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雨季

    “那怎么不去上课啊？”她揶揄，总算知道了他怎么搞定的签证。

    那一刻，她突然想，如果那一夜在Q中心那道飞檐上，没有这只手拉住她，事情又会是怎样？

    这一次，她跟他一样的策略，电话接通的时候已经等在永娟家门口。

    随清起初在想，幸好他没提人名，听到后面才是一怔，G大的学生？她猜大概是这工长搞错了，但又隐隐觉得不对。

    如果？并没有什么如果。

    正这样想着，对面果然也已经换了话题，只是问她：“你哪天回去？”

    似是有一瞬的沉默，短到微不可察，他又问：“为什么是在这里？”

    晚上，随清跟同事一起吃饭，她叫魏大雷回去民宿等着，散了席才得空打电话给他。

    副驾驶位子上坐着G市建工公司来接待他们的人，这时候也开口说：“这里七月份一般都是雨季，雷击，暴雨，泥石流，都有可能，每年都有游客被困在上面的事情，越野车上去都下不来。还好你们来的这几天天气还行，看预报接下去一周都是强降雨，山上所有的涉外作业都得停下来了。”

    “那就这里了。”她于是推门走进去，扔下背包倒坐在地上。

    在宾馆门口上了车，车子往前开了一段，她才在后视镜中看见他走出来。也是怪了，天真的有些阴下来，起了风。路过寺院的时候，只见经幡猎猎。

    他倒是笑了，走到窗边，从地上一只书包里掏出一个塑胶卡套，拍在茶几上。果然就是一张学生证，上面有G大的校徽。

    “去年十二月。”他答，倒也老老实实。

    但他还是比她机灵，电话接起来就听到她在街上说话的声音。二楼一扇窗开了，他探头出来看见她，无声笑了，一扬下巴示意她进来。她没介意这个动作的轻慢，只是收了伞，走进客堂，一路接受老板娘的眼神检阅。

    大约这回答实在出于意料之外，视频中断之前，随清分明看到那记者脸上错愕的表情。

    看见这个人，随清才意识到有件事她事先毫无准备。这值班工长就是她上次来找魏大雷的时候遇到过的那一个。

    却不想那工长还有后话：“您那次来得好，我后来也觉得木工组需要加强管理，就让他们组长把下面人的名字和证件号码也都列在考勤表上了。这才知道您要找的那个人原来还是个G大的学生。”

    雨来得突然，似乎不是从天上降下，而是由草甸之间升腾起的水幕。这幕渐渐浓厚，头顶压境的乌云是一千种不同的灰度，天地失色，模糊了透视感，如同泼墨山水一般。石浪为他们遮蔽了大雨，偶一阵风吹来，才有水雾扑面。

    “曾晨作为著名建筑师，他设计风格业内都很清楚，那请问您的风格又是什么？”记者又再发问。

    “而且，我不介意去那里亲身体验。”她微笑着结束。

    广袤无际的时间上一个细小的泡沫，她已寻觅许久，却还是觉得意外，最后竟会是他一手造出来的这个地方。

    “是，”随清肯定，继而简单解释，“登山基地掩蔽在山体结构之下，几乎不会受到泥石流和落石冲击的影响，中继站可以按照天气状况迁移，而且……”

    记者正等着她说下去，房间门开了，魏大雷走进来。她看了他一眼，他便静静站在那里。

    “对。”随清点头，莫名觉得正钻进一个圈套里，心中却无有多少恐惧。

    魏大雷没说什么，一切听凭安排。随清却觉得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识，仿佛就是当年的她和曾晨。那时，她对这种安排也从来没有任何异议，却不知道魏大雷对此作何感想。但她没有问，光看也看不出什么来。这人好像只是饿了，一边吃着服务员送进来的粥和包子，一边开了她的电脑看投标方案，嘴朝着碗，眼睛冲着屏幕，一手筷子，一手鼠标，两不耽误。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她看着他。

    “嗯，”随清只是点点头，答了两个字，“改了。”

    随清看着他，很想问，然后呢？G大也有建筑系，估计也招留学生。半年的语言培训之后，他会做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这不都是你想要的么？她仿佛已经听见他在这么说。

    随清又答：“无年代感，不改变地貌，就地取材，主动节能，以及更加先进的灾难控制能力。”

    她不再继续深究，只与他在洞口的边沿坐下，全然无视那骇人的高度，分享一餐苹果与压缩饼干。

    “我跟你订一样的啊，雨季，已经发停工通知了。”他理由充分。

    到达时，随清已是一身泥泞，精疲力尽，她看着眼前的中继站问道：“这个，是你造的？”

    “什么时候的事？”随清尽量心平气和。

    随清埋头喝粥，没有回应。是，她做了很多，整整三周的实地调研和测绘，记录了每一块瓦片墙，卷廊和青石路的位置。但她对原本的设计并不满意，全盘推翻重新来过，不算太奇怪。新方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她的手笔，也的确不是。这是曾晨十年前的概念设计，时间旅人。

    随清有一个纵联安排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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