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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術篇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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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術者致治之術,即身之之政论也。身之生平不喜滕口说,不喜上书言时事,国变以後,尤与政治绝缘。然其注《通鉴》,不能舍政治不谈,且有时陈古证今,谈言微中,颇得风人之旨,知其未尝忘情政治也。《表微》初拟立《君道》、《相业》诸篇,今特删併于《治術》,亦不多尚空言之意耳。

    周显王三十五年,屈宜臼谓韩昭侯曰:“前年秦拔宜阳,今年旱,君不以此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此所谓时诎举赢者也。”

    注曰:徐广曰:“时衰耗而作奢侈。”言国家多难而势诎,此时宜恤民之急,而举事反若有赢馀者,失其所以为国之道矣。“时诎举赢”,盖古语也。(卷二)

    此盖为宋徽宗言之。《泊宅编》言:“崇、观以来,天下珍异,悉归禁中,四方梯航,殆无虚日,大则宠以爵禄,其次锡赉称是。宣和五年,平江府朱造巨舰,载太湖石一块至京,以千人舁进,役夫各赐银碗并官,其四僕皆承节郎及金带,遂为威远军节度使,而封石为槃固侯。”是时辽夏交侵,金人亦乘机思动,国家多难而势诎,政府渺不恤民,而举事反若有赢馀也。

    周赧王四十四年,赵田部吏赵奢收租税,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平原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使治国赋,国赋大平,民富而府库实。

    注曰:观此,则赵奢岂特善兵哉,可使治国也。(卷五)

    国法贵平等,任何人不应享有特权。《元史·世祖纪》至元二十八年三月条,言:“江淮豪家,多行贿权贵,遇有差赋,唯及贫民。”天下所以不平也。今赵奢能执法,平原君亦能服善,此其所以为浊世佳公子欤!

    汉高帝元年,沛公见秦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谏曰:“沛公欲有天下耶?将为富家翁耶?凡此奢丽之物,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愿急还霸上,无留宫中。”

    注曰:樊哙起于狗屠,识见如此。余谓哙之功,当以谏留秦宫为上,鸿门诮让项羽次之。(卷九)

    王深宁曰:“淮阴侯羞与哙伍,然哙亦未易轻,谏留居秦官,鸿门谯项羽,排闼入见,一狗屠能之,汉廷诸公不及也。”语见《困学纪闻》十二,意与身之同。

    汉高帝三年,广武君对韩信曰:“今将军威震天下,农夫莫不辍耕释耒,褕衣甘食。”

    注曰:褕音瑜,靡也。此言当时之人,畏信之威声,不能自保其生业,皆辍耕释耒,褕靡其衣,甘毳其食,以苟生于旦夕,不复为久远计。(卷一〇)

    铁蹄蹂躏之下,地方或反觉繁荣,皆此等心理为之也。

    汉哀帝建平三年,王嘉谏数变易二千石,及劝上畜养大夫。

    注曰:按嘉此疏,诚中当时之病。然为相者在于朝夕纳诲,随事矫正,天下不能窥其际,而自臻于治平,不在著见于奏疏,以滕口说也。自宣帝之後,为相者始加详于奏疏,而考其治迹,愈不逮前,相业固不在乎此也。(卷三四)

    此有慨于宋人奏疏之冗也。上书动辄万言,阅之岂易终卷,酿为风气,贤者不免。申公曰:“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身之不喜滕口说,屡见于《注》,亦可见其性格之一斑。

    汉章帝建初八年,温公论曰: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恶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注曰:温公此论,用齐桓公、管仲论郭公所以亡国之意。为窦宪擅权张本。(卷四六)

    说见《新序》卷四《杂事篇》。宋理宗亦郭公之流,故权臣相继执政也。

    晋成帝咸康五年,南昌文成公郗鉴疾笃,以府事付长史刘遐,上疏乞骸骨,且曰:“臣所统错杂,率多北人,或逼迁徙。”

    注曰:谓中原之人,有恋土不肯南渡者,以兵威逼迁之也。(卷九六)

    安土重迁,人之恒情。然太王去邠,从之者如归市;刘玄德江陵之行,荆楚从之者十馀万人,固不必以兵威逼迁之也,视其平日能否得民耳!

    晋穆帝永和二年,石虎立私论朝政之法,听吏告其君,奴告其主。公卿以下朝觐,以目相顾,不敢复相过从谈语。

    注曰:石虎之法,虽周厉王之监谤,秦始皇之禁耦语,不如是之甚也。(卷九七)

    秦桧之持和议,忠臣良将,诛锄殆尽。又兴文字之狱,许人告讦,凡私论朝政,皆贬窜之,察事之卒,布满京城,少涉讥议即捕治,以塞士夫之口。桧之法,石虎之法也。

    晋简文帝咸安二年,秦王坚诏:关东之民,学通一经、才成一艺者,在所以礼送之。在官百石以上,学不通一经、才不成一艺者,罢遣还民。

    注曰:苻坚之政如此,而犹不能终,况不及苻坚者乎!(一〇三)

    此有感于元初之贱儒,而知其不能久也。果也身之卒後六十六年而元亡。

    晋孝武帝太元二十一年,燕主宝定士族旧籍,分辨清浊,校阅户口,罢军营封荫之户,悉属郡县。由是士民嗟怨,始有离心。

    注曰:斯事行之未必非也,但慕容宝即位之初,国师新败,又遭大丧,下之怀反侧者多,未可遽行耳!《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後,则近道矣。”(一〇八)

    事有可行而行之非其时者。《钱塘遗事》六,载:“御史陈伯大奏行士籍。先是朝廷患科场弊倖百出,有发解过省,而笔迹不同者,有冒已死人解帖免举者。乃议今後凡应举及免举人,各于所属州县给历一道,亲书历首,将来赴举过省,参对笔迹异同,以防伪滥,时人谓之籍秀才,咸淳庚午科已行之矣。时人有诗曰:‘戎马掀天动地来,襄阳城下哭声哀,平章束手全无策,却把科场恼秀才。’”言非危亡之急务也。《癸辛杂识》别集下亦载之。

    齐武帝永明八年,交州刺史清河房法乘,专好读书,常属疾不治事,由是长史伏登之得擅权改易将吏,不今法乘知。

    注曰:史言徒读书而无政事者,不足以当方任。(一三七)

    人各有能有不能,不必尽人而从政也。用违其材,则有三害:害其人,害其民,害其事。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即此意也。然身之此条,则殆为当时之学究言之。《癸辛杂识》续集下,载:“吴兴老儒沈仲固言:‘道学之名,起于元祐,盛于淳熙。其徒有假其名以欺世者,凡治财赋者则目为聚敛;开阃扞边者则目为粗材;留心政事者则目为俗吏。考其所行,则皆不近人情之事,异时必将为国家莫大之祸,恐不在典午清谈之下也。’余时年甚少,闻其说如此,颇有甚矣之叹。至淳祐间,每见所谓达官朝士,必愦愦冬烘,然后信仲固之言不为过。盖贾似道当国,独握大权,惟恐有分其势者,故专用此一等人,名为尊崇道学,实幸其不才愦愦,不致掣其肘耳。以致万事不理,丧身亡国,仲固之言,不幸而中”云。此道学末流之弊也。

    永明十一年,魏主至肆州,见道路民有跛眇者,停驾慰劳,给衣食终身。

    注曰:此亦可谓“惠而不知为政”矣。见者则给衣食,目所不见者,岂能遍给其衣食哉!古之为政者,孤独废疾皆有养,岂必待身亲见而後养之也。(一三八)

    《老学庵笔记》二,言:“崇宁间置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所费尤大,朝廷课以为殿最,往往竭州郡之力,仅能枝梧。谚曰:‘不养健儿,却养乞儿;不管活人,只管死尸。’”亦讥其不知为政也。

    梁武帝天监十一年,诏“自今逋谪之家,及罪应质作,若年有老小,可停将送”。

    注曰:所谓宽庶民者如此而已。而不能绳权贵以法,君子是以知梁政之乱也。(一四七)

    元成宗大德元年十一月,大都路总管沙的,坐赃当罢,帝以故臣子,特减其罪,俾仍旧职。明胡粹中评之曰:“法者人主所与天下共者也,以故臣子特减其罪,则废法矣,法废而欲治天下得乎?其後江浙平章教化、的里不花、南臺中丞张闾,互相告劾,两释不问。元之政纲,凌迟堕废,不待至正之末而後见也。”语见《元史续编》五。教化与的里不花、张闾,互劾赃污事,见《成宗纪》大德三年三月条,皆身之所亲闻者也。

    梁武帝中大通六年,东魏丞相欢,复谋迁都,遣三千骑镇建兴,益河东及济州兵,拥诸州和籴粟,悉运入邺城。

    注曰:和籴以充军食,盖始于此。历唐至宋,而民始不胜其病矣。(一五六)

    和籴之害,嘉定间陈耆卿曾疏言之,曰:“和籴将以利民也,而民或以为害,其故何哉?盖由民与民为市,此其所乐也;民与官为市,此其所畏也。市之价增,官之价减,一害也。市无斛面,而官有斛面,二害也。市以一人操概量,无他费焉;而官之监临者多,诛求无厌,三害也。市先得钱,而官先概粟,有候伺之苦,有钱陌不足之弊,四害也。四害不去,故凶年未有其利,而丰年已罹其扰,名虽为和,实则强也。今诚宜播告有司,每遇收籴,必增其价,而先予之钱,蠲其斛面,而俾自操其概量,吏有骚动取赢者,必寘之于罚。如是,则虽一曰万斛,彼将乐趋之不暇,裕民实边,二责併塞矣。”疏见王圻《续文献通考》卅一,库本《筼窗集》未收也。

    梁武帝大同二年,尚书右丞江子四上封事,极言政治得失。诏曰:“古人有言,屋漏在上,知之在下。朕有过失,不能自觉,江子四等封事所言,尚书可时加检括,于民有蠹患者,宜速详启。”

    注曰:江子四所上封事,必不敢言帝崇信释氏,而穷兵广地,适以毒民,用法宽于权贵,而急于细民等事,特毛举细故而论得失耳。(一五七)

    江子四封事史不传,然由大同十一年贺琛陈四事,帝诘责主名观之,知江子四所言,必无关痛痒之事也。故司马温公尝论之。《潜研堂文集》二,亦有《梁武帝论》,谓“梁之亡,亡于拒谏而自满”,即以贺琛之事为证。贺琛之谏,非甚激切,而帝口授主书诮让,凡千七百馀言,必使之谢过,不敢复有指斥而後已。则帝乃一饰非怙过之人,其之声音颜色,实拒人于千里之外者也。

    大同十一年,散骑常侍贺琛启陈四事,其二,以为今天下所以贪残,良由风俗侈靡,诚宜严为禁制,道以节俭,纠奏浮华,变其耳目。夫失节之嗟,亦民所自患,正耻不能及群,故勉强而为之。

    注曰:《易》曰:“不节若,则嗟若,无咎。”《象》曰:“不节之嗟,又谁咎也。”琛引用之,以发己意,此论诚切中人情。(一五九)

    人在社会,不能孤立。事有非所愿为,而风气如此,志意稍弱,则不敢不随流俗,所谓“勉强为之”也。负转移风气之责者,当有以扶植之。

    陈宣帝太建十三年,初,苏绰在西魏,以国用不足,制征税法颇重。

    注曰:后周太祖作相,置司赋,掌功赋之政令,凡人自十八以至六十有四,与轻癃者,皆赋之。其赋之法,有室者岁不过绢一疋,绵八两,粟五斛,丁者半之。其非桑土有室者,布一疋,麻十斤,丁者又半之。丰年则全赋,中年半之,下年一之,皆以时徵焉。若艰荒凶札,则不徵其赋。又有市门之税。自今观之,亦不为重矣,而苏绰犹望后之人弛之,可谓有志于民矣。(一七五)

    “今”指元初,叹当时聚敛之臣之不恤民也。至元二十一年,卢世荣用事,以锱铢掊克为功,董文用折之曰:“牧羊者岁两剪其毛,今牧人日剪而献之,主者固悦其得毛之多,然羊无以避寒热,即死且尽,毛又可得耶!民财有限,取之以时,犹惧伤之,今刻剥无遗,犹有民乎?”世荣不能对。语见《道园学古录》二十《董公行状》,《元史·文用传》采之。则当时征税之重可知矣。

    又,突厥入寇,长孙晟上书隋主曰:“今诸夏虽安,戎虏尚梗,兴师致讨,未是其时,弃于度外,又相侵扰。”

    注曰:此二语明指出当时利病。今人多上书言时事,滕口说耳。(一七五)

    身之不喜人上书言时事,滕口说,又见于此。

    陈长城公至德元年,隋柳彧以近世风俗,每正月十五夜,然灯游戏,奏请禁之,曰:“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竭赀破产,竞此一时,男女混杂,缁素不分。秽行因此而成,盗贼由斯而起。”

    注曰:观此,则上元游戏之弊,其来久矣。後之当路者,能不惑于世俗,奋然革之,亦所谓豪杰之士也。(一七五)

    岁时游戏之俗,各有其历史,苟无大害于民,原不必遽然禁止。但上元游戏之弊,至宋而极,今存《宋会要》辑本及《梦华》《梦粱》诸录,均可考见。《春明退朝录》中言:“本朝上元游戏之盛,冠于前代。”《容斋三笔》一亦言:“唐人上元观灯,前后各一日,本朝增为五夜。”然未闻有如柳彧请禁止之者,独《司马温公集》廿一,有《论上元游幸劄子》,及《论上元妇人相撲状》云:“窃闻今月十八日,圣驾御宣德门,召诸色艺人进技,赐与银绢,内有妇人相撲,亦被赏赉。臣愚窃以为宣德门者,国家之象魏,所以垂宪度,布号令也。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侍旁,命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非所以隆礼法、示四方也。”温公之言如此,亦欲帝减游观之乐,禁妇人裸戏于众前耳,非请废止上元游戏之俗也。而身之独欲奋然革之者何哉?岂非愤当时之时诎举赢,商女不知亡国恨乎!

    隋文帝开皇十七年,帝以盗贼繁多,命盗一钱以上皆弃市,于是行旅皆晏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数人劫执事而谓之曰:“吾岂求财者邪!但为枉人来耳。而为我奏至尊:自古体国立法,未有盗一钱而死者也。而不为我以闻,吾更来,而属无类矣!”帝闻之,为停此法。

    注曰:自古以来,闾里姦豪持吏短长者则有之矣,未闻持其上至此者,宜隋季之多盗也。天下之富,一钱之积,是以古之为政,欲其平易近民。(一七八)

    《元史》一四八《董文忠传》载:“世祖时多盗,诏犯者皆杀无赦,在处囚满狱。文忠言:‘杀人取货,与窃一钱者均死,惨黩莫甚,恐乖陛下好生之德。’敕革之。”一八〇《耶律希亮传》亦言:“大都囹圄多囚,世祖问故,希亮奏:‘近奉旨,汉人盗钞六文者杀,以是囚多。’”事与隋季同,皆滥用混一之力,以为民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而严刑以逞也。

    唐高祖武德九年,精选天下文学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欧阳询、蔡允恭、萧德言等,以本官兼学士,令更日宿直。听朝之隙,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榷政事,或至夜分乃罢。

    注曰:唐太宗以武定祸乱,出入行间,与之俱者,皆西北骁武之士。至天下既定,精选弘文馆学士,日夕与之议论商榷者,皆东南儒生也。然则欲守成者捨儒何以哉!(一九二)

    “守成”云云,为元成宗言之也。《鉴注》成後十七年,身之始卒,故能备见成宗初政。元本以武力得天下,贱视儒術,时有九儒十丐之谣。平宋以来,虽稍引进东南儒生,然有志节者皆避之若浼,惟藉口保持门户者乃忍耻就之,故终未能收儒之效也。

    又,初,萧瑀荐封德彝于上皇,上皇以为中书令。及上即位,瑀为左僕射,德彝为右僕射。议事已定,德彝数反于上前,由是有隙。时房玄龄、杜如晦新用事,皆疏瑀而亲德彝。

    注曰:太宗初政之时,以房、杜之贤,萧瑀之直,而不相亲,乃亲封德彝者,盖以瑀之疎直,难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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