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鬼当家

    朱娘迟疑一下，似觉得儿子近来成长很多，便直言不讳，“卖私盐的，说能低价给铺子供盐，不用一次进太多，甚至可以等卖了盐后再跟他们结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天下午。

    李姨娘在旁笑着道：“如果盐卖得好，再买盐没有任何问题，自大江运到安陆的盐可不少，货主都是名闻天下的大盐商。”

    宋昱下意识觉得其中有诈。

    可当这些铺子的掌柜知道朱娘身份，以及前来的目的后，都没有给好脸色看，直接轰出门的都有。

    朱娘一时难以决策。

    ……

    “大侄子，这里似乎不是你个小孩子说话的地方吧？”居然板着脸教训朱浩，这宋老板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我们现在没法卖给街坊，就算我们卖的是雪花盐，有之前恶名发酵，没人会登门光顾，暂时只能卖给城里的客栈食肆。”

    朱浩明白，不能把滩晒制盐法细节告诉仲叔和于三等人。

    孙账房被衙门抓走，朱家笃定这铺子已山穷水尽，未再派人来管账，三天来一直都是朱娘亲自打理柜台上的事。

    “娘，你别问了，以后我会跟娘详细解说，现在我们得把消息隐匿下来，尤其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是如何提纯盐的，就连仲叔他们也不行……我会把晒盐中的一些关键步奏予以保留，到时我们自己知道就行。”

    朱浩又问：“刚才那个人是干嘛的？”

    ……

    今日之前尚是前途灰暗，不想转眼间便看到光明。

    “小浩，你……”

    ……

    相对于官盐，即便私盐成色不好，但因便宜，还是为广大百姓接受。

    你经营食肆不是不择手段吗？

    “别别别，十六文银货两讫，一次买一百斤，可行？”

    李姨娘擦了擦眼角因为惊喜而流出的眼泪，一脸欣慰：“夫人，这次幸好有浩少爷，要不我出去买点猪肉，改善一下生活，说起来……家里好些日子没有沾荤腥了。”

    三天后。

    朱浩建议：“如果未来要进官盐的话，我们不一定找品质最佳的盐，而是要买相对粗糙但价格最便宜，货主背景强大的那种，要长寿县乃至安陆州官府都无法撼动，也不会被朱家拿捏的盐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盐卤供应。”

    宋昱马上换上副笑脸：“既然是谈生意自然好说好商量，谁让我跟仲彦兄是至交？我们打小就厮混在一起，无话不谈……呵呵，但问题是，你们铺子的盐不是刚出问题吗，谁还敢买你们的盐？十六文的价格……”

    这一轮铺子出事，跟城内几个官盐大户联手垄断市场，提高批发价门槛有关，否则朱娘也不会一次拿出两三百两银子进货，进而着了朱家的道。

    果然，先父故交还是很给面子的，至少这是朱娘母子跑了半天下来，第一个愿意坐下来说上两句话的人。

    李姨娘惊喜道：“夫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花盐？”

    “三夫人，这盐，自何而来？”

    等到晚上，等后院力夫走了，铺子门板隔上，朱浩把朱娘和李姨娘叫过来。

    朱娘追问。

    回到铺子，朱娘有些丧气。

    朱娘一脸不解，只见儿子把桐油灯点燃，从一旁拿出个包袱。

    翌日。

    铺子照常开着，仍旧门庭冷落，由李姨娘照看。

    “娘，咱们走，上午连掌柜说十七文还现结，就算他买的量少，我们多卖几家便是。”

    朱娘一听有眉目，觉得可以商议，马上又要说什么。

    宋昱最初表现得很抗拒，大概是听说朱家孤儿寡母的遭遇，以为母子二人上门来是为了举债。

    朱娘点头：“上午隔壁王婶前来，买了三斤红豆回去……”

    恍如一梦。

    “不可能吧？”

    朱娘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个有意向的主顾，儿子居然这般坚决要走。

    第一笔零售大单，就这样谈下来。

    “哎呀，三夫人，大侄子，你们怎么这么见外呢？都是老交情，你们有困难，我能袖手旁观？要不这样，一口价十五文……月底付账。”

    朱娘点头同意了李姨娘的说法。

    朱浩笑着鼓励：“娘，别灰心，我们下午到城北看看，那边是王府街，有钱人多，或许那边的铺子会买我们的精盐呢？”

    “是啊娘，如果我们能产出这种盐，不知是否有销路？”即便朱浩懂得滩晒法，但始终对于盐的行情不是很了解。

    米铺后院已挖得差不多了，目前正在大小池子的底部铺设三合土，朱浩一直没透露如何把盐提取出来。

    朱娘不答，纤手一松，盐粒落回包袱中，她侧头低声问道：“小浩，这……这真是晒出来的盐？”

    朱娘一声不吭，只是点点头。

    朱娘还是难以置信。

    中午他在后院监督完工作，等几个力夫去吃饭，来到正堂就见朱娘跟一个神秘兮兮的邋遢汉子说了两句，随后汉子谨慎离开，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李姨娘差点喜极而泣，“夫人，传说中雪花盐不都是贡品，连达官显贵都轻易见不到吗？这怎么可能？”

    ……

    朱娘点头道：“那就麻烦妹妹你了。”

    ……

    朱浩道：“娘，别进私盐，我们现在被人盯着，若卖私盐很容易被人检举，到时更说不清了。”

    生死存亡关头，还管人家用什么方式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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