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是前行还是谜团

    阮宁骨子里的爷们儿张小栓心里很惨淡，真真是相见争如不见。

    视频外的阮宁攥紧双手，嘴息着，这是她自从爸爸死后的余生，第一次瞧见活着的他的模样。她那么思念他，却痛不堪言，不停地抽痛着，去抓头发。

    程可可冷笑：“怎么，面对外人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自己家的人就装作没有看到吗？你当年就在案发现场，可比那段录像看得清晰。”

    阮宁走到开放厨房，打开冰箱，倒了杯酸奶，咕咚两口，才不情感地走到客厅，打了个招呼：“您来啦？吃了没，累不累，饿了让俞处合迟带你吃点，累了坐沙发歇歌，我还有个案件的材料得细看，就不招待你了。”

    来往的车辆，无一辆停下。

    男孩背后的人要把杀死爸爸的过程全部录下，确保犯罪的过程完美，并且和程平东分享这个令人喜悦的视频，或者，确保把程平东拉到同一条船上。

    可可酸涩了几日几夜，却觉得自己放不开这些未来。

    干吗不敢说爱自己，干吗觉得配不上自己。

    费小费咬了口，觉得红酒酱味太浓，似是更适合孩子的胃口，她不予置评，擦擦嘴，问眼前高大帅气的青年：“宋总这么忙，还专程请我吃了一顿饭，究竟想让我替你做点点什么？”

    阮宁嘲讽地看着这个画质模糊的录像。他说的是这辆车追上爸爸的小灰所需要的时间。

    那么卑微而辛酸的眼神。

    高大的卡车猛烈地撞击着迎面而来的黑色吉普，驾驶座上是还在温柔劝慰她的爸爸。

    爱情的醋意竟演变成这样的结局，费小费担负罪名，成为众矢之的。

    拖着她的那人刻意背对着摄像机，可是背对着摄像机的他却和她四目相对。他用黑色的头套把裹得严严实实，但是那双眼露了出来，就算她死了化成灰被人扔到护城河里被野鱼吃掉也再难忘掉。

    她对着视频中始终未露脸的人，像个初生的孩子牙牙学语一样，对俞迟认真重复着“我哥”二字。

    对角线上露出一点视野，一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旋转，隐约是个体健商壮的汉子，汉子的上半张脸收进画面，下半张脸则用黑色的头套表得严严实实。隔在两人中间的变档器比之普通的变档器要长，档位设置很特别，模糊瞧着，应是货车才有的十二档。

    而俞迟也一定清楚她的每一样心思，因此才去得这么决绝。

    至于俞家，对于阮家大房和二房，又会选择谁呢？

    她定了定神，倒也不拖来意，这次来，把芯片专制的U盘递给俞迟：我整理家父遗物，发现了这样东西，这次来，并非想要打扰你们的生活，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到当年事情的真相。阮宁的父亲固然死得不明不白，可我的父亲没有申辩的机会，我相信，阮宁还没有忘记当年发生过什么，但是，我不知道，她当年不能吐露真相的动机。

    这让程可可觉得，当年的阮宁既然可以疯了，那让她再疯一次也无妨。

    宋林漫不经心地切着鹅肝，“扑哧”笑了：“我们从小就是邻居，除了出国读书那些日子，她距离我从未超过一千米。”

    俞迟已经站起了身，怔怔地看着厨房，眼睛中是她从没看到过的温柔，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费小费毛骨悚然，觉得这就是个变态。她问他：“据我所知，你已经许多年和阮宁没有过什么交集。”

    世上不应该存在这样奇怪的道理，分明的悖论凭什么理直气壮。

    她只是赌气订婚，只是为了让命迟看清自己，放弃阮宁这个不值一提的女友，却转眼收到俞迟为自己而死的消息。

    阮宁乖乖点头，应了。

    而俞迟一向好胜，又会不会再次听从他那个祖父的话呢？

    阮宁指着视频中拖自己的人，转身对着俞迟，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哥。”

    阮宁刚从微波炉里盛出的艳生生的红烧肉一下子翻倒在了洁白的地板上。她弯下腰看了看，覆盖面积太大，确实是不能吃了。

    他希望自己叫林林。

    她想起他一次次地说着他不爱自己的模样，那么认真，眼睛清凌凌的，看着看着就笑出来了。真是个傻孩子啊。

    阮宁继续指着那人说：“我哥”

    程可可在年少时，曾经读过一本绘本，绘本的名字叫《克洛德的后花园》，克洛德是一个小男孩，他妈为他整理了一小块土地，精心植人各色花草，修剪整理得十分精致，并留下空余，让他种自己喜欢的杂植。克洛德非常喜欢这里。小小的后花园曾种下一株白豆种子，可这种子总不发芽，无论克洛德为他浇水、施肥还是松土，都毫无动静。克洛德很沮丧，把白豆种子挖了出来，抡起胳膊远远一抛，扔到了隔壁不起眼的荒芜的小园子里。未过几日，隔壁的园子居然长出了一棵小小的豆苗，又过了月余，这豆苗变得又高又粗壮，翠绿而充满生机。克洛德简直疯了，他问这棵豆苗：“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那些精致美味的食物、充足的养分，难道不是正常的植物喜欢的吗？”

    十九岁的程可可觉得这本书很有趣，二十九岁的程可可烧了这本书。

    而她心急如焚，在出事的前一分钟还在埋怨爸爸怎么开得这么慢。

    她一直觉得她爹死得蛮无辜的，一定是被阮家陷害了，可是等到看完视频，活在费小费壳子里的程可可带着一声叹息，脸色惨白。

    还有五分钟，拿着摄像机的人开了口。

    除非俞迟真的死了，除非阮宁真的死了。

    宋林胃痛一直没好，轻轻捂了捂，但还是面带微笑：“程小姐的问题有点多。阮宁是我人生中唯一一个计划好却没有得到的，爱情这种东西，大概只有女人才会时刻挂在嘴边。”

    俞迟捕捉到了他的脸，就在摄像机镜头打落朝上的一瞬间，按了暂停。

    阮宁急着去卧室，俞迟却淡淡开口：“等一等，天天这么毛躁。”

    曾经少年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这个少女长得美，还是小栓意中人，后来做了好朋友，寄信国内国外飞。可惜大人斗争太惨烈，她爸害死了她爸爸，她爷爷就弄死了她爸爸。再单纯的小心灵也没法没心没肺地做朋友，阮宁把程可可的信束之高阁。

    程可可有些惊讶，俞迟待人向通仅是这样的，很少对谁疾言厉色。

    阮宁接话：“费小费。”

    无论是程可可还是费小费，从前至今都是高高在上。就算是碰到那个令人作呕的继父，他还不是一样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费小费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概念，但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

    如果说这家中除了了爷爷，还有一人可信，那就是他。

    阮宁为自己的轻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个录像，是录制给程平东看的。

    她见过阮宁后，情绪一直低沉，反复地问宋林：“真不真？”

    俞迟眯眼看着视频下方的进度条不断前进着，他们开车行驶了很久，直到停到一处荒芜的仓库旁。阮宁被少年抱了出来，侧身进了仓库。货车的司机继续拿着摄像机，对准阮宁沾了血的脸，似乎还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她受了伤，额头上还在渗血。被胶带贴住了嘴，眼睛上蒙着黑色的丝巾，她不停地挣扎着，凄惨地呜咽着，茫然地对着摄像机，血在镜头下显得格外狰狞。

    她每每带着怜爱喊他林林，可一错身，这个世界既没有俞迟，也再没有林林。

    阮宁挣扎着：“我哥，你不信吗，是我大哥，阮静！我大哥拖我和我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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