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幕

定那并非幻觉。

    我能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我能听得见你，然而，我却看不见。

    ——豆沙包很好，只是瘦了一点。

    那只整天窝在竹筐里黯然销魂的忧郁小刺猬，它一定不知道自己被人提名的几率有多么奇高无比——它不会知道原来智慧的人类世界里居然存在那么无聊的两只傻瓜，他们每次尽打着它的名堂互相说事儿；谁知道在他们心里“豆沙包”究竟是在说它这只刺猬、还是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引申到哪个笨蛋身上去了呢？

    “在国外都还好吗？”——这话放在以前，她一定不会说得这样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当地去问：你和你的“她”是不是一切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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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死脑筋的她，最终投映在董成脑海里的，会不会只是一道被时间与距离悄悄消磨掉了的、渐至陌生的影子……

    把留言发过去以后，卓燕仰头一叹。

    这种事，它豆沙包哪会知道？它只是一只刺猬。这种事是要去问笨蛋才行的。

    ——无论如何，在你没有做出选择以前，再辛苦我也会坚持下去，一定！

    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回的，你留言我回复，尽管彼此话语都很短，可也算是恢复了相互之间的联系。

    ——豆沙包是不是还记得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见豆沙包。想念。

    她一直都在他千里之外；能够时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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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左耳对右耳说：我想见见你，你呢？

    可这时它们却发现，它们的主人很坚决的隔断在它们中间，它们无论生前死后，都将无法得以相见。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他到她，是留言以后一直守在电脑旁边，从白天到午夜，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看到她的头像变亮，等到看她变亮的头像跳动闪烁，等到把她的回复反复看过一遍又一遍，然后告诫自己忍耐，忍耐，忍耐……能偶尔从她那里得来一句话，对这时的他、这样的他来说，已经是件额外的恩赐，在无法给她承诺、不能对她负起责任的时候，他又怎么能够自私奢望可以与她恣意地畅谈呢？

    ——真想回去看看豆沙包。想念。

    是不是好久没有联系过的两个人，彼此之间已经渐渐开始走向陌生？

    想了一会儿以后，她开始敲下键盘：

    她从来都不知道，从他到她，并不曾正真遥远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他那里，从来都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钱包暗袋而已。

    ——豆沙包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

    这段时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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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倒是瘦了一点点……但没关系，慢慢就长回来了^_^

    当然不会忘记你啊！怎么可能忘呢，对不对？^_^

    他们一直出现在不同的时间里；虽然彼此的轨迹都在向着相同方向延伸，可前行的过程中却从来没能出现一个交点。

    卓燕觉得此时的她和张一迪之间就有那么一点左耳与右耳的味道——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相隔太远，他总是能够出现在面前；然而她看到的只是他在较早时间留下的只言片语，而并非他自己本人；他们两个从来没能撞对过时间、把延时的留言和回复变成即时的互动和聊天。

    她不知道，他钱包的暗袋里面珍藏着一张照片，一张她与他的、唯一的合照。

    读起来祥和平淡没有起伏并且格外剪短的四句话，除了第一句指明对象是小刺猬外，其余那几句就有如病句一样，全无主语。

    好像已经离开很久，不知道豆沙包是不是还记得我。

    豆沙包要是知道你想回来看它，一定高兴死了！

    ——豆沙包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她不敢再想下去；猛地抓起桌上手机，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忐忑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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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疑惑，有些吃惊，有些无法相信。

    右耳告诉它：我也是！

    她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疼。

    它们曾经以为天下再近的距离也近不过它们之间；可事实恰相反，它们中间阻隔着永生永世的遥远——

    总是隔上几天，他就会留言问问豆沙包君最近怎么样；而她在看到留言后也总会在第一时间回复他豆沙包君各种安好。

    何止是乖？简直快要文静死了……

    点开头像，她从跳出的对话框里看到一句很短的留言：

    她知道的是，从她到他，中间隔着43200妙和12756千米的时空距离。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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