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冯邰面无表情：“世间无鬼，本府更不会掐算，只是见多了各类疯子。此乃心智不足症之一。有些还会祖传孙，父母传子，叔姑姨舅传侄甥。”

    冯邰道：“常自言自语，自称能看到听到旁人看不见的物听不到的声？”

    兰徽道：“那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乡长哆哆嗦嗦回道：“禀大人，这黄氏女母亲早逝，其父是个郎中，也已死了十几年了。这几间屋确实是她家。临近几个村子有些岁数的百姓，多被黄郎中诊过病。可惜好人福却薄，只有这一个女儿。再详细些的，里正知道的更清楚，请大人容他细禀。”

    蔡婶捡起地上的饼子，吹了吹，递到兰徽口边，枯瘦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

    蔡婶的声音更柔了：“快吃啊。婶婶这就带你们过去。”

    冯邰转首向侍卫吩咐，找几个住在附近，年岁四旬以上的过来问话。

    启檀再语重心长道：“总之，小影子你记住，咱们肯定有机会逃……”

    启檀的链子呼啦啦响了一下：“那村姑没把我的嘴塞严，我用舌头顶开了呗。小影子，我有件事要交待你。你千万记住，不论他们怎么逼问，我是谁，你爹是谁，你都绝对不能说，明白么。”

    “她可就是此方人氏？父母家人何在，女儿又从何而来？此处房舍屋主是她？”

    头顶的上方嘎吱一声，又有阳光漏了下来，跟着，那方形的洞口又打开了。一道影子顺着梯子慢慢走下，点亮手里的灯。

    兰徽哆嗦了一下，幸好，太黑了，浪无名看不见。

    启檀哼道：“这么难吃，谁吃得下。”

    里正道：“大人找离这最近的人家，恐怕也不知道，原先住这附近的都搬了。有几家是这几年才搬来的。”

    里正立刻点头：“是！是！”

    冯邰道：“于是便到黄郎中处医治，与稚娘相识？”

    里正苦着脸一叹：“禀大人，就小人听来的说法，是稚娘趴在里屋门缝瞧见了那位蔡公子，蔡公子从头到尾根本没看到过稚娘。”

    兰徽又吸吸气，看着提着灯缓缓走近的蔡婶，咬住牙，不哆嗦。

    “挑嘴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吃吧，好好吃，吃的白又胖，婶婶带你们去好地方。”

    兰徽吃了一吓，打了个嗝。启檀道：“呔，莫怕，是我，这里现在只有咱俩，不是我是谁！”

    冯邰未语，只垂目看着里正，里正抖了几下，再伏地叩首：“大人面前，小人不敢扯谎隐瞒……明里是一直说，黄氏的这个女儿是在路边捡的，黄郎中有段时间一直把稚娘锁在屋里，但有谣言说……说……住在临近的，见到过稚娘挺着大肚子，还有人听到过女人生孩子的喊声跟婴儿的哭声……”

    冯邰再道：“与人说话，有时与寻常人一样，有时便会神态殊异，冒出一两句奇怪话语。还常独自在田间树下空旷行走或静坐，并痴笑言语，仿佛旁侧有人？”

    乡长躬身道：“禀大人，可能是路边弃儿，被黄氏捡来的。”

    里正叹道：“回大人问，黄郎中真是命苦，跟上辈子欠过他娘子跟闺女的债似的。十二三年前，有位在京里做官的姓蔡的老爷，在这附近有座别庄，他家小公子，当年大概十八九岁，在这附近打猎，坠马受了伤，身边没带府内的大夫……”

    启檀道：“她们问到了，就会觉得咱们没用了，然后，喀——”

    市集上来往人多，不知道她来历，她也能卖得些钱。村人都怕她，但念着黄郎中生前的好，只远着她，也不难为她，偶尔还周济她孩子点衣裳吃食。稚娘带着这个孩子，竟就好好地过了这十来年。

    冯邰面色阴寒，俯视乡长与里正。

    妇人的笑容柔柔地绽开：“苋苋没喂你们吃完饭就走了？这个丫头，等会儿我打她。”

    启檀道：“这个……本侠对乡下格局不甚熟悉，一时做不出判断。你觉得呢？”

    冯邰道：“本府自还有其他要问。后来那蔡府可还与黄氏有来往？”

    黑暗的四周静得有些可怖，兰徽小心翼翼地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拼命不去想会不会有多脚的虫子顺着衣缝领口爬进衣服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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