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能转生。不能动不能言，永远不能翻身的意思。并且，对她后人也不好。你有情于这位女施主，怎能忍心这般对她和她的孩子。”

    她竟那样看着他，那样的字眼竟会从她的口中喊出！

    “他们以为她回来，是为了别的事。可我知道，她只是不想独自一人。虚真说的也对，那石棺并非她的，她住的不安心。”

    他知道，那些都是因为魔，那恶毒的字眼，都是魔在作祟！

    老者慢条斯理道：“大人这就忒，老夫这般的草民，户籍册子里录个名罢了，哪会有什么事迹记录。我知大人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除却我，其他人均已做鬼多年，大人这般追问，又是何必？”

    老叟神色又一凛：“他们怎配躺在那里？屠老袋几个埋的吧。”他的胡须轻颤，“这些人当真该早死，大人他们或许就不会……”

    老叟的面孔再陡现厉色，姚岐姚庐兄弟亦双双变色。姚岐失声脱口：“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尔等杂碎，尽可辱我，但不可辱她！你们就算等上十辈子，也不可能睹她真容！”

    他的脸上溢满了甜蜜与温柔。

    他哑声道：“谁都不能带她走，我们永远在一处。”

    老叟不耐烦地皱眉：“好像是害过几个道人。然后道人又来把他杀了。大人与屠老袋几个方才知道和王墓的事。虚真也是这么找来的。”

    王砚施施然叩了叩座椅扶手：“这女子的确本部院原本不应见到。只是几十年前她不幸被你见了，几十年后才又有冤屈遗骸，现于本部院等面前，待由我等解这桩陈案，令尔等丧心病狂的凶徒伏法。”

    老叟不屑地冷冷傲然一笑。

    “一派胡言！”老者猛蹿起身，被衙役牢牢按住，双目几欲迸出利刃，剜向张屏。

    “她的棺木是我亲手所造。”

    然而，那魔却又……

    “正是那邪魔所为！” 他嘶了一声，指尖抠进肉中，“公羊大人，屠老袋，确实是有私心，可虚真，当真，当真也是为了替她驱那魔。可是，可是……”

    王砚道：“就不会发现地宫？发现她？”

    “虚真说，地宫里的阴气太重，与那阴阳池的缘故！她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她，她……”

    “她真正的居处，本是我们凡人无法去得的。还常有邪魔企图滋扰。”

    我就在山上，何须再种青杉。

    老叟未理会他的话，仍继续望着虚空。

    “我怕公羊大人屠老袋他们是为了和王的宝物，所以驱邪都是我按照虚真说的亲自来。是会有一点点苦痛……”

    王砚一嗤：“你这疯老儿才该碎尸万段。楚朝已亡数百年，中间还夹了一顺朝。今我大雍天下。哪里钻出个野路子公主？当怀乱贼子论，你全家碎尸万段都不够。”

    他淡淡道：“并非俗姓的刘，而是留住之留。老夫虽未入册，毕竟几十年里也算半个道人，得有个道名。估计一向众人都闻音而生了歧义，谢县丞来做知县时，整改县里山上，又将老夫录回俗籍，小文吏不晓事，将留长杉写成了刘长杉，老夫眼花没细看，就此错了罢。”

    “那时只是匆匆一瞥，却不想，其后我闲来行走，又遇见了她。我本也与尔等一样，以为她是那宅院人家的女子，又诧异为何会这般不染凡尘。她亦羞涩不肯吐露真情。后来才终于被我发现秘密。”

    “此局……极其……。”

    老叟猛地扑向无昧，被衙役按住。

    老叟赤红的双目霍然盯向他，继而冷笑。

    老叟陡然大喝：“胡说！你是何处野人，敢冒充道人！她冰清玉洁，哪来的孽种！我与她自有连引！待功德圆满，自双双超脱三界外，逍遥寰宇！”

    他哼道：“大人岂会连这个都想不到？还能有谁，自然是虚真。”

    张屏道：“她也看见了你？”

    其实你还是舍不得我吧。

    老叟一瞥他，王砚接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德性。”

    留。听得这个字，尔这小小县令，难道还不明究竟？

    张屏道：“你是为了不让蒲氏女的魂魄离开，才从了虚真之法，将蒲氏女的尸身挪进木棺中，钉封在柳树下？”

    他挺直身体：“我也是偶然。这是老天赐于我的缘分，注定我与她当要相逢。她并非那什么生书中瞎扯的一般。她只是嫌地上污浊，不是只能待在宫中。她喜欢地上的花儿，尤其河边的花。”

    石棺里的她，还是那么美。与那日他为她梳妆后，放进石棺中时，几乎没有变化。

    尔等竟敢辱没她的杂碎，必遭天罚！

    “为何如此做？”

    “布这个局的人，是谁？”

    “我乘船顺水而下，便见她站在芦苇丛中，即便画中仙子，也及不上她。”

    老者不屑地嘶嘶：“蠢鄙凡夫，眼里只见得地上俗物，岂知这浩瀚寰宇，别有天地，自有所主！你们这些污浊之人，怎配知她！”

    他也告诉她了，忍着一点，一下就会好。可是……

    老叟猛地又从虚空中收回视线，厌恶地一瞥王砚，立刻移开。

    公堂中其余人鸦雀无声，录案的书令奋笔疾书。

    张屏道：“亦未有你年少时，未入慈寿观前，曾修习过风水术数的记录。是否也属疏漏？”

    张屏翻过一页纸：“自蒲氏女尸骨上验得伤痕，系她死前曾被人绑缚拷打，且她乃一妙龄女子，鬓发却是白色。”

    姚氏兄弟再又变色，姚岐哆嗦了一下。

    当时那样的狠绝，但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