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虞玧摇摇扇子：“既来我□□，又乔装尾随，必然懂一些，不然，先审审看？”

    她的言语一直带着浓浓的夷音，唯独文牒两个字，格外标准。

    伊西娅哽咽：“官大人们说，要查。大家，都没开店，那天。”

    少女道：“以前，屋子里。现在，不知道。”

    王砚望着他紧闭的眼帘上浅浅的金色睫毛：“睁开眼罢，知道你是个胡人。”

    温意知皱眉：“夸你，你怕什么？”

    虞玧在掌心敲了敲折扇：“看来是。”

    “……没想到这个鹦鹉的事越来越不一般了啊。贼竟然可能是胡子！阿砚你也是的，看那姓冯的小样儿就不可能跟咱们合作，何必告诉他这么多。”

    伊西娅一脸茫然：“忠仆？”

    温意知掀开车窗帘，瞧着街边皮货摊上的鸟兽头或全身摆件：“该不会那鹦鹉已经变成这样了吧。”

    王砚一挑嘴角：“我诈他的。上午我去京兆府，得知他们在查一个胡商被杀的案子，这个姓冯的亲自过去了。然方才他竟微服出现这里，定有蹊跷。”

    虞玧笑道：“看来，京兆府这回并非特别针对某一片儿，竟是一视同仁。”

    王砚懒懒道：“废话，若非佳人在此，这两个斯文败类怎会笑得如此龌蹉，用词又这般斟酌。”

    薛沐霖微微笑了笑：“听说这里死了个胡商，想进去散散步。”

    “姑娘，能带我们去你家么？”

    王砚温声问：“怎么奇怪？”

    薛沐霖噙着笑意道：“后面这些都是我的随行，你们如有疑惑，可去询问李大人，真有什么事，到鸿胪寺找我便是。”

    几个衙役呆住，薛沐霖的随从喝道：“我们大人到此，自是为了公务。若有耽误，尔等可担得起责罚？！”

    虞玧与薛沐霖含笑不语，茶楼伙计在门前数步外便退下，虞玧的随从推开房门，虞玧率先跨入门内：“难为我们也有让你王砚猜不着的时候。请看。”

    温意知诧异：“什么？”

    温意知哼了一声，虞玧与薛沐霖又都笑起来：“温少爷啊，成亲后你该怎么办。”

    少年的眼皮动了动，慢慢抬起，露出了一双湛蓝的眼珠。

    离了花市，虞玧的随从在前方带路，将他们引入一座茶楼。

    京兆府的衙役们忍气吞声称是，眼睁睁看着王砚与薛沐霖几人大摇大摆进了门，一个衙役飞快奔出巷子，打马驰往京兆府方向。

    薛沐霖身侧的随从呵斥一声“大胆”，举起一枚令牌。

    王砚无视她，继续盘问伊西娅。

    少女又摇头：“不知道，主人，卖货品，不惹别人。”

    屋中的椅上，紧紧绑着一个蒙着布的人。虞玧的随从掀开盖布，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竟是个少年。

    少女头再低了些，似乎不愿意让王砚等人看到她脸庞上的泪：“主人，死了。他们，带主人走了。我跟着那位大人。你们，抓住我。”

    温意知愕然：“难道，她是那个死了的胡商的婢女？！”

    众衙役犹豫片刻，让开道路：“大人请。”

    少女点点头。

    少女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我回来，主人，死了。都是血，在地上。”

    几名京兆府衙役自巷子深处迎出：“案发之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温意知大惊：“这是个女的？！”

    伊西娅低下头：“他，奇怪。”

    温意知不解：“一个胡女疑犯，难道要惯着她？”

    薛沐霖的随从反手关上院门，将京兆府的人彻底阻隔在门外，薛沐霖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抓过虞玧手中的扇子扇了扇风。

    伊西娅停顿了一下，似在尽力拼组句子：“他，来过，几天前。说，查，店不开门了。昨天，主人，死了。今天，在上午，他，又来了。还换衣服，很奇怪。我跟着他。”

    王砚缓声道：“我们，不会杀你。懂么？”

    王砚按住温意知，在她对面坐下：“我们说话，你能听懂多少？”

    王砚道：“谁是你的主人？”

    王砚俯身：“那位大人怎么没带走你？”

    薛沐霖颔首：“乖孙孝心可嘉，退下吧。”虞玧抡起扇子敲他，几人哄笑，伊西娅一脸茫然，王砚指了指头：“他们，这儿，不好，不用理会。”

    王砚微微眯眼：“他为什么没去店里？”

    虞玧用扇子掩住嘴，神秘一笑：“这里人杂，礼先运到外面去了，出去就能见着。”

    伊西娅摇头：“不知道，很秘密。”

    “公务机密，闲杂人等勿入！务必把守好周围，一只苍蝇也不得进来！”

    温意知便将神色一肃：“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为什么要尾随我等，速速招来！否则，将你送到大理寺，就不是这般待遇了！”

    王砚遂问：“你发现尸首时，有没有闻到酒味？”

    伊西娅又僵了僵，低下头。

    众衙役已看出随从衣衫上的纹饰，再见令牌上鸿胪寺的字样，立刻拜倒在地。

    少女僵了僵，不说话了。

    温意知一步跨过来：“灰色的？”

    王砚摆手，几个随从七手八脚解开少女身上的绳索。王砚起身，俯望少女碧蓝的双目，微微一笑。

    伊西娅抬起睫毛，小心翼翼再看了看王砚，向一旁坐了坐。

    王砚走向二楼最内里的雅间：“到底什么礼物，这般隆重？”

    王砚几人换乘马车，带上伊西娅，飞速赶往礼公坊。一路上继续盘问伊西娅，从她磕磕巴巴的答话中零碎拼出——这名胡商叫古罕德，珊斯国人士，四旬年纪，在京城已住了五六年，卖毛毯、席子和锡器。从来没有卖过鸟。

    虞玧、薛沐霖和温意知一起转向王砚作势卷袖，这时马车停住，小厮通报，果子糕巷到了。

    少女紧闭双唇，眼周泛红。

    王砚又道：“我们抓你，只因你无故尾随。国有法度，即便你是胡人，在这里，也不会有人随便杀你。”

    伊西娅含泪再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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