关灯
护眼
字体:

卷之六 皇朝平吳錄(明)不著撰人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皇朝平吳錄上」,原脫「皇朝」、「上」,本卷分三節,後兩節題為「皇朝平吳錄中」、「皇朝平吳錄下」,據補。皇朝平吳錄,一卷,未著撰人姓氏。載元末張士誠據吳始末,起元順帝至正十三年,迄明太祖吳元年。今傳世較廣有吳寬平吳錄(明金聲玉振集作皇明平吳錄)。簡覈二書,稍有異同。又四庫全書總目卷五二載:「千頃堂書目別載有黃標平吳錄一卷,與此書同名(指吳寬平吳錄),其書見陸楫古今說海中。」查古今說海,無是文。本篇姑作闕名。)

    上

    中

    下

    ○皇朝平吳錄上

    元乘中國之弱,入主天下。迨其季世,上下淫樂, (「上下淫樂」,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政益大壞。歲饑民窮,四方兵起,延至江淮,殆無完郡。

    至正十三年癸巳正月,張士誠起自泰州。

    士誠,小字九四,泰之白駒場民。有弟三人,曰士義、士德、士信,並以販鹽為業。士誠頗有膂力,重遲寡言。 (「重遲寡言」,「遲」原作「厚」,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市鹽諸富家,易之多肆凌侮,或負其直不償。有弓兵丘義者,尤屢窘辱之,士誠不勝忿,即與諸弟及壯士李伯昇等十八人,殺義并素所凌侮者,更縱火焚其居,延燒數百家,自度不可已,乃謀起兵。入旁近場,招集少年。行至丁溪,為大姓劉子仁所扼,多被殺傷,士義中矢死。於是士誠憤怒,必欲滅子仁。子仁眾潰入海,士誠兵勢始振,從者萬餘人。

    三月,乘勝攻陷泰州。淮南行省告變, (「淮南行省告變」,「淮南行省」為「淮南江北行省」之略。按元史卷四二順帝本紀五、卷九二百官志八皆稱至正十二年閏三月立淮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治揚州。同書卷一九四趙璉傳亦作淮南江北行省。) 元以萬戶告身招之, (「元以萬戶告身招之」,原脫「告身」二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今獻彙言本補。) 不受。

    五月,行省復遣知府李齊諭降,亦不聽,齊且被留。久之,會其黨自相戕,始縱之歸。 (「始縱之歸」,「縱」原作「從」,據明今獻彙言本、元史卷一九四李齊傳改。) 未幾,復殺參政趙璉, (「復殺參政趙璉」,「璉」原作「連」,據明紀錄彙編本、元史卷一九四趙璉傳改。) 遂陷興化,結寨德勝湖。

    他日,行省以左丞偰哲篤鎮高郵,出齊守甓社湖。俄有數賊呼譟入城,省憲官皆遁,齊還,城門己閉,士誠遂據高郵。元知不能制,詔赦其罪,使至不得入。士誠紿言,請李知府來乃受命。行省強齊往,至則下齊于獄,齊辯說百端,竟不能降。且使齊跪,齊叱曰:「吾膝如鐵,豈為汝屈。」士誠椎碎其膝而剮之。人皆多齊之節。

    六月,元命淮南行省平章政事福壽擊之。

    十四年甲午正月,士誠自稱誠王,國號大周,建元天祐。

    六月,攻揚州。元丞相達識帖睦邇率兵禦之,皆潰,尋陷盱眙及泗州。

    九月,元命右丞相脫脫督諸軍擊之。兵至高郵,戰于城外,大敗其眾,遂分兵西平六合,賊勢大蹙。脫脫初以被讒出領兵,俄有詔削其官爵,安置淮安。士誠乘隙擊之, (「士誠乘隙擊之」,原脫「之」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元兵大敗,其勢復振。

    十五年乙未,士誠據高郵。

    十六年丙申二月,士誠以淮東大饑,謂「惟吳中富庶,可以建國」,乃留兵守高郵,由通州渡江入福山港。時福山有曹氏,富甲縣中,眾肆攘掠,一夕而空。遂陷常熟,兵入婁、齊二門,鎮將脫寅率兵禦之,郡人楊椿力戰而死。椿,字子壽,本蜀人,宋少師棟之後,有文藝,尚氣節,為脫寅館客,因署參謀,分守婁門,獨挺身禦寇,鈹交於胸,罵不絕口,死之。明日,其妻王氏哭往軍中覓屍,為賊所執,不屈,賊義而釋之。其屍竟逆水抵張香橋柱,而得殮葬于虎丘之華李壋。椿既死,忽神附王氏語曰:「後五日,吾將取爾與男女去。」時男穎十五歲,女滿奴九歲,皆無病,及期,妻與男女果同一日死。人皆異之。又椿有門人陳普,兵至其門,使拜不屈,且索婦女。普罵之,亦被數創死。普,字季周,能詩。脫寅畏賊,避匿於婁門十八營叢篠中,為亂兵所殺。當是時,吳中全盛,甲仗錢穀如山,守臣貢師泰輩棄之相率遁去。

    士誠既入郡城,即承天寺為府,推其佛像,據坐大殿,復射三矢於棟上。改平江府為隆平府。立樞密院,以所親信徐義、徐志堅與親軍李伯昇制軍事,幕官韓謙、錢輔及王敬夫、蔡彥文、葉德新三人為參軍。遣兵陷湖州、松江、常州諸路。

    初,立鎮海萬戶于太倉。時有為百夫長張某者,與其伍謀刺其帥,事泄被殺,夷其族并其妻族,次縛其妻周氏于武陵橋上,將斬,帥之子惜其姿容,令?者舍之,語曰:「能從我,活汝命。」婦怒曰:「豈有夫死、父母死,而我獨生乎?」復誘之,不從,更脅之,益憤罵不已,顧謂所親曰:「我有白金若干兩,可以買棺合葬我父母,我則附葬于夫側。」竟就殺。人稱為周烈婦云。

    初,元猶冀士誠降,遣集賢待制烏馬兒、孫撝持詔往諭,士誠反拘之一室,迫使降,撝詬斥不絕,及是徙吳中。撝與士誠部將張茂先謀復高郵,語泄,並被殺。

    七月,士誠攻杭州,破之,丞相達識帖睦邇遁,平章左丞答納失里戰死。 (「平章左丞答納失里戰死」,原脫「丞」字,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初,達識等屢敗于賊,或以為苗軍可用,遂自寶慶招土官楊完者至,有軍十萬,自嘉興引其黨及萬戶普賢奴擊敗士誠,達識乃還。然苗軍性殘忍,所過淫虐,人愈苦之。

    張氏既有浙右, (「張氏既有浙右」,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於是我太祖高皇帝龍潛濠城,陰有安天下之志。先二歲,自和州渡江,駐金陵,與士誠接境,數交兵。是月,士誠以太祖初克鎮江,遣舟師來攻。徐達與戰於龍潭,破之,焚其舟,殺溺甚眾,遂乘勝攻常州,未下,達營於甘露鎮。太祖遣人諭之曰:「士誠起於鹽徒,術務經紀,詐出多端,交必有變,鄰必有間,倘有說客,須沮其詐術,困其營壘。」達等乃益督兵攻圍其城。未幾,有鄭僉院者,率甲士七千叛入城中,反來攻營。常遇春引兵東壘,擊之,大破其眾,復攻圍常州。

    十七年丁酉三月,達攻常州益急,進薄城下。士誠遣其弟士德以數萬眾來援,達遣元帥王玉伏兵以待,士德敗走,玉令男虎子追之,士德遇坎墜馬被擒。 (「士德遇坎墜馬被擒」,「擒」下原衍「之」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刪。) 太祖聞之,喜曰:「士德有智勇,為其兄謀主。今為我擒,張氏之成敗可知矣。」士德母痛失其子,令士誠奉書請和,願歲輸糧十萬石、布萬疋、金銀等物,永為盟信。太祖初許之,後再復書,數其開釁召兵之罪,且謂:「納我逋逃之人,拘我通好之使,予之興師,亦豈得已,既已許給軍糧,中更爽約。今若果能再堅前盟,給糧五十萬石,歸我使者,則常州之師即罷,而爭端永絕矣。」士誠得書不報。士德乃潛與士誠書,俾降于元為助,遂不食而死。至是達等下其城。

    初,士誠將史椿守淮安,見士誠不足共事,及諸將驕侈,而左丞徐義更加讒毀,遣人齎書詣建康,願歸順。事覺被殺。

    於是士誠復出兵寇嘉興,屢為楊完者所敗,乃以書請降,詞多不遜。完者欲納之,達識以其反覆不許。完者固勸,乃承制假江浙廉訪使周伯琦參知政事,招諭之。士誠始要王爵,達識不許。及請爵為三公,曰「三公非有司所定」,亦不許。完者又力勸,達識外雖拒之,實幸其降,又恐忤完者意,八月遂授士誠太尉,士德淮南平章,士信同知行樞密院事,其黨皆授官有差,而元以達識有招安功,亦加太尉。 (「亦加太尉」,「加」原作「如」,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伯琦被留于吳,士誠為造第宅于乘魚橋北,厚其廩給,伯琦日與諸文士以文墨流連,因亦忘歸。士誠既授封,始遷入府治,雖奉元正朔,而錢穀甲兵自據如故。

    十八年戊戌,太祖命元帥費子賢、總管張德守安吉,築城固守。士誠出兵來攻,別將廖永安與戰于太湖、乘舟深入,後軍不繼,乃為所獲。士誠欲降之,永安不屈,遂拘囚之。太祖念其守義,遙封楚國公,後竟囚死。

    十九年己亥,元自中原既亂,江南海漕久不通,京師屢苦饑。至是,因河南始平,九月乃遣兵部尚書伯顏帖木兒等以御酒、龍衣賜士誠,來徵漕貢。伯顏等至杭州傳詔,命方國珍具舟以運,而達識總督其事。既而士誠慮國珍載粟不入京師;國珍又恐士誠掣其舟乘虛襲己,互相猜疑。伯顏往來開諭,糧得入京者僅十一萬石,自是歲以為常。

    初,士誠之臣服于元也,其參軍俞思齊實勸之,既而士誠聽諛臣之言,不漕貢。獨思齊語曰:「向為賊,不貢猶可;今為臣,可乎?」士誠怒,抵案仆地而入。思齊知不可事, (「思齊知不可事」,「不可事」原舛作「事不可」,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勝朝遺事初編本改。) 即棄官稱疾而隱。會稽楊維禎為作骨鯁臣傳,云:思齊,字中季,泰州人。

    二十年庚子,士誠闢土益廣,南自紹興,北至濟寧,上下二千餘里。濠為太祖發跡之地,亦遣其將李濟據之?

    太祖欲取士誠,謀于劉基,基曰:「方今陳友諒據上游,名號不正,兵力且強,宜先取之。友諒既平,取士誠如探囊中物爾。」太祖用其言,姑置之。

    二十一年辛丑、二十二年壬寅,士誠俱據姑蘇。

    二十三年癸卯二月,士誠遣其將呂珍入安豐,攻宋劉福通等,據其城。太祖率徐達、常遇春親援之,珍解圍去。福通奉韓林兒棄安豐,退居滁州。士誠兵復入安豐。時廬州左君弼出兵助珍,亦擊敗而去。

    七月,士誠忌楊完者欲圖之, (「士誠忌楊完者欲圖之」,原脫「楊」,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而達識亦厭完者驕肆不可制,乃陰與定計,舉兵圍之。完者及其弟伯顏皆自殺,士誠遂遣兵據杭州。朝廷因以其弟士信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而方面大權悉歸張氏,達識徒擁虛名而已。

    至是,士誠乃令其部屬自頌功德,求王爵。達識恐逆其意被害,乃請于朝,至再三,不報。士誠遂自立為吳王,治宮室,立官屬。其母曹氏,頗有智識,尊為太妃。於是元遣戶部侍郎博羅帖木兒復徵漕貢于士誠,士誠以違其封王之請,遂不與,海運始絕。

    二十四年甲辰八月,士誠逐達識。時右丞答蘭帖木兒、郎中真保二人受士誠金帛,諂事之,數媒孽達識之短。至是,士信使面數之,勒其自陳老病去職。 (「勒其自陳老病去職」,「勒」原作「勸」,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二人又言:「丞相非士信不可。」即逼取符印,遷于嘉興幽之,而士信自為丞相。士誠又諷行臺請實授王爵,御史大夫普化帖木兒不從, (「御史普化帖木兒不從」,「化」原作「花」,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及元史卷一四0普化帖木兒傳改。下同,不另注。) 即使人至紹興索其印,普化封其印置諸庫,曰:「我頭可斷,印不可與。」又迫之登舟,曰:「可死,不可辱也。」從容沐浴更衣,與妻子訣,賦詩二章,乃服藥死。臨死,擲杯地上,曰:「我死矣,逆賊當踵我亡也。」後數日,達識聞之,歎曰:「大夫且死,吾不死何為?」遂命左右以藥酒進,飲之而死。初,普化為福建平章,境內皆為諸豪所據,不能有所施設。及遷南臺,又逼於士誠而死,人皆惜之。士信既自為丞相,愚妄不識大體,建第宅東城下,號丞相府。居民趨附之者,輒得富貴。 (「居民趨附之者,輒得富貴」,原脫「貴」字,「居」作「軍」,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補、改。)

    二十五年乙巳,太祖以士誠兵屢犯其境,卒欲取之。

    十月,下令曰:「王者征伐,應天順人,所以平禍亂而安生民也。張士誠假元之命,叛服不常,天將假手于我,是用行師以致天討。况士誠啟釁多端,襲我安豐,寇我諸全, (「寇我諸全」,「全」原作「暨」,據明金聲玉振集本及明太祖實錄卷一八乙巳十月戊戌條改。) 連兵搆禍,罪不可逭。今命大軍致討,止於罪首,在彼軍民無恐無畏,無加逃竄,無廢農業。」已,敕大將軍,「約束官軍,無致虜掠,違者以軍律論罪,布告中外,體予至懷。」乃命中書左相國徐達,平章常遇春、胡廷瑞,同知樞密院馮國勝,左丞華高等率馬步舟師,水陸並進,先取淮東諸郡縣,剪士誠羽翼。

    達出兵江口,太祖遣使諭以北方聲息,且曰:「軍旅重事,尤宜加慎。如獲張士誠將校,遣來吾自處之。」達既趨泰州,浚河通舟師,駐軍於海安壩上,進圍泰州、新城。時士誠援兵自湖北來, (「時士誠援兵自湖北來」,「時」原作「將」,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達擊敗之,獲其元帥王成等四百餘人。已而李院判兵復自淮安來,常遇春又擊敗之,擒其萬戶吳聚等百餘人。因遣人諭降,城中其僉院嚴再興、副使夏思忠、院判張士俊等拒守不下。 (「院判張士俊等拒守不下」,原脫「等」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閏十月,江陰水寨守將康茂才報:「士誠以舟師四百艘出大江,次范蔡港,別以小舟於江中孤山往來,出沒無常,疑有他謀,請為之備。」太祖遣使諭達曰:「近得康茂才報,吾度此寇非有攻江陰直趨上流之計,不過設詐疑我,使我陸寨之兵還備水寨,我兵力既分,彼特棄我水軍疾趨陸寨,擣吾之虛,此寇一計也。爾宜備之。又聞常遇春深入,使我軍去泰州既遠,彼必潛師以趨海安或泰州,令我大軍勢分首尾,衝決不及救援,此又寇一計也。兵法制人而不制於人,爾宜審慮。使至即令遇春駐師海安,慎守新城,坐以待寇。彼若遠來趨敵,吾以逸待勞,可一戰而克。泰興以南,並有江寇舟,亦宜設法備之。」後四日,又諭達曰:「寇兵初駐范蔡港,吾度其有詐。今觀望猶豫,不敢即溯上流,其為詐益明。然寇計不過欲分我勢,非有決機攻戰之謀,宜遣廖永忠還兵水寨,大軍勿輕動。此寇徘徊江上,自老其師,乘其怠慢,此月必克泰州。泰州既克,江北瓦解,寇不戰自潰,但宜謹備之爾。」

    是月,太祖親至江陰康茂才水寨,又以手書諭達等曰:「初,予聞爾等與寇相去甚邇,為是馳至此,恐有緩急,相為策應。及至,乃知不然。今遣陳經歷去,汝有所言,即疾馳來報,予駐師以待。」後太祖還建康, (「後太祖還建康」,「後」原作「復」,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達等遂剋泰州,虜其將嚴再興等九十四人, (「虜其將嚴再興等九十四人」,「人」原作「士」,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卒五千,馬一百六十餘疋,船四十艘。遣人獻俘,命五千人者悉安置潭、辰二州,人仍賜衣一襲,婦女亦皆賜衣履、緘線、布帛。初,眾自以抗拒必不免,及得賜,又妻子完聚,咸感悅,拜呼萬歲而去。

    泰州平,達遣黃旗千戶劉傑分兵狥興化進攻高郵, (「達遣黃旗千戶劉傑分兵狥興化進攻高郵」,「狥」原作「往」,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士誠守將李清戰敗,閉城固守,傑攻之不下。有陳元帥者來援清,傑擊敗之。

    十一月,達進兵攻高郵。太祖恐達深入敵境,不能策應諸將,遣使即命同知馮國勝帥所部節制高郵諸軍,俾達還軍泰州,圍取淮安、濠、泗。諭達曰:「為將之道,貴於持重。進師攻取,宜加審察。近聞提兵遠出,深入重地,此甚不可也。若常平章,獨提偏師,備寇江上,即有緩急,誰當為之應援者?宜還師泰州,兼總馮國勝所部,留兵萬五千人,以取未下州郡。爾居中節制,見可而進,協和諸將,一乃心力,以成大勛。毋或輕動,以失事機。」

    時李濟據濠州,名為張氏守,而觀望未決。太祖曰:「濠為吾家鄉,而吾失之,是有國而無家也。」命右相國李善長以書招之。濟得書,不報。

    是月,士誠兵寇宜興,命達令國勝圍高郵,遇春守海安,遣別將守泰州,而自以精兵援宜嶼。達遂率兵渡江,擊敗士誠兵于宜興城下,獲三千餘人。

    十二月,士誠兵寇安吉,守將費子賢擊卻之。達自宜興還兵攻高郵,其守將俞同僉堅守,不下。時士誠遣其左丞徐義入淮援高郵。義怨士誠,以為陷己死地,屯崑山之太倉,三月不進。

    ○皇朝平吳錄中

    二十六年丙午正月,士誠以舟師駐君山,又出兵自馬馱沙溯流窺江陰。守將以聞,太祖親督水軍及馬步軍往救之。比至鎮江,寇已焚瓜州,掠西津而遁。乃命康茂才等出大江追之,別命一軍伏于江陰之山麓。翌日,茂才追至浮子門, (「茂才追至浮子門」,「子」原作「于」,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遇寇舟五百餘艘遮海口,乘潮來薄我師。茂才督諸軍力戰,大敗之。凡虜將校四百餘人,卒五千餘人。

    後十日,達遣使請以指揮孫興祖守海安, (「達遣使請以指揮孫興祖守海安」,原脫「祖」字,「安」訛作「口」,據明太祖實錄卷一九丙午二月癸酉條補、改。) 常遇春督水軍以為高郵聲援。既可之,復敕達曰:「爾所請策皆善。前報彼軍事勢輕重不一,及俞平章請軍甚急,蓋因其未嘗獨將,料度未至。如此,安豐、竹昌糧盡將遁,此不足慮。士誠兵多有渡江者,宜且收兵駐泰州,彼若來攻海安則擊之。」 (「彼若來攻海安則擊之」,原脫「則」字,據清勝朝遺事初編本及明太祖實錄卷一九丙午二月癸酉條改。) 尋又諭達曰:「江陰送至士誠降將秦德等二十人,言士誠之志無日不在泰州、高郵,已六遣兵渡江,其驍將軍壯亦從徐義趨淮安矣。高郵、海安宜慎方略,勿墮其計。」又諭達曰:「士誠由高郵嘯聚以有吳、越。高郵蓋其巢穴也。大軍被之, (「大軍被之」,「被」原作「破」,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彼必來救。今聞徐義兵已入海來援,王保保亦將兵南來。吾料王保保馬步必假道天長,徐義舟師或由射陽湖,或出瓠子角,或出寶應,以趨高郵。二兵苟合,不可不備。通州有士誠從子號火眼張者, (「通州有士誠從子號火眼張者」,「火」原作「大」,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改。下同,不另注。) 乃疑兵必不敢出。夫軍之勝敗,在主將賢否。王保保雖擁重兵,然千里遠來,其勢必弊。徐義狠愎自用,軍無紀律,以我節制之師當之,可以必勝。爾但秣馬厲兵俟之。」已而,王保保知有備,竟不至。

    三月,達自泰州進兵,取高郵、興化及淮安,遂拔高郵。

    先是達援宜興, (「先是達援宜興」,「援」原作「拔」,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令馮國勝統兵圍高郵。士誠將俞同僉詐遣人來降,約推女墻為應,國勝信之。夜遣康泰率兵千人入城,城上急下板閉之,皆被殺。太祖聞之怒,即詔國勝回,撻之,令其步至高郵。於是達自宜興還,益督兵往攻。國勝憤甚,令軍士齊登城,一鼓破之,戮俞同僉等,俘其將卒二千二百,民一千四百,獲馬三百七十餘疋,糧八千石。命以所俘將士悉遣戍沔陽、辰州,仍給衣糧。有妻子者,賜夏布人五疋, (「賜夏布人五疋」,原脫「人」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胡紀錄彙編本補。) 無者半之。時俘至將士家屬多失實,既分別發遣,乃責問達等,仍遣國勝即軍中搜問。 (「仍遣國勝即軍中搜問」,「勝」原作「用」,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凡虜人婦女者,皆以軍法治之。高郵既下,復令乘勝取淮安。

    四月,達兵至淮安。聞徐義軍在馬騾港, (「聞徐義軍在馬騾港」,「騾」原作「驛」,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夜往襲之,義泛海去,俘其院判錢富等及卒三千。 (「俘其院判錢富等及卒三千」,「等」原作「善」,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紀錄彙編本改。) 舟師進薄城下,其右丞梅思祖, (「其右丞梅思祖」,「右」原作「左」,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副樞唐英、蕭成,籍軍馬府庫出降。達宿兵城上,民皆安堵。命指揮蔡仙、華雲龍守其城, (「命指揮蔡仙華雲龍守其城」,「仙」原作「似」,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遂進兵興化。

    先是,太祖命圖淮東山川地形要害以進覽之,見瓠子角為興化要地,令達以兵絕其險隘,至是遂取之,淮地悉平。復遣龔希魯潛往濠州,說李濟下蕭把都,把都亦以城降,遂議進兵浙西。

    太祖召中書省及大都督府臣,謂曰:「張氏據姑蘇,數侵擾吾近地,為吾境內之寇,不可不討。諸公其熟計之。」右相國李善長對曰:「張氏宜討久矣。然以臣愚觀之,其勢雖屢屈而兵力未衰,土沃民富,又多儲積,恐難猝拔,宜俟隙而動。」太祖曰:「彼昏淫益甚,生釁不已。今不除,終為後患。彼疆土日蹙,長、淮東北之地皆為吾有,吾以勝師臨之,何憂不拔!况彼敗形已露,何待觀隙?」徐達曰:「張氏驕橫,暴殄奢侈,此天亡之時也。其所任驕將如李伯昇、呂珍之徒,皆齷齪不足數,徒擁兵眾,為富貴之娛爾。其居中用事者王、蔡、葉三參軍輩,迂闊書生,不知大計。臣奉主上威德,率精銳之師,聲罪致討,三吳可計日而定。」太祖喜顧達曰:「諸人局於所見,獨爾合吾意。」於是命諸將簡閱士卒,擇日啟行。

    八月,以伐張氏祭告大江之神,曰:「惟神奉天明命,主宰大江,鑒察無私,代天行令。予生於濠梁,乃庶民也。曩因兵變,遂列於行伍,繼為總戎。歲月以來,軍民既眾,土宇益闢,乃正王位,建國曰吳,立業江南。拓土廣疆,滅強暴之國,恤民養軍,除貪汙之政,于茲十有一年矣。今姑蘇張士誠,據我東南之境,數來生釁。伏聞古今以來,民欲安,聖人一,民欲愁,伯者多。予之與張不可多事于民,並立以榮其身,必決雌雄, (「必決雌雄」,「必」原作「以」,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以安黎庶。然而剖判在乎天,用事在乎人,其深淵巨峰,淤淺河湖,人力一時不能為者。茲欲獎率舟師,由毘陵之境委曲通道,進入太湖,與張氏決戰,告神鑒知。」乃命中書左相國徐達為大將軍,平章常遇春為副將軍,帥師二十萬以行。

    太祖御戟門,集將佐諭之曰:「古人立大功於天地間者,必因其時以行其志,如伊尹佐湯以伐桀,呂望佐武王以翦商,皆得其時,而志在于天下蒼生也。自大亂以來,豪傑並起,所在割據稱名號者不可勝數。江南羣雄,西有陳友諒,東有張士誠,皆連地千里,擁眾數十萬,吾介乎二人之間, (「吾介乎二人之間」,「介」原作「界」,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相與抗者十餘年。觀二人所用。其志豈在于民,不過貪富貴、聚淵藪、刼奪寇攘而已。友諒敗滅,獨張士誠據有浙西,北連兩淮,恃其強力,數侵吾之疆場,賴諸將連歲征討,克取兩淮之地。今惟浙西、姑蘇諸郡未下,故命卿等統精兵討之。」 (「故命卿等統精兵討之」,「卿等」原作「耿賢」,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改。)

    謹按:是時,張士誠北有淮海,南有浙西,長興、江陰二邑,皆其要害。長興據太湖口,陸走廣德諸郡;江陰枕大江,扼姑蘇、通州,濟渡襟喉之處。得長興,則士誠步騎不敢出廣德,窺宣、歙;得江陰,則士誠舟師不敢溯大江,上金、焦。二邑既為我有,□□二師統精兵固守之, (「□□二師統精兵固守之」,「□□」原作「耿賢」,因上文之訛,見上條) 。士誠侵軼路絕,我師得以南征西伐,無反顧之虞,平吳之功,權輿于此矣。

    又諭曰:「卿等戒飭士卒, (「卿等戒飭士卒」,原脫「飭」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毋肆虜掠,無妄殺戮,毋發丘壠,毋毀廬舍。聞士誠母葬姑蘇城外,慎無侵毀其墓,汝等毋忘吾言。諸將帥務在輯睦,勿縱左右欺凌軍士。凡為將之功,必資士卒,善撫卹之。大抵克敵者必以成功為效;樹德者必以廣恩為務。卿等勉之。」諸將皆再拜受命,遂為戒約軍中事,命人給一紙。

    仍榜諭其民曰:

    伐罪救民,王者之師,考之往古,世代昭然。軒轅氏誅蚩尤,殷湯征葛伯,文王伐崇侯,三聖之起兵也,非富天下,本為救民。近覩有元之末,主居深宮,臣操威福,官以賄成,罪以情免,風憲舉親而覈讐,有司差貧而賈富。廟堂不以為慮,方添冗官, (「方添冗官」,「添」原作「參」,據明紀錄彙編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又改鈔法,役四十萬人,湮塞黃河,死者枕籍於道,哀苦聲聞於天。致使愚民,誤中妖術,不解偈言之妄誕,酷信彌勒之真有,冀其治世, (「冀其治世」,原脫「世」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以甦其苦,聚為燒香之黨,根據汝、潁,蔓延河、洛。妖言既行,兇謀遂逞,焚蕩城郭,殺戮士夫,荼毒生靈,無端萬狀。元以天下錢糧兵馬而討之,略無功效,愈見猖獗,然而終不能濟世安民。是以有志之士,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