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能容纳她自己一个人,充满了罪恶感和悔恨的世界。
困顿,疑惑,迷茫,但绝对不是痛苦。
“什么时候?”乔楚又问了一个问题,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缥缈。
“齐唐!”Frances提高了分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我心知肚明的应该是,我订婚之后,只有你一直纠缠着我不肯放手!”
她从十几岁出来混迹社会,大场面也见过一二,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怵惧过什么。
后来老板还说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说吧,乔楚什么都不记得了。
某种程度上,是Frances真正开启了他,让他懂得了肉体的极致欢愉。
第二天,齐唐没有出现在公司。
最近全公司的人都发现了,齐唐有些反常。
“对了,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啊?是不是不好跟齐唐说辞职啊?反正这事,我怎么着都是要做的,你要是没兴趣,我就再找找其他人。”
Frances成功地,再次,搅浑了齐唐的生活。
“被谁带走?”乔楚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他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没有告诉我?”
没有人知道,这天晚上,叶昭觉独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了很久。
午休时间,叶昭觉去天台给陈汀打了个电话。
苏沁和齐唐持股的另外几个公司的管理层有些来往,据她探听来的消息,一切都很太平,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苦恼。
乔楚回忆了一下,正是她回老街后的第二个星期。
他很少来公司,即便来了,也是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吩咐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他。
长久以来,他一直认为人生中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在他的价值体系里,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意外,只有结果。
去老街的这一路上,她的心脏一直悬在喉咙口,几乎停止了跳动。
因为穷,所以能选择的东西就特别少,是区别于现在的,另外一种苦楚和无望。
几分钟后,叶昭觉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开始写辞职报告。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脸上有种奇怪的神情,像是自嘲,又像是发自肺腑的快乐。
“我不可能一直依赖你。”叶昭觉笑笑,“其实我很有自知之明啦,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计划和想要做的事情……所以,还是让苏沁尽快招人接手我的工作吧。”
她觉得,也并不全是。
“可是,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浸泡在苦楚和无望之中呢?”
对于乔楚来说,恐怕世界末日都不会比现在更惨。
“你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吗?”齐唐压着自己的脾气,软语哄劝,“我不是要操控你,只是有点儿担心……”
叶昭觉的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收不住,而齐唐的心里却越来越凉,越来越无言相对。
淤积在胸腔里旷日持久的烦闷和怒气渐渐地消散了,理智归位,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最先要做的,应该是联络在英国的那几个老友。
从工作立场来说,他从来都懒得跟任何要辞职的普通员工多费口舌,从叶昭觉一进来,他就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去意已决。
后半夜,整条街上只剩下叶昭觉一个人,她终于无法再支撑疲倦的躯体,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过了很长的时间,齐唐像是想通了什么,淡淡一笑:“好,我会让苏沁安排的。”
“即便真的没有防护,即便孩子的出生时间也确实凑巧,”齐唐笑了笑,他不预备再对Frances客气,“也不意味着和我有什么关系。当年你有多少个暧昧对象,你我心知肚明。”
从小到大他一路顺遂,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连怪都不知道该怪谁。
发现火情的是附近酒店的一对情侣,两人正要拉上窗帘亲热,这时,女生看到对面的熊熊大火,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她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坚毅,那是决心已定的人才有的眼神。
我们认识很久了吗?叶昭觉不敢说,我觉得好像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万分之一种可能性在齐唐的脑中闪过,微乎其微,却又无法置若罔闻。
一直到离开咖啡馆,齐唐都没有察觉到其他的异常。
齐唐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还在想“我当年那么爱她,情有可原”。
她什么都没要求,可如果一切是真的,那她便可以予取予求。
到这时,齐唐才意识到很不对劲,她心里藏着很多事,但她好像并不预备说出来。
与此同时,齐唐着手准备签证。
乔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叶昭觉,她的手像一副手铐一样钳住了自己的手。
齐唐的眼睛里,有一种很平静的东西。
两人之间只隔着这一层纸,可是谁也不愿意戳破。
万分之一的希望,在那一瞬间泯灭。
他几乎震惊了,他简直难以相信,以他的智商,居然要等这么长的时间,才找到这句话的重点。
她想起从前和简晨烨在一起,生活虽然比现在清贫,可也比现在简单,没有这么多复杂的瓜葛和纠缠,也没有这么沉重的挫败感。
那场火从Nightfall一直烧到了乔楚的心里:“快接电话接电话啊……”她神经质一般骂骂咧咧的,浑身都在颤抖。
以前是因为简晨烨,后来是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金钱、阶层、地位、阅历、学识、社交圈子……
过了很久,她怀着最后一点点侥幸的心理,沉重地走进台球室,问老板:“今天阿超他们没来吗?”
“你到底怎么了?”齐唐神色凝重,他心里头有种预感,很不安。
突然间,乔楚像是见了鬼一般扭过头来,满脸的错愕和震惊,那一瞬间,她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所裹挟。
“齐唐,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叶昭觉用双手抹掉脸上的泪,这个动作既蛮横又凶猛,像是一个大龄儿童,“很多人都说,如果真爱一个人,那就应该什么都不计较。可我是个在市井里长大的人,没有那么大的度量。”
不管他对她有多好多珍惜,不管她有多想成全他成全自己,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力量阻挡在他们之间。
盛怒之下的Frances有种惊心动魄的美,那种美具有极强的侵略性,会让对方在短时间之内无法与之对峙。
“不懂祷告都敢祷告,谁愿眷顾这种信徒……”,很多年前,她就会唱这首歌,却从未想到,现实竟会如真歌中所唱。
“陈汀,”叶昭觉说得很慢,楼梯间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声音,“我考虑好了。”
可齐唐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齐唐低着头,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叶昭觉说了一个日期。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叶昭觉站起来,眼神飘向远方,“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安宁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
叶昭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辞职这件事……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通过了?齐唐他竟然这么干脆?
在记忆的缝隙里,齐唐举目皆是茫然。
她一次次努力突破自身局限,却又一次次遇到新的问题。
大家没有明说,心里却将目标一致指向了叶昭觉。
现在,她有点儿认命了。
按照他一贯的风格,别人要走就走呗,有什么好挽留。
有些东西,你搭着梯子踮着脚,你手都要断了,可你就是够不着。
老街的台球厅门口,没有往日熟悉的那几个身影。
“我确实没那么无私。”Frances丝毫不否认,“我要考虑我的婚姻,我的孩子,和我的名誉……况且,你有给过我接触你的机会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曾直接告诉我,你希望没有认识过我。”
他轻轻拍了拍叶昭觉的后背,这是一个意欲安慰的动作:“我会处理好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怎么搞的?”乔楚听到有个声音这样问,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声音,她现在就像是打了全身麻醉似的,反应迟钝,肌体麻木。
现在,黑白是非都由Frances说了算。
“不可能和我有关。”齐唐冷笑着,“我们当年……是有措施的。”
她只记得,当自己抬起头来仰望天幕时,黑夜早已经无声无息地降临。
紧接着像是有一双手,顺着这一点点疼撕开了一个更大的口子。
她是成年人,她有决定自己去留的自由,而他要尊重这份自由。
她心中一动,抓住乔楚的手,那手也是冰凉的,正色问道:“你怎么了?”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
她只是稍稍发力,他便乱了方寸。
她挂掉,又打给当天在场的另一个人,还是打不通。
她为了工作把自己弄生病,是他送她去医院吊水,还一直陪着她。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虽然从她回到公司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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