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冷漠刀客甩开刀鞘,双手握刀,一步重重踏地,石板龟裂,附近几个趴在地上的士兵被掀翻开来时,刀客的身体已经一跃而起,一飞冲天。
倒不如主动把命放上赌桌去,搏一搏了。
他手中雨伞向天一抛,单掌击出。
曹正淳为人奸险歹毒,但他在天罡童子功上下了五十多年的苦功,这一生什么人都骗过,唯独没有骗过自己,没有辜负过自己的武功。
“他是在,倒吟《豪放篇》!”
奉天殿里的皇帝耳听着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近,接着竟然传来了像是火药爆炸的声响,就在殿前。
这一刀……
与刚才踏地跃起的闷响类似,但这一次的声音,却代表归海一刀的败退。
他奔跑的时候,脚下每一步之间的间隔很短,甚至要比普通人饭后散步跨出的幅度更小一些。
黑气,蓝光相碰,两个人的三只手掌甚至没有接实的机会,相隔还有尺许的间距,充沛无比的力量已经把这间隔填满、撑张。
滴!
他用水银泻地,一泻千里似的碎步倒退的时候,右手五指一松,急速收回,远离方云汉的雨伞,左手则以拇指顶住了武士刀的护手处,意图以左手拇指将刀刃弹出。
她和段天涯两个人一起摔在了丹陛上,在雨水中滚的浑身狼狈。
他心里有比皮啸天更多的理由,更不想出击,但他远比皮啸天精明,这个时候不出手的话,事后必定一死。
就像是烛火突然被点燃,方云汉太阳穴、印堂,同时窜升起袅袅如线的黑气。
方云汉一刀斩下。
但在下一瞬间,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倒退。
铁爪飞鹰和皮啸天混在众多士兵之中,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也分不清脸上到底是分泌的冷汗,还是天上浇落的冷雨。
曹正淳心中有了决断,那只全无皱纹的手掌在汉白玉栏杆上轻轻一拍,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四肢乱舞,前攻后击,前仰后合,时而身体旋转,或者屈肘向后,或者甩臂向前。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人不但涉猎颇多,而且在每一道上都极其精深,这试探的行为根本看不出他的武功家数,甚至看不出他最拿手的功夫是哪一门。
金红与湛蓝色的光芒,在铁爪飞鹰身上交错闪烁。
歌声传入了奉天殿。
又是一次旋转之后,曹正淳看出方云汉右手始终不动,袖袍之下隐有绷带的影子。心念一起,他双掌齐出,操控铁爪飞鹰双臂合击。
即使感觉对面这个有着少年面貌的敌人,拥有着像是练了两百年的精纯可怕功力,曹正淳仍然露出了傲然的笑容。
“看我天罡童子功十二层功力,万川归海!”
砰砰砰!
这必杀的一刀,以风雷不能追及的气势,在流光一逝白驹过隙的短暂时间之中,已在空中完成了充满自然美感的弧线转折,刀锋即将触及伞面。
皇帝的手指焦急的敲着自己的膝盖,努力思索。
“午时三刻,看来,你没有失约。”
他在武功上的自信,这一刻充盈于身心,几乎满溢出来。
“噗!”归海一刀又吐了口血,刀尖撑地,目光触及刀身,这才发现,他手中的刀,已经被拧绞得像是一根油条。
皇帝苍然抬头,奉天殿外大雨一横,全都吹入殿来。
没拔|出|来。
今晨一约既定,午时一路披靡,犹如白虹贯日,一气呵成,过四重门,脚下千甲倒伏,一首诗篇倒唱,终于一见殿中帝王。
飞鹰的手臂上包裹着一层浅蓝色的气芒,那是不属于他的功力,是曹正淳传递过来的一招天罡元气。
咚!
天地间一场倾盆大雨,奉天殿前廊檐之下没有被吹入多少雨水,但汉白玉栏杆上,向外的一侧,却时刻被大雨吹打。
雨中众多将士攻势,皆为之一滞。
他分明不是个男人,可是这一刻,他简直比最男人的男人还要男人十倍。
第三层石台上的曹正淳用志不分,对狼狈的上官海棠他们视若无睹,只关注、回味着方云汉的一举一动,口中一奇:“剑法?”
龙椅上放了一把伞。
嗒!
这条向后蹬出去的右腿,又像一把被轮起来的大斧子一样,呼的一声向前踢出。
段天涯眼中精芒如电闪,断然拔刀。
“由道返气,处得以狂……”
不同的是,归海一刀砸在了士兵群中,段天涯则高高飞起,砸向丹陛。
“观花匪禁。”
铁爪飞鹰就在皮啸天倒下的时候扑了出去。
轰隆!!!
他滚了几圈,咬牙忍痛撑起上半身,转着头颅找准了龙椅的方位看过去。
话音未落,殿外快意歌来。
而他身后,为了顶住他这一脚之力,足足三层台阶垮塌,五层台阶碎裂,裂纹向上蔓延了数十层台阶,几乎延伸到奉天殿前。
“只是,这顺序好像有些不对。”
刀伞交错的刹那,归海一刀忽然觉得自己的刀上,被施加了一股怒涛漩涡似的力量。
澎湃的蓝色罡气如同一道海浪冲起,天上刀落随歌。
今日之战,却是一击即溃,虽然还没死,一时半刻之间,已经无法起身。
方云汉也被他推的身形一震,立足不稳,似欲退,将后倾。
一个气色红润的老太监。
他只挥出了一爪,雨伞已经戳在了他胸口。
这个护龙山庄四大密探之中,最具巧慧的女子,连跟方云汉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身负重创。
一把棕黄色的雨伞,隐约可见有些破口,大量的雨水正顺着伞面滑落,在龙椅上积蓄了一摊雨水,逐渐扩大。
殿外的铜壶滴漏,其实还没到午时三刻的刻度。
这就导致,在跑过相同距离的情况下,段天涯迈步的次数要比其他人多出不少。
在归海一刀身不由己要向侧面跌落的时候,那把粘住了他长刀的雨伞又凭空消失。
“吞吐大荒!”
曹正淳说话间,左手一拍铁爪飞鹰的肩膀,铁爪飞鹰就像是个提线木偶,左臂骤然抬起,扫向方云汉。
“天风浪浪,海山苍苍。”
“小心!”
皇帝手一抖,心中豁然开朗。
嘭!
湛蓝色的罡气光芒,从曹正淳浑身扩张开来,以他向前推出的双手作为最明亮的一部分,集聚万钧之力,向前推出。
蛛网状的裂纹从两人脚下猛然扩张,四周的石板,像是地毯一样抖动,一块接一块的被掀起来,远处的士兵又被砸的纷纷倒退躲避。
风雨之中,两条迅捷的影子从丹陛之下,笔直地冲入众多士兵的队列之中。
殿中百十处火烛俱熄,灯盏抖动明灭。
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的奔跑方式会使段天涯消耗更多的体力,也很难积蓄起像归海一刀那样凶猛的气势。
那就到了真正该出手的时候了。
方云汉透过棕黄色的雨伞,都能看到那突然爆发的蓝色光芒。
嘭的一声,段天涯步了归海一刀的后尘。
皇帝眼前一花,已经被从龙椅上拽下来,跃过了台阶,跌落到殿内地砖上。
而另一边,段天涯的声势,相比于归海一刀来说,就小了太多。
圆明一流的居合,在段天涯的手中,已经到了寒流带月澄如镜的境界。
七尺之躯,在曹正淳的双掌和方云汉的一把雨伞之下,被肆意拨弄。
“哈!”方云汉没有退,他矫如龙腾,放声长笑,掠影飞天。
而他脸上的异相,仿佛在电光火石之间放大了十倍,百倍,数百倍的呈现于手臂上。
“这是唐朝司空图的诗品二十四则之一?”
铁爪飞鹰右腿不由自主地向后一蹬。
奉天殿外又是一声剧烈的碰撞传来,整个奉天殿,都像有一阵轻晃。
因为阻在段天涯前方的那些士兵,并没有被挤开,但他还是以一条直线穿过了整个阵列,没有被归海一刀拉开距离。
“哈哈!这倒有些新意。”方云汉笑着,手中雨伞一抖,荡开铁爪飞鹰的手臂,向下一戳铁爪飞鹰的膝盖。
方云汉雨伞前指,如臂使指,伞面忽而一张,就将铁爪飞鹰双臂挡开,整个伞面顶在了铁爪飞鹰躯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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