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活生生打成了立场被动的无理取闹。
莫莉忙说:“时间上恐怕来不及,车来回一趟至少得花三十分钟。”
她实在不贪心。
梁司月感觉自己喉咙发紧,“……您没有得罪我。”
不然怎么可能全程傻瓜一样,一句有力的质问都说不出来。
那几张照片中的女人, 叫曲心慈。
曲心慈提出离婚,对方自然不肯,冲动之下,直接对她动了手。
但今天柳逾白坐镇,则完全不一样。
等了等,她就是不开口,柳逾白真有点被气到了,然而不怒反笑,“坦诚不一贯是你的优点吗?今天是在闹哪一出?我好意抽时间过来看你,你不去也就算了。我登门拜访,你还给我摆脸色。是我平常太纵着你了?”
曲心慈被打得鼻梁断裂,在家休养,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准备联系记者,将这个人渣的嘴脸公之于众。
这两种情况,哪一种都会引起认知上的失调,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柳逾白从这句话里,才品出些有意义的情绪,然而电话一响再响,再拖延,恐怕真要错过飞机,没办法,只好松了手,对她说:“你先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你们摊开吵,还是……”
最初,她本能去纠结柳逾白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贝斯绮送他去车上,单独就工作上的事通报了一下情况,聊了两句,临走前笑着调侃老板,要不要去梁司月那儿探班一下。
昨晚失眠,今天又累了一整天,气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不过是因为年轻底子好,才没有显得很憔悴。
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两人的差距,仅仅只是暂时的,身份地位上的悬殊呢。
他们没一人敢主动说话,只等贝斯绮开启话题,聊天中随之附和两句。
柳逾白抬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叫司机拐个弯,去剧组下榻的酒店。
她拿一柄梳子,将头发梳顺了,停下动作之后,失神了好一会儿。
柳逾白一时沉默,缓慢抽着烟,陷入沉思。
演戏的时候,她能将真实自己抽离出来,放置在一边,完全变成戏中的角色,但是戏外,就缺乏精力去维持高亢的情绪。
他所展露给她的,只是构成他“柳逾白”这个人的冰山一角,冰面下的部分,她未曾,或许连触及的资格也没有。
她不过来,态度又让他看不懂,他只好一再退步,直接朝她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床沿上扽起来,不由严厉许多的语气:“我顶多再给你两分钟,你别绕弯子,直接说重点。”
她很容易自愈,很容易在一切混沌之中,依然找到能将自己安置好的办法,她相信这一次也能做到。
“那晚饭……”
半刻,里面没传出动静。
然而,他却再度地朝她伸出手:“过来。”
曲心诚接到妹妹电话,尚在美国参加重要的会议,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只好拜托柳逾白,将人从香港接回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
她已在床沿上坐下,低着头,仍是不看他。
小琪有点惊讶,但也没勉强,只是神色有些为难。
他已是没好气:“我。”
等到了酒店,洗完澡,换了衣服,小琪便过来催她,车已经安排好了,那边正在上菜,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好。
梁司月没说什么,反应迟缓似的,好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望着门关上,梁司月复在床沿上坐下,沮丧极了。
这顿饭,不完全只是为了见梁司月,因此只因为她不来,就拂袖而去,未免会让贝斯绮面子上不好看。
她想听的是,他能对那晚的电话,亦或是照片里的内容稍作解释,只要他愿意解释,她一定会信,因为她心里都已经替他开脱过好多次了。
柳逾白去接曲心慈的时候,被香港的小报记者偷偷|拍了照。
梁司月吹干头发,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极了,眼睛也显得毫无神采。
等他们陆续落筷,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得出发去机场了,问他们还需不需要加菜,都说吃饱了,他便叫来莫莉帮忙买单。
高中时, 柳逾白才又再回崇城, 但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夹在父亲和潘兰兰之间两头受气。那时曲心慈的父母念及与程淡如的交情,凡是能照顾的, 总会照顾柳逾白一些。
当照片本身最直观所带来的冲击感渐渐退去,她开始冷静思考柳逾白和那人除了亲密关系之外的其他可能性,而思考后的结果就更让她耿耿于怀——意识到自己其实对柳逾白的生活一无所知。
忽将梳子放下,对等在洗手间门口的小琪说:“我不去了。”
电话响了,他知道应当是莫莉在催他,没接,按一下侧面的按钮,静音了。
前两年,曲心慈的丈夫生意开始出现危机,后又染上赌瘾。曲心诚为了妹妹的婚姻幸福,一直在替妹夫补窟窿。妹夫回回发誓洗心革面,回回转头就将钱拿去投进赌场。
柳逾白让她给梁司月打电话,把人叫下来。
照片辗转到了内地一些娱乐圈从业者的手里,但一发出来,公司的宣传团队就注意到了,紧急联系各八卦论坛的管理员删帖,没让事情有进一步发酵的空间,甚至都没惊动到柳逾白本人。
行程安排得紧凑,第二天整天都在开会。
下午的会议刚一结束,一走出报告厅,莫莉匆匆赶过来,难看极了的脸色,告诉他,梁司月出事了。
不是患寡,不是患不均,患的是太均匀。
因此,柳逾白什么也没说,还是陪同将这顿饭吃完。
柳逾白看着她,神色已然有些困惑了,她不敢细看,怕看出来不耐烦的情绪。
这一回联系,是柳逾白接到了曲心诚的一通电话。
梁司月拍了一天的打戏,累到脱戏服时,手都要抬不起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将其安抚下来之后,他才能在密集的行程之中,乘着前去出差的时机,勉强腾出两小时,借道横城,见一见某个小朋友。
曲心慈事后形容,平常那样一个温文儒雅的人,撕破脸时完全换了一个人,下手的时候,好像真要将她活活打死一样,一边打还一边骂她,不下蛋的母鸡。
柳逾白立即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进去之后,靠着房间的桌子站立,看她一眼。
柳逾白正要给小琪打个电话催一催,对面贝斯绮忽地拿起手机一看:“小月发消息过来了……她说今天太累不过来了,让我们自己吃。”
“封杀你。”他半开玩笑的语气。
不敢直接跟柳逾白对话,她选择给贝斯绮发消息:贝姐,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打戏,实在太累了,一回酒店就不想再出门。你和柳总吃吧,不用等我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开车过去的途中,柳逾白阖眼休息,直到莫莉告诉她,到了。
柳逾白与他们的关系,这才稍有疏远,只逢年过节电话拜会,或偶尔出国,转道拜访。
叫她相信柳逾白的种种行为只是无心,这与柳逾白的性格无法自洽;而如果选择相信一切都并非她在多想,就意味着她所认为的柳逾白,只是她自行高度美化后的结果,而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这样一个倨傲冷漠惯了的人,被她一再地拂了面子,还是愿意给她赔笑,叫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梁司月自知还没有办法立即面对柳逾白,在收拾好这堆乱七八糟的心事之前,她想独自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