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见是事已高声唱言：是婆私吒已得瞿沙门咒术。是人不久复当胜彼瞿昙沙门。

    尔时众中复有梵志名曰先尼。复作是言：瞿昙有我耶。如来默然瞿昙无我耶。如来默第二第三亦如是问。佛皆默然。先尼言：瞿昙若一切众生有我遍一切处是一作者，瞿昙何默然不答。佛言：先尼。汝说是我遍一切处耶。先尼答言：瞿昙。不但我说一切智人亦如说。佛言：善男子，若我周遍一切处者，应当五道一时受报。若有五道一时受报。汝等梵何因缘故不造众恶为遮地狱。修诸善法为受天身。先尼言：瞿昙。我法中我则有二种。一身我。二者常身我。为作身我修离恶法不入地狱。修诸善法生於天上。佛言：善男子，如说我遍一切处。如是我者，若作身中当知无常。若作身无云何言遍。瞿昙。我所立我亦在中亦是常法。瞿昙。如人失火烧舍宅时其主出去。不可说言舍宅被烧主亦被烧。我法亦尔而此作身虽是无常。当无常时我则出去。是故我我亦遍亦常。佛言：善男子，如汝说我亦亦常。是义不然。何以故？遍有二种。一者常。二者无常。复有二种。一色二无色。是故言一切有者，亦常亦无常。亦色亦无色。若言舍主得出不名无常。是义不然。何以故？舍名主主不名舍。异烧异出故得如是，我则不尔。何以故？我即是色色即是我。无色即我我无色。云何而言色无常时我则得出。善男子，汝意若谓一切众生同一我者，如是即违世出法。何以故？世间法名父子母女。若我是一。父即是子子即是父。母即是女女即是母。怨是亲亲即是怨。此即是彼彼即是此。是故若说一切众生同一我者，是即违背世出世法。先言：我亦不说一切众生同於一我。乃说一人各有一我。佛言：善男子，若言一人各有一我为多我。是义不然。何以故？如汝先说我遍一切。若遍一切一切众生业根应同。天得见时得亦见。天得作时佛得亦作。天得闻时佛得亦闻。一切诸法皆亦如是，若天得见非佛得见不应说我遍一切处。若不遍者是即无常。先尼言：瞿昙。一切众生我遍一切。法与非法不一切。以是义故。佛得作异天得作异。是故瞿昙。不应说言佛得见时天得应见。佛得闻时得应闻。佛言：善男子，法与非法非业作耶。先尼言：瞿昙。是业所作。佛言：善男子，法非法是业作者，即是同法云何言异。何以故？佛得业处有天得我。天得业处有佛得我。故佛得作时天得亦作。法与非法亦应如是，善男子，是故一切众生法与非法若如是者，所果报亦应不异。善男子，从子出果是子终不思惟分别。我唯当作婆罗门果。不与刹利毗舍陀而作果也。何以故？从子出果终不障碍如是四姓。法与非法亦复如是，不能分别我唯当佛得作果。不与天得作果。作天得果不作佛得果。何以故？业平等故。先尼言：瞿昙。譬一室有百千灯。炷虽有异明则无差。灯炷别异喻法非法。其明无差喻众生我。佛言：善男汝说灯明以喻我者，是义不然。何以故？室异灯异。是灯光明亦在炷边亦遍室中。汝所言若如是者，法非法边俱应有我。我中亦应有法非法。若法非法无有我者，不得说言遍一切若俱有者何得复以炷明为喻。善男子，汝意若谓炷之与明真实别异。何因缘故。炷增明盛枯明灭。是故不应以法非法喻於灯炷。光明无差喻於我也。何以故？法非法我三事即一。尼言：瞿昙。汝引灯喻是事不吉。何以故？灯喻若吉我已先引。如其不吉何故复说。善男我所引喻都亦不作吉以不吉随汝意说。是喻亦说离炷有明即炷有明。汝心不等故说。灯炷法非法明则喻我。是故责汝。炷即是明离炷有明。法即有我我即有法。非法即我我即非法汝今何故但受一边不受一边。如是喻者於汝不吉。是故我今还以破汝。善男子，如是喻者是非喻。是非喻故於我则吉於汝不吉。善男子，汝意若谓若我不吉汝亦不吉。是义不然。以故？见世间人自刀自害自作他用。汝所引喻亦复如是，於我则吉於汝不吉。先尼言：瞿汝先责我心不平等。今汝所说亦不平等。何以故？瞿昙。今者以吉向己不吉向我。以是推真是不平。佛言：善男子，如我不平能破汝不平。是故汝平我之不平即是吉也。我之不平汝不平。令汝得平即是我平。何以故？同诸圣人得平等故。先尼言：瞿昙。我常是平。汝何言坏我不平。一切众生平等有我。云何言我是不平耶。善男子，汝亦说言：当受地狱当饿鬼当受畜生当受人天。我若先遍五道中者，云何方言当受诸趣。汝亦说言父母和合然後子。若子先有云何复言和合已有。是故一人有五趣身。若是五处先有身者，何因缘故为身业。是故不平。善男子，汝意若谓我是作者，是义不然。何以故？若我作者，何因缘故自苦事然今众生实有受苦。是故当知我非作者，若言是苦非我所作不从因生。一切诸法亦当是不从因生。何因缘故说我作耶。善男子，众生苦乐实从因缘。如是苦乐能作忧喜。忧时喜喜时无忧或喜或忧。智人云何说是常耶。善男子，汝说我常。若是常者云何说有十时别常法不应有歌罗逻时乃至老时。虚空常法尚无一时况有十时。善男子，我者非是歌罗逻时至老时。云何说有十时别异。善男子，若我作者，是我亦有盛时衰时。众生亦有盛时衰时若我尔者云何是常。善男子，我若作者，云何一人有利有钝。善男子，我若作者，是我能身业。口业口业若是我所作者，云何口说无有我耶。云何自疑有耶无耶。善男子，汝意若离眼有见。是义不然。何以故？若离眼已别有见者何须此眼。乃至身根亦复如是，汝意若我虽能见要因眼见。是亦不然。何以故？如有人言须曼那花能烧大村。云何能烧因火能烧汝立我见亦复如是，先尼言：瞿昙。如人执镰则能刈草。我因五根见闻至触亦复如是，善子，人镰各异是故执镰能有所作。离根之外更无别我。云何说言我因诸根能有所作。善男汝意若谓执镰能刈。我亦如是，是我有手耶为无手乎。若有手者何不自执。若无手者云何言我是作者，善男子，能刈草者即是镰也。非我非人。若我人能何故因镰。善男子，人有业。一则执草。二则执镰。是镰唯有能断之功。众生见法亦复如是，眼能见色从和合生。从因缘和合见者，智人云何说言有我。善男子，汝意若谓身作我受。是义不然。何以故？间不见天得作业佛得受果。若言不是身作我非因受。汝等何故从於因缘求解脱耶。汝先是非因缘生。得解脱已亦应非因而更生身。如身一切烦恼亦应如是，先尼言：瞿昙。我有二一者有知。二者无知。无知之我能得於身。有知之我能舍离身，犹如坏瓶既被烧已失於本更不复生。智者烦恼亦复如是，既灭坏已终不更生。佛言：善男子，所言知者，智能知耶能知乎。若智能知何故说言我是知耶。若我知者何故方便更求於智。汝意若谓我因智知同喻坏。善男子，譬如刺树性自能刺。不得说言树执刺刺。智亦如是智自能知。云何说言我智知。善男子，如汝法中我得解脱。无知我得知我得耶。若无知得当知犹故具足烦恼。若得者当知已有五情诸根。何以故？离根之外别更无知。若具诸根云何复名得解脱耶。若言我其性清净离於五根。云何说言遍五道有。以何因缘为解脱故修诸善法。善男子，譬如有拔虚空刺。汝亦如是，我若清净。云何复言断诸烦恼。汝意若谓不从因缘获得解脱。一切生何故不得。先尼言：瞿昙。若无我者谁能忆念。佛告先尼。若有我者何缘复忘。善男子若念是我者，何因缘故。念於恶念念所不念不念所念。先尼复言：瞿昙。若无我者谁见谁佛言：善男子，内有六入外有六尘。内外和合生六种识。是六种识因缘得名。善男子，譬一火因木得故名为木。火因草得故名为草火。因糠得故名为糠火。因牛粪得名牛粪火。众意识亦复如是，因眼因色因明因欲名为眼识。善男子，如是眼识不在眼中乃至欲中。四事合故生是识。乃至意识亦复如是，若是因缘和合故生。智不应说见即是我乃至触即是我。男子，是故我说眼识乃至意识。一切诸法即是幻也。云何如幻。本无今有已有还无。善男譬如酥面蜜姜胡椒荜茇蒲萄胡桃石榴桵子。如是和合名欢喜丸。离是和合无欢喜丸。内六入是名众生我人士夫。离内外入无别众生我人士夫。先尼言：瞿昙。若无我者，云何说我见我闻我苦我乐我忧我喜。佛言：善男子，若言我见我闻名有我者，何因缘故世间复言汝所作罪非我见闻。善男子，譬如四兵和合名军。如是四兵不名为一。而亦说言我军勇健军胜彼。是内外入和合所作亦复如是，虽不是一亦得说言我作我受我见我闻我苦我乐。先言：瞿昙。如汝所言内外和合。谁出声言我作我受。佛言：先尼从爱无明因缘生业。从业有从有出生无量心数。心生觉观觉观动风。风随心触喉舌齿唇。众生想倒声出说言：我作受我见我闻，善男子，如幢头铃。风因缘故便出音声。风大声大风小声小无有作者，善男譬如热铁投之水中出种种声。是中真实无有作者，善男子，凡夫不能思惟分别如是事故。言有我及有我所我作我受。先尼言：如瞿昙说无我我所。何缘复说常乐我净。佛言：善男我亦不说内外六入及六识意常乐我净。我乃宣说灭内外入所生六识。名之为常。以是常故之为我。有常我故名之为乐。常我乐故名之为净。善男子，众生厌苦断是苦因。自在远离名为我。以是因缘我今宣说常乐我净。先尼言：世尊，唯愿大慈为我宣说。我当云何获得是常乐我净。佛言：善男子，一切世间从本已来具足大慢能增长慢。亦复造作慢因慢业。故今者受慢果报。不能远离一切烦恼得常乐我净。若诸众生欲得远离一切烦恼先当离慢。尼言：世尊，如是如是诚如圣教。我先有慢因慢因缘故称如来祢瞿昙姓。我今已离如是大是故诚心启请求法。云何当得常乐我净。佛言：善男子，谛听谛听今当为汝分别解说。善子，若能非自非他非众生者远离是法。先尼言：世尊，我已知解得正法眼。佛言：善男子汝云何言知已解已得正法眼。世尊，所言色者，非自非他非诸众生。乃至识亦复如是，我是观得正法眼。世尊，我今甚乐出家修道愿见听许。佛言：善来比丘。即时具足清净梵行阿罗汉果。外道众中复有梵志姓迦叶氏。复作是言：瞿昙。身即是命身异命异。如来默然第二第三亦复如是，梵志复言：瞿昙。若人舍身未得後身。於其中间岂可不名。身异命异若是异者，瞿昙。何故默然不答。善男子，我说身命皆从因缘非不因缘。如身命一切法亦是，梵志复言：瞿昙。我见世间有法不从因缘。佛言：梵志。汝云何见世间有法不从因缘梵志言：我见大火焚烧榛木。风吹绝焰堕在馀处。是岂不名无因缘耶。佛言：善男子，我是火亦从因生非不从因。梵志言：瞿昙。绝焰去时不因薪炭。云何而言因於因缘。佛言：男子，虽无薪炭因风而去。风因缘故其焰不灭。瞿昙。若人舍身未得後身。中间寿命谁为缘。佛言：梵志。无明与爱而为因缘。是无明爱二因缘故寿命得住。善男子，有因缘故身是命命即是身。有因缘故身异命异。智者不应一向而说身异命异。梵志言：世尊，唯愿为分别解说。令我了了得知因果。佛言：梵志。因即五阴果亦五阴。善男子，若有众生不然者是则无烟。梵志言：世尊，我已知已我已解已，佛言：善男子，汝云何知汝云何解。世火即烦恼能於地狱饿鬼畜生人天烧然。烟者即是烦恼果报。无常不净臭秽可恶。是故名烟有众生不作烦恼。是人则无烦恼果报。是故如来说不然火则无有烟。世尊，我已正见唯愿矜听我出家。尔时世尊告憍陈如。听是梵志出家受戒。时憍陈如受佛敕已，和合众僧听其家受具足戒。经五日已得阿罗汉果。外道众中复有梵志名曰富那。复作是言：瞿昙。汝见间是常法已说言常耶。如是义者实耶虚耶。常无常亦常无常非常非无常。有边无边亦有边无边非有边非无边。是身是命身异命异。如来灭後如去不如去。亦如去不如去。非如去非如去。佛言：富那。我不说世间常虚实。无常亦常无常非常非无常。有边无边亦有边无边有边非无边。是身是命身异命异。如来灭後如去不如去。亦如去不如去。非如去非不如去富那复言：瞿昙。今者见何罪过不作是说。佛言：富那。若有人说世间是常。唯此为实馀语者是名为见。见所见处是名见行是名见业。是名见著是名见缚是名见苦。是名见取是名怖。是名见热是名见缠。富那。凡夫之人为见所缠。不能远离生老病死。回流六趣受无量乃至非如去非不如去亦复如是，富那。我见是见有如是过。是故不著不为人说。瞿昙。若如是罪过不著不说。瞿昙。今者何见何著何所宣说。佛言：善男子，夫见著者名生死法。来已离生死法故。是故不著。善男子，如来名为能见能说。不名为著。瞿昙。云何能见云能说。佛言：善男子，我能明见苦集灭道。分别宣说如是四谛。我见如是故能远离一切见切爱一切流一切慢。是故我具清净梵行无上寂静获得常身。是身亦非东西南北。富那言：昙。何因缘故。常身非是东西南北。佛言：善男子，我今问汝随汝意答。於意云何善男子如於汝前然大火聚。当其然时汝知然不。如是瞿昙。是火灭时汝知灭不。如是瞿昙。富那若有人问。汝前火聚然从何来灭何所至。当云何答。瞿昙。若有问者我当答言：是火生时於众缘。本缘已尽新缘未至是火则灭。若复有问是火灭已至何方面。复云何答。瞿昙。我答言：缘尽故灭不至方所。善男子，如来亦尔若有无常色乃至无常识因爱故然。然者即受十五有。是故然时可说是火东西南北。现在爱灭二十五有果报不然。以不然故不可说有东南北。善男子，如来已灭无常之色至无常识是故身常。身若是常不得说有东西南北。富那请说一喻唯愿听采。佛言：善哉善哉随意说之。世尊，如大村外有娑罗林。中有一树先林生足一百年。是时林主灌之以水随时修治。其树陈朽皮肤枝叶悉皆脱落唯贞实在。如来亦所有陈故悉已除尽。唯有一切真实法在。世尊，我今甚乐出家修道。佛言：善来比丘。说语已，即时出家漏尽证得阿罗汉果。

    复有梵志名曰清净。作如是言：瞿昙。一切众生不知何法。见世间常无常亦常无常非常非无常。乃至非如去非不如去。佛言：善男子，不知色故乃至不知识故。见世间常乃至如去非不如去。梵志言：瞿昙。众生知何法故。不见世间常乃至非如去非不如去。佛言：男子，知色故乃至知识故。不见世间常乃至非如去非不如去。梵志言：世尊，唯愿为我分解说世间常无常。佛言：善男子，若人舍故不造新业。是人能知常与无常。梵志言：世尊我已知见。佛言：善男子，汝云何见汝云何知。世尊，故名无明与爱。新名取有。若人远是无明爱不作取有。是人真实知常无常。我今已得正法净眼归依三宝。唯愿如来听我出家佛告憍陈如。听是梵志出家受戒。时憍陈如受佛敕已，将至僧中为作羯磨令得出家。十五後诸漏永尽得阿罗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