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蓝色面谱的老者轻抚着这座石雕的时候,如同看待一件旷古难寻的稀世珍宝。
仿佛隐约间看到许多蜘蛛的尖脚爬过,或是毒蛇吐出了信子。
他们已经是在不至于影响后续战斗的情况下,尽全速奔跑,可是,丰子安听着那越来越整齐的吼声,心里焦急的意味却飞快的加重。
如果人与非人的欲望和心念,真的是可以化为现实的力量,那么,这近千名非人之人的欲求,已经在宅邸之中沸反、盈满。
等到那一支箭落入林中,丰子安静默数息,目光盯着前方地势略低的那伏虎镇,幽幽道:“四面来风,大概,都向镇中去了。”
随着这些发盖寒霜的活死人向外扑击,那一座石雕轻轻震动,许多指甲盖大小的石屑混着冰霜剥落,逐渐展露出之前那个手脚毛糙的雕刻者无法企及的精美模样。
这院子里围成一圈的那些活死人,也在此时纷纷转面向外。
营帐之外变冷了很多,像是就在刚才白无过进入帐中谈话的这段时间里面,一下子从入秋的期间来到了深秋,近乎于冬季的气候。
虽然在将军的要求之下,他们把又是换成了木棍,但是左手盾牌往前一顶,右手木棍向下一扫,这种战术使得依旧顺畅。
寒风起兮。
因为箭支破空的速度极快,周围的士卒根本看不清一箭落向何处,白无过倒是看清了箭身轨迹,但是对丰子安的举动也有些不明所以。
脸谱老者在高亢的乐曲声中高呼,一嗓子韵律娓娓,嗓音反而成为了整个乐曲的主体。
等到白无过再度看向镇中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偏离了那条大路,他只能依稀看到队尾的十数人,在那条大路的中段向右转去。
可是这次丰子安带进来的士兵,都有了应对这些敌人的经验。
“此处共计一千八百人,留一千人在外固守,以防那些活死人趁机逃窜,另外八百人随我入镇。”
“万寿之神!”
而在他们八个呼唤之后,整座宅邸里,近千名肤色死灰的老幼|男女,一同发出嘶吼。
这些士兵配合默契,手段娴熟,一面盾牌顶住那些活死人胸腹之间,一棍子就能打折活死人的脚踝等相对脆弱处,有的还会在嘴上补一棍子,打掉几颗牙,以防这些活死人倒下之后大口撕咬。
丰子安打断了白无过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那两百火枪兵,分配于在外守御的兵力,由你在外统调全局,实在事不可为,才可下令开杀。”
白无过见丰子安冷目扫来,心中一凛,无奈抬手行礼,沉肃道:“末将遵命。”
戏台八个角上的八名太保,不约而同的跪下,口中一起呼唤着神名。
那些活死人狂乱叫喊着向外扑出,众人这才发觉,位于这个院落之中的活死人,身上有极重的寒意,头发、眉毛上,竟似落满了寒霜。
伏虎镇的百姓本来说不上有多么富裕,但是镇长很有手段,几个儿子有经商有从军的,挣下了一份大大的家业,这一座宅邸,就算是放到大齐腹地的一些州郡去,也称得上是庭院深阔的豪富之家。
他侧首一睨,“白将军,你听清了吗?”
伏虎镇外,白无过注视着那些士兵的身影渐远,捏着长矛的手掌发力越来越重,手指的指节都因之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丰子安没有解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举动,不过这次是一箭射向军营右侧。
一切都跟外面那些已经倒下的活死人没什么差别,可是,当一个冲在最前方的士卒挥盾冲去时。
这些人,就根本连喊出那四个字的意识都没有,是真正在用属于人的嗓子,发出猿猴啼泣一样的呜哇吼叫。
他这段时间以来甲不离身,银甲之下,一身白衣尽染尘埃,尤其是手肘,膝盖等处,衣料的褶皱已经发黄,还有几处细小的暗红血斑。
大齐北方边境,又是一日,日暮天阴。
……
那石雕粗糙,是以宅子里的一座假山石劈斩而成,不但边角毛糙,坑坑洼洼,而且还有些裂纹遍布其上,看着像是一棵怪枝旁生的小树。
呼~
等到八名各持兵器的壮汉回到戏台周围,伏虎镇中所有丧失理智的人都聚集到了这座宅院里,脸谱老者缓缓后退了几步,站在戏台边缘,双手袍袖一展,向前拱手而拜。
伏虎镇中,属于镇长的那座宅子,今日已经布满了人。
相比于戏台上脸谱老者的朗润语调,这八个活死人的声音显得非常沙哑难听,吐字模糊不清,四个字说出来,倒像是随意的高喊了一声,除了声音洪亮之外,一无是处。
白无过皱眉扭头,少顷,奔腾声愈近,却骤然停下,外围顾守的兵士飞奔入林来报。
“道士?”白无过有些不敢信任的神色,道,“几个道士能有什么用?”
当他垂下头颅,蓝色的脸谱进入了不可见的阴影之中,除他之外,周边一切都好像变成了灰白二色。
“这风,是在往伏虎镇中吹。”
戏台周围,肤色死灰摇头晃脑的乐师们,将鼓点敲响,铜锣数鸣,笙箫之声先起,弦乐为伴,高亢庄严的曲调,霎时间席卷了整片宅邸。
但,丰子安箭艺超卓,在大齐军中人所共知,既然他有这样的判断,想必是不会错的。
但在八角木台上,一座粗糙的石雕放着艳艳红光。
“一个已经接近换血的大拳师,居然会伤成这样。”丰子安眼神沉沉,道,“他们变强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如果那不是一时的突变,而是持续性的成长,在又度过了这三天之后,又会变强多少?”
“吼!”
丰子安用力捏着自己鼻梁上端,闭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声音凝重,“不管那是什么原因,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变化持续下去。”
“那个金色秋还没醒过来。”
“我知道了。”铁衣城主将丰子安坐在帐中,正闭目养神,闻言,满是疲惫的睁开眼睛应了一声。
一出了营帐,两人都似打了个激灵。
八百名精兵,从乱七八糟倒了一地的活死人之间穿过,逼近了乐曲声发源处的那座院子。
军营之中四处值守的士兵,都正有些惊疑不定的转头扫视四周。
“这风给人感觉,十分殊异,风向也是反常,只怕是伏虎镇中又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
右眼下有着一条刀疤的将领策马归来,直入大帐,禀报道:“将军,铁衣城那边,之前丧生的士卒们的尸骨已经全数安葬了。”
身穿着戏中王侯服饰的老者站起身来,在丰子安的这个方向,可以见到他的侧脸——半张蓝色的脸谱。
盾牌被拍开,老者的另一只爪子已经挥了过去,在士兵的肩膀上留下了几条如被匕首划过的深刻伤口。
伏虎镇外,已经筑起了营帐,大队士兵巡逻往来。
白无过说道,“他身上有四处贯穿躯干的伤口,肩头和背上也有深可见骨的斩伤,从那天我们把他送到铁衣城之后,就没醒过来过。不过,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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