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厮道：“小的该死，未回禀详细。来传话的人已说了，就是请少爷和张公子明日到兰府小叙。”

    张屏道：“嗯。”

    姚家长子见他二人连父亲平日行事都知晓，越发相信他们是熟人或姚老员外在京中故交的子侄，便哽咽道：“先君常食素布施，亦常教诲曰，口中食，身上福，惜之方能久长。可他老人家却……”

    张屏诚恳地说：“柳兄你很有才华，我当然不介意。”柳桐倚很聪明，能得到他的帮助张屏很感激。

    柳桐倚道：“老仙翁累积福德，定已登仙列，望员外节哀。”与张屏再化了些纸钱，行礼毕，告辞离开。姚家的几位孝子感动地将他二人一直送到大门口。

    柳桐倚颔首：“快烦请家人转代我谢过姑父大人，且替我与张公子向姑父大人请罪，原本今日便想唐突，不请自去，但方才去一位故人处吊唁，不便再拜见尊长。不知明日拜见，可会冒昧？”

    丘礼书抬头看了看：“这边的树上，老鸹窝也特别多。”

    丘礼书看了看他，微笑道：“张大人懂的真多。”

    听柳桐倚的描述，再加上自己问来的内容，张屏觉得，王砚断此案，断的很对。

    小厮道：“兰府来传话的人说，张公子，兰大人也认得的，可与少爷一道过去。”

    丘礼书又微微一笑，走到廊下门前，躬身道：“大人，新任丰乐县知县张屏到了。”

    一只黑漆漆的小乌鸦蹲在屋脊上，探头探脑看着丘礼书和张屏。

    兰珏派来的下人带了好些果品、点心还有新奇的时令河鲜野味。柳桐倚笑道：“姑父疼爱，有口福了。”遂令厨房整治，晚上与张屏把酒相谈。

    柳桐倚一拍桌：“啊，他姓姚！”

    柳桐倚两眼亮闪闪的：“张兄莫要笑话我多事，我在断案上无甚才能，但自小就喜欢公案故事。能进大理寺，跟着各位大人长长见识，实属侥幸。这回见张兄有案子，便情不自禁了。我若之后忍不住再和张兄聊聊这案子，你不会介意吧。请张兄放心，我绝不向他人泄露。”

    只是……

    张屏沉默。

    柳桐倚两眼在烛光下闪着光：“张兄，越听越不一般了。你的那个丰乐县，我都想去了。”

    柳桐倚见他似是不知，但张屏未问，他便仍接着方才的话道：“本来我打算这两天去姑父家一趟。不过今天刚和张兄吊唁过姚老员外，再去姑父府上，有些不合适。明日张兄拜见完冯大人，若尚有空闲，我与张兄一道去姑父府上，如何？”

    门内，有一张床，四个人。

    柳桐倚含笑道：“张兄，你我二人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哦，对了，张兄应该知道了吧，姑父要离京一段时日，似就是要到张兄所辖的县中去。”

    柳桐倚又笑了：“那真太好了。多谢张兄。”

    小吏这一路上大致领略了张屏的愣头愣脑，见他看着礼书，要吐出一个“好”字，赶紧笑道：“张大人，那小人便随您略候一候知府大人，待知府大人忙完后罢。”

    张屏道：“嗯。”

    柳桐倚道：“看来张兄尚未上任，已有公务了。恭喜恭喜。待来日此案破了，一定告诉我一声。”

    柳桐倚道：“姑父安排周全，太爱护小侄了。”吩咐打赏兰府下人，又写了封谢函，并些许礼物，托兰府下人转呈兰珏。

    柳桐倚接话：“凶手大约不是姚家儿子。连灵棚都让我们进了。”

    从姚员外尸身所露在外的手指皮肤，及他陡然离世后姚家人的表现来看，姚员外身体一向不错。必是不多贪饮食，注重养生之道。这么一目了然的事，张屏自然早看出来了，但他想，如果不是柳桐倚在这里，自己肯定问不了这么自然，不由得暗生佩服。

    丘礼书向张屏道：“张大人可走累了么，此处乃府衙刑房的尸房，自然会偏僻些。”

    张屏道：“跟来时一样。”

    “你怎么看出我是知府的？”

    床头的男子转过身，蒙住口鼻的布巾之上，狭长冰冷的双目毫无感情地望向张屏。

    张屏道：“大人过奖，只是见多了而已。”

    有人带着，张屏很顺利地就进了府衙大门，陪着他的这位吏部小吏非常和气，一路指点，张屏的举止亦未出错。

    另外三个都是活着的，一个站在床头，一个站在床尾，还有一个在门旁，方才就是他开了门。

    张屏和柳桐倚进了灵棚，在灵床边向姚员外尸身恭敬行礼，暗暗打量。

    张屏凝视着柳桐倚的双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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