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继续盯着他:“她究竟为何而死?”
“虚真说,和王的石棺,还是有些邪性,说不定有锁魂的功效。所以她才没有什么变化。我当时也不与他争辩,她是公主,冰肌玉骨,岂会消融于泥土?但那石棺纵然是她先人之物,终归是别的男人的。不能让她在里面。”
可惜做得不好。
“可她还是魔障着!符水,药,七天七夜做法,三十六天罡刺、十八星宿灯……后来,后来她好像好了。肯好好地和我说话了。她还让我与她到她的宫中去……”
他慢慢慢慢稳住心绪,淡然不语。
他温声答:“我与她约下,要时时处处在一起。”
王砚做不解状:“但屋主的尸首跟那几个道人的尸首都埋在了屋子旁边。你埋的?”
“你乃慈寿村人士,本姓佟,名杉。自幼失怙,十三岁从从县中木匠习木匠手艺,入慈寿观后更名为刘长杉。”
他哑声道:“当然。我当时方才十九岁。”
张屏取过一叠纸:“验尸所得,蒲氏女乃因吞服水银致死。古井地宫中证据可证,她是在阴阳池机关附近饮下了水银。那时,你可在地宫中?”
张屏点点头:“你,见到了。”
“缚妖锁、通神水、驱邪鞭、震孽杵……这些全都不管用……”
张屏再问:“屋主因何而死?与道人有关?”
张屏道:“那宅院的原本有主,屋主当时不在?”
老叟暂时顿住了挣扎:“看见她,自然就能知道。”
是了,这小小知县,只是为达目的,装腔作势罢了。
张屏皱眉:“传道人无昧。”
老叟依旧不理会。
无昧闪退到旁侧,张屏再问老叟:“你与蒲氏女,当真相识?”
“据贫道看来,柳树下的女尸被封在红漆的柳木棺中,棺上所钉的十八根钉乃旁门左道所用封魂的法器。埋棺的位置,还有那棵柳树,恰与山顶布置成了一个风水局。此局……”
怎能中他圈套?
“离离乃楚朝公主,尔等敢以贱民娼妓辱她身份,该当碎尸万段!”
那天夜里,几个人都在。
虚真为她作法时她的眼神,她的神情,她是被魔惑去了心智才会这样的……
老叟厉声咆哮,又有两个衙役上前将他按住。
王砚精神一振:“虚真?屠捕头的爷爷?还有其他的邪魔否?一共几只?”
堂上县衙诸人脊背都有些发凉。
张屏皱眉:“你初次见她,是在河边?”
“我年轻时武艺不精,不能除去那魔,让她平安。我为见她,欲闯地宫,或与那魔斗,皆被伤过。但只要她看着我,便不觉得疼痛。”
他扑倒在地,狠狠抓着地面。
他们从小到大与此叟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从未见过他露出此刻这副面孔。不禁毛骨悚然。
王砚呵呵道:“神道愚人之术,真是千奇百怪,拿着大铁钉子就能飞升,那市集里岂不是遍地跑着太乙金仙?跟个疯子扯什么闲诞,审正题罢!”
他喉咙中呵了一声:“的确不是。”
老叟陡然失去表情:“她是被邪魔所害!”
一直沉默旁观的兰珏温声开口:“风华正茂。”
老叟自虚空中收回些许视线:“那户宅子,原本是有主,屋主当时已经死了,他没死时也不怎么在。”
张屏亦缓缓道:“真相无论生死。将尸首封进柳木棺,埋在柳树下,可是你一人所为?”
张屏面无表情:“佟杉,你将自己的名字附会为东山上的松柏,但是蒲离离诗中的苍柏在东山,所指并不是你。东,意指东真国。真正与她有情的男子,是名东真国遗族。”
张屏猛一拍惊堂木:“一派妄诞胡言!佟杉,几十年前你是一木匠,偶尔遇见蒲氏女离离,继而尾随窥视。据你方才招供,当时的丰乐知县公羊逊,捕头屠某与上化观道人虚真等人,得知了蒲氏守护和王地宫的秘密。你等便抓住蒲离离,拷打逼供。蒲离离将你们带入地宫,自饮水银而死。”
张屏点点头,又看向堂下刘叟。
张屏再道:“你方才所言,与事实相去甚远。业已查证,蒲离离乃古井屋主蒲定与村民姚存善之妹姚连珠所生。父为商贾,母为歌伎,外祖家世代务农。”
张屏又道:“你因什么以为,蒲离离是公主?”
他浑身颤抖,关节咯咯作响:“她,她被魔所惑,已不可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
张屏盯着他:“你看见她下了那口井?”
他看向虚空中,那一刻的情形,刻在他的骨缝中,时刻想起,便又回到眼前。
他正要吐出上天不能下地不得等话,忽然想起太后娘娘的忌讳,赶紧咽下。
久候在屏风后的无昧立刻转到堂中。
“她不是自己喝了水银!”他厉声大喝,“是那魔……是那该千刀万剐的魔!是他一直缠着离离!他该死!离离心中爱的是我!有那墙上的诗为证。她将自己比做河边蒲,我是东山上的松柏,她想要永生永世与我在一起!”
无昧向后缩了缩:“施主,你被骗了。那钉叫封魂钉,只是偏门咒术所用。诓你的那虚真道长出身自上化观,上化观的住持已亲证了此物的用法。贫道浅薄,也从未听过有钉钉成仙的法门。”
无昧同情地看了看他:“无量天尊。但……据贫道所知,这个局,当真不是什么好局,也不能让你与那女施主的魂魄长相厮守。就是让她……不能成仙,也不能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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