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冯邰一拍桌案：“混账！混账！与番邦有关，为何早不禀报！兰珏现在何处？”

    可偏偏他又是围观的众人中，唯一一个看出了道场错误，并嗤鼻而去的人。

    冯邰猛站起身：“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怎不早早报来！”

    但他从地上站起的姿势快而矫健，说话时右脚微微向前，右手露出了袖口，左手却半隐在袖内，略略靠近背后。视线乃至一些细微动作亦与寻常人有点末的不同。

    冯邰正在听一个侍卫禀报事务，听传报便让侍卫先站到一旁，着张屏先进来。

    清晨的浓烟冒得甚高，十里八乡都传开了姥姥庙失火的事，许多百姓围在山脚下。侍卫与衙役分开道路，环护兰珏和王砚上山。

    冯邰再一击桌案，脸色铁青：“来人，去将兰侍郎给本府请来！姚府那里，务必守好盯住！”

    张屏抬眼：“下官只是凭细节推测……”

    他提着灯笼，再照了照石椁内。

    张屏只能默默地先来验看证据。

    观中道人已被王砚命人清点后暂时圈了起来，兰珏随大步流星的王砚来到后殿，王砚将他带到放置那口石棺的暗室洞口前。

    张屏生长在南池县，见过不少番邦胡商。边境一带的胡人常与天朝边民通婚，有许多形貌都与天朝人无异。但番邦人行事与天朝悬殊甚多。一些小国多荒漠草场，百姓都在帐篷中居住，常要匍匐草内狩猎，兼之防备野兽或敌人攻击，下蹲与起身都充满警惕，动作利落，姿势最有利于闪避与攻击。不少礼仪更与天朝截然相反，譬如注视对方双目乃为挑衅，垂首下视亦有伺机插对方刀子的意图。很多番人与人交谈时会露出右手，表示手里没有武器，充满善意。所以许多番邦刺客是左撇子，把暗器利刃藏在左袖内，刻意露出右手，让对方放松警惕，暗中预备出其不意地攻击。

    兰珏与王砚一道骑马出了县衙，王砚的随从早已在酒楼安排好酒席。兰珏奔波一夜，又折腾了一上午，疲乏过头，反倒没什么感觉了。用了些饭，喝了些热汤水，便抖擞精神，又翻身上马。

    “你已查得那人确系疑犯的证据？”

    言行举止目光神态是一个人从生下来后就自然学到的东西，已是本能，再怎么刻意纠正，仍会流露出微末差别。

    张屏收回包袱：“禀大人，下官只查得此人的身份系伪造。下官前来，是有一疑问请教。大人可知番邦哪国盛行道法或有道士？”

    王砚亲自提着灯笼走到石棺前：“不用谢，帮我掌掌眼看看这宝贝有什么来历。老冯那个属夜壶的，嘴上的塞子塞得越严，肚里一定越憋着大料。单凭一个富户之死及他对我的浓浓爱意，应不至于让他亲自跑到这县城来。待你帮我看出线索，我再找他谈谈心。”

    兰珏点点头：“不错，单从这诗看来，这副石椁应是预备存放一男子尸首所用。自题墓碑自绘身后图形，吟诗玄虚以为谶言偈语，都是修道修佛者常行之事。只是……”

    从这些痕迹判断，他不单是个番邦人，还习过武。

    张屏道：“兰大人与王大人一同出去了。”

    张屏嗯了一声，皱眉沉思。

    张屏又默默地垂下了眼皮。

    王砚嘿然一笑：“当然不是，咱们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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