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尹家乡的祥瑞

    方云汉没有理他，转向尹小草，说道：“你之前说他们是骗子，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壮汉闻言，转头看去。

    连尹小草一时间都被蒙住了，更别提其他乡民了。

    尹小草忽觉手中宝剑凭空生出一股前移的力道，她不敢松手，顺势向前几步，挺剑刺出。

    他嗓门洪亮，这一声震传林野，让尹小草也不禁为之一愣，手上长剑应声而停。

    尹小草愤愤不平，道，“可恨我当时也被唬住了。”

    而那群人，又趁机展现自己道德高尚的地方。

    方云汉简述几句拳种背景，又道，“你的铁指螳螂火候不低，该是有名师传授的，那，你认得江海余吗？”

    “啊，那个人就是他师父。”尹小草低呼了一声，拿红薯指着壮汉，道，“那个铁大师神神秘秘的，还装什么仙风道骨，和蔼可亲，原来是这个来历，果然，卑鄙无耻的性格不是突然养成的。”

    一抹凉意擦过脖颈，壮汉吓得亡魂大冒，伸手一按，没有摸到血迹，这才稳了下心神。

    方云汉抬头，手指向外一点。

    只可惜，这个风水宝地被堵住了地气穴眼，一定要所有乡民把家中现存的银钱一并献出，在宝炉之中做法十天，埋入地穴，再用神像立在这地穴之上，才能疏导地气，将这泼天的富贵气数发掘出来。

    “继续。”

    那壮汉见中年人手里箭头乱颤，又见方云汉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惊急万状的辩解道：“这跟我没关系，我对那些女人没兴趣的。都是铁成翼，是铁风生的儿子出的主意，他才是淫贼。”

    那个尹小草倒是警醒，赶紧开口提醒道：“别听他废话，他师父那里有不少人，还有一只怪物，我们还是先到县衙去报案，多叫点人再去处理吧。”

    尹小草见方云汉没有被壮汉几句话说动，放心了些，整理了一下思绪，就把尹家乡发生的事情讲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没有吝惜一个馒头的必要了。

    中年人望着墙角的箱子，瞠目结舌，一时间都忘了手臂的痛楚。

    刚才他坐在庙里，清楚的看到那边的箱子无风自开，露出其中几乎堆满的书籍，那把散发着微蓝光泽的长剑原本搁在书上，无人持拿，就自行飞出。

    尹小草有些意料不到的接了过去，眼神愣愣的，等察觉到手里切实的分量时，她已经顺从的站到小庙门内左侧的位置去了。

    林子里传出一声短促的嚎叫。

    尹小草想起这混蛋追杀了自己两天，还打折了自己的左手，气怒难平，此时看着壮汉脑门上鼓起了一道斜着的红痕，这才觉得畅快了些，又左右开弓，给他脸上、肩头、手臂都抽出了几道左右对称的痕迹，这才罢休。

    这套剑法，在出剑的时候，脚步放轻，腰背并非一直紧绷，而是刻意保持松弛的状态，每每在松弛之中骤然发力。

    献出去的银两铜钱，一部分被埋，另一部分则是直接用风水师带来的炉子烧融，铸成了一件所谓的神像。

    “江……”壮汉迟疑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江海余，是我师伯吧，大概。他好像离开武馆很多年了，我也不确定。”

    小庙门槛内，方云汉开口说道：“好了，把他带过来吧。”

    尹小草扭头看了一下，长剑压在壮汉脖子旁边，道：“起来，到那边去。”

    其实，在他武功有成之后，只要是用心看过的东西，都会留下清晰印象，在遇到相关的人或事物时，稍加回想，那些资料就像是又浮现在眼前。

    他不说这话还好，后半段话一说，倒似是提醒了尹小草。

    最后，人的眼和狼的眼恰好相对。

    当时大半的人直接对着那祥瑞跪了下去，不断磕头。

    这些人中为首的一个姓铁，其余人都叫他铁大师，按照他的说法，这伙人是偶然路过，发现尹家乡原来是一个风水宝地，足以护佑所有乡民三代福泽不绝。

    乡民都把家里的钱交给了那伙风水师。

    况且，当初南海大擂台赛的参赛生还者之中，也有一个练的是铁指螳螂，那人后来加入玄武天道，方云汉曾经粗略的看过其相关背景。

    方云汉看见壮汉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可恶！”

    其实不是宝剑重量有变，而是尹小草五指之间激发出更多气力。突然的力量提升，造成了手上物体变轻的错觉。

    就是说她无论做出哪种角度的攻击，就没有真正把手臂完全伸直的时候。

    当时尹小草气得心如火焚，当场就要砍死那个淫贼，结果那壮汉冲出，和淫贼连手，反而使她不敌。

    恐惧在心中积累，这人忽然大吼一声。

    这实在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那些传说中的剑侠异人，驭剑杀敌，乃至可以慑伏妖邪的志怪故事。

    壮汉的头颅不合常理的完全扭转向后，壮硕的身躯倒了下去。

    庙里有那莫测高深的少年人，他不敢再多停留，只想找机会暂时逼退尹小草，获取可以转身大步奔逃的时机。

    “他们说是麒麟，可我看那东西，根本就是一头怪胎野牛。”

    可是当狼嚎的声音传来，中年人就怔怔回神，他神色数变，先是有些惊慌，却又很快意识到什么，放松下来。

    看那个壮汉对方云汉畏惧的样子，应该也不敢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尝试逃跑，尹小草想了想，就上前两步，将那把剑交还给方云汉。

    他腿上本来就有伤，头一晕，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一手捂头，脑子昏昏沉沉地说道：“你干什么？”

    在头颅扭转的一刻，这心里还正存有些许庆幸的彪形大汉，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圈热意喷发。

    玄武天道成立之后，方云汉就有去特意了解过大齐各地流传的拳术特征，如果不是存心掩饰的话，一个拳师在他面前使个三四招，他就能认出对方是什么路数了。

    经历祥瑞的事情后，再听这套说法，乡民更加信服。

    庙外，壮汉听到这句话，猛的一抬头。

    后来的事，也就不难猜了。

    那一剑，是飞去了三十步外的林中，在林间一绕即回。

    剑刃已经接近到如此程度，他已不可能找到转身狂奔的机会，动作越发憋屈，在那蓝光萦回之间，只觉得伸手就要断手，伸脚就要断脚。

    尹小草听话照办，内力在手掌之间走了一遭，顿觉手上一轻，这把发光宝剑的分量好像突然削减大半，却又不像是抓着一根草那样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显得轻灵而趁手。

    尹小草剑尖斩刺时，划动的弧度其实都不大，运剑回环的时候，剑尖离她身体最远时，也不及四尺半。

    “如此，气息周而复始，收放有度，狠劲三分，蓄力七分，剑愈轻灵，攻势可以绵绵不绝。”

    “啊？”尹小草恍然。

    事后尹小草冷静了一些，觉得乡民根本不是这伙恶贼的对手，如果知道真相，只怕众乡民反而要被灭口，她就孤身上路，想去报官。

    壮汉原本看尹小草的手腕缓了一下，就想起脚踢她小腿迎面骨，却见她手里那把长剑骤然加速。

    尹小草就是那个时候起了疑心。

    噗！！

    想起刚才尚未察觉痛楚，却像是已经沉浸到死亡的那种清凉，壮汉哪敢放任那长剑靠近，连忙挪身后退。

    “你练的是铁指螳螂拳？”

    随后，鲜血喷洒，一颗新鲜的狼头从林间飞起，落在了碎石路上。

    手腕微震，尹小草便要顺着之前的经验，将这份内力注入剑中，却有一把清润的嗓音如在耳畔响起，字字牵动她的注意力。

    乡民以为他们要把蒙骗转成明抢了。

    这束发执剑的月白公子站起身来，下巴往那边稍微一抬，说道：“你们那所谓的‘祥瑞’，比这如何？”

    “谢谢你，我……”

    方云汉微微点头，道：“江海余年少的时候，拜入一位螳螂拳大拳师门下，那位大拳师也就是开创铁指螳螂这一流派的人。后来江海余到壮年时，他师父病重，临终之前，嘱托由江海余接掌铁指螳螂一脉。”

    静默少顷，不见回答，方云汉面带少许疑惑，转向尹小草，说道：“怎么不回答，是没有看清那匹狼的体型和速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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