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同生共死

    席邺松开手，袁雅雯劫后重生般跌跪在地。

    席子钺看着劫后余生般的检查结果，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跟怀念结婚。

    一切已成定局，她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没用了，都没用了……

    那一刻，她最怕的不是死，她怕再也看不到他……再也没有他的怀抱，没有他的温度……

    席邺接连后退几步，眼神惶措不安。

    明明是她的万丈深渊，他跟她一起跳进来了。

    怀念拼命的挣扎，她从没有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席子钺有些吃力的钳住她，将她往墙上按。

    怀念绝望的尖叫，歇斯底里的表情，惊恐的眼神，比跟袁雅雯对峙时更甚。她当时抵抗不了袁雅雯，现在更抵挡不了这个男人，她承受着一次比一次更可怕的恐惧。瞳孔紧缩如针尖，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恐惧，铺天盖地的恐惧，毁天灭地的绝望。

    “席邺，救救我！求你……只有你能救我……”袁雅雯再次扑跪到席邺脚下。

    “怀念！”席子钺大步上前，将她抱住，“你冷静点！”

    袁雅雯支撑不住，滑倒在地，地面上漫开一滩血泊，刀子还直直插在她胸口。

    等不了了。一时一刻都等不了。

    怀念对着镜子涂口红时，差点又要流眼泪。她仰起脸，逼回泪水。

    “闭嘴！”席邺心里最隐秘的痛楚被戳中，犹如刀子剜心，脸上表情陡然暴怒。他大步上前，伸手箍住袁雅雯的喉咙，“你tm给老子闭嘴……听到没有……”

    她不会放过她的……她准备好了一切，就为了让她受刑……

    钟呈年说：“我这儿子不像我，全家就他一个爱读书，一路读到国外去。家里有产业不接，偏要收购什么科技公司。我就由着他玩，看他能弄出什么名堂，总比混在国外好。哪一天发展成第二个东耀，我们钟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个男人把命都交给她了，她还要天天摆个苦瓜脸给他看吗？

    就算最后的结果是悲剧，至少，这过程，多一些温情和快乐，留下值得回忆的瞬间。

    “很快你就跟我一样了，在绝望中一天一天的等死……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我会这样？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袁雅雯艾滋自杀，更让她觉得自己被判了死刑。

    “我还以为你三头六臂你怎么就这么孬了叫你跪你就跪……对哦，席子钺救不了你……他有再多钱也救不了你……”

    发生一|夜|情之后，对她一掷千金，只为了瞒住怀念……

    怀念泣不成声，一张素白的脸完全被泪水淹没，“我很冷静……你让我走啊……唔……”

    席子钺发现怀念表情不对，捧着她的脸道：“怎么了？”

    结束后，席子钺抬起她的脸，看着她。

    他用他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洗去了她冰凉的绝望。

    席邺眉头越拧越紧，心里缠绕着一股发泄不出的戾气，不断膨胀扭曲，将他越缠越紧。

    “……你说！你再说啊！”席邺手中力道加重，扼着袁雅雯的喉咙，不断收紧，手指像是要穿破她的皮肤，刺入她喉管里。袁雅雯脸色惨白又涨红，再憋不出一个字。

    他将她重新抱到床上。

    事后，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两人身体都被细汗浸润。

    她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袁雅雯是不是对她下手了……

    席子钺坐在床头看着沉睡的怀念，她像是做了噩梦，眉头紧紧拧起，他伸手抵在她眉心，替她舒展，低声对她说：“别怕，我在这儿，我就在你身边。”

    席子钺待她呼吸均匀，将她放开，为她穿好睡衣。他起身走出卧室，打电话安排后续事宜。

    她没有力气再发火了，所有怒气褪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动与悲恸混在一起，在她体内发酵，最后化为流不尽的泪水冲了出来。

    “尼玛神经病啊！”席邺一脚把她踢开。

    “一起去死……一起去死……”

    是了……她怎么又忘了……这个男人喜欢的是怀念……

    “不会。我一直在这里。”席子钺被怀念哭的心里柔肠百结，声音变得低哑。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她，该有多好……

    席子钺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怀念透过模糊的水光，看着那双眼睛，深黑的，笃定的，异常温柔的。

    她不停往后退，一脸绝望，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你帮不了我……袁雅雯得了艾滋病……她找我报复……给我注射……”

    “怀念，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有话说有屁放！”席邺催促。

    这句话像是有神奇的魔力，睡梦中的她渐渐安宁了下来。

    他俯在上方，口勿她的眼泪，口勿她的所有。

    怀念的眼泪蜂拥而出。席子钺将她抱起来，搂入怀中，低声哄道：“乖，没事了。”

    钟奕淡淡道：“做这行的都有点迷信，场子里死人不吉利，传出去也不好听。”

    席子钺将钻戒装在口袋里，莫名的，连心跳频率都不那么稳定了。

    “真是没想到……她最后是这种结果……”沈梦蓝声音有些唏嘘。虽然以前各种不对付，看到要么扭头就走幺儿针锋相对，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如果不是喜欢他，她不会拿了钱还要挑明一切，跟怀念彻底撕破脸……

    “老子管你死活！不是说怀念的事情吗？”席邺冷着脸道。

    助理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想，席老板求婚还会失败？开玩笑呢？

    “你tm给我胡说八道！”席邺抬脚朝袁雅雯踢去，脸色阴沉，“想死啊你！”

    就算留给他再多钱，也弥补不了这种创伤。

    “你放开我——啊——”

    怀念怔怔看着他，她陷入到他的温柔中，可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可怕的现实将她惊醒。她眼神一变，猛地用力拍掉他的手，直往后退，“你不要再靠近我了！我有病！”

    “怀念……”

    席子钺攥紧她的手，“怀念，没事了。”

    她骂到再发不出声音时，将他紧紧抱住。

    怀念抽着喉咙，声音沙哑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别怕，有什么事，告诉我。”席子钺倾过身，正要亲吻怀念的唇抚慰她，怀念一个激灵，猛地推开他。

    席子钺将她托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脑袋说，“我不怕死。”

    席子钺感受到她的恐惧，一颗心疼的抽紧，不停抚着她的后背，“不怕，我在这里。”

    如今还不止是她一个人，她搭上了席子钺那条命……

    熟悉又温暖的一切，格外有安全感，怀念终于确定，她逃出来了，她脱离了地狱，她还没死。

    她喘着气，在浑身通透的快意中徜徉着。喘着喘着，她突然就哭了，她侧过身，将他环住，攥起的拳头一下下的敲打在他宽厚的背脊上，“疯子……白痴……你这么蠢，怎么做出东耀的……”她一边哭，一边骂，“白痴……你没救了……你迟早要完蛋……”

    怀念跳下了床，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她突然说：“不行，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得搬走，我要自己找个地方住……我不能回家……不能接近任何人……”

    他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钟奕道：“谢了。”

    “事不宜迟，我要去收拾东西……”说着她就往外跑，准备去衣帽间。

    “我冷静……我很冷静了啊……我现在得走……我不能待在这里……”怀念被困在席子钺怀里，她拼命的推他，怎么都推不开，她急的直跺脚，哭的不知所措，“我求你了，你放开我……这不是闹着玩的……要命的啊……你放开我啊……”

    她还没有爱够，她还想跟他在一起……

    他与他母亲一道，前往钟家旗下一家不对外开放的高端私人会所里。

    她的尸体被发现后，警方经过检测，判定她是身患艾滋病自杀身亡。

    怀念对上席子钺那双深黑的眼睛，心神有了片刻的安定。

    助理有点受宠若惊，一向发号施令的大Boss居然跟个虚怀若谷的学生一样对他连连求教。

    她不想这样，她不要他这么疯狂的爱……

    钟奕笑道：“我们认识。”

    席子钺脸色也变了，他极力遏制住骤然起伏的情绪，逼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亲眼看到她给你注射？”

    “她不会放过我的——”怀念激动的叫了起来，“你不知道她有多恨我……她把我打晕就为了对我下手……她要我跟她一起下地狱……”

    怀念心里一紧，问道：“你是怎么救我的？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在哪儿？”

    如果不是喜欢他，她不会在他出车祸后那么绝望，心如死灰……

    他从没有在这时候这么温柔过，以往他都是凶猛的，这一次他极其温柔克制，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侍奉他的神，狂热又谨慎，令她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又不会无力承受。

    “怎么样比较浪漫？”

    “怀念，我爱你，你嫁给我。”

    具体结果还得过几天出来。

    目光四下游移，不是在逼仄的旅馆里，没有了那个恐怖的女人。她到家了，这是她熟悉的卧室，是她跟席子钺一起睡觉的地方……

    袁雅雯接连后退几步，月光下，她胸口大片血污漫开……手上和嘴角都是血，混着她绝望又凄厉的眼神，分外可怖……

    沈梦蓝打来电话，怀念接起来。

    席邺一低头，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脸上惶恐更甚。

    她像是被抽离灵魂，只剩下空洞的驱壳，没有反应，全身頽软，任由他掌控。

    席子钺实在头痛。他没有跟其他女人交往过，经验值为零，根本不懂怎么讨女人欢心。

    她宁可他不爱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席邺正要走人，听到她的话，气的返身又是一脚，“你tm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袁雅雯扑上前，跌跪在地，抱住席邺的腿，“我不想死……救救我……”

    李君华笑盈盈道：“钟小公子好眼力啊，蓝星科技潜力无限，大有可为。”

    他对钟奕的了解仅限于，他在国外留学工作过，背后的钟家是叱咤风云的夜场产业王，黑暗背景很深。这家赫赫有名的夜总会，就是钟家的产业。他是钟家小公子，但不涉足这些灰色地带的东西。

    席子钺得到消息后还没告诉怀念，她突然听到这个，有点懵。

    前面陪同买钻戒的助理，见老板这么焦头烂额，忍不住开口道：“席总，你打算求婚吗？”

    她紧紧抱住他，脑袋压在他肩上。席邺愣在原地，他感觉到一股又一股温热的细流正在不断涌出，溅湿了他的手。

    整个人被热气蒸腾的快要喘不过气时，他裹上浴袍走出浴室，摊在了沙发上。

    席子钺被打的眼都不眨一下，他抬手擦拭她的泪水。

    事候如今，她没有退路了……

    袁雅雯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艰难的开口：“席邺，我是真的……喜欢你……”

    怀念眼泪怔怔直落，“我完了……”

    他松了一口气。这期间，他心里也不好受，压力很大。

    他走到里面的房间，看到怀念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心里一紧，急忙跑上前。

    “不能——不能——疯子——j虫上脑的疯子——”

    “一天之内，不要给我挑选，我要成功率百分之百。”席子钺的领导者气势又回来了。

    席子钺走到床的另一边靠近她，拉下她的手，看着她道，“说不定还没有，等我叫医生来采血检测。”

    席邺笑，“正想约你出来聚聚，巧了。”

    席邺看着前方空地，转眼间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他手上还有血迹，其他都一干二净，不留丝毫痕迹。

    她还活着……活着真好……

    席子钺没说话，任由她打骂，温热的手掌在她发间穿梭，轻轻抚摸她，舒缓她的神经。

    怀念：“……”

    他攥紧了她的手，说：“有我在，你不会独自面对任何事。”

    她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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