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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事篇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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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更有音信,任其自拔,不须出兵应接。其妹夫及甥欲来,亦任其意,不劳劝诱也。”

    注曰:所谓“叛夫背父”,“妹夫及甥”,当时必皆有主名,而史不详纪。《隋书》作“名王拓拔木弥”,“裨王”亦用《汉书》语。(一七六)

    史家记事,只随时代所见之需要以为去取。史识远者,或能预见千百年后之需要而记之,不能巨细毕载也。如此条之“叛夫背父”,必有本事,而史不详纪,身之所揭示者一。又史家运用史料,有引用及括二法,引用但引原文,括则可增改文字。此条“裨王”《隋书》作“名王”,今用《汉书》语,是括法,身之所揭示者二。皆学者所当知也。

    唐太宗贞观元年,初,突厥性淳厚,政令质略,颉利可汗得华人赵德言,委用之。

    注曰:华人谓中国人也。(一九二)

    中国人仕外国者,古有之矣,苟不戕贼祖国,君子所不弃也。且仕异国与仕敌国不同,仕异国者客卿耳,仕敌国则降虏也。

    贞观三年,代州都督张公谨言突厥可取状,曰:“华人入北,其众甚多。比闻所在啸聚,保据山险,大军出塞,自然响应。”

    注曰:华人因隋末之乱,避而入北。(一九三)

    隋唐之交,华人固有入北避乱者,然自五胡乱华以来,北人华化者不可胜计,隋唐混一而后,涵容孕育,又数百年,遂与诸华无异矣。

    唐高宗调露元年,都支先与李遮匐约,秋中拒汉使。

    注曰:汉家威加四夷,故夷人率谓中国人为汉人,犹汉时匈奴谓汉人为秦人也。(二〇二)

    宋时海上诸国则谓中国为唐人,陆地诸国仍谓中国为汉人,元时功令,则并以高丽、契丹、女真为汉人矣。

    武后万岁通天元年,改李尽忠为李尽灭,孙万荣为孙万斩。

    注曰:武后改突厥骨咄禄为不卒禄,又改李尽忠为李尽灭,孙万荣为孙万斩。此事何异王莽所为,顾有成败之异耳。(二〇五)

    《汉书·匈奴传》,莽拜单于为孝单于及顺单于,又改匈奴曰恭奴,单于曰善于。《西域传》,莽封戊己校尉郭钦为剼胡子。皆非和睦远人之道。自是王莽、武后之谬,谋国者深当以为戒也。

    唐玄宗开元四年,契丹李失活、奚李大酺,帅所部来降。

    注曰:武后万岁通天时,奚、契丹叛。帝即位之後,孙佺、薛讷,相继丧师,两蕃不敢乘胜凭陵中国,乃相帅来降。中国之势安强,有以服其心故也。(二一一)

    国力充实,虽败不足忧,国力空虚,虽胜不足喜。忧喜视国力之盈虚,不乎一时之胜败,开元契丹之事其佳证也。

    唐德宗建中三年,吐蕃归所俘掠兵民八百人。

    注曰:自吐蕃陷河陇,入京师,俘掠唐人,可以数计邪!德宗先归所俘者以怀之,其归向日所俘者八百人而已,狼子野心,姑以此报塞中国,其志果如何哉!观异日平凉劫盟之事可见也。(二二七)

    边衅之开,略分四阶段:其先掠物,其次掠人,又其次掠地,至于掠国而极矣。吐蕃之于唐,至第二阶段而已,身之犹谓之“狼子野心”,然则金元之于宋,其狼野又何如!

    建中四年四月,上命宰相尚书与吐蕃区颊赞盟于丰邑里,区颊赞以清水之盟,疆埸未定,不果盟。己未,命崔汉衡入吐蕃,决于赞普。

    注曰:是年二月,命崔汉衡送区颊赞,盖欲与之盟而遣之,久而盟未定。又命汉衡入吐蕃,决于赞普。此时中国疲于兵,彼固有以窥唐矣,盟无益也。(二二八)

    边境之靖扰,盟约之守渝,皆与国内之治乱相消息。我苟有隙可乘,敌必狡焉思逞,更有奸人为之勾结,则边境将无日宁矣。

    唐德宗兴元元年,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李怀光固执以为不可,曰:“若克京城,吐蕃必纵兵焚掠,谁能遏之,此一害也。前有敕旨,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彼发兵五万,若援敕求赏,五百万缗,何从可得,此二害也。虏骑虽来,必不先进,勒兵自固,观我兵势,胜则从而分功,败则从而图变,谲诈多端,不可亲信,此三害也。”

    注曰:李怀光虽欲养寇以自资,然其陈用吐蕃三害,其言亦各有理。(二三〇)

    联与国以拒共同之敌,与借外兵以平内乱不同,前者利害与共,后者引狼入室也。

    唐德宗贞元七年,安南都护高正平重赋敛,群蛮酋长杜英翰等起兵围都护府,正平以忧死,群蛮闻之皆降。

    注曰:史言蛮非好乱,苦于贪帅而乱。(二三三)

    蛮虽开化稍迟,其性固与人无异,安之则宁,虐之则乱。乱之所由起,孰非安之不得其宜者。故动乱之程度,随虐之之程度为高下,如止沸然,火不熄沸不止也。然则边吏之选任,戒贪其第一义矣。

    贞元十五年,南诏异牟寻遣使与韦皋约,共击吐蕃。皋以兵粮未集,请俟他年。

    注曰:韦皋有智略,恐南诏貌与,而未悉其心也,故以“兵粮未集”辞,此可与智者道。(二三五)

    所谓外交词令也。

    唐武宗会昌二年,安西、北庭达靼等五部落。

    注曰:李心传曰:“达靼之先,与女真同种,靺鞨之后也。其居阴山者,自号为鞑靼。鞑靼之人,皆勇悍善战,其近汉地者谓之熟鞑靼,尚能种秫穄,以平底瓦釜煮而食之;其远者谓之生鞑靼,以射猎为生,无器甲,矢贯骨镞而已。”余谓李心传蜀人也,安能知直北事,特以所传闻书之。(二四六)

    语见《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十九“鞑靼款塞”条。身之似有憾于心传者,非也,故为贬词,以避时忌耳。今武英殿刊本于此条即多所删节,据陆心源《群书校补》,知身之所引尚是宋本原文也。

    会昌三年,李德裕追论维州悉怛谋事,诏赠悉怛谋右卫将军。温公论曰:论者多疑维州之取捨,不能决牛、李之是非。臣以为悉怛谋在唐则为向化,在吐蕃不免为叛臣,其受诛也,又何矜焉!且德裕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义也,牛、李之是非,端可见矣。

    注曰:元祐之初,弃米脂等四寨以与西夏,盖当时国论,大指如此。(二四七)

    悉怛谋以维州叛降我,李德裕受之。牛僧孺以为失信,诏执送悉怛谋,令彼自戮,此太和五年事也。温公是牛非李,身之言当时国论如此,明其后并不如此也。《读史管见》廿五曰:“僧孺以小信妨大计,德裕以大义谋国事,此二人是非之辨也。”《朱子语类》一三六曰:“德裕所言虽以利,然意却全在为国;僧孺所言虽以义,然意却全济其私。且德裕既受其降矣,虽义有未安,也须别做置处,乃缚送悉怛谋,使之恣其杀戮,果何为也。”明胡广亦尝论之,曰:“温公直牛曲李,其意盖有所为。宋神宗在位喜论兵,富郑公尝云:‘愿陛下二十年不可道着用兵二字。’温公之意,即郑公之意也。当西夏部将嵬名山欲以横山之众,取李谅祚以降,诏边臣招纳其众,公上疏极论,以为:‘名山之众,未必能制谅祚,幸而胜之,灭一谅祚,生一谅祚,何利之有!’神宗不听,遣种谔发兵迎之,取绥州,费用六十万。西方用兵,盖自此始矣。后城永乐,夏人来争,丧师数十万,神宗临朝大恸,于是公言始验。然则牛、李之论,公欲假此以抑要功生事之人,矫当时之弊耳。”语见《明文衡》五十五。

    唐宣宗大中十一年,李承勋奏吐蕃酋长尚延心为河渭都游弈使,使统其众居之。

    注曰:史言唐之边镇,自将帅至于偏裨,详于身谋,略于国事,故夷人窥见其肺肝,亦得行其自全之谋。(二四九)

    “详于身谋,略于国事”,二语切中时人之病。当国家危亡时,此病尤显,不独将帅然,即文臣亦何莫不然!李纲《梁溪集》卅四,载:“建炎元年,戒励士风诏,有曰:‘日者二圣播迁,宗社几于颠覆。肆朕纂承,慨然思任群材,相与协济,而士大夫奉公者少,营私者多,徇国者希,谋身者众。乞去则必以东南为请,召用则必以疾病为辞,投檄以自便者相望于涂,避寇而去官者日形于牍。甚者至假讬亲疾,不候告下,挈家而远遯’”云云。此私天下之馀毒也。贤者洁身以远祸,不肖者冒进以营私,任之则愈肆猖狂,严之则挺而走险,如是,豪杰安得不生心,敌人安得不窥伺乎!陈涉辍耕于陇上,石勒倚啸于东门,正为此也。

    唐昭宗乾宁四年,王建镇西川,蛮亦不敢侵盗。

    注曰:史言安边之術,惟洞知近塞蕃落情伪而折其姦,则外夷不敢有所侮而动。(二六一)

    安边之術,首在不贪不暴,蜀王建号“贼王八”,然其镇蜀初政,不独能抚民,且善待士,故唐末人士之避乱者多往依之,卒能据有全蜀三十馀年。身之称之,愧乎“贼王八”之不如者耳!

    後梁太祖开平二年,契丹主阿保机遣使随高颀入贡,且求册命。

    注曰:夷狄觇国势而为去来,彼以梁为强,则其背晋宜矣。(二六六)

    先是阿保机与李克用约击梁,既而背之,称臣于梁,约梁灭晋。阿保机诚可恨,然是时梁强晋弱,安能禁其反覆乎!故凡欲得人之助者,必须能自强,不能自强而欲得人之助难矣。

    後梁均王贞明三年,契丹主选骑三万欲攻幽州,述律后指帐前树曰:“此树无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述律后曰:“幽州城亦犹是矣。吾但以三千骑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动轻举!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契丹主乃止。

    注曰:妇人智识若此,丈夫愧之多矣。此特阿保机因其能胜室韦,从而张大之以威邻敌耳。就使能尔,曷为不能止德光之南牧,既内虚其国,又不能为根本之计,而终有木叶山之囚乎?(二六九)

    身之不满于述律后,为元太宗后乃马真氏言之也。述律后佐阿保机得国,《欧史·四夷附录》称其“多智而忍”,后为其孙兀欲囚于木叶山。乃马真后称制四年,《元史·耶律楚材传》称其“崇信姦回”,後为太祖孙蒙哥徙于极边。二后晚年所遇相同。并见《伦纪篇》。

    贞明五年,诏削刘岩官爵,命吴越王讨之。虽受命,竟不行。

    注曰:受命者不逆梁之意,不行者不肯自弊其力以伐与国,此割据者之常计也。(二七〇)

    令吴越讨南汉,此梁之利,而吴越之弊也。注言吴越“不肯自弊其力”,中吴越之隐矣。

    後梁均王龙德二年,大封王躬乂,性残忍,海军统帅王建杀之自立,复称高丽王,以开州为东京,平壤为西京。建俭约宽厚,国人安之。

    注曰:徐兢《高丽图经》曰:“高丽王建之先,高丽大族也。高氏政衰,国人以建贤,立为君长。后唐长兴二年,自称权知国事,请命于明宗,乃拜建大义军使,封高丽王。”按徐兢宣和之间使高丽,进《图经》,纪载疏略,因其国人传闻,遂谓建得国于高氏之后,不知建实杀躬乂而得国也。详见贞明五年《考异》。(二七一)

    高丽王建之建国,在西纪九一八,即梁贞明四年,见郑麟趾等所撰《高丽史》。《通鉴》盖从其国势既定之后追纪之,故相差数年,至后唐长兴中,则已建国十馀年矣。徐兢《高丽图经》不足据。

    後唐明宗天成三年,吴遣使求和于楚,请苗璘、王彦章,楚王殷归之,使许德勋饯之。德勋谓二人曰:“楚国虽小,旧臣宿将犹在,愿吴朝勿以措怀,必俟众驹争皁栈,然后可图也。”时殷多内宠,嫡庶无别,诸子骄奢,故德勋语及之。

    注曰:其后马氏诸子争国,南唐乘而取之,卒如许德勋之言。然德勋相楚,知其将乱,不以告戒其主,而以语邻国之人,非忠也。《左传》郑子太叔谓晋张趯有智,然犹在君子之後者,正此类也。(二七六)

    是时吴楚异国,同是诸华。夫不满现在者,人之恒情,相知深,接触多,则反易相左也。故在其地有不满意于其地者,在其时有不满意于其时者,惟君子家丑不外扬而已。郑子太叔语,见《昭三年传》。

    後汉高祖天福十二年,契丹主每谓晋臣曰:“中国事我皆知之,吾国事汝曹不知也。”

    注曰:契丹主自谓周防之密,以夸晋臣。然东丹之来,已胎兀欲夺国之祸,虽甚愚者知之,而契丹主不知也。善觇国者不观一时之强弱,而观其治乱之大致。(二八六)

    目能及远,而不能自见其睫,契丹主之谓也。岂独契丹主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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