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慷他人之慨

喝茶。”

    朱嘉氏摇头：“我们朱家不喜欢欠外人的钱，所以此事为娘帮你决定了，银子一并备好！”

    朱嘉氏喝止儿子，然后盯着儿媳，冷笑不已：“做生意外面有欠债，倒也合情合理，但规矩是月底前必须给……”

    朱嘉氏果然带着朱万简和刘管家等人登门讨例银。

    “诸位善长，我朱家事，你们给评评理，内部商议好的，她也没有抵赖，是否有问题？”说着，朱嘉氏请示四位德高望重的乡老坊老。

    同行是冤家的钱串子也很热衷，一看这架势对面的米铺分明是支撑不下去了啊，赶紧拉了一帮人前来凑热闹。

    朱娘终于同意。

    朱嘉氏道：“你应该说没有，而不是不敢，心中就不该有此念想。好了，现在说说你每个月需要缴纳家族的例银……时辰差不多了，拿来吧。”

    “不要以为家里故意刁难，其实按以往营收，每月都有上百两……”朱嘉氏一来就把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

    朱万简冷笑：“以前都按时交，这个月却一个子儿都没影，如果天黑前看不到银子，那就只能收铺子了。”

    现在叫公证人前来，看似帮你撑门面，但最后帮的却是我们。

    “可是……”

    如果说朱娘之前对儿子的话还将信将疑，有几分保留，到此时她是打定心思全听儿子的。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从人堆里挤出来，笑着把欠条奉上，“之前朱家三夫人欠了鄙人十贯钱，特地上门来收。”

    仲叔为人谨慎，让他负责联系车马行即可。

    ……

    擅自做主让儿媳把外债还了，现在到了讨要自己那部分的环节。

    准备果然充分，刘管家从下人手中接过戥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称量，甚至朱嘉氏自作主张，给了九七折色，加上利息，何掌柜居然拿走十一两银子。

    “娘，不就是普普通通上门收例银吗？为何叫这么多人前来？”面对门口密不透风的人群，朱娘故意表现出极度抗拒。

    “娘，一会儿出去，还是得摆出低姿态，让朱家那帮人越咄咄逼人越好……您表现得越窘迫，他们越是猖狂，最后咱才能把规矩定死，每月缴纳四十两不变！”朱浩再一次提醒朱娘。

    朱娘愁容满面，贝齿咬了咬上唇，怯弱地道：“儿媳……儿媳现在还没有。”

    朱嘉氏慷他人之慨，还觉得理所应当，压根儿就不想理会儿媳，直接跟何掌柜作别。

    好在通过之前与客栈食肆做买卖，朱娘手上有了一定资金，如今距离欠债到期还有一个多月，这笔钱完全可以用来周转。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朱娘在李姨娘陪伴下回到前面的铺子，朱浩和朱婷躲在后堂不再露面。

    “典型就是找儿媳麻烦，这种恶婆婆为了钱财，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朱嘉氏冷冷一笑，“老三家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次请见证人来，是因为有些话摊开来说比较好……之前跟你说过，每月上交家里四十两银子，老身放手让你经营铺子，你没有出言反对，对吧？”

    四位乡老坊老都点头。

    钱串子从人堆里挤出来，大声道：“一个月四十两？朱娘……朱当家的，你这是开米铺还是开钱铺啊？”

    朱娘五月陷入债务危机，朱家本身是收铺子利润的九成，现在改成每月收四十两定额，整个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朱娘讷讷不知如何作答。

    可权力何来？

    ……

    朱嘉氏没想到无意中居然聚拢一群人当“裁判”，心里有气却忍着。

    因为她的计划早就被朱浩算中，如果朱娘一上来就把银子拿出，朱嘉氏定会觉得这铺子赚钱很容易，会再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所以便决定先卖个破绽，让你觉得我们已经走投无路。

    朱娘往外面看了看，“现在尚未天黑。”

    如朱浩所料。

    朱嘉氏面色稍缓，感觉已无阻碍。

    朱娘按照朱浩的吩咐，一脸急切：“娘，你怎么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身上？铺子欠何掌柜的钱，好像跟交家里例银不相干吧……再者说了，儿媳正在想办法，也不知能否及时筹到钱呢。”

    可惜不够准。

    待送走何掌柜，朱嘉氏望向儿媳：“老身打理朱府，有教化和规范子孙行为之责，如今替你做主让何掌柜拿回本属于他的欠款，莫非你有怨言？”

    朱娘苦着脸来到柜台后，打开抽屉，拿出十两银子。

    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朱万简出列喝斥：“闭嘴，关你们这些刁民何事？说有一百两就有一百两！我朱家之事用得着你们操心？”

    如果今天真让朱娘把外债收回，把家里的四十两月钱给缴清……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大明户籍管理非常严格，不能随便跨区域生活定居，唯有掌握权力才能打破桎梏。

    朱嘉氏转过头，对朱万简道：“有事就去，记得跟那些与米铺有生意往来的东家说，偶尔欠一点外债没啥，不用着急还，若是非要赶着今天还，便是跟我朱家作对，以后休想在这城里做安生生意……哼哼！”

    朱浩笑着宽慰：“娘，事情不急，暂时我们自己干就行，估计这两天苏东主的第一批货就要到，我们得组织人手到汉水接船，到时候运一点盐回城，摆在柜台上，有没有人来买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让别人知道咱铺子还在做生意，门户还撑着。”

    朱娘低着头：“娘，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做生意，外面人欠下铺子不少债，儿媳已差遣人去催讨……只要把欠债收回，应该够了。”

    朱嘉氏出手稳而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