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猿和虎

nbsp;“唔，薄田隼人兼相大人是你何人？”兼相是秀赖手下的重臣，“大阪七将星”之一。

    向东，一马平川后是佐仓六万石，然后是大海。佐仓藩主松平入道良镇已经缠绵病榻一年有余，诸子争嗣，正闹到不可开交，根本不可能发兵。然而从千叶向西，通过废弃的战国著名战场国府台城，前面就是江户！

    满教低头望一眼伏在身前的那个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呔，猿若，”虎吉大喝一声，“你的战马呢？”

    “不用，”慎刚笑道，“有什么万一，你来做我的家臣赎罪。”

    “文禄元年七月，在下十四岁，作为步卒参加了闲山岛海战。是日，砲火漫天，浪涌如墙，九鬼、龟井的铁甲巨舰，在李舜臣龟船的堵击下，一艘艘起火、沉没，海中尽是我军的尸体，海面上浮着厚厚一层血沫……”

    西乡大老亲署的公文，当日午时，递到了上杉侍大将有泽满教的手中。

    “给打掉啦。”

    长与矢助当日卯末出发，辰时二刻就接近了国府台，正自策马疾奔，突然路边草丛里“嗖”地，蹿出一个人来。

    “太大。”

    东明微笑：“露梁海战，明的战船大于我船，朝鲜的龟船小于我船，但予我水师沉重打击的，却是小小的龟船。”

    “是，”东明垂下头去，“殿下不怕在下是个骗子，带着黄金逃跑了吗？”

    “那么，”满教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马嘶不断，鲜血满地。那人坐在地上喘了一阵，还刀入鞘，爬过去把尸体从马腹下拖了出来。摸索一会儿，先掏出一个钱袋，满意地系在腰带上。

    义隆留同族村上岩清与八百松平降卒镇守千叶，并敉平领内各路反抗，自己统领原部两千骑兵，飞驰国府台。四月十一日卯时，在那片赫赫有名的废墟中，新的战斗开始了。

    走不上数十步，忽然看见一名背插竹雀旗的武士，光着头，浑身是血，正坐在路边整理脚绊。虎吉认识，那是与自己年龄相仿佛的星猿若丸。

    四月八日，由村上义隆率领的上杉奇袭队两千骑兵，轻取了松平伊豆的本城千叶，随即以之为据点，直捣德川幕府的心脏——江户城。

    “龟船，”慎刚沉吟，“我听说过——你昨天看了我的战船，感觉如何？”

    事后验明，猿若丸斩下的，是书院番四组番头冈吉宗的首级，而虎吉则献上了六组组头茅根右兵卫和另两名番士的人头。

    此时在义隆的四周，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强藩了。北方，不过臼井山口藩三万石；南方，上总、安房两国，保科、土屋、松平、屋代、阿部、西乡等等，至多不过两万余石，总共能拼凑起两千老弱病残，就已经很可观了。

    “你才胡说！”猿若丸有点急了，“是我亲、亲手刺倒的，然后割下的首级。那家伙骑一匹火红的高头大马，穿一身花花绿绿的，不知道什么大铠，头盔上饰着、饰着奇形怪状的家徽，肯、肯定是个大将！”

    矢助强勒住马头，正要破口大骂，不料对方先叫了起来：“什么人？竟敢挡我的去路？！”

    那人爬起身来，大呼：“去死吧！”一刀刺入矢助的咽喉。

    “那位南蛮商人说必须黄金交易，百门千金，”东明也盯着慎刚，“殿下付金于在下，在下一年之内，必为殿下购砲来。”

    又摸索一番，竟然被他发现了西乡大老亲署的公文。“哇哈哈，”那人大笑，“把这东西献给上杉，定可换到一官半职。”

    “南蛮砲传来之前，水战以箭胜。大船载人多，放箭密，居高临下，所向披靡。但南蛮砲传来之后就不同了，”东明缓缓地道，“坚甲巨舰，设其中弹的可能为十成，小船目标小，中弹机会为其半……”

    “什么，”猿若丸从屁股后头提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可是我砍下大将的首级啦！”

    满教点头：“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好吧，好好干。”

    “你的头盔呢？”

    慎刚频频点头。

    慎刚微笑：“世上哪有精通兵法的骗子。”突然他又收敛了笑容：“何况，你方才那番话，就值二千金。”

    这种形象，怎么看也不象一名武士。矢助不由笑了：“现今许多浪士、百姓，也都装模作样地佩上双刀，到处招摇撞骗……”

    西乡宽佑立命老中大久保正邻集合后援兵马，往助次郎长。这一消息，由番士长与兵卫矢助快马送报军前。

    “黄金我有，我给你二千金，你能为我购二百门砲来吗？”

    猿若丸“呵呵呵”笑了起来：“我说肯定是个大将吧。”

    虎吉“哈哈”大笑，一边催开战马，一边从马脖子下面摘下颗人头来高高挥舞：“我也有噢——谁要抢你的噢——胆小鬼噢——”叫喊中，已经跑得很远了。

    麻生次郎长扎住阵角，立刻修书求援。将军闻报大惊失色，急令关东诸藩压逼千叶，同时按照处理紧急事态的惯例，任命老中西乡修理大夫宽佑为大老，总摄军政事务。

    “不！”猿若丸一把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抱在了怀里，同时腰略往后弯，好象生怕虎吉扑上来抢走它。

    “在下名唤薄田金太郎，”那人一付老实八交的样子，“乃是故左大臣丰臣秀赖大人的家臣……之，之后裔。”

    幕府军是由若年寄麻生次郎长统率的、以五组书院番为主力的约六千步骑兵，布列长蛇阵势，击首则尾动，击尾则首动，击身则首尾合围，防御十分严密。

    “为什么，你的兵法称为‘龟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