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却见合肥侯,黯然无语。
此时再回忆先前。毋论曹节盗书,亦或是程璜私授。黄门宿老,全护汉室之心,至死方休。家国天下,黄门附汉而生,甘为汉室苍犬。虽贪残放滥,遗祸万年。然亦足有,可取之处。
合肥侯,食乳|方兴。入京为帝,永乐觐见,便近身嗅得乳香。彼时董太后,托言哺逐鬼童子,身染食母之乳。待合肥侯,鞠城兵变,沦为废帝。离京时,董太皇为治合肥侯隐疾。宽衣哺子。
“许,正是如此。”袁皇后,柔声答曰。
悉知永乐隐秘。袁遗慨叹,远非袁绍可比。洛阳旧事,浮想联翩。心中一动,忽有所悟:“‘唐周’之乱。”
天下人,皆以为。董侯自幼豢养于永乐宫中。董太皇,视如己出,故不惜散尽家财。然程贵人,冷眼旁观。早已窥破天机,非是爱屋及乌,只因爱子心切。笃定董侯,必是董太皇所生,无父贱种。亦如老父程璜所言。董太皇,欲行“鱼目乱真珠”,窃取大汉帝位。
见二袁无语。合肥侯,索性明言:“朕若遣使甄下,以告曹孟德。何如?”
闻合肥侯,只召二位兄长,入宫相见。袁皇后,已会其意。
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稍后,董太皇,爱屋及乌。更不惜耗尽半生积财。将永乐积铜,悉交由董重,只为护董侯周全。
奈何,时过境迁,死无对证。
“‘树欲静而风不止’。”程贵人,心领神会。
“然也。”四目相对,莫逆于心。
“陛下,明见。”凝视江东天子。袁皇后,眸深似海。家国天下,如何取舍。唯凭合肥侯,乾纲独断。
正因兹事体大。故非外戚,不可告知也。
“贵人,何出此言。”袁皇后,焉能不惊。
心念至此。袁皇后,喃喃低语:“‘夫以地事秦,譬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此事,程贵人已先行窥破:“乃因董侯与先帝,一母所生,兄弟是也。”
事不宜迟。
黄门凋零,十不存一。如何佐证,永乐宫闱,确有其事。
“陛下,所言是也。”袁皇后,柔中带刚。
“唯有淮南,袁公路。”大将军,振聋发聩。
“竟有此事。”袁皇后,这便醒悟:“故贵人言,董侯非出汉室。”
此事,广为流传。便是民间,亦有风闻。袁皇后,自当知晓:“二宫太皇,携童子北投蓟国,欲假《起居遗诏》,另立天子。不料华云舟上,机关暗藏。何后携赵忠并黄门死士,夺董侯而还(详见:《列宿·029 得失参半》)。”
“然也。”程贵人,语出惊人:“皇后可知,‘申’、‘兹’二童,一人为王美人子,一人为董太皇子。”
悉知内情。合肥侯,终是释怀。
闻唐七,被人倒栽酒瓮,挣扎间抓住一枚博筹,死后又被强行抽出。乃至铜丝折断,遗落指缝(详见:《关东·036 计中之计》)。刘备等人,顺通摸瓜。经由命案现场,搜出诸多赃物。稍后得证,乃出永乐积铜。永乐太后,讳莫如深。此案亦是,不了了之。
“喏。”黄门令黄纲,领命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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