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幕

    那时她与大家有着一样的想法——可能那时，其实连江山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吧，不然怎么会直到和她好了以后他才幡然醒觉，原来他真正爱着的，其实并不是她这个温柔婉约，而是那个肆无忌惮。

    那笑容初看上去好像很随意，可是再看两眼又会觉得别有深意。

    ——这一刻起，她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更加遥远了……

    他的笑容很俊美、很迷人，可是她看了只觉心痛。

    直到很久以后，吴双终于承认，其实是从一开始，江山就只对那一位女孩特别不同。

    江山被卓燕奚落得破了功，再也装不下去强硬，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卓燕闭了闭眼睛，欲哭无泪。

    江山吓了一跳，忙不迭伸出手去捉住卓燕手臂，“你这暴女，想谋杀奸夫是怎么的？这么重的手你也敢下！”

    “我打死你！混蛋！我叫你胡说！”她涨红了脸，又气又急，想也不想抡起手里的书便对江山用力拍过去。

    一整个晚上，她都很沮丧没精神。

    “牙尖嘴利，一点亏你都不带吃的！”他一边跳来躲去，一边依然没个正经样子的继续胡说八道，“我说小妞，你能不能规矩点啊！别说说话就对爷儿动手动脚个不停好不好，爷儿我可是个正经人呐！”

    竹筐里的小家伙睁着小豆豆似的圆眼睛，无限委屈、无尽哀怨似的看着卓燕。

    她一把推开江山，想也不想对他飞脚就踹，“你个混蛋！还越玩越来劲了是吧？！敢骂我是淫|妇！叫你满嘴胡说八道，看我不踹得你满地找药吃！”

    他俯低上身，微微向前探着，直望着卓燕眼底，似笑非笑地压低声音说：“文静，浸猪笼是要有奸|情的；我如果是奸夫，那谁是淫|妇？你吗？是吗？嗯？”

    卓燕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动。

    吴双站在教室门口，脸上笑吟吟的，就像很开心一样。

    她知道肆无忌惮一直傻傻的，对一切一无所知，心里喜欢的也另有其人；她其实并不该责怪她什么。

    她看到吴双用力甩着了下手臂，似乎是想甩脱江山的钳制，可惜没有成功；江山一直握着她的胳膊，大步不停的往前走。

    江山直勾勾看着她涨得红彤彤的脸，眼神半分也不舍得移开。

    关掉电脑，她蹲在竹筐前，扒拉着里头的小刺猬，对它喃喃低语：“豆沙包啊豆沙包，我知道你很孤独、你不开心，不过没关系，你有我呢啊！咱们两个作伴儿，一切不开心很快都会过去的！”

    江山对这个话题表现得非常不耐烦，“那怎么办？合着我还不能提你了是不是？总不能因为这个，我就和你绝交吧！”

    【豆沙包不开心……】

    忽然他看到卓燕脸色一变，一边使劲对自己皱眉眨眼睛，一边满脸慌张地小声说：“快松开我，快点！”

    因为在心里始终念着这一份过往，卓燕很想要挽回她与吴双之间的友谊。

    双手被制住不能动，挣又挣不开，她不禁又羞又恼，一边跺脚扭动一边嗔怨江山：“你快松开我！讨厌！不许再胡说了！”

    她试着主动去靠近吴双，想缓解她们之间的冷淡关系。可是吴双并不配合，她总是一副欲理不理的样子。

    一天下午上完课，趁着一起往阶梯教室外面走时，卓燕顺便对江山嘱咐一句：“山哥，说个事，以后记得不要在嫂夫人面前说太多与我有关的事情哈，当心会惹嫂夫人不高兴！”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拉拉扯扯、踉踉跄跄地走远。他们的影子交交叠叠、斑斑错错地覆过来覆过去，最后终于在走廊转角处彻底隐没。

    卓燕惊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又一次落了单。

    孤单铺天盖地的漫涌过来，这一秒钟，她寂寞到彷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时大家都以为他是把那女孩当成男孩子看待了，所以才会那样不羁，那样百无禁忌。

    吴双笑吟吟回复卓燕一声：“嗨！”又转过视线看向江山，语调正常得不得了，就像以往一样的温柔，“我们不是约好下课以后去书店的？我等了你好半天你都没来，我担心你给忘了，就过来找找你。想不到还真在这呢！”她环视一下已经没剩几个人的阶梯教室，“都走得差不多了，就你们俩还跟这耗着呢！”

    他就这样笑着，看着她说：“别说，要真是你，我还就重色轻友了！”

    卓燕被囧得手忙脚乱，又是抓头又是摆手，“没啊……不是的……那个不聊了不聊了，我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啊……”

    卓燕一时变得无从下手起来。

    谁来救救它？

    他像和刚刚换了个人一样，笑容里半点轻狂嚣张都难再寻见，唇畔间只剩下足足的尔雅温文。

    卓燕不禁猛翻个白眼给他，“滚蛋！老没正经的，你姐姐的口头便宜你也敢占，就不怕背着乱|伦罪名被警察叔叔抓你去浸诸笼！”

    江山看着她，目不转睛，一直微笑。

    吴双清晰的感觉到，江山看见自己出现在门口的一瞬，他身上那种由心内散发出来的、开心愉悦的气息，一下子悄无声息的隐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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