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纯阳一道，长生不老

    “你是这样认为吗？那或许就是吧。”

    她一直在下坠。

    “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或者什么不是人的东西，她拥有轻易改变整个世界走向的力量，却已经很久不再干涉世人的选择，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毕竟两个孩子还小，女儿有个玩伴总是好事。

    无论坠落了多久，好像永远都不可能抵达那一场界限。

    盖聂从回忆之中醒过神来，眼望西侧，又陷入了一波更长久的沉默。

    焱妃走出门外。

    方云汉与黄石公，坐在石桌两侧，各自捧着一个竹杯。

    从白梨山抵达咸阳城，对于现在的方云汉来说，只是悠哉悠哉的走了半日的光景。

    听到了焱妃的问题之后，盖聂将手里的木剑轻轻点在断崖边上，按剑而立，道：“大约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我就能令她体内沉伤尽去。”

    小姑娘的惊叫划破了高峰之上鸟语花香，可惜风冷料峭的环境。

    不久之前，盖聂去往桑海，带回天明的同时，也把曾经为他挡招而重伤沉睡不起的端木蓉带了过来。

    当人们眼中的太阳爬上了天空的最高处，这一天的中午，顶着纯阳子名号的某个人，却还在白梨山下。

    扶苏下意识的放下玉瓶，伸手去接。

    他笑着说道，“不过，那只是神的慈悲，仙的顾虑。如果我只是我，我来的不是这样短暂，那么，我也只会做一个人。”

    他的父皇还没死多久，这个时候，绝非直接更改旧日政令的大好时机。

    ‘如果你一定要说有恩情的话，那么，就去华山做十五年的纯阳护法吧。’

    已经继位的扶苏，在灯盏旁边放下了奏章，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那么，这大秦帝国以后到底会如何，焱妃也根本不会在意。

    “老夫……希望会是如你所说的这样。”

    焱妃是有女儿万事足，但毕竟曾经在修行上下过了无数苦功，提到这方面的东西，仍是有些感慨，看向盖聂的木剑，“以你现在的修为，有剑无剑都没有区别了吧，这样区区一把木剑，更不必在意了，怎么还随身带着？”

    那不是消失了，只是有了更明晰的变化。

    登西峰极目远眺，四周群山起伏，云霞四披，周野屏开，黄渭曲流，置身其中若入仙乡神府，万种俗念，一扫而空。

    因为这里面提到的问题详尽无比，对于具体各项资源，却又是以较为模糊的代称来概述，可以说只要还是人的世界，拥有一个力量尚未衰竭的国度，那么这本书，就适用于任何一个时代。

    本该在某个世界的盛唐年间绽放异彩的典论，落到了这个世界，却并不用担心两个时代各种情况不同的问题。

    那种隐藏在道法自然之下的惨烈逆举气概，好像也随之变得更温和了一些。

    盖聂垂手而立，无声的站在门外。

    “顾虑我是有的，不过我对扶苏也算有些信心，十年之后你从这里走到咸阳，也许会看到一个仍有瑕疵，却绝不忍心再掀起战火的世道。”

    方云汉离开楼兰的时候，还又把几本极其高明的道家绝学交托给他，做了一个约定。

    说到天明的时候，焱妃的神色有些微妙，从刚才在屋内的表现来看，这两个小家伙的关系倒是很好，明明听说也没有相处过太长时间。

    ‘……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因为这是某个东西十五年来的正式剧集总数啊，啊，我随口一说，不用在意。反正就这个条件，怎么样，答应吗？’

    可是嬴政一死，扶苏才明白，坐在这个皇帝的位子上之后，想要不愧对自己的抱负，到底有多难，就算是精力再充沛，也有些应付不过来的感觉，好在还有李斯等人的分担。

    差不多足足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屋子里面低声倾诉，夹杂着些许啜泣之声的交谈，终于告一段落。

    西岳这一称呼，据说是因平王东迁，华山在东周王国之西，故称“西岳”。

    盖聂应了一声。

    那绢帛叠的方方正正，没有半点散乱，飞过了这将近百丈的距离，无声无息，居然也完全无人察觉。

    方云汉捻了捻手中空了的竹杯，道：“这个问题啊。我先跟你说一说，我在来到白梨山之前想的东西吧。”

    黄石公皱着眉看他，许久之后，叹息了一声说道：“纯阳道人，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你可算是一个好人，却绝不可以算是一个志士。你的志气未免太短，决心未免太浅。”

    云中君新炼制出来的一些丹药，至少还能帮扶苏保持更充沛的精力。

    《大统典论》。

    天明看到了屋内的场景，惊喜万分。

    当时，雪女已经收到了高渐离在大泽山身负重创、被神农堂救下安置的消息，正愁着无法分身去照顾高渐离，听说盖聂已经有救治端木蓉的方法，也不曾多做纠缠，就把端木蓉交托给他。

    扶苏就在这一垂眼之间，再抬头去看的时候，远处宫殿顶端的那人，又已经不见了。

    那遥远的陆地，遥远的海底啊，距天，有多么漫长的距离呢？

    原本只是一座荒山的白梨山，最近多了几座屋舍，地势上好像也发生了些许改变，山脚下多出一大片平地，绿草茵茵，景色使人颇为心旷神怡。

    东西一落入手中，他就先瞥见了四个字。

    黄石公听罢，想要问些什么，就被方云汉打断了。

    神的做与不做，其实都是傲慢。那是因为自信只要自己一干涉，人世间绝对无法当场脱离她的选择。

    盖聂默默的点头，不再多言。

    “月儿，月儿，月儿……你回来了。”

    何况，天明体内还有她的夫君太子丹传下来的内力，也算是跟他们一家有缘。

    无边无际的云雾，在这些高耸的山峰之间徘徊着，而高月在下坠。

    他腰背脊椎坐的也太直，太稳定。

    西峰为一块完整巨石，浑然天成。西北绝崖千丈，似刀削锯截，其陡峭巍峨、阳刚挺拔之势是华山山形之代表，因此古人常把华山叫莲花山。

    考虑到孩子睡着了，两名大人就走远了一些，绕过了这一座竹屋所在的平地，穿过了一大片草地，来到断崖前。

    一座还算是比较简陋的竹屋之中。

    焱妃已经不再穿着之前在阴阳家作为“东君”的那套服饰，但即使就是这么一身布衣，却让她焕发出了比从前更夺目的神采。

    天地之间的大潮一起，人，就只有混于潮流之中，不过是被裹挟或站在浪头上的区别罢了。

    而她的女儿却还活着。

    “是啊，有些人做事是只要自己爽就好了，但有些人，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支撑他们的动力，维持他们的决心的，应该就是一种‘我做出的选择比其他人更好’的想法吧。”

    他像是对着一个多年好友一样，带着玩笑却又不失板正的语气问道：“你是要走了吧，临走之前却来帮我一遭，就不怕十年之后，我离开这座山去继续未成的事业？”

    然后，她就看到了坐在床边一直守候着的焱妃。

    “既然是不必在意的东西，又何必要故意舍弃它呢？”

    焱妃似乎也跟他想到了同一个方向，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我听说，嬴政在桑海的时候，突然身患重病，借助了公输家的机关，才能及时赶回咸阳城，却在当天晚上身亡，如今已经传位给扶苏了。”

    黄石公迟疑了一下，没有再问，也起身还礼，正色说道：“既然如此，纯阳道长，慢走。”

    “扶苏公子，长生之道，长生之法，都在其中。”

    焱妃天天抚着刚才被女儿的泪水沾湿的衣袖，微笑着说道，“忘掉了这一段记忆的话，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她刚才哭累了，现在又睡着了，天明在陪着。”

    这位阴阳家的长老，对丹药和权势享受都有一定的追求，远不如其他阴阳家的人那样纯粹，可对扶苏来说，却绝对是可用之人。

    仙的顾虑，也只是有着能够置身事外的底气，所以一开始就想要最好，若不能的话，不如少做。

    黄石公手里的茶杯跟石桌的表面，其实有半寸的距离，他的手捏得很稳，这一点距离在之前的半个时辰里，没有缩减一分，也没有拉长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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