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公爵夫人的处境吗?”德·玛赛一边上马一边说。
“不知道,”德·埃斯格里尼翁回答,他简直莫名惊诧了。
“好吧,亲爱的,我来告诉你,”德·玛赛回答;“她欠裁缝维克托莉三万法郎,欠香粉商乌比冈一万八千法郎,还欠时装商埃尔博太太、纳蒂埃花匠、努蒂埃丝绸商和时装商拉图尔太太几家,总数是十万法郎。”
“一个天使会是这样!”德·埃斯格里尼翁抬起眼睛望着天上。
“这些帐单就是她整修天使翅膀所欠下的!”拉斯蒂涅用滑稽的口吻说。
“她欠下这些款子,”德·玛赛回答,“恰恰因为她是一个天使;我们遇见过不少天使处在这种境地,”他望着拉斯蒂涅说。“女人是至高无上的,因为她们对于金钱的事一无所知,她们从来不过问有关金钱的事,这些事同她们没有关系,按照某一个死在医院里的诗人①说,她们是被请来参加生活的宴会的。”
①指诗人宝吉尔勃(1751—1780),因坠马受伤而死,死前写过一首著名的诗,题为:《生活的宴会,不幸的宾客》。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而我却不知道呢?”德·埃斯格里尼翁天真地问。
“你一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就象她一定是最后一个知道你欠债一样。”
“我还以为她每年有十万法郎的收入呢,”德·埃斯格里尼翁说。
“她的丈夫,”德·玛赛继续说,“同她分居,自己住到兵营里去,那里可以攒些钱,因为他也有几笔小债务,这位亲爱的公爵!你是从哪儿来的?请你学我们的样子,也为你的朋友们算算帐吧。狄安娜小姐(我曾经因为她的这个名字而爱过她!①)狄安娜·德·于克塞尔结婚时自己有六万法郎年金,可是过去八年她家的开销每年达到二十万法郎的水平;很明显目前她的地产都以超过它们的价值抵押出去了,因此总有一天会轰隆一声坍下来,天使就要逃走,被……难道要说出来吗?被那些执达吏所追逐,这些执达吏要厚颜无耻地逮捕天使,如同他们要扣押我们当中一个人一样。”
①德·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的闺名叫狄安娜。
“可怜的天使!”
“喂!亲爱的,要留在巴黎这个乐园里是很花钱的,你必须每天早上使你的脸色和翅膀都洁白干净,”拉斯蒂涅说。
德·埃斯格里尼翁忽然想起要把他的窘境告诉他亲爱的狄安娜,可是他想到他已经欠了六万法郎的债,还有一万法郎的帐单即将到期,他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他愁云满面地回到家里。他的满腹心事不容易掩盖得住,他的朋友们注意到了,在晚餐时他们就说:
“德·埃斯格里尼翁这小子沉下去了!他在巴黎站不住脚,他一定会自杀。这个小傻瓜,……”等等。
年轻的伯爵很快就得到了安慰。他的贴身男仆交给他两封信。第一封是谢内尔写的,他的信总散发着尽忠、抱怨和许多劝勉做人要正直等警句的酸臭味;他对这封信相当尊敬,打算留到夜里再来读它。第二封信是克鲁瓦谢写来的,伯爵读了后非常高兴,因为在信中克鲁瓦...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