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纯阳一道，长生不老

sp;   黄石公点点头：“这也是我之前寻出来的一条路子，不过要把握住这个节点，推算出完整的脉络，分毫不差的从小循环渗透到大循环之中。”

    至少，她不再为阴阳家所限制，她的女儿，也已经回到她身边。

    方云汉悠然而去，又在临走之前留下一句。

    “啊！”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心情非常平静。

    黄石公的眉毛扬起了一些，不说话。

    喝完了杯里这残余的一口之后，方云汉带过来的酒终于是喝光了。

    他也为这三天三夜的交流做了一个结尾，“你虽然说是被困在了一座小山的自然循环之中，但是这一个小循环，还是在整个天地的大循环之中，只要把握住从小循环混入大循环的这个节点，你就能够跳出这座山。”

    纯阳子当初让他一天喝一盏，可在嬴政死了之后，扶苏也没闲心计较这些东西，有时候几天不喝，有时候一天又远不止一盏。

    扶苏想着，刚要直接把酒瓶凑到唇边，微微仰头的时候，却就着月光，看到远处宫殿顶端多了一道人影。

    “其实，这世间的练虚增增减减，往后，恐怕绝不会再有一枝独秀的时候，你十年之后脱困的话，不妨先到华山去走一走。”

    “日后束缚你的，就不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片陆地，不过，如果你能在练虚境界之中走得更远的话，那么，总有一天会连陆地也束缚不了你的。”

    “蓉儿，如何了？”焱妃问起了另一个人。

    “练虚境界啊，倒是令人羡慕。”

    “我刚才好像听到月儿的声音了，月儿，你醒了！”

    纯阳子，应该会去一趟咸阳城吧。

    “纯阳子，莫非你也觉得你选扶苏不一定对，所以要帮一帮老夫，若扶苏不成，就由老夫来制衡？”

    幽暗的夜里，四周的山峰，高到望不到顶，仿佛直接插入了天穹之外。

    端木蓉的伤势本来非常麻烦，当初她受伤的时候，墨家众人翻遍典籍，也暂时无法找到有效抑制的办法，但是对于现下，已经练虚成就的盖聂来说，只是多花一些时间和精力罢了。

    ‘别以为轻松，这种事情可是非常严苛的，这十五年里，你至少要给我教出二百零一个徒弟来。’

    他刚才是在想嬴政，是在想扶苏，却也是在想……

    这里，是西岳华山。

    如果太子丹还活着的话，他要跟秦国作对，那么焱妃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太子丹这一边，哪怕会走向最悲惨的结局，但是这时候，太子丹已经死了。

    黄石公因为这一段话，多站了片刻，等竹杯之中的水已经凉透了，才举起手来，一饮而尽。

    星穹铁册的事情，虽然是阴阳家东皇太一制造出来的东西，但盖聂能够借此踏入练虚境界，终究还是承了方云汉的一份恩情。

    下坠的速度其实并不是特别快，仿佛这些云雾真的是一片海洋，而她正在缓缓的沉入海底。

    天色微暗，太阳已经落下山去，月亮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此时此刻，那一直在坠落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清醒过来，就已经感觉到了自身的处境，在可怕的下坠之中，惊慌的叫喊出声。

    盖聂反问了一声，也不管焱妃若有所思的表情，就换了个话题，道，“按照约定，等月儿他们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我们就该着手，在此地建起纯阳宫，为他把纯阳道统传下去了，但是，建立宫殿这样的事……”

    这瓶里，大概还能再倒出五杯来吧。

    随即，从那人袖里飞出一叠厚厚的绢帛。

    繁杂的事物几乎要把他心中的悲伤压到微不可察，今天下午的时候，他无意间，把自己早就想做的一道停止征召阿房宫民夫的命令发出，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殿中的素白，才猛然惊醒。

    这瓶子里面还是当日在桑海城中收来的酒水。

    平生还没有在这方面进学过，盖聂对此一窍不通，不免有些为难。

    已经跟亲人分别了好些年的小姑娘，想要喊出那个最亲密的称呼，却颤抖着，泣不成声。

    黄石公像是没想到这个答案，道：“傲慢？”

    高月从温暖的床铺上惊叫着，坐起身来。

    那人青衣负剑，意态疏狂，明明隔着这么远，又背着月光，五官都模糊了，扶苏却还是觉得他对自己笑了一笑。

    目视之处，群峰相依，有的如同仙人，飘然欲去，有的如同神女，身姿绰约，有的如兽，有的如钟，各有神秀之处，说之不尽。

    方云汉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贫道还要往咸阳一遭，这便告辞了。”

    方云汉平直地说道，“但是这样的心态，就算是为了让世界更好，本质上也是一种傲慢。也许那个存在就是曾经傲慢过，却发现她的选择，并不胜过世间人自然而然的选择，所以不再主动干涉。”

    焱妃也终于无法克制，俯身向前，把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以至于这个人虽然还是在开口说话，种种做态，仍有人的七情六欲，却越来越像是一座正在浅眠的山。

    那个时候，他才重新品到了自己心中的伤怀。

    莫名的悲痛袭上心头，高月伶俐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水雾，霎时间，就洗刷掉了，刚从那个漫长的怪梦之中清醒过来的迷茫。

    “就像那个人预测的一样，他用剑意斩开了月儿身上那一道控制记忆的术法之后，月儿虽然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但对这一段时间在阴阳家的记忆，却又变得模糊起来了。”

    华山山脉绵延千里，起伏如龙，如果具体一点说的话，盖聂他们现在是位于华山的西峰之上。

    方云汉坦然地承认道：“我确实是有一点这种想法吧。我也只是普通人，就算是知道的更多一些，又怎么能够肯定未来的发展，一定会比我当初否定掉的那种更好？”

    到了断崖前之后，他们两人的视野，顿时开阔到一种堪称是雄奇壮阔的程度。

    “你是……”

    最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笑，回荡在周遭。

    黄石公听完这段，却冷笑了一声：“你说的这种想法，以老夫看来，不过是畏惧责任，所以选择逃避的借口罢了。”

    扶苏推开奏章，在宫殿之中走了，走到窗边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玉瓶。

    “原本预计，要完成这一步，非二十年苦功不可得，有你以另一个视角来探讨，却让这个时间大为缩减，大约只要十年到十二年的样子。”

    沧海横流，无拘无束，人的追求，只是要做自己想做的就行了。

    秦帝国建都咸阳，却是在华山之西。

    一根竹节切成两半之后洗干净了，恰好就是两个杯子，不过黄石公手里的杯子，是一杯温水，而方云汉手里捧着的，是一杯酒。

    咸阳城里，处处都挂着一道道素白长绫，而在宫中，这样的白色更占据了大多数。

    “贫道，望你能使这泱泱一国，长生不老。”

    他们在这里已经聊了三天三夜，时而以酒与水对饮，任凭日升月落，风来雨去，精神焕发，全无半点疲倦的意思。

    方云汉就接着说道：“我想，也许是因为她并不傲慢。”

    华山被称为“西岳”与东岳泰山并称，最早见于《尔雅·释山》一书。

    但是人哪有那样的高度，哪有那样的余裕。

    方云汉被他这一通贬低，却不以为意，放下竹杯之后，甚至还轻轻拍了拍手掌，笑出声来。

    焱妃轻松地说道：“宫殿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不过剑法上我实在是不擅长，他留下的那几本秘籍，到时候要挑选弟子，传承下去的话，就得多让你劳心了。”

    “是。”

    “本质上来说，世上的任何事物都是相互联系的，月亮的明暗圆缺，大海的潮汐，草木的生长，太阳的起落，陆地的变迁。甚至这大地之间一颗尘埃的走向，或许都跟九天之外，一颗星辰的生灭，有着些微联系。”

    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一个听着就有点莽撞的男孩声音。

    他这段时间，每日睡眠还不足一个时辰，好在东皇太一虽然死了，月神又独身远走，但云中君思来想去之后，还是选择重回咸阳城。

    盖聂问了一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