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院危机

    长寿县城东北方五里处大庄园外，百亩良田接壤，稻子如碧波荡漾，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

    如儿子所言，捞盐出来卖，对外债于事无补，或还会引来更大危机。

    “再者您怎不说您大孙子在外花天酒地？每月从他手里流出去的没有一百两，也有七八十吧？您怎就惯着？我家五个兔崽子，每月用的加起来还没他零头多。”

    在朱浩不完整的记忆中，这铺子其实有帮工，平日帮忙搬抬粮食和盐袋，以及做一些杂活，按劳计酬。

    老妇人睁开眼，停下手上事，起身恭敬向画像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看向儿子。

    ……

    朱万简瞪大眼：“娘，爹乃锦衣卫千户，在京城好端端的为何要举家搬迁到安陆这小地方来？您一直都在说家族使命，咱家到底肩负何等使命？”

    朱娘神色凝重，缓缓点头：“晒盐的确是最后的办法，就算晒出来的盐有杂质，也比捞出的盐强，实在不行我们就拿到城外卖给山野农户……”

    朱浩道：“娘，姨娘，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就听我的，找人把后院改造一下，想办法把盐提炼出来，管保新盐比之前更白更纯……”

    朱嘉氏抬头看着画像上的武将，神色阴郁：“老三若泉下有知，今日事是否会站在为娘这边？”

    仲叔和于三本是码头力夫，不时到粮店来帮闲，跟朱浩一家关系不错。

    李姨娘近前：“浩少爷，您既知如此，为何还要让人把盐倒入池中？”

    朱嘉氏面色平和，俨如事不关己。

    安陆州！

    朱娘见儿子傻愣愣杵在高处，不由出声催促。

    旁边五岁的小朱婷一脸崇拜地望向朱浩，“哥，真的行吗？”

    “娘，我回来了。”

    朱浩特意看了看洒落地上的盐粒，正如所想，这年头官盐成色也就那么回事，杂质甚多，更谈不上雪白。

    她便是朱家如今事实上的掌舵人，朱嘉氏。

    人群已散去。

    朱万简骄傲地说道。

    朱万简走到二女身边，神色中带着几分志得意满：“两位弟妹，我这么做是为你们好！都说女人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尤其三弟妹，你乃节妇，一辈子都是我朱家人，一言一行均涉及朱家脸面，别怪做兄长的没帮衬……一切都是从家族利益出发！”

    朱嘉氏微微颔首，未再计较。

    不过眼下最着紧的是解决小院当前危机。

    林荫下，一辆马车停在朱漆大门前，朱万简下车后在几名小厮簇拥下进入挂着“朱府”匾额的大门，径直来到中院内堂。

    “若铺子被朱家收回去，不管以后做什么行当，我都不会来光顾！”

    朱万简面子挂不住，大声呼喝：“哪些人嚼舌根胡言乱语？朱家事，几时轮到你们这些长舌妇说三道四？”

    内堂正额挂着“忠孝节义”的匾，下面是一幅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武将画像，供桌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背对门口跪坐于蒲团上，手里拿着佛珠珠链，闭着眼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有了这个讯息，他一下子明白自己努力的方向。

    正德九年五月！

    朱万简见状，立即让官差拿棍子探到池水中搅拌，加速盐溶解。

    “暂时不用那些，我们就用烈日曝晒……如今正值盛夏，几日下来就会结晶出盐，不过需要找人把后院分隔成三块大池子和十二块小池子，彼此用导流槽相连，现在就去叫仲叔和于三来……”

    她已无心思理会这个厚颜无耻的二伯哥。

    “娘，这么个捞法，就算能捞出一两成盐来也不干净……这种满是杂质的盐卖给谁？到时再有人吃出毛病，卖盐的钱怕是抵不了赔出去的汤药费吧？”

    如果说围观群众相对站在中立立场，情绪容易受人摆布，但平时跟朱娘来往颇深的街坊，了解朱娘为人，此时力挺这院子的孤儿寡母。

    朱嘉氏伸手打断儿子的废话，“你跟官府的人去查封铺子，就没人评说？”

    朱万简走到老妇人身后，脸上筋肉舒展，得意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娘，您不说就算了，怎老责怪我不思进取？我怎么了？家里铺子和田庄不都是我在打理吗？每月可有一百多两银子进项呢！”

    朱娘和李姨娘瘫坐地上，望着满池盐花，欲哭无泪。

    ……

    朱浩提出的问题，让朱娘心中最后希望随之幻灭。

    米铺后院。

    一个时辰后。

    朱娘不应答。

    朱嘉氏不答。

    朱娘惊讶地望向儿子：“小浩，你在说什么？”

    有人兀自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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