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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误篇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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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辩误即考证中之一事,所以自为一篇者,以皆取材于《通鉴释文辨误》也。《通鉴》释文南宋时通行者三家,一为司马康《释文》,刻于海陵,故谓之海陵本。康,温公子,字公休。《直斋书录解题》著录二十卷,《宋志》作六卷,今佚。二为史炤《释文》,《直斋》及《宋志》著录三十卷,今存。三为蜀费氏本《通鉴》,《音释》附正文下,今传有残帙。据身之所考证,一、三两本皆书估倩学究为之,海陵本话之公休,费本则间附己见,皆蹈袭史炤者也。《释文辨误》以辩史炤书为主,而海陵本、费本与史炤多同。海陵本宋末元初尚盛行,《考古质疑》六,及《齐东野语》十八“孟子三宿出昼”条,所引《通鉴释音》,皆称司马康本。身之并之者,以其冒公休大名,播其误于众耳。兹特采其有关史学常识,及初学易犯者著于篇。

    周赧王五十五年,秦武安君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之後,又五千骑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史炤《释文》曰:“间,居栈切,间隔之也。”

    《辨误》曰:若从炤说,当以“间赵军”为句,与下句分而为二,意颇重複。若以“又五千骑绝赵壁间”为句,与上句“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之後”,句法文意,殊为停当,间读如字。每见为句读之学者,于一句之间,截而分属上下,求发先儒之所未发,以见圣贤深意。若文意自来通顺,而于一字两字或四三字之间,创分句读,以为新奇,似不必尔。(卷五)

    此宋人讲义通病,故身之箴之。

    汉献帝初平二年,邴原性刚直,清议以格物。史炤《释文》曰:“格,古伯切,废格之格,以清议废人。又音阁。”海陵本同。

    《辨误》曰:格,正也,言以清议正物也,格读如字。炤以为“废格之格”,是知读《汉书》而未晓文义。夫因文见义,各有攸当,不可滞于一隅,学问思辩,圣人之所以教人也。然圣人之所谓学问思辩,讵止此哉!触类而长之,亦可以知学之无止法矣。(卷六〇)

    邴原清议以格物,语本《魏志》十一《管宁传》《裴注》引《傅子》,此“格”谓格正也。《汉书》四七《梁孝王传》,言“大臣等有所关说,太后议格”,此“格”谓废格也。史炤以废格释格正,故身之以为“知读《汉书》而未晓文义”,所谓知其一不知其二也。

    魏高贵乡公甘露二年,姜维出骆谷至沈岭。时长城积穀甚多,而守兵少,邓艾进兵据之以拒维。史炤《释文》曰:“长城,方城山名。《左传》所谓楚国方城以为城者,在汉南阳、堵阳、叶县之境,山自比阳连百里,号曰方城,亦曰长城。”海陵本同。

    《辨误》曰:余按姜维出骆谷至沈岭,邓艾据长城拒之,此长城当在郿县之南,沈岭之北,乌得谓为方城之长城乎!《水经注》:“骆谷水出郿坞东南山骆谷,北流径长城西,又北流注于渭。”此正邓艾所据之长城也。凡注地理,须博考史籍,仍参考其地之四旁地名以为证据,何可容易着笔乎!(卷七七)

    古今地名同者多矣,此条所论,乃注地理者之通则也。

    晋惠帝永康元年,成都治少城,益州治太城。史炤《释文》曰:“少,失邵切。少城治成都,太城治益州。汉武帝开西南夷,置益州郡,治滇池,更汉三国,分置改置不一。今太城治益州,未详益州所置也。”海陵本同。

    《辨误》曰:余按成都有太城、少城,二城皆秦张仪所筑。仪既筑太城,后一年又筑少城。太城成都子城也,少城唯西南北三壁,东即太城之西墉。秦置蜀郡,晋武帝太康中改曰成都国,改蜀郡太守曰成都内史。“成都治少城”者,成都内史治少城也;“益州治太城”者,益州刺史治太城也。史炤蜀人,岂无文献之足徵,既不能尚友古人,又不能亲师取友,求其说而不得,乃颠倒《通鉴》本文,以为“少城治成都,太城治益州”,又泛引武帝所置之益州郡,终不得其说,疏谬甚矣。(卷八三)

    《容斋续笔》五曾言,“晋益州刺史治太城,蜀郡太守治少城,皆在成都。故杜子美在蜀日赋诗,有‘东望少城’之句。今人于他处指成都为少城,非也”云云。则成都太城少城之说,宋人已有数典而忘其祖者,故容斋辨之。然史炤眉山人,今《释文》卷首题衔,为“右宣义郎、监成都府粮料院史炤”,何以亦不谙乡邦掌故!无惑乎身之之弹之也。

    晋元帝大兴元年,冬十月,刘曜至赤壁,即皇帝位。以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进爵为赵公。史炤《释文》赵公注曰:“刘曜字永明,元海之族子,僭即皇帝位于赤壁,国号赵,改元光初,始于此。”

    《辨误》曰:余按刘曜即皇帝位于赤壁,改元光初,国号仍旧曰汉,封石勒为赵公。至二年,进石勒爵为赵王,因斩勒使王脩,勒遂与曜为雠敌之国。曜既还长安,其下奏言:“刘渊始封卢奴伯,曜又王中山,请改国号为赵。”曜从之。石勒于是年冬十一月,亦即赵王位。自是以后,《通鉴》书刘曜则曰赵,书石勒事则曰后赵以别之。大兴元年冬十月之赵公,石勒也,乌得以刘曜国号赵为注邪!至下注“中山赵公”,想亦自知其误,而不能改此误,何也!(卷九〇)

    刘曜、石勒,皆改国号曰赵,史家恐人易混,故称前赵後赵以别之,岂意史炤复混石勒为刘曜乎!

    晋成帝咸康七年,诏实王公以下至庶人,皆正土断白籍。史炤《释文》曰:“白籍谓白丁之籍耳。”费本同。

    《辨误》曰:江左之制,诸土著实户用黄籍,侨户土断白籍。琅邪南渡,凡中土故家以至士庶自北来者,至此时各因其所居旧土,侨置郡县名,并置守令以统始之,故曰“正土断”。不以黄籍籍之,而以白籍,谓以白纸为籍,以别于江左旧来土著者也。若以为白丁之籍,则王公岂白丁哉!(卷九六)

    望文生义,为训诂家大病。东晋之初,政府方奖励人南渡,如史炤言,是从王师南渡之王公,皆贬同白丁,岂政府优礼勋贤之意。其为害义,何可胜言。

    晋穆帝永和六年,姚弋仲据滠头。史炤《释文》曰:“滠水在西阳。”海陵本同。

    《辨误》曰:余按九十五卷咸帝咸和八年,姚弋仲降于石虎,徙居清河之滠头。史炤只据《广韵》“滠水在西阳”,遂引以为释。西阳固自有滠水,然西阳今之黄州,时为晋土。读史须考本末,炤更不能省记姚弋仲所居之滠头在清河,一时检看《广韵》,便引以为注,是未足以语《通鉴》也。下卷下年“滠头”注误同。(卷九八)

    因异地同名而误注,为史炤所常犯。“读史须考本末”,学者药石之言也。

    晋安帝隆安五年,河西王利鹿孤遣骑袭沮渠蒙逊,执蒙逊从弟鄯善苟子。史炤《释文》曰:“鄯善複姓,其先西域人,以国为姓,苟子其名。”海陵本同。

    《辨误》曰:《通鉴》本文明以鄯善苟子为蒙逊从弟,凡读《通鉴》者不俟博考,已知鄯善之非姓矣。是后沮渠鄯善复见于宋武帝永初二年,《释文》之误,愈不可揜。(一一二)

    此极肤浅而幼稚之误,注已辩之,复辩于此。海陵本同,司马公休何至是,其为伪讬显然矣。

    晋安帝义熙四年,乞伏炽盘筑城于嵻山而据之。史炤《释文》曰:“嵻山在西羌。”

    《辨误》曰:炤说以丁度《集韵》为据也。夷考当时乞伏氏据苑川,嵻山盖在苑川西南。宋朝西境止于秦渭,故嵻山在羌中。丁度《集韵》以宋朝疆理为据也,若引以注十六国地界,则疏矣。(一一四)

    史炤释《通鉴》,常以《广韵》、《集韵》诸辞书为据,而不能沿流溯源,究其首尾,所谓无本之学也。

    宋武帝永初元年,宋王留子义康为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史炤《释文》曰:“雍州名,入南北系宋。按《南、北史》无《地理志》,今用《晋志》,郡邑相统属处,各于逐国土地合音释者仍分所系。”海陵本、费本同。

    《辨误》曰:余按宋武削平关洛,随失关中,雍州仍东晋之旧,还复侨治襄阳。此时古雍州之域,已属赫连,安得系宋耶!炤又言“《南、北史》无《地理志》,用《晋志》,各于逐国所有土地分系”,此卤莽之说也。南北国地理,沈约《宋书》、魏收《魏书》、萧子显《齐书》,各有《地志》;梁、陈、北齐、後周四朝地理,则长孙无忌等集于《隋书》,谓之《五代志》,曷尝无可考乎!炤之浅妄,欲盖而章。(一一九)

    此为史学常识,而史炤似不甚了了,故身之以为浅妄。清乾嘉间,考据之学极盛,然周嘉猷撰《南北史表》,胡德琳为之序,有曰:“李氏《南、北史》及《齐》、《梁》、《陈》、《北齐》、《北周》之书,志且无之,况于表乎!”此其浅妄,较史炤又何如,盖并萧子显书之有志而不知也。

    齐高帝建元四年,南康公褚渊卒,世子贲,耻其父失节,以爵让其弟蓁。史炤《释文》曰:“贲,符非切,姓也,耻其名。”海陵本同。

    《辨误》曰:褚贲,渊子也,《通鉴》之文甚明。贲耻其父失节者,以渊奉宋氏社稷输之于齐也,不当以贲为姓,耻为名。史炤之误多类此。(一三五)

    父卖国求荣而子耻之,此天理人心之正,乾坤赖以不息者此也。因史炤之误解,使人特注意其事,岂不有功名教乎!

    陈文帝天嘉三年,齐和士开善握槊。史炤《释文》曰:“槊通作矟,矛长丈八者为槊。”海陵本同。

    《辨误》曰:握槊,局戏也。李延寿曰:“握槊盖胡戏,近入中国。”刘禹锡《观博》曰:“握槊之器,其制用骨,觚棱四均,镂以朱墨,耦而合数,取应日月,视其转止,依以争道。”史炤乃以为握丈八之槊,是但知槊之为兵器,而未知握槊之为局戏也。(一六八)

    此误《敬斋古今黈》四曾先身之而辨之,曰:“北齐高纬时,穆提婆韩长鸾闻寿阳陷,握槊不辍。《通鉴注》云:‘槊,长矛也。’治曰:槊虽得为长矛,然言之齐事则非。此盖棊槊之槊,长行局所用之马也。长行局即今之双陆”云。按李治刻本或误作冶,金亡後入元,至元十六年卒,年八十八,见苏天爵《元名臣事略》。李长身之三十八岁,卒时《胡注》尚未成。其所谓《通鉴注》,当为司马康或史炤《释文》。《四库提要》杂家类六,乃谓“《敬斋古今黈》曾辨《通鉴》胡三省《注》握槊之误”,是仅知《通鉴》有《胡注》,不知《胡注》之前,《通鉴注》行世者有数家也。诚如《提要》言,非将《胡注》之成提前数十年,或将李治之卒移后数十年不可。然《胡注》释握槊并未误,且曾辩两家《释文》之误,与《敬斋》同,何谓《敬斋》辩胡三省之误乎!然则考证虽小道,亦未许轻心相掉矣。

    陈宣帝太建八年,齐主猎于祁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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