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邰负起手:“本府传汝等前来,非询问这些。只问一事。这黄稚娘平日拜神,是否拜寿念山上的那个姥姥?”
堂屋之中,有香火味道,但未有神像牌位。香炉香具都收在矮柜中,柜旁有一小案,蒲团立于下方。案两侧有痕迹显示,经常被人搬动。堂屋门前有遗落香灰。
望着延伸向远山的路,妇人的目光比阳光更灼|热。
苋苋向启檀嗤道:“怕啦,放心,喝了只会睡觉。现在还不到宰你的时候哩。”
快。
冯邰扫视院内,除冰冷外,无一丝其他神情:“此女有失心癔病,痴信神道。绑孩童,非为求财。以证据可推出两个意图,一是禁锢养育。但她临行前,还烧了香,本府以为,更可能是二。”
破旧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灰扑扑的粗麻短衣更让人难以发现,“他”竟是个瘦弱的妇人。
一只灰雀蹲在一个墙垛上,远远打量着兰徽。蔡婶、启檀和苋苋也先后爬了上来。兰徽跟着蔡婶绕过一堵墙垛,灰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一头驴站在方才被墙垛遮挡住的空地中,身后拖着一辆板车,车旁堆着几扎草。
寻常人家,神像及祖先牌位,皆供于屋中上首。
这过错,马上便能弥补了!
兰徽这才注意到,她除了脸颊外,眼眶也很红,眼眶边和额角还有青紫,手腕和露出的手臂也有伤痕。
又一妇人道:“是啊,什么对姥姥不敬,姥姥就把赐的福气都收走,还多降罪责。上劲了咒得血淋淋的,都没耳听,也就是乡下村里人心善,她爹以前积过德,只当听鸟叫了,谁和一半疯的人计较。”
妇人道:“有啊,她说她那闺女就是姥姥赐的,姻缘也是。孩子她爹没了,就是降罪了。唉,她这个病反正就像……大老爷面前,我们就不多说了。道长也说,这是个被魔住了的女人,慈寿姥姥慈悲,不会计较她口舌之过。”
蔡婶闪电般回身,啪啪又扇了她两耳光,再回头,对着兰徽和启檀的脸上却仍是温柔的笑意。
纸扎的,乃弄虚作假。真活人,才是诚心。
就要到了。
冯邰截断她话:“除姥姥之外,她是否还去别处烧香?”
妇人一转身,鬼影扑到启檀身边,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他颈边,仍是温柔地道:“你不让他吃,难道是自己想吃?”
冯邰沉声道:“她可有说过自己被赐福降罪的例子?”
“乖,喝啊。”
蔡婶和苋苋都没回答他,更多的草盖下。
拜天拜月,多在院中。
“速传本府令,搜查从此地到寿念山的各处路径,留意无人的房舍及破庙,询问路人是否见过一妇人或十余岁女童与一推拉板车!”
那妇人撇了撇嘴:“禀府尹大老爷,那黄氏……想必府尹大老爷已经知道了,跟常人不太一样。她眼里头的事,说的话,也都跟一般人不一样。像慈寿姥姥,那么慈悲的一尊老神仙,给大家添福添寿送子送孙的,我们都诚心敬拜的,年年都请城里最好的铺子里扎的最大的金身童子孝敬她老人家。那黄氏从不请童子,还跟我们讲,我们供童子,对姥姥的不敬。”
快了。
黄稚娘,却是在堂屋门口拜案烧香,于各种祭拜仪体都显得不伦不类。
妇人又柔柔笑开:“你这孩子,早这样不就行了?为何非要讨打呢?”
冯邰道:“汝等可知,她平日如何去寿念山烧香?走哪条路径?”
妇人道:“说什么弄虚作假要遭报应之类,还撞过香炉,让山上的人硬给抬下来了。反正她嘴里就从没好话呗,十句有九句要咒人,都知道她那样,谁也不和她计较。”
车夫坐在车头,不断甩鞭,催驴加快。
冯邰道:“怎样的灵验?”
冯邰唤过侍卫。
侍卫飞速赶去传令,乡长觑看冯邰,脸色蜡白:“大人,黄稚娘当真绑了礼部侍郎大人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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