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翻动我们的书了吗?”
“怎么没动!原来正厅的地上到处是书。查尔斯满以为你知道这事。”
“非常感谢你,多莉。埃弗里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得马上去看看。有些书是我弟弟的,很珍贵呢。她没权利打开任何一个箱子。”
“我就说她脑子有问题嘛。你知道的,她就是那种从来不会结婚的人。哦,对了,也许她认为你的书是给她的结婚礼物吧。有时候老姑娘就是那样的。自从跟埃薇大闹过一次之后,埃弗里小姐对我们就恨之入骨了。”
“我没听说过啊。”玛格丽特说。多莉的来访还是有好处的。
“你不知道吗?她去年八月送过埃薇一个礼物,埃薇还给她了,结果——哦,天哪!你一定没看过埃弗里小姐写的那种信。”
“可是,把礼物退回是埃薇的不对啊。做出这么无情无义的事情,不像她的风格啊。”
“可是礼物太贵重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多莉?”
“还是有关系的,值五镑多呢——我没见着,不过那是一个漂亮的珐琅吊坠,从邦德街一家商店买来的。一个农妇送出这种东西,你不可能安然接受的。你说是吧?”
“你结婚的时候也接受过埃弗里小姐的礼物啊。”
“噢,我那个是一件老旧的陶器——半便士都值不了。埃薇的礼物大不一样。人家送你一个那样的吊坠,你总得请人家参加婚礼的吧。珀西叔叔、艾伯特、爸爸和查尔斯都说那是不可能的,四个男人口径一致了,一个小姑娘还能做什么?埃薇不想惹那个老女人生气,就想着写一封半开玩笑的信是最好的办法,还把吊坠直接退回了那家商店,省得埃弗里小姐再麻烦。”
“但是,埃弗里小姐说——”
多莉睁圆了眼睛。“那封信太厉害了,查尔斯说是疯子写出来的。后来她把吊坠从商店要回来,扔到水塘里去了。”
“她说过是什么原因了吗?”
“我们猜想,她是想被请去奥尼顿参加婚礼,那样就能进入社交圈了。”
“她都年纪一大把了,”玛格丽特郁郁说道,“她送给埃薇礼物,会不会是为了纪念她母亲?”
“这话有道理。每个人都考虑到了,是吧?嗯,我想我得走了。过来吧,暖手筒先生[142]——你该换件新外套了,可我真不知道谁会给你一件。”多莉用幽怨而幽默的口吻对着她的衣服说道,一边走出了房间。
玛格丽特跟着她出去,问亨利知不知道埃弗里小姐的无礼举动。
“哦,知道的。”
“那我就想不通了,他为什么还让我请埃弗里小姐照看那所房子呢。”
“可她不过就是个农妇啊。”多莉说道,她的解释证明是对的。亨利不会轻易责备那些低层阶级的人。他容忍埃弗里小姐,就像容忍克兰——因为他能充分利用他们的价值。“对于一个熟悉自己工作的人,我是有耐心的。”他会这么说,其实他耐心以待的是工作,而不是做事的人。这话听起来有点似是而非,可他身上有点艺术家的特质:他宁可让女儿受些侮辱,也不愿失去一个为他妻子服务的打杂女工。
玛格丽特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处理这个小麻烦更好点。人多显然嘴杂。征得亨利同意之后,她给埃弗里小姐写了一封客气的短信,请她不要动那些箱子。然后,一有机会,她便亲自前往,想着把她的东西重新打包,妥善保存在当地的仓库里;这个计划不够完善,最终失败了。蒂比答应陪她一起去,但最后时刻爽了约。于是,她平生第二次独自走进了那所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