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冯邰视线一凝：“怎的不敬？”

    这堂屋门朝着的，正是寿念山方向。

    兰徽僵硬地伸手接过瓶子，启檀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取过另一瓶。苋苋在蔡婶身后站直身体，对着启檀挑衅地笑了笑，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民妇敬诚叩拜，望一切罪孽可恕，一切责罚可免。

    刺目的阳光，让他眯住双眼。他周围，竟是一道道断墙残壁。破败残砖，多是焦黑色。枯败乱藤覆盖其上，点缀着簇簇今春新发的绿芽。

    冯邰抬手制止：“无需，本府再问你，这黄稚娘信姥姥，是否痴诚。”

    阳光下的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瘦驴拉着板车得得前行。

    “去哪里？”

    “大人以为，二是……”

    苋苋向着他微笑了一下：“喝吧。”

    冯邰简短吐出两个字：“上供。”

    兰徽打了个哆嗦，默默张口喝下了粥。

    一个妇人大声道：“大人说得太对了！”冯邰双眉微展。

    苋苋手里的粥泼出来些许，她向后退了些，从筐里取出一只小勺，舀起再送到兰徽嘴边。

    几个妇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道：“平日她也不大与人来往，都自己去烧。反正她赶得早，每回我们去寿念山烧香，哪怕头天住在山脚下，第二天赶一拨上山，她也一定就在我们前头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快。”

    瓶中的水和他之前喝过的味道一样，确实甜甜的，他咽下，听从蔡婶的话躺到板车上，失去意识前，看见好多草盖了下来。

    洞口又传来动静，竟是苋苋又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她还是挽着方才那个筐，又取出之前的粥碗，送到兰徽口边。

    冯邰询问完乡长与里正，又到屋内查看，未过多时，捕快将住在附近的几名妇人带到。妇人们扑通通跪倒，纷纷连声道不太与黄氏往来，这两天除了今早被官差老爷查问外，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也没听到什么异样声响。更不知道黄氏除了下地做活外，都在家里干什么。天地可鉴，请府尹老爷明察。

    另一妇人抢答道：“没有，她只信慈寿姥姥，还跟人说姥姥的灵验。”

    兰徽吸吸气，走到梯子边，慢慢爬了上去。

    旁侧乡长顿时呵斥：“无礼，低头回话，速向大人请罪。”

    启檀硬声道：“记得给本侠兄弟留出透气的地方。”

    蔡婶摸摸他头顶：“乖，快一些。”

    启檀神色一僵，兰徽再哆嗦了一下，蔡婶却是用匕首割开了启檀手上的绳子，又打开他的脚上和身上的锁链绑缚，再替兰徽解绑。

    快，要尽快！

    乡长和里正打了几个激灵。

    “喝吧，真没毒。”

    兰徽和启檀忽然都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妇人收起架在启檀脖上的匕首，一步跨过来，扬手给了苋苋一耳光。

    妇人将饼又往兰徽口中送了送，启檀大声道：“小影子，别吃！”

    蔡婶让他们走到车边，又取出两个小瓶，递到他二人面前：“乖，喝吧，甜的。”

    那妇人咚咚叩了几个响头：“民妇回府尹老爷问话，诚，太诚了！简直没有比她诚的！她上山烧香，都是一步一磕头上去，而且那头磕的，结结实实的……”

    启檀一口叼住饼，咬了一大块，用力嚼了几下：“呵呵，不错。怎样？”

    启檀和兰徽的表情又一僵。

    苋苋一勺勺喂兰徽将整碗粥喝完，妇人亦喂启檀吃完了饼，再让他喝了些水，尔后，又取出匕首。

    妇人蹲身轻轻擦拭兰徽身上的粥渍：“等到了那边，婶婶再给你换新衣服。”

    兰徽看着洒下灿烂阳光的洞口，颈上寒毛根根竖起。

    “来，乖，和婶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