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是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
魏哥讪讪一笑:“等梁老师手术结束了,再慢慢商量后续的解决办法?我只是个生活制片,管不了用人这方面——您放心,已经通知给上头了,回头就会有人跟您的团队对接。”
说着便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开了门,朝着那逼近的脚步声,少有的几分气急败坏:“先别过来!”
感觉到他手指在轻抚自己额头,说不上有什么意味的动作,他说:“你先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而他又开口了,还是带着笑。
她转过头,看见柳逾白就站在门口。
“你不肯说,池乔一定肯。找她问照样能问出来,也就费点事儿,我不怕麻烦。”
她抽噎了几下,待声音平和些,才说:“你不是说要封杀我吗?”
极其低沉温柔的音色,黑暗里,一团玫瑰紫的雾一样悬在空间里,有温度的、有色彩的、有实质的:
谁能想到,她失语半天,这时却恢复,小声辩解:“……我没有等不及。”
只是几步路,她还没数清楚,他已经在床沿上坐下。
窗户切一段冥冥的暮光投进室内,蕈紫向暗蓝的过渡,一秒更比前一秒昏暗,仿佛下一瞬,就将一道落入真正的黑。
然而正式开拍的时候,梁司月刚从洋台上往下一跳,便感觉到不对劲——威亚放得太快, 和她动作衔接失调, 在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啪”一下闷响,砸在了汽车顶上。
梁司月想开口说话,但竟然是眼泪比声音更快一步。
小琪做助理的时间不算特别久,小麻烦能处理,遇到今天这么大的事,也还是头一次。
可她真的想逃,既害怕,又期待,不知道哪一种情绪更多。
他就伸手,按着她的脑袋,往上一抬的同时,自己再往里坐了几分,倾身,低下头来,看着她。
明天做术前检查,手术安排在后天上午。未免活动导致疼痛和伤势加剧,医生给她上了一个固定带,用三角巾悬吊在胸前。
“怎么舍得,”他笑说,“还指望你这张脸替我挣钱呢。”
两人呼吸俱是一停。
柳逾白怔了一下,笑了,“梁小姐,好大一顶帽子。你说说看,我怎么玩弄人心了?”
他音色冷清又低沉,情绪却仿佛与之全然相反,带一点少见的,玩世不恭的笑,又再度问她:“你期望事情怎么发展?”
梁司月这时候很想坐起来,她太害怕这种全然被动的体验。
魏哥说明天的手术时间都安排好了,晚上,他还会派一个工作人员过来陪护,让梁司月不用操心,只管好好休息。
外头已经彻底黑了,只有病房门上半的玻璃格里,漏进走廊里的白色灯光,照出他身影的轮廓。
梁司月愣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别过目光,“随便。你去告我好了。”
一再被打扰,真是受够了。
她脑袋一偏,躲开了柳逾白的手,脸往被子里埋。
一双手缓慢挪动她的四肢, 问她痛不痛, 动到左手臂,她倒吸一口凉气,痛到直接生理性飙泪。
不远处,莫莉愕然地停下脚步,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柳逾白愕然,伸手拊着她额头,赶紧将她的脸抬起来,“怎么了?疼?我叫护士给你用点镇痛的药。”
四周安静极了,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哪知道,梁司月一点不买他的账,“不是一部戏的问题,你根本不懂,我准备了这么久,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就因为别人的失误……”
这转折得简直突兀的一句话。
小琪整理了一下缴费单、检查结果、身份证等各种材料,装进背包里,然后打算要回一趟酒店,拿来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梁司月望着他,眼神真有一种灰败之感,自暴自弃似的,“……我想退圈。”
柳逾白一时觉得头疼,早知道不开玩笑了,哄着她一点又能怎样,语气便随之温和许多,“退什么圈?这部拍不了,还有更好的,回头剧本随你挑,想演什么演什么。”
黑暗中,他手伸过来,指腹轻轻碰她的脸,“还说不傻,我看你傻得很,话都不会说了?”
天快要黑了。
即便看不清,也知道他是在看着自己。
仿佛自己被人一把从月亮的顶端推下,一下栽入云中,失重,失去了真实感。以至于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柳先生不理解的,就是在闹脾气么……”
梁司月被小琪送回到病房休息,同行的还有一个生活制片,姓魏,大家一般叫他魏哥。
尺骨中端骨折,有明显错位,医生建议手术治疗复位,再以髓内针固定。
天色即将彻底暗下去,让她看不清楚柳逾白的表情,也就无所谓害怕不害怕了,便说:“我不傻,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以为事情会朝着我期望的那样发展。但假如不是……就当是做白日梦,也没什么,我还年轻,还可以很容易就痊愈。但是,希望您不要误以为我很好拿捏,我并不害怕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
听见柳逾白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梁司月悚然惊醒,睁眼,却看见坐在床沿上的竟然是柳逾白。
痛到极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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