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达尔战争史第一卷

    （战争史第三卷）

    一

    （1）对皇帝优斯提尼安来说，波斯战争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下面我就要谈一谈有关他对汪达尔人和玛乌里人所进行的战争的一切。但首先我要谈一谈，当大群的汪达尔人来到罗马人的土地上时，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2）在表明自己是人间最公正的人物之一和一位出色的战士的罗马皇帝提奥多西乌斯去世 〔1〕 之后，他的王国由他的两个儿子来继承，长子阿尔卡狄乌斯继承东部，次子荷诺里乌斯继承西部。（3）但是罗马权力的这种分割有如早在康士坦丁和他的儿子们的时代 〔2〕 ；因为他把他的政府迁往拜占庭，他扩充了这座城市，使它变得远比先前更加有名，并且用自己的名字为它命名。

    （4）且说这大地是完全或大部分被一圈大洋（欧凯阿诺斯）环绕着（因为我们的知识在这件事上还根本弄不清楚）；并且它被一种来自大洋的水流分成两个大陆，这道水流在西边进入，形成了我们知道的这个海 〔3〕 ，而它的起点在伽迪腊 〔4〕 ；然后一直延伸到麦欧提斯湖 〔5〕 。（5）如果人们驶入这个海，则这两个大陆，右手的大陆直到那个湖叫亚细亚，它以伽迪腊为起点，就在海拉克列斯双柱的南边的柱子这里 〔6〕 。（6）当地人把那里的要塞叫做赛普提姆 〔7〕 ，因为那里有七座小山；而“赛普提姆”在拉丁语里有“七”的意义。（7）同亚细亚相对的整个大陆叫欧罗巴。在那里把两个大陆分开的海峡 〔8〕 是八十四斯塔迪昂左右 〔9〕 ，但是从那里开始，两个大陆之间便隔着大片的海，直到海列斯彭特地方。（8）因为它们在赛斯图斯和阿比杜斯这里再次接近，此外还有一次接近是在拜占庭和卡尔凯东直到古时被称为“深蓝石”的山岩，而甚至今天这地方被称为希耶隆 〔10〕 。因为在这些地方两个大陆相互间的距离只有十斯塔迪昂 〔11〕 甚至更近。

    （9）且说海拉克列斯双柱之间的距离，如果一个人沿着海岸走，不绕过伊奥尼亚湾和被称为埃乌克西努斯的海，而是从卡尔凯东 〔12〕 渡过去到拜占庭并且从德律欧斯 〔13〕 到对面大陆的话，那么这便是一个轻装者的二百八十五天的路程。（10）至于埃乌克西努斯海周边、从拜占庭延伸向湖 〔14〕 那里的土地，关于那里的一切我就无法说得确切了，因为也被称为多瑙河的伊斯特河那面的土地，是因蛮族的关系罗马人根本不可能穿行沿海的地带————但确实下述的情况不算在内，即从拜占庭到伊斯特河的河口是二十二天的路程，如果有人加以计算的话，这一段应当加到欧罗巴的行程之内。（11）而在亚细亚的一方，也就是说从卡尔凯东到发源于科尔奇斯人的土地而注入彭图斯海的法吉斯河要四十天才能走完。（12）因此，至少就沿海的距离而论，全部罗马领土的长度是三百四十七天路程，如果，如上所述，人们渡过从德律欧斯起有大约有八百斯塔迪昂 〔15〕 的伊奥尼亚湾的话。要知道，渡过这个海湾少说也得四天 〔16〕 。古时罗马帝国的规模就是这样。

    （13）掌握西部权力的人管辖利比亚的大部分地区，这是九十天的路程————这便是从伽迪腊到利比亚的特里波利斯的边界的距离。（14）在欧罗巴，他得到的那部分领土是七十五天的行程。（15）也就是说从海拉克列斯双柱北边的柱子 〔17〕 到伊奥尼亚湾 〔18〕 的距离。并且人们还要加上环绕海湾的距离。（16）东部的皇帝得到的是一百二十天路程的领土，即从利比亚的库列涅的边界直到埃皮达姆诺斯————埃皮达姆诺斯临伊奥尼亚湾，今天叫杜尔腊奇乌姆————以及如上所述，沿埃乌克西努斯海的属于罗马人的那部分地区。（17）且说一日的行程是二百一十斯塔迪昂 〔19〕 ，也就是从雅典到麦伽腊的距离。这样，罗马皇帝就在他们之间把每一个大陆都分割了。（18）而在岛屿当中，位于海拉克列斯双柱之外并且远比其余的岛要大的、最大的不列颠很自然地被算在西部，而在双柱之内，位于地中海的我们可称之为普洛彭提斯 〔20〕 的埃布撒 〔21〕 ————就在大洋入海处之内，距离入口是大约七天的行程————以及另外两个岛，即当地人所说的玛约里卡和米诺里卡也在西部帝国的范围之内。（19）而大海中每一个岛则按其所在地域而分属于两位皇帝中的一位。

    二

    （1）而当荷诺里乌斯在西方掌握帝国大权的时候 〔22〕 ，蛮族占有了他的国土；下面我就要说一说这些蛮族是什么人以及他们是怎样做的。（2）在先前和在今天一样，有许多哥特人的民族，但其中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民族是：哥特人、汪达尔人、西哥特人和盖帕伊狄人。但是在古代，他们被称为撒乌若玛塔伊人和美兰克莱那伊人 〔23〕 ；还有些人称这些民族为盖提克人。（3）所有这些人，如上所述，虽然他们的名称有所区别，但是在所有其他方面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4）因为他们全身的皮肤是白的，头发是金色的，又都是高大而且看起来是漂亮的，并且他们使用相同的法律，信奉同一个宗教。（5）他们信奉的都是阿里乌斯派的基督教 〔24〕 ，使用的是一种语言即哥特语。我则以为他们最初都来自一个部族，后来因每一群体领导者的名字才有所区分。（6）这个民族自古以来便一直定居在伊斯特河以北的地区。后来盖帕伊狄人占有了伊斯特河两侧西恩吉都努姆 〔25〕 和西尔米乌姆 〔26〕 周边的地区，甚至到我的时期他们还住在那里。

    （7）但是和其余的人分开的西哥特人却从那里移居出去，他们先是同皇帝阿尔卡狄乌斯 〔27〕 结成联盟，但是后来（因为罗马人的宗教信仰在蛮族当中站不住脚）在阿拉里克的领导下他们对两个皇帝都采取敌对态度，并且从色雷斯开始，他们把整个欧罗巴都看成是敌人的国土。（8）但是这之前一直住在罗马的荷诺里乌斯却从来没有想过战争的问题，我想，只要人们允许他安安静静地待在皇宫里他便心满意足了。（9）不过当有人传话来说蛮族大军业已临近，正在陶兰提伊人的地区 〔28〕 的什么地方时，他便放弃了皇宫并且慌慌张张地逃到正好大约位于伊奥尼亚湾的终点的一个设防坚固的城市拉温那。（10）另一方面，还有人说是他本人把蛮族引进城的，因为他的臣民发动了反对他的叛乱；但是，至少就人们对此人的品格所能作的判断而论，我认为这个说法是不可信的。（11）蛮族发现没有敌对的军队同他们对抗，就变成了世界上最残酷的人。原来他们把他们攻占的所有城市，特别是伊奥尼亚湾以南的城市全部摧毁，而且摧毁得如此彻底，乃至直到我的时代也没有留下任何可借以辨认的东西，确实，除非是偶尔会留下一座塔楼、一座门或诸如此类的东西。（12）并且他们杀死他们遇到的所有的人，不分老幼，妇女儿童也不放过。为此直到今天意大利都是人烟稀少的。（13）他们从整个欧罗巴搜刮金钱作为战利品，而特别重要的一点是，当他们去高卢时，他们在公私财富方面没有给罗马留下任何东西。下面我就要谈一谈阿拉里克是怎样攻克了罗马的。

    （14）原来他为了围攻罗马已经用去了很多时间，但无论用武力还是用任何其他办法都无法攻克那里，于是他便想出了如下的计划。（15）在军队中刚刚成年但是还没有长出胡须的青年人当中他选出了他知道出身高贵又有超出他们的年龄的勇气的三百人，并偷偷地告诉他们，他将把他们假装成奴隶送给某些罗马贵族。（16）他指示他们，一旦他们进入这些贵族的家庭，他们应当表现得十分温驯谦和，他们的主人不管交给他们什么任务他们都应当尽心竭力地去做；（17）他还指示他们，不久之后，在指定的一日的正午时分，当所有他们的主人在用完午餐之后很可能已经入睡的时候，他们应当都到撒拉里亚门这里来，以突袭的行动杀死先前对阴谋一无所知的守卫，然后尽快地打开城门。（18）在对青年们发布了这样的命令之后，阿拉里克立刻派遣使节到元老们那里去，说他对元老们对他们的皇帝的忠诚表示钦佩，并且由于他们显然高度拥有的勇敢与忠诚，他不愿再打扰他们，而且为了使他本人的标记能以保存在高贵和勇敢的人们当中，他愿意赠给他们每一个人一些仆从。（19）在作了这样的声明并且在不久后把青年人送去之后，他便命令蛮族做离去的准备，还要罗马人知道这件事情。（20）罗马人高兴地听取了这番话，而在收到了礼物之后开始感到极端欢喜，因为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蛮族的阴谋。（21）那些青年由于对主人非常驯顺所以不受怀疑，而在营地里已经看到有些人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并撤销包围了，而看来另一些人也正准备干同样的事情。（22）但是当指定的日子到来时，阿拉里克便把他的全军武装起来准备进攻，并且正在使他们在撒拉里亚门近旁待命。要知道，在围攻一开始时他就是在那里设营的。（23）在那天约定的时刻，所有的青年都来到撒拉里亚门这里，他们对守卫的士兵发起突然的进攻并杀死了他们；然后他们打开了城门把阿拉里克和他的军队从从容容地接进了城 〔29〕 。（24）他们放火烧掉了城门附近的房屋，其中也有写过罗马人的历史的撒路斯提乌斯 〔30〕 的房屋，直到我的时代，这所房屋的大部分烧残的遗址还在那里；他们在劫掠了全城并且杀害了大多数罗马人之后，便继续前行了。（25）据说当时在拉温那的皇帝荷诺里乌斯从一个宦官（这个宦官是负责饲养家禽的）那里得到罗马已经灭亡这个消息之后竟然叫了起来，说：“可是它刚才还从我的手里吃东西呢！”（26）原来他养的一只非常大的公鸡就叫罗马；宦官了解他的话的意思，就说，是罗马城在阿拉里克手里灭亡了，这时皇帝才宽慰地叹了口气赶忙回答说：“我的好人儿，可我还以为是我的公鸡罗马死了呢！”据说这位皇帝就昏庸到如此程度。

    （27）但是也有人说阿拉里克并不是用这个办法攻占了罗马的，而是一个在罗马元老阶级中十分有钱而又有名的女人普罗巴看到罗马人正在为饥饿和其他苦难折磨致死而对他们有了怜悯之情；因为他们甚至已经要互相吃对方的肉了；而在看到他们已经不复有任何希望的时候，并由于河流与港口也都在敌人手里，据说她于是下令自己的仆人们在夜间打开了城门。

    （28）而当阿拉里克正要离开罗马时，他便把他们的一位贵族阿塔路斯宣布为罗马人的皇帝，给他戴上王冠，披上紫袍，还给他以象征皇帝地位的其他各种标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使荷诺里乌斯离开皇位，并把西部的全部统治大权交给阿塔路斯。（29）于是阿塔路斯和阿拉里克便带着这一目标率领一支大军向拉温那进发。但是这个阿塔路斯他本人既不能明智地思考，也不听从有智慧可以奉献的人的意见。（30）在阿拉里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这个计划的时候，阿塔路斯却把没有一支军队的统帅们派到利比亚去。这些事情发生的经过就是这样。

    （31）不列颠岛对罗马人发动了叛乱，那里的士兵推选了一个相当有地位的人康士坦丁做他们的国王 〔31〕 。他立刻集合了一支船队和一支庞大的军队并且带领着一支大军进攻西班牙和高卢，想奴役这两个国家。（32）但是荷诺里乌斯正有一批船准备在那里，等待着看利比亚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是为了：如果阿塔路斯派出的那些人被击退，那他本人可以从海路去利比亚并且保有他自己的王国的某一部分，而另一方面，如果那里的情况对他不利，他可以到提奥多西乌斯那里去，和他待在一起。（33）因为阿尔卡狄乌斯早就死了，而他的儿子当时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 〔32〕 便掌握了东部的统治权 〔33〕 。（34）但是正当荷诺里乌斯热切地等待着这些事件的结果并且因不能确定的命运而寝食难安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极为幸运的事情。（35）原来上帝对那些既不聪明、也没有能力自己策划任何事情的人们，当他们处于极度绝望状态之中的时候，只要他们不是邪恶的，习惯上总是会来支援他们并给他们以帮助的。这样的事情确实在这位皇帝身上发生了。（36）原来从利比亚方面突然传来消息说，阿塔路斯的将领们被杀死了，并且从拜占庭方面前来支援的一支载有大量士兵的船队就在跟前，尽管他不曾指望他们会来，还有消息说阿拉里克和阿塔路斯发生了争吵并剥夺了阿塔路斯的王位，现在阿塔路斯正以一介私人的身份被阿拉里克监管起来。（37）但是后来阿拉里克病死了，而在阿道尔夫斯领导下的西哥特人的军队便开进了高卢，而在战斗中被打败的康士坦丁和他的儿子们都死了 〔34〕 。（38）不过罗马人再也未能收复不列颠，而从那时起它便处于僭主的统治之下了。（39）而哥特人在渡过了伊斯特河之后先是占领了潘诺尼亚，随后由于皇帝的授权，他们便定居在色雷斯的国土之上了。（40）他们在那里过不了多久便征服了西部。但这要在有关哥特人的记载里来叙述了。

    三

    （1）再说居住在麦奥提斯湖周边的汪达尔人，他们为饥饿所迫而同属于哥特人的阿拉尼人联合起来向现在被称为法兰克人的日耳曼人的国土和莱茵河方面移动。（2）随后在哥狄吉斯克路斯的领导下他们又进入西班牙并定居在那里，罗马帝国在大洋方面的领土西班牙是第一块。当时荷诺里乌斯和哥狄吉斯克路斯有一项协定，规定他们可以定居在那里，但不能给当地造成损害。（3）但是罗马人有一条法律，即如果任何人未能保住他们自己的财产，并且如果在这期间时间已经过去了满三十年，那么这些人从此将无权向把他们强力驱出的人们提出控诉，而抗辩者可以禁止他们再上法庭 〔35〕 ；而有鉴于此，他又制定了一条法律，规定不管汪达尔人在罗马的领土上生活多长时期，这段时期都不能用任何办法算到这个三十年的抗辩者身上去。（4）而当西部被荷诺里乌斯搞到这种走投无路的地步的时候，他因病而故去了 〔36〕 。而在这之前，事实上皇权已经由荷诺里乌斯和康士坦丁分享了；康士坦丁是阿尔卡狄乌斯和荷诺里乌斯的姊妹普拉奇狄亚的丈夫；但是此人生前行使这一权力只有几天的时间在荷诺里乌斯还在世时便因重病死去了 〔37〕 ，因此他从来没有说过或做过任何值得记述的东西；要知道，他在世时掌握皇权的时间是不够的。（5）不过这个康士坦丁却有一个刚刚断奶的孩子瓦伦提尼安在提奥多西乌斯的宫中抚养着，但是罗马皇家宫廷的成员却选出了那里一个名叫约翰的士兵为皇帝。（6）这个人既温和又十分贤明，而且对战事也十分精通。（7）总之他的僭主之治持续了五年 〔38〕 ，他的统治是有节制的，既不听信谗言，也不进行不公正的杀害，至少不是有意地，也不去掠夺人们的钱财，但是事实表明他根本不能干任何反对蛮族的事情，因为他同拜占庭处于敌对的关系。（8）为了对付这个约翰，阿尔卡狄乌斯之子提奥多西乌斯派出了一支大军并以阿斯帕尔和阿斯帕尔之子阿尔达布里乌斯为将领，他们从约翰手中夺回了统治权并把它交给了还是个孩子的瓦伦提尼安。（9）瓦伦提尼安生俘了约翰，割下了他的一只手之后把他带到了阿奎列亚的赛马场，让他骑在驴背上示众，随后经过那里的戏剧演员们在语言和行动上的百般虐待之后，此人才被处死。这样，瓦伦提尼安便接过了西部的统治大权 〔39〕 。（10）但他的母亲普拉奇狄亚是以一种完全娇惯的方式抚养和教育这个小皇帝的，因此他从小便学了很多坏东西。（11）原来他通常总是和巫师以及热心于占星术的人们交往，尽管他娶的是一个绝色美女，但他又是一个极为狂热的专门勾引他人妻子的好色之徒，所以他的行为使他声名狼藉。（12）不仅这种情况是确实的，而且他还未能为帝国收复先前它被人侵夺的任何东西，并且他除了先前丧失的领土之外又丢掉了利比亚，自己也送了命。（13）他死去时他的妻子儿女也就成了俘虏 〔40〕 。利比亚的灾难发生的情况有如下述。

    （14）罗马有两位将领阿伊提乌斯和波尼法提乌斯，他们都是至少不比当时任何人差的特别勇敢的和身经百战的人物。（15）这两个人在国事问题上有不同意见，但是他们在每一方面都达到如此程度的崇高与卓越，乃至如果有人把他们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称为“最后的罗马人” 〔41〕 ，那他也不会弄错的，说罗马人的一切优秀品质都集中到这两个人身上那也是千真万确的。（16）这两人当中的一人波尼法提乌斯被普拉奇狄亚任命为全利比亚的统帅。不过这个任命并不符合阿伊提乌斯的心愿，可是他绝不显露出这样一个事实，即这事并不使他高兴。要知道，他们之间的龃龉还没有为世人所知，而是隐藏在每个人的面容的后面。（17）但是当波尼法提乌斯出了问题的时候，阿伊提乌斯便在普拉奇狄亚面前诽谤他，说他树立了僭主之治并且从她和皇帝手中夺走了整个利比亚，并且阿伊提乌斯还说，要发现事情的真相很容易；要知道，如果她要把波尼法提乌斯召到罗马，那他是决不会来的。（18）这位妇女听到这话之后，她认为阿伊提乌斯的话有道理，她也就照办了。但是阿伊提乌斯却又抢在她前面暗中写信给波尼法提乌斯，说皇帝的母亲正在阴谋陷害他并且想把他除掉。（19）阿伊提乌斯并且向对方预言，关于阴谋将会有令人信服的证据；因为很快地他将会在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被召。信里告诉对方的便是这些。（20）波尼法提乌斯并不忽视这一消息，因为那些召他去见皇帝的人们一经到来时，他便对皇帝和他母亲采取不理会的态度，但是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阿伊提乌斯的警告之事。（21）因而当普拉奇狄亚得知此事时，她感到阿伊提乌斯对皇帝的事业极为忠诚，便考虑起波尼法提乌斯的问题来。（22）而波尼法提乌斯这方面，由于他认为他自己无法同皇帝对抗，并且由于他如果返回罗马，显然他不会得到任何安全的保障，于是便开始安排这样一个计划，即，如果可能的话，他可以同汪达尔人结成防御联盟，因为如前所述，他们正居住在离利比亚不远的西班牙。（23）在那里，哥狄吉斯克路斯已经去世，王权已落入他的两个儿子之手，一个是他正式的妻子所生，名叫恭塔里斯，一个是他的私生子吉泽里克 〔42〕 。（24）但前者还是个孩子并且并不十分好动，而吉泽里克在战争中却受到很好的锻炼并且是所有人们当中最聪明的。（25）波尼法提乌斯于是把他最知心的友人派到西班牙去，并且在完全平等的条件下得到了哥狄吉斯克路斯的两个儿子的拥护。他们约定：他们三个人当中的每一个人各自拥有利比亚的三分之一，他们应当统治他们自己的臣民；如果有敌人对他们三方的任何一方发动战争，他们应联合起来对付侵略者。（26）根据这一协定，汪达尔人于是渡过伽迪腊地方的海峡进入利比亚而西哥特人后来则定居于西班牙。（27）但是罗马方面波尼法提乌斯的友人没有忘记此人的品格并且认为他的行动太奇怪，因此想到波尼法提乌斯正在树立僭主之治而大为吃惊，于是他们的一些人奉普拉奇狄亚之命而去了迦太基。（28）他们在那里见到了波尼法提乌斯并且看到了阿伊提乌斯的信，他们在了解了全部经过之后，便尽快地返回了罗马，向普拉奇狄亚报告了波尼法提乌斯同她处于怎样的关系之中。（29）虽然这个女人大为吃惊，但是她对阿伊提乌斯没有任何不友好的表示，也没有为他对皇室的所作所为而责备他，因为他本人掌握很大的权力并且帝国的形势已经很不妙了；但是她向波尼法提乌斯的友人们透露了阿伊提乌斯提出的意见，并在发誓作出安全的保证之后，恳请波尼法提乌斯的友人们，如果可能的话，说服他返回祖国，不要使罗马人的帝国处于蛮族的统治之下。（30）而在波尼法提乌斯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他后悔自己的行为和他同蛮族缔结的协定，于是他便不断地请求他们离开利比亚，并且答应给他们各种各样的好处。（31）但是由于对方并不同意他的建议，而认为他们正在受到侮辱，于是他被迫同他们作战，而在战斗中被他们打败之后便退到希波·瑞吉乌斯 〔43〕 去，这是努米地亚临海的一座设防坚固的城市。（32）由吉泽里克率领的汪达尔人在那里设营并开始了围攻；因为恭塔里斯已经死了。据说，他是死在他的哥哥的手里的。（33）但是汪达尔人并不同意提出这种说法的人们，他们说恭塔里斯是在西班牙作战时被日耳曼人俘虏后在木桩上被戳死的，而当吉泽里克率领汪达尔人进入利比亚时，他已经是唯一的统治者了。确实我听汪达尔人是这样说的。（34）但是过了很久，由于他们无论用武力还是用劝降的办法都不能拿下希波·瑞吉乌斯，由于在这同时他们又正在受到饥饿之苦，于是他们便撤去了包围的士兵。（35）稍后，因为从罗马以及拜占庭开来了由阿斯帕尔带领的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于是波尼法提乌斯和利比亚的罗马人决定重启战端，而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罗马人在敌人手下遭到惨败，因而赶忙各自尽其所能地逃跑了。（36）阿斯帕尔本人回国去了，而波尼法提乌斯则来到普拉奇狄亚这里说明自己完全是因受诬陷而被怀疑的，从而洗清了自己被怀疑不忠的罪名。

    四

    （1）汪达尔人以这种方式从罗马人手中夺取了利比亚之后，便把它变成自己的领土。而他们生俘的敌人都被他们变成奴隶监管起来。（2）在这些俘虏里有一个玛尔奇安后来在提奥多西乌斯去世后做了皇帝。（3）当时吉泽里克曾下令把俘虏都带到国王的庭院里来，而经他过目之后他才可以知道他们每个人能够有资格侍奉怎样的主人。（4）当他们于正午时分在露天下集合起来时，由于是在夏天，他们苦于烈日而坐了下来。在他们当中的某个地方，玛尔奇安在根本无人注意的情况下睡着了。（5）于是据说有一只鹰张开双翼飞在他上面，并且总是在空中同一个地方盘旋，用它的影子只遮盖玛尔奇安一个人。（6）吉泽里克从楼上看到正在发生的一切之后，由于他是一个识别能力极强的人，便怀疑这是上天垂示的朕兆，于是他把这个人召来，问他是什么人。（7）对方回答说他是阿斯帕尔的机要顾问；罗马人用他们本国的语言把这样的人叫做“多美斯提库斯”。 〔44〕 （8）吉泽里克听了这话之后，先是考虑那只鹰的活动的意义，随后他又记起了阿斯帕尔在拜占庭有多大的权力，因而他明显地认识到，这个人正走在取得皇帝大权的道路上。（9）于是他认为此人绝不应杀掉，他的理由是：如果他把此人消灭掉，那么很明显，那只鹰作出的行动便毫无意义了（要知道，它是不会用它的影子向一位立刻就会死去的国王表示敬意的。），并且他还感到这样就是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把玛尔奇安杀掉；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此人注定后来要成为国王的话，那他绝不会有权力处死他；因为对于上帝决定的事情，一个人的决定是绝对阻止不了的。（10）但是他要玛尔奇安发誓保证，如果他有这个权力，至少他绝不会拿起武器来反对汪达尔人。这样玛尔奇安便被释放并且返回了拜占庭，而后来提奥多西乌斯去世，他便接过了帝国的统治大权 〔45〕 。（11）而在所有其他方面他都表明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他却根本不关心利比亚方面的事情。但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12）当时在战斗中打败了阿斯帕尔和波尼法提乌斯的吉泽里克却表现出了值得一记的先见之明，为此他使自己的好运得到了彻底的巩固。（13）原来他担心如果一旦从罗马和拜占庭再有一支军队派来反对他，汪达尔人便不能用同样的兵力并享受同样的好运了（因为人间的事情经常为上天所推翻并且由于人体的软弱而失败），故而他并不因他享有的好运而忘乎所以，而是因为有所畏惧而变得有节制，于是他便和皇帝瓦伦提尼安缔结了一个条约，约定每年他都从利比亚向皇帝纳贡并且交出自己的一个儿子荷诺里克作为人质，以便使这条约得到信守。（14）这样，吉泽里克既在战斗中表明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又尽可能稳固地保住了胜利的果实，并且由于两个民族之间的友谊大大增进，他接回了自己的儿子荷诺里克。（15）而在这之前，普拉奇狄亚死在罗马，而在她之后她的儿子瓦伦提尼安也死了，他没有男性子嗣，而只有埃乌多克西亚————提奥多西乌斯的女儿————给他生的两个女儿。下面我就说一说瓦伦提尼安是怎么死的。

    （16）有一个名叫玛克西姆斯的罗马元老是玛克西姆斯 〔46〕 家族出身的人；过去夺取过帝国统治大权的那个玛克西姆斯是被老提奥多西乌斯 〔47〕 推翻并处死的，为此罗马人每年都庆祝那因打败玛克西姆斯而得名的节日。（17）这个小玛克西姆斯娶了一个品行端正但因其美貌而极为有名的女人。因此之故瓦伦提尼安便有意娶这个女人为妻。（18）虽然他极想见到她，但是做不到这一点，于是他策划了一个不光彩的勾当并付诸实现。（19）他把玛克西姆斯召到皇宫，同他一道坐在那里玩棋并且规定输的一方要付一笔钱作为罚金；（20）在比赛中皇帝赢了，得到玛克西姆斯的戒指作为约定款项的抵押品。于是皇帝把这戒指送到玛克西姆斯之家，指令送信人告诉对方的妻子，要她尽快到皇宫来以便向皇后埃乌多克西亚致敬。（21）她从戒指来判断，知道送信人是从玛克西姆斯那里来的，于是上了她的抬床 〔48〕 ，被送到了皇帝的宫廷。（22）她受到了皇帝指派的专人的接待并被带到离妇女居室很远的一间房屋，而瓦伦提尼安便在那里见到她并完全违反她个人意愿地强奸了她。（23）在这次强暴之后她哭着去了她丈夫之家，并且由于她的不幸而感到极大的悲痛，她并且痛骂玛克西姆斯，因为是他提供了这一丑行的借口。（24）因而玛克西姆斯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感到极为气愤，于是立刻开始策划了反对皇帝的阴谋；但是由于他看到阿伊提乌斯的力量极为强大————因为不久前他打败了率领玛撒该塔伊人和其他斯奇提亚人的一支大军进攻罗马领土的阿提拉————故而认为阿伊提乌斯在这件事上会是他的一块拦路石。（25）经过考虑之后，他认为更好的办法是把阿伊提乌斯加以消灭，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即罗马人的全部希望都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26）而由于侍候皇帝的宦官对他都很好，于是他便由他们出主意说服皇帝，要他相信阿伊提乌斯正在着手发动一场叛乱。（27）瓦伦提尼安判断这消息是真实的，其依据只是阿伊提乌斯的权力和勇敢，于是便把他处死了 〔49〕 。（28）于是有一个罗马人由于他说的一句话而立刻使自己出名了。原来当皇帝问他，处死阿伊提乌斯一事做得对不对的时候，他回答说，关于这件事他无法知道他做得对或也许是另外的情况，但有一件事他了解得极为清楚：这便是他用另一只手切断了他的右手。

    （29）因此在阿伊提乌斯死后，阿提拉由于无人能同他抗衡 〔50〕 而毫不费力地劫掠了整个欧罗巴并使两个皇帝从属于他，向他纳贡。因为皇帝们每年都把贡金给他送去。（30）当时，就是当阿提拉围攻位于伊奥尼亚湾上手并且离海不远的一座人口极多的大城市阿奎列亚时，据说他遇到这样一件幸运事。（31）原来人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那就是：当他无论用武力还是用任何其他办法都无法攻占该地时，他于是在绝望中放弃了持续了很长时期的围攻并且下令全军立即做离去的准备，以便在第二天日出时所有的人都能离开那里。（32）于是第二天在日出时分蛮族便撤退了包围的军队并已经开始离去了，但这时在城墙一个塔楼上筑巢育雏的一只雄鹳，突然飞起，带着雏鹳离去。（33）父鹳正在飞翔，而幼鹳由于没有飞去的充分准备，所以时而和它们的父亲同飞，时而又骑在父亲的背上，这样它们便远远地飞离了城市。（34）据说阿提拉看到这一情况之后（要知道，在理解和说明一切事物上面，他是极为聪明的），便下令军队仍旧留在原地，他还说，这事一定预示这地方不久会遇到某种灾祸，否则这鹳是不会随便带领着幼雏飞去的。（35）传说军队再次留下来进行围攻，并且在那不久之后，一部分城墙————正是鹳巢所在的那部分城墙————没有明显的理由便突然坍塌了，这样敌人便能以从那里攻入，而阿奎列亚也便在猛攻之下陷落了。以上便是有关阿奎列亚的故事。

    （36）后来玛克西姆斯不费什么力气便杀死了皇帝并树立起了自己的僭主统治 〔51〕 ，并且强行娶埃乌多克西亚为妻。因为他原来结婚的妻子早就去世了。有一次私下里他对埃乌多克西亚说，正是为了对她的爱，他才干出了他已做出的一切的。（37）由于甚至在那时以前她对玛克西姆斯便感到厌恶并希望为瓦伦提尼安遭到的伤害向玛克西姆斯进行报复，所以这番话进一步激发了对他的愤怒并使她要实现她的计谋，因为她曾听玛克西姆斯说，正是由于她的缘故，她的丈夫才遭到不幸的。（38）一旦那一天到来，她便派人去迦太基请求吉泽里克为瓦伦提尼安报仇————因为他是被一个不义之人以一种同他本人以及皇帝的身份不符合的方式害死的————并且解救她本人，因为她正在一个僭主的手下受着邪恶的对待。（39）她特别提醒吉泽里克，由于他是一位友人和联盟者，而皇室又遭到如此巨大的灾难，如果他不为皇帝报仇那是不符合上帝的意旨的。因为他认为拜占庭方面不会有任何复仇行动的，原来提奥多西乌斯已经去世而玛尔奇安接过了帝国的统治大权 〔52〕 。

    五

    （1）而吉泽里克没有别的任何理由而只是觉得他也许会弄到一大笔钱，便率领一个大舰队出发去意大利了。一路上无人阻拦，他来到罗马后便占领了皇宫。（2）当玛克西姆斯正在设法逃跑时，罗马人用石块攻击他并把他杀死，他们割下他的头和身体的其他每一部分并在他们中间分配了。（3）但是吉泽里克俘虏了埃乌多克西亚以及她本人和瓦伦提尼安之间所生的孩子埃乌多奇亚和普拉奇狄亚并且把极多的黄金和皇宫的其他宝物 〔53〕 ，以及青铜制品和皇宫任何其他东西一件不剩地装上自己的船驶向迦太基。（4）他还劫掠了卡皮托利努斯山上朱比特神的神殿并且拆下了它的半个屋顶。原来那屋顶是用质量最好的青铜盖的，并且青铜上面镀了极厚的一层黄金，所以它光辉灿烂极为壮观 〔54〕 。（5）但是吉泽里克手下的舰只，有一只载运雕像的据说迷失了，但是汪达尔人和所有其他的船只回到了迦太基湾里的港口。（6）吉泽里克于是把埃乌多奇亚嫁给了他的长子荷诺里克，而另一名妇女普拉奇狄亚由于已经是罗马元老院中最知名的人物欧律布里乌斯的妻子，他便应皇帝的请求，把她和她的母亲埃乌多克西亚一道送到拜占庭去了。（7）这时东方的统治大权已经掌握在由阿斯帕尔立为皇帝的列昂之手，因为玛尔奇安已经去世了 〔55〕 。

    （8）后来吉泽里克又想出了如下的计谋。把利比亚除迦太基之外所有城市的城墙都拆掉，这样任何拥护罗马人的事业的利比亚人自己便不可能有一个据以发动叛乱的坚强的基地了，而那些被皇帝派来的人们也就没有任何依据指望占领一座城并通过在其中安排一支卫戍部队以便给汪达尔人制造麻烦。（9）而当时看来他的想法不错并且以尽可能是最安全的方式保证了汪达尔人的繁荣；但是后来当这些没有城墙的城市反而更加容易地、不费力地被贝利撒里乌斯所攻占时，吉泽里克于是注定要受到人们很多的嘲笑了，这样一时里他认为是贤明的办法，对他来说结果却办了蠢事。（10）要知道，当命运改变时，人们总是习惯于随着这种变化而对过去计划的东西改变自己的看法。（11）在利比亚人当中所有知名人士因其财富而声各显赫的那些人，都被他作为奴隶和他们的产业以及他们的全部钱财一道交给了他的儿子荷诺里克和根宗。因为最小的儿子提奥多茹斯已经去世了，并且身后没有任何男性或女性的子嗣。（12）他还剥夺了所有其余利比亚的为数十分众多而且是优良的地产并把它们在汪达尔人这个民族中间分配，结果这些土地直到今天还被称为“汪达尔人的地产”。（13）结果先前拥有这些土地的人们就变得极为贫困，但同时却成了自由人；他们有权去他们愿意去的任何地方。（14）吉泽里克还下令，他送给自己的儿子和其他汪达尔人的全部土地不应缴纳任何种类的租税。（15）然而所有那些他认为不好的土地，他却允许它们留在原来主人的手里，但是却给这些土地规定了应向政府缴纳的如此巨额的租金，乃至没有任何东西留给保留自己土地的人。（16）其中许多人经常遭到放逐或屠杀。（17）要知道，加给他们的罪名是多种多样的并且还是很重的罪名；但是有一项罪名看来是最严重的，那便是拥有自己的钱财的人把它藏了起来。利比亚人就这样遭受各种各样的灾难。

    （18）他把汪达尔人和阿拉尼人编成中队，任命了不下八十个队长来领导这些中队，他把这些中队长叫做“奇利亚尔克” 〔56〕 ，从而使人们看来他的现役的战斗队伍有八万人之多。（19）不过据说先前汪达尔人和阿拉尼人至少也有五万人。（20）但是，自从那时以来由于自然的繁殖再加上同其他蛮族的联合，他们变成了一个人数极多的民族。（21）不过阿拉尼人与所有其他蛮族的名称，除玛乌里之外，都归入汪达尔人的名下了。（22）当时在瓦伦提尼安死后，吉泽里克得到了玛乌里人的支持，并且每年春季开始时他们都入侵西西里和意大利，奴役一些城市，夷平另一些城市并且掠夺一切；而当那地方已没有人烟和金钱之后，他们便侵略东部皇帝的领土。（23）于是他们便劫掠了伊利里库姆和伯罗奔尼撒的以及其余希腊的大部分地方还有它近旁的所有岛屿。而且他再次去西西里和意大利，并且一直不断地轮番在所有各地烧杀掠夺。（24）有一天当他在迦太基港湾已上了船并且已张起了帆的时候，据说那舵手问他，他到底要他们去进攻什么人。（25）于是他回答：“显然是去进攻上帝对之发怒的那些人。”他便一直这样无缘无故地入侵他碰上的不管什么地方。

    六

    （1）由于汪达尔人干的这些事情，皇帝列昂希望对他们加以惩罚，因此他正在集合一支大军去对付他们；据说这支军队多达十万人左右。他还从整个东部地中海集合了一个大船队，而对待士兵和水手他都表现得十分慷慨，因为他担心紧缩的政策会使他的想惩罚蛮族的愿望受到阻碍。（2）于是，据说，他毫无目标地就花费了一千三百肯特那里乌姆 〔57〕 ，但由于上天注定汪达尔人要被这次出征所消灭，他任命巴西利斯库斯为全军的统帅，此人是他的妻子贝里涅的兄弟；此人还极想取得皇帝的大权，并且认为如果他能争取到同阿斯帕尔的友谊，不经过斗争这大权便可到他手里。（3）原来作为阿里乌斯教派信徒的阿斯帕尔并无意改变自己的宗教信仰，因此他不能担任皇帝，但是他的权力很大，很容易把另一个人立为皇帝，并且看来已很有可能他会阴谋反对得罪了他的皇帝列昂。（4）因此据说，由于当时阿斯帕尔担心如果汪达尔人被打败，列昂会极为稳固地树立起自己的权力，因而他反复地敦促巴西利斯库斯，要他放过汪达尔人和吉泽里克。

    （5）而在此时之前，列昂已经任命并派出了安塞米乌斯为西部的皇帝 〔58〕 ，此人是拥有巨大财富和高贵出身的元老院成员。列昂任命他的目的，是要他协助自己对汪达尔人作战。（6）但是吉泽里克却一直在要求并恳切地请求把皇帝的大权授予欧律布里乌斯，因为欧律布里乌斯是瓦伦提尼安的女儿普拉奇狄亚的丈夫，并且因为有亲属关系 〔59〕 所以对他抱有好感；而当他的这一请求失败之后，他就变得更加气愤并且不断掠夺皇帝的国土。（7）且说在达尔玛提亚有一个名叫玛尔凯利亚努斯的人，是同阿伊提乌斯相识的一位知名人士，但是在阿伊提乌斯像我前面所说的那样被处死 〔60〕 之后，他便不再屈尊对皇帝表示服从，而是开始了一场叛乱并且使所有其他人也都不再效忠于罗马，这样因无人敢同他对抗，他本人便掌握了达尔玛提亚的大权。（8）但是皇帝列昂当时却下了很大功夫用甜言蜜语把这个玛尔凯利亚努斯争取过来并把他派往当时属于汪达尔人的撒地尼亚岛。此人赶走了汪达尔人并且根本没有费很大力气便占有了它。（9）而拜占庭方面又派出了海拉克莱乌斯去利比亚的特里波利斯，他在战斗中打败了那一地区的汪达尔人之后，容易地占领了那里的城市并且把船只留在那里，然后率领大军步行直趋迦太基。作为战争序曲的事件，其前后经过便是如此。

    （10）但是巴西利斯库斯和他的全部舰队是停泊在离迦太基至少有二百八十斯塔迪昂 〔61〕 的一个城镇的（而这里恰好自古以来便有赫尔美斯 〔62〕 神的一座神殿，故而这个地方叫美尔库里乌姆，因为罗马人把赫尔美斯称为“美尔库里乌斯”。），如果他不是有意地表现得怯阵和犹豫，而是直接向迦太基发动进攻的话，那么在第一次突击时他就会把这个城市攻下来并且在对方甚至没有考虑到抵抗的情况下制服汪达尔人。（11）原来吉泽里克在接到报告说撒地尼亚和特里波利斯已被攻占时，他害怕列昂到如此程度乃至把列昂看成是一位不可战胜的皇帝，并且把巴西利斯库斯的舰队认成是据说罗马人先前从来不曾有过的舰队。但实际上，不知是出于怯懦还是出于叛变，统帅的犹豫阻碍了这次成功。（12）而吉泽里克则利用巴西利斯库斯的疏忽做了如下的事情。他把所有自己的臣民尽可能完备地武装起来之后，把他的船都满载了士兵，但不是所有的船，因为他还准备了一些空船，也就是行驶得最快的船。（13）他把使者派到巴西利斯库斯那里去，请求对方把作战的日期延缓五天，为的是在这期间，他可以进行考虑并且做皇帝特别希望的那些事情。（14）人们还说，他还背着巴西利斯库斯的军队送去了大量的黄金，从而买到了这一停战协定。（15）而他这样做时，认为在这期间会刮起对他有利的风，而实际上这事确实发生了。（16）而巴西利斯库斯或是按照他已答应过的、为阿斯帕尔干一件好事，或是为了金钱而出卖战机，或是也许就认为这样做较好，反正是按照对方的请求做了，他静静地留在自己的营地，等待对敌人有利的时刻。

    （17）但是一旦汪达尔人在他们休息期间一直期待的风为他们刮起来，他们立刻张起了帆，并且把前面所说的、他们准备好的没有人乘坐的船系上牵拉的绳索，然后驶向敌人。（18）而当他们逼近敌人时，他们便把他们拖来的、船帆因风而鼓起的船点起火来，让它们驶向罗马舰队。（19）由于那里的船只很多，这些船很容易把它们遇到的东西点着，而它们自身也立刻同它接触到的船只一道被烧毁了。（20）当火势这样地向前蔓延时，罗马舰队到处是一片喧嚣（这是很自然的）和可以同风和熊熊的烈火所造成的声音相匹敌的一种巨大的音响，而这时士兵和水手则相互高声发号施令并且用竿子推开着火的船以及他们自己一方的船，因为它们在一团混乱中正在相互被摧毁。（21）而汪达人也已经来到近前，他们撞沉船只，俘获试图逃跑的士兵还有他们的武器。（22）但是在这次战斗中也有一些罗马人表明自己是勇敢的人，特别是约翰，约翰是巴西利斯库斯手下的一名将领，但是同他的叛卖活动没有任何关系。（23）由于有大群的人围在他的船只四周，他就站在甲板上从一面到另一面，在那里他一直在杀死许多敌人，而当他看到他的船正在被敌人拿捕的时候，他便全副武装地从甲板跳进海里。（24）尽管吉泽里克的儿子根宗极力请求他不要这样做，并且提出保证，答应给他安全，他仍然投入了大海，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即约翰绝不能受狗的统治。

    （25）这一战争就这样告终了，海拉克莱乌斯回家去了；因为玛尔凯利亚努斯被他的一个同僚军官背信弃义地杀死了。（26）巴西利斯库斯来到拜占庭之后，便成了伟大之神基督的圣堂（“索菲亚” 〔63〕 ，拜占庭的人们便用这个名字称呼这座神殿，因为他们认为这个名称特别适合于上帝。）里一个恳求者 〔64〕 ，并且，由于皇后贝里涅的干预，他逃脱了这一危险，但是在当时并不能取得皇位，而这正是他做的一切事情的目的所在。（27）原来不久之后皇帝列昂便在皇宫里除掉了阿斯帕尔和阿尔达布里乌斯 〔65〕 ，因为他怀疑这两个人正在阴谋杀害他。于是发生了这些事件。

    七

    （1）西部的皇帝安赛米乌斯是死在他的女婿列奇美尔的手里 〔66〕 ，而继承皇位的欧律布里乌斯不久之后遭到了同样的命运。（2）当列昂也在拜占庭去世的时候 〔67〕 ，小列昂接过了帝国的统治大权，他是芝诺和阿里亚德涅（列昂的女儿）的儿子，当时刚生下来只有几天。（3）他的父亲被选中分享皇权之后，这孩子立刻便死掉了 〔68〕 。（4）玛约里努斯在这之前便取得了西部的权力，也应当给他记上一笔。原来这个玛约里努斯就其全部品德而论超过罗马所有担任过皇帝的那些人，他不能轻易忍受失去利比亚，而是集合了一支十分庞大的军队去对付汪达尔人并且来到了利古里亚，打算亲自率领这支军队去进攻敌人。（5）要知道，玛约里努斯在任何任务面前，尤其是面对战争的危险，从无半点犹豫。（6）但是他认为最好是先调查一下汪达尔人的实力和吉泽里克的品格，还要了解玛乌里人和利比亚人如何看待对罗马人的友谊或敌对态度，于是在这件事上他决定不派任何人而是亲自去看一看。（7）故而他化名以皇帝使者的身份到吉泽里克那里去。由于担心事情被发觉后他本人会受到某种伤害同时使这事不能取得成功，他便想出了如下的办法。（8）他的头因发美有如纯金因而四远驰名，但这次他用为这一目的而特别发明的染料得以把头发暂时完全染成深色。（9）而当他来到吉泽里克这里时，这个蛮族试图用许多办法恐吓他，特别是：正当他对使者像对朋友那样十分关心时，却又把他带到储存着他的全部武器的一所房子里去。（10）但是据说当时那些武器自己震动起来并且发出绝非一般或随便一类的声音，而当时吉泽里克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但是当他出来之后询问有关地震的事时，没有任何其他人同意他的说法，据说这使他感到十分惊讶，但是他并不了解所发生的这件事的意义。（11）因此玛约里努斯在完成了他所希望的一切事之后，便返回了利古里亚并且率领着自己的军队步行来到海拉克列斯柱的地方，打算渡过那里的海峡，然后从那里经陆地进攻迦太基。（12）吉泽里克得知这一情况后，才知道在出使的事情上受了玛约里努斯的欺骗而大为吃惊，这才为战争进行准备。（13）罗马人相信玛约里努斯的勇敢，已经开始对帝国之收复利比亚抱有美好的希望了。（14）但就在这同时，玛约里努斯得了痢疾而身亡 〔69〕 ，这是一个对自己的臣民温和而为自己的敌人所畏惧的人。（15）另一个皇帝涅波斯接过统治大权没有几天也病死了 〔70〕 ，而在他之后担任皇帝的格律凯里乌斯遭到了类似的命运 〔71〕 。在他之后掌握皇帝大权的是奥古斯都。（16）而且在这之前西部还有另一些皇帝，虽然我熟悉他们的名字，但是关于他们我不想作任何叙述。（17）因为情况是，他们在接过统治大权之后并没有活多久，因而没有做出任何值得记述的事情。西部的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18）但在拜占庭，巴西利斯库斯再也按捺不住夺取皇权的野心，便作了篡位的尝试并不费力地成功了 〔72〕 ，因为芝诺和他的妻子到他的故乡伊扫里亚避难去了。（19）而巴西利斯库斯在他施行僭主之治的一年又八个月期间，实际上他受到每个人，特别是宫廷士兵的厌恶，因为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20）芝诺看到这一情况，便集合了一支军队来对付他。巴西利斯库斯派出了由将领哈尔玛图斯率领的一支大军，以便要他对抗芝诺。（21）但是当两军在相距不远的地方设营后，哈尔玛图斯却率军投降了芝诺，条件是芝诺要任命哈尔玛图斯的儿子巴西利斯库斯————当时他还是个很小的孩子————为恺撒，使他成为芝诺去世后的继承人。（22）而那为人们所唾弃的巴西利斯库斯和先前一样逃到同一座圣堂去避难。但城市的神父阿卡奇乌斯却把他交给了芝诺，而对他提出的指责是渎神以及给基督教教义制造了重大的混乱并作了许多革新，因为他是信奉埃乌提凯斯的异端的 〔73〕 。事情就是这样。（23）在芝诺第二次接过帝国统治大权之后，他正式任命哈尔玛图斯的儿子巴西利斯库斯为恺撒，从而实现了他对哈尔玛图斯所作的保证，但是不久之后，他既剥夺了巴西利斯库斯恺撒的地位，又处死了哈尔玛图斯。（24）他在冬天把巴西利斯库斯及其妻儿送到卡帕多奇亚，命令不给他们食物和衣服和其他任何照顾。（25）这些人在饥寒交迫之下只能在亲人相互拥抱之中死去。巴西利斯库斯是因其施行的政策而遭到这一惩罚的。但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26）但是那时吉泽里克完全和先前一样————如果不是更厉害的话————在罗马的全部领土上打劫，他用计谋欺骗敌人并用武力把敌人赶出自己的领土，这些我在前面都已经说过，并且他一直这样干直到皇帝芝诺同他达成协议，在他们之间确立无限期的和平，协议规定汪达尔人在任何时候都绝不能对罗马人有任何敌对行动，罗马人对他们也应如此。芝诺本人和帝国的继承人安那斯塔西乌斯都遵守这一和约。（27）直到皇帝优斯提努斯时期它依然有效。（28）优斯提努斯的侄子优斯提尼安继承了他的帝国统治大权，而正是在这个优斯提尼安的统治时期，发生了我们关心的这场战争，下面我们将要叙述它是如何发生的。（29）在又活了一个短时期之后，吉泽里克以高龄去世 〔74〕 ，在他的遗嘱里他嘱告给汪达尔人许多事情，特别是汪达尔人的皇权应当永远由吉泽里克男性后裔中最年长者继承。（30）如上所述，吉泽里克从他攻克迦太基时算起，是在对汪达尔人统治了三十九年之后死去的。

    八

    （1）于是他的长子荷诺里克便继承了王位，而根宗这时已经死了。在这个荷诺里克统治汪达尔人期间，他们根本没有同任何人发生过战争，例外的只有玛乌里人。（2）原来玛乌里人由于害怕吉泽里克在当时之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吉泽里克一旦去世，他们便给汪达尔人造成很大的伤害而他们自己也同样受到很大的伤害。（3）荷诺里克对利比亚的基督教徒，表明他是人间最残酷也是最不公正的。（4）原来他强迫他们改宗阿里乌斯教，并且凡是他发现没有立刻服从他的，他便把这些人都烧死或是用其他的办法处死；他还把许多人的舌头从喉头起割下来，这些人直到我的时候还在拜占庭活动，说话不受影响，看不出一点受过这一惩罚的影响。但是这些人当中有两个人，由于他们甘愿同娼妓鬼混，从此再也不能讲话了。（5）在统治汪达尔人八年之后，荷诺里克病死了；这期间居住在奥腊西乌姆山 〔75〕 的玛乌里人对汪达尔人发动了叛乱并且独立了（这座奥腊西乌姆山是努米地亚的一座山，离迦太基大约是十三天的路程并且是南向的。）；的确，他们再也没有重新受汪达尔人的统治，因为汪达尔人没有力量在一座难于接近而又极为陡峭的山上对玛乌里人进行一场战争。

    （6）在荷诺里克死后，汪达尔人的统治大权便落入吉泽里克的孙子、根宗的儿子古恩达孟杜斯之手 〔76〕 。因为就年龄这一点而论，他是吉泽里克的后人当中最大的。（7）这个古恩达孟杜斯曾多次同玛乌里人作战，他在给基督教徒造成更大的痛苦之后也病死了，这时正是他统治的第十二年的大约中期的时候。（8）他的兄弟特腊撒孟杜斯接过了王国 〔77〕 ，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人物，特别具有谨慎而又崇高的气质。（9）但是他继续强迫基督教徒改变他们父祖相传的宗教信仰，不过不同于他的先人的是他不用拷打他们肉体的办法，而是设法用荣誉和职位争取他们并且给他们以大宗的金钱；而对于那些不能被说服的人们，他就装作他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的样子 〔78〕 。（10）而如果他发现任何人犯了重罪，则无论是出于偶然还是蓄意犯罪，只要这种人改变宗教信仰，他都可以作为报偿，免除对他们的罪行的惩处。（11）当他的妻子去世而没有留下任何男性或女性子嗣时，由于他想尽可能安全地建立起他的王国，于是派人去哥特人的国王提奥德里克那里，请求对方把自己的姊妹阿玛拉弗里达嫁给他，因为她刚刚死了丈夫。（12）提奥德里克不仅把自己的姊妹给他送去，而且还有作为卫士的一千个知名人士，还有作为侍从的、多达大约五千人的士兵。（13）提奥德里克还给了自己的姊妹以西西里的三处地峡中的一处，即他们称为利律拜乌姆的那个地峡，而特腊撒孟杜斯却因此被认成是所有统治过汪达尔人的那些人当中最有实力和最强大的人物。（14）他还成了皇帝安那斯塔西乌斯的一位十分特殊的朋友。而正是在特腊撒孟杜斯的统治时期，汪达尔人在玛乌里人手下遭受灾难，这是先前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15）治理特里波利斯的玛乌里人的是一个名叫卡巴昂的人，此人经历过多次战争并且为人极其精干。这个卡巴昂在得到汪达尔人正在对他发动进攻的消息之后，便作了如下的安排。（16）首先他下令给他的臣民要他们不要干任何不义之行，不要吃任何近于奢侈的食品，特别是不要和女人来往。他设立两个由木栅栏圈起来的地点，他和所有的男人在一个里面，而把女人关闭在另一个里面，他并且威胁说，如果有谁到女人那个圈里去，此人将要受到死刑的惩处。（17）在这之后，他又派间谍去迦太基并给他们以如下的指示：每当汪达尔人出来讨伐时，如果他们对基督教徒崇奉的任何神殿有侮辱的行为，他们应当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当汪达尔人已经从这个地方过去之后，他们应当做同汪达尔人在离开圣堂前对它所做的一切正相反的事情。（18）据说他还提出如下一点：他对基督教徒崇奉的上帝并不了解，但如果上帝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强大的，那么对于侮辱了他的那些人他应当进行报复并保卫尊敬他的那些人。（19）于是间谍们来到迦太基，静静地等在那里，注视着汪达尔人的准备工作，但当军队出发开向特里波利斯时，他们便穿着简陋的服装跟在后面。（20）而汪达尔在第一天设营之后，便带着他们的马匹和其他动物进入了基督教徒的神殿，他们很自然地在那里无法无天，肆意凌辱，所有被他们捉住的神父都挨过揍，在他们背上抽打许多鞭子，让他们给汪达尔人干活，就像他们通常叫最下贱的仆从干的活一样。（21）而一旦汪达尔人从那里离开，卡巴昂的间谍便按照给予他们的指示行事。原来他们立即清扫神殿，非常细心地运走垃圾以及其中所有渎神的东西，他们还把油灯点起来并且满怀敬意地向神父俯身行礼并十分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22）而在把银币分发给坐在这些圣常四周的贫苦人之后，他们便随着汪达尔人的军队离开了。（23）而从那时起，在整个路途上，汪达尔人继续犯着同样的罪行，而间谍们也便提供同样的服务。（24）当汪达尔人走近玛乌里人时，间谍便抢先一步，把汪达尔人和他们自己对基督教的神殿的所作所为向卡巴昂作了报告并且报告说敌人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25）卡巴昂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为对付敌人而作了如下的安排。他在平原上画出了一块圆形的地，准备用栅栏围起来，并且使他的骆驼横着身子围成圈圈以保卫营地，而战线面对敌人的一侧大约有十二只骆驼那样的深度。（26）继而他便把妇女儿童和所有那些不适于战斗的人们以及他们的财产安置在中心，并命令作战人员的大军站在那些动物的腿间并用盾牌把自己遮盖起来 〔79〕 。（27）由于玛乌里人所列的方阵样式特殊，从而使汪达尔人完全不知道如何对付所面临的形势；要知道，他们既不善于投枪，也不是好射手，也不懂得如何徒步作战，而他们都是骑兵，大都以长枪和刀剑为武器，因此在一定距离之外，他们便无法给敌人造成任何伤害。他们的战马害怕看见骆驼，死活也不肯向敌人方面奔驰。（28）而由于玛乌里人是从安全的阵地向敌人投出大量的投枪，所以他们一直在不费力地歼灭对方的马匹和人员，因为对方是大群的人员；于是汪达尔人开始逃跑，而当玛乌里人出来和他们作战时，他们大多数人已经阵亡，有些人则被敌人生俘；这支军队中只有极少数人逃回家园。（29）特腊撒孟杜斯在玛乌里人手下遭受的命运便是如此。而后来他便去世了，他把玛乌里人统治了二十七年。

    九

    （1）吉泽里克的孙子、荷诺里克的儿子伊尔德里克随后继承了王国 〔80〕 ，这是一位臣民很容易接近的领袖，为人十分温和，无论对基督教徒还是对其他任何人从不疾言厉色，但是在战争事务方面他却毫无作为，这种事他连听都不愿听。（2）因此在汪达尔人要同任何人作战时，军队都是由他的侄子荷阿美尔这位能干战士来率领；正是此人被人们称为汪达尔人中间的阿奇利斯 〔81〕 。（3）在这个伊尔德里克的统治时期，汪达尔人在比扎奇乌姆为在安塔拉斯统治下的玛乌里人所战败，结果他们成了意大利的提奥德里克和哥特人的敌人而不是联盟者和朋友。（4）因为他们把阿玛拉弗里达关进了监狱并且杀死了所有的哥特人，指责他们有反对汪达尔人和伊尔德里克的企图。（5）但是提奥德里克对此并无任何报复行动，因为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能力集合一支大舰队去进攻利比亚和伊尔德里克，而且伊尔德里克又是当时虽然没有继位但是正在随心所欲地处理国务的优斯提尼安的一位十分特殊的朋友和宾客；原来优斯提尼安的叔父优斯提努斯是一个高龄的皇帝并且对政务一窍不通。伊尔德里克和优斯提尼安相互送给对方大量的金钱。

    （6）且说在吉泽里克家族中有一个名叫盖利梅尔的人，他是吉泽里克的曾孙、根宗的孙子、盖伊拉里斯的儿子，论年纪他只比伊尔德里克小，为此人们认为他很快便会进入王国。（7）人们认为他是当时最出色的战士，但是在其余的方面，他却是一个狡猾的人，心术卑劣，善于造反和夺取别人的财富。（8）这个盖利梅尔当他看到夺取统治大权的机会到来时便不能按照通常的方式生活，而是给自己提出国王的任务并夺取统治大权，尽管那时还没有轮到他；并且由于伊尔德里克以一种友好的精神对他表示退让，所以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而是同汪达尔人当中最显贵的人物联合起来，劝说他们从伊尔德里克手中夺取王国，因为此人是败在玛乌里人手下的一个没有尚武精神的国王，还因为此人把汪达尔人的统治大权出卖给皇帝优斯提努斯，而这正是为了不使王国传给他盖利梅尔，因为他属于家族的另一支；原来他诽谤性地断言，这便是伊尔德里克派使团去拜占庭的用意所在，他还说伊尔德里克正在把汪达尔人的统治权交给优斯提努斯。而他们被说服之后便把这一计划实现了。（9）这样盖利梅尔便夺取了最高权力 〔82〕 ，并且在伊尔德里克统治了汪达尔人七年之后把他、还有荷阿美尔以及他的兄弟埃乌阿盖斯囚禁起来。

    （10）但是已经接受帝国统治大权 〔83〕 的优斯提尼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派遣使节把这样一封信交给利比亚的盖利梅尔：“你把一位老人、一位亲人和汪达尔人的国王囚禁起来，用暴力剥夺了他的职位，这种做法是不公正的、也是违背了吉泽里克的遗愿的（如果吉泽里克的意见还有效的话），尽管不久之后你会有可能以合法的方式得到它。（11）因此务必不要再把坏事干下去，不要把国王的名分变成只是稍稍提早到来的一个僭主的头衔。至于这个人，可以说他随时都有可能去世，就容许他在表面上有个掌管王权的形式，而一位国王应当做的事，你是无论什么都可以去做的。（12）从时间和吉泽里克的法律那里，而且只能从它们那里，你才能得到属于这一地位的名分，对此你要等待。（13）你如果这样做，上天将会照顾你，同时我们同你的关系也会是友好的。”

    （14）信里的话就是这样。但是盖利梅尔什么也没有做便把使者打发回去了，并且他弄瞎了荷阿美尔的眼睛，把伊尔德里克和埃乌阿盖斯更加严密地监管起来，而加给他们的罪名则是想逃往拜占庭。（15）当皇帝优斯提尼安也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他便再次派使节前往，送去了这样一封信：“确实，自从我们给了你前一封信之后，我们就设想你绝不会反对我们的意见。（16）但是，既然你喜欢以你已经做出的方式来取得王权，那么现在就保持它，取得上天允许这一权力所能给予的一切吧。（17）但是务必把伊尔德里克和被你弄瞎的荷阿美尔以及他的兄弟送到我们这里来以便使被剥夺了王国或视力的这些人过上他们所能得到的安逸生活。要知道，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们将不会使事情这样了结的。（18）我这样说是因为我们还抱有我使之建立在我们的友谊之上的希望。（19）同吉泽里克缔结的条约对我们并不是一个障碍。我们前来并不是为了同继承了吉泽里克的王国的人作战，而是为了尽我们的全力为吉泽里克报仇。”

    （20）盖利梅尔读了这封信之后，便作了如下的答复：“国王盖利梅尔致书皇帝优斯提尼安。我之取得这一职位并非通过暴力，我对自己的亲属也没有做出任何不义的行为。（21）要知道，伊尔德里克是在他策划反吉泽里克家族的叛乱时被汪达尔人的民族推翻的；我应召继承王位是因为我的年龄使我得以优先，至少根据法律是这样。（22）人们应当担任好属于自己的国王职务而不应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23）因此，对你也是如此，你有自己的王国，而干预别人的事情是不公正的；如果你违反条约，向我们发动进攻，我们将全力加以反抗，并召唤芝诺所发的誓言前来作证，因为你现在统治的王国也是从他手中取得的。”（24）接到这封信之后，皇帝优斯提尼安对盖利梅尔比先前更加气恼，但仍然急于对他加以惩处。（25）因此他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尽快结束波斯战争，然后出征利比亚。并且由于他能迅速制订计划并能很快地把自己的决定付诸实现，所以东方的统帅贝利撒里乌斯便奉召立刻前来见他，但事先并未对贝利撒里乌斯和其他任何人通知说他将率领一支军队去进攻利比亚，而只是放出风声说他已经被调离现任的职务。于是同波斯立刻缔结了条约，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84〕

    十

    （1）而当皇帝优斯提尼安认为无论国内事务还是同波斯的关系都是十分理想的时候，他便考虑利比亚的局势了。（2）但是当他向高级官吏们宣布说他正在集合一支军队去征讨汪达尔人和盖利梅尔的时候，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立即开始表示反对这一计划，因为他们想起了皇帝列昂的出征和巴西利斯库斯的灾难并且历数有多少士兵阵亡以及国家损失了多少金钱，所以他们叹息说这是一个不幸的事件。（3）但是最感悲伤的和由于忧虑而感到最大遗憾的却是罗马人称之为“普莱伊托尔” 〔85〕 的近卫军长官和主管国库的长官以及负责征收国家的和皇室的 〔86〕 税收的官员，因为他们的推论是，为了战争的需要他们必须筹出无数的款项，而另一方面，战争失败时他们不会得到宽恕，而筹措这些款项他们又得不到时间上的宽限。（4）而每一位认为自己会统率军队的将领都担心，如果他不想冒海上的危险他就必须在敌人的国土上设营并且用自己的船只作为基地对一个既大又可怕的王国展开战斗，这一情况使他感到恐怖并害怕会遇到巨大的危险。（5）不久前才从一次长期而艰苦的战争返回并且还没有享受够家庭幸福的士兵也感到绝望，这既是因为他们正在被率领去打一场海上战争（在当时之前他们甚至从传统中也没有学习过海战），还因为他们是从东部前线被派往西部以便在对汪达尔人和玛乌里人的战争中冒生命的危险的。（6）但是所有其余的人，正像在一大群人当中通常会发生的情况那样，在别人面对危险时，他们却愿意做新的冒险的旁观者。

    （7）但是，至于要向皇帝说点什么以阻止这场出征，却没有人敢这样做，例外的只是近卫军长官卡帕多奇亚人约翰。此人胆量极大，又是当时人们当中最聪明的人物。（8）原来正当所有其他人为即将面临的命运而在沉默中感到悲痛的时候，这个约翰却来到皇帝面前，讲了下面一番话：“皇帝啊，你在对待自己的臣民方面所表现的信义使我们能以坦诚地就有益于你的政府的任何事情谈出自己的看法，尽管说的话和做的事也许会使你不高兴。（9）要知道，这样你的智慧就一定会用正义来调节你的权力，因为你并不认为只有无论在怎样的条件下都为你服务的人才是忠于你的事业的，对于说了反对你的话的人也不会愤怒，而只是用纯粹的理性来衡量一切事物，从而你多次表明，反对你的意图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危险。（10）皇帝啊，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来向你提出忠告，因为我知道，虽然一时里我也许冒犯了你，如果有这事发生的话，但是在今后我对你的忠诚却将会明显地表示出来，而且我将能提出你作为这一点的亲眼目睹的证人。（11）要知道，如果因为不倾听我的意见，你将对汪达尔人发动战争，其结果，如果你进行的斗争拖延未决，则我的意见将因而享名。（12）但如果你有信心战胜敌人，则虽然你付出生命的牺牲，花费巨额财富并经历战争的困难，那也完全是合理的；因为最后到来的胜利掩盖了战争的一切灾难。（13）但是，如果事实上这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左右，如果我们应当以史事为鉴而对战争的后果采取畏惧的态度，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认为爱一种和平状态不是比爱殊死斗争的危险更好呢？（14）你现在打算进攻的是迦太基，如果有人从陆地去那里，这是一百四十天的路程，如果走海路，那就不得不横越整个大海 〔87〕 到它的尽头。这样，从营地给你带来那里发生的事件的消息的人必须要在事件发生一年之后才能来到你这里。（15）此外还应指出，即使你打败了敌人，你也无法占有利比亚，因为西西里和意大利还在别人手里。（16）与此同时，如果你遇到任何不测，皇帝啊，既然条约已经在你的手里被破坏，你便会给我们自己的国土带来危险。实际上，总起来说一句，你并不能收获胜利的果实，而与此同时，你的任何挫折都会给已经安排得很好的事情带来伤害。（17）贤明的计划在一件事业开始之前是有用的。因为人们在已经失败之后，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但是在灾难到来之前，改变计划却没有任何危险。因此恰当地利用决定性时刻将会是最有利的。”

    （18）以上便是约翰的发言；皇帝优斯提尼安倾听了他的发言之后，便制止了自己发动战争的迫切愿望。但是从东部来的一位神父————他们称为主教————却说他想同皇帝谈几句话。（19）而当他见到优斯提尼安之后，就说上帝曾托梦给他，要他去皇帝那里对他进行指责，因为在他担起了保卫利比亚的基督教徒的任务之后，他却毫无道理地怕了起来。（20）他曾说：“但是我本人 在战争中将会同他站到一起并使他成为利比亚的主人。”（21）皇帝听到这话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他出兵的打算，于是开始集合军队和船只，准备武器和食品的供应，并且通知贝利撒里乌斯做好准备，因为他很快便要成为利比亚的统帅。（22）就在这同时，利比亚的特里波利斯当地一个名叫普登提乌斯的人使这一地区叛离了汪达尔人。他并且派人到皇帝这里来请求派一支军队给他。（23）因为他表示，他可以不费力地为皇帝赢得土地。于是皇帝派出了一支由塔提木特率领的人数不是很多的军队。（24）普登提乌斯把这支军队和自己的军队联合起来，趁当地没有汪达尔人便占有了这一地区并使之臣服于皇帝。盖利梅尔虽然想惩罚普登提乌斯却发现面前有这样的障碍。

    （25）在盖利梅尔的奴隶当中有一个名叫哥达斯的哥特人，这是一个热情而又果敢有为的人，虽然膂力过人但看来对主人的事业却是忠诚的。（26）盖利梅尔把撒地尼亚岛托付给了这个哥达斯，这既是要他保卫这个岛，又可以要他每年纳贡。（27）但是对于幸运带来的繁荣兴旺他既不能充分利用，又没有容忍精神，于是他着手树立了僭主之治并拒绝缴纳贡品，这实际上是使该岛脱离了汪达尔人而成为他个人的领土。（28）当他看到皇帝优斯提尼安急于对利比亚和盖利梅尔作战时，他便给皇帝写了这样一封信：

    （29）“我想到发动叛乱并不是因为我犯傻，也不是因为我在我的主人手中受到任何不愉快的伤害，而是因为看到此人对他的亲人以及对他的臣民极端残忍，因而我不能————至少是自愿地————承担起和他一道干残暴不仁的勾当的名声。（30）要知道，与其做无法无天的僭主，还不如服务于一位公正的国王。（31）请务必和我联合起来以促成我这里要办的事并且派遣士兵到这里来，这样我便可以保卫自己，打退进犯的敌人。”

    （32）皇帝收到这封信之后感到高兴，于是派遣一个名叫埃乌洛吉乌斯的人作为使节去哥达斯那里并写了一封信给他，称赞他的智慧和维护正义的热情。皇帝还保证同他结成联盟并给他派去士兵和一位将领，以便和他一道保卫该岛并且用所有其他办法帮助他，以便使他不受汪达尔人的任何侵扰。（33）但是埃乌洛吉乌斯到达撒地尼亚之后，发现哥达斯正在给自己加上国王的名号，穿着国王的服装，并且他本人还有一支亲卫队。（34）哥达斯读了皇帝的书信之后，他表示他确实希望有士兵派来和他一道作战，至于将领，他绝对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前来。在给皇帝写了这种意见的回信之后，便把埃乌洛吉乌斯打发回去了。

    十一

    （1）在这同时，皇帝在对这些事还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便准备了由库里尔率领的四百名士兵去协助哥达斯保卫该岛。（2）除了上述士兵之外，他还准备了出征迦太基的一万步兵和五千骑兵，这部分士兵是他从正规军和“费德腊提” 〔88〕 当中征集来的。（3）而在较早的时候，列入费德腊提（联盟者）的只有蛮族，也就是那些来到罗马政治体制之下生活的人们，这些人并不是处于奴隶的地位，因为他们并不是被罗马人征服的，而是在和罗马人完全平等的基础之上的。（4）要知道罗马人把他们同敌人缔结的条约叫做“费德腊” 〔89〕 。但是今天已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任何人使用这个名字，因为时间绝不容许名字只附着于它们原来被用来所表示的事物，而情况一直在按照控制它们的人们的愿望变来变去，而人们不再注意他们最初给予的一个名字的意义了。（5）联盟者的将领是多若提乌斯（他原是阿尔明尼亚驻军的统帅）和所罗门，他是代表将领贝利撒里乌斯担任主计官的。（6）（这种人罗马人叫做“多美斯提库斯” 〔90〕 。这个所罗门是一个宦官，但他之被阉割并不是出于人为的策划，而是在襁褓时期发生的一个事故，使他不得不遭到这样的命运）此外还有奇普里安、瓦列里安，玛尔提努斯、阿尔提亚斯、约翰、玛尔凯路斯和上面我提到那个库里尔。（7）正规骑兵的将领是茹菲努斯和阿伊干（他们都是贝利撒里乌斯家的），还有巴尔巴图斯和帕普斯，而率领正规步兵的则是提奥多茹斯（姓克提亚努斯）和特伦提乌斯、扎伊都斯、玛尔奇安和撒腊皮斯。（8）能以节制所有步兵领袖的最高统帅权则掌握在一个名叫约翰的人手里，约翰是埃皮达姆诺斯人，现在那个地方叫杜尔腊奇乌姆。（9）在所有这些将领当中，所罗门是来自东部一个地方的人，他来自罗马领土的最东部，就是达腊斯城现在所在的那个地方。阿伊干是玛撒该塔伊人，现在人们把玛撒该塔伊人叫做匈人。（10）其余的人几乎全都是色雷斯地方的居民。（11）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四百埃茹利人，由法腊斯率领着，还有来自玛撒该塔伊族的大约六百名蛮族联盟者，他们都是骑马的弓手。（12）领导这些人的是辛尼昂和巴拉斯，他们生来便都是极为勇敢和坚忍不拔的人物。（13）对全军来说，需要五百只船，这些船的任何一只所载都不能超过五万美狄姆努姆 〔91〕 ，最少也不少于三千美狄姆努姆。（14）在所有船只上总共有三万名水手，他们大多是埃及人和伊奥尼亚人，还有奇利奇亚人，所有船只的统帅是亚历山大里亚人卡洛尼姆斯。（15）而且他们还准备了进行海战的战船九十二艘，战船都是单层桨手的船，上面覆以甲板，以便使划桨的人在可能的情况下不致暴露在敌人的弩机面前。（16）这样的船被今天的人们称为“德罗门” 〔92〕 ，因为它们在行驶时可以达到很高的速度。在这些船上有两千拜占庭人，他们都是划船手和战士，在他们中间没有一个多余的人。（17）还有一个阿尔凯劳斯也被派了出去，此人有贵族身份并且曾经在拜占庭和伊利里库姆担任近卫军长官，但当时他的职位是陆军长官；因为负责军队给养的官员已经任命了。（18）但是对所有的人拥有最高权力的统帅，皇帝却任命了第二次统率东部军队的贝利撒里乌斯。（19）他身边有许多长枪兵和许多卫士，他们都是经历过多次战争危险的、能征善战的战士。（20）皇帝并且给他文书指令，要他相机行事，并且申明他的决定是最后的，就和皇帝本人作出的决定一样。这一文书实际上给了他一个国王的权力。（21）且说贝利撒里乌斯是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之间的日耳曼尼亚人。这些事情发生的经过便是这样。

    （22）但是被普登提乌斯夺去了特里波利斯，又被哥达斯夺去了撒地尼亚的盖利梅尔几乎不敢希望把特里波利斯重新夺回来，因为那里距离遥远，而且叛乱者已然正在得到罗马人的帮助，而恰恰在那时，他认为最好不要对罗马人开战；但是他却急于想在皇帝派出的任何协助敌人战斗的军队到达那里之前先到达那里。（23）于是他选拔了五千汪达尔人和一百二十只最快速的船并任命自己的兄弟特扎宗为统帅，然后要他们出发了。（24）这些人于是便十分热心和迫切地向着哥达斯和撒地尼亚行进了。而就在同时，皇帝优斯提尼安正派出了瓦列里安和玛尔提努斯为先行军，以便在伯罗奔尼撒等候其余的军队。（25）这两人上了船之后，皇帝又想到有件事要嘱告他们————这件事是他先前就想说的，但是因为忙于他必须谈的其他事情，所以头脑里想的便是其他事情而这件事就给忘了。（26）于是他把他们召了来，打算说他想说的话，但是考虑了这事之后，他又觉得中止他们这一行程，对他们来说又会不吉利。（27）于是他便派人去要他们既不是回到他这里来，也不要离开自己的船。（28）这些人在走近船只时便高声叫喊，命令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要回来，而这在在场的人们看来，认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绝不是个好兆，而船上的人们没有一个能从利比亚返回拜占庭。（29）要知道，除去这个兆头之外，他们还怀疑这是不是皇帝对他们一个诅咒————虽然这完全不是皇帝的本意————即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如果任何人就这两位统帅瓦列里安和玛尔提努斯而论来解释这一事件，他将会发现原来的看法是不对的。（30）但是在玛尔提努斯的卫士当中有一个名叫斯托扎斯的人，此人注定要成为皇帝的敌人，是他试图建立自己的僭主之治而绝不想再返回拜占庭的，因此人们可以认为上天是要这诅咒应到他的身上。（31）但不管事情是不是这样，我让每个人随他愿意怎样看就怎样看好了。现在我还是接着记述贝利撒里乌斯和他的军队出发的情况吧。

    十二

    （1）在优斯提尼安当政的第七个年头 〔93〕 的大约春分前后，皇帝命令统帅的船就停泊在皇宫前面的地方。（2）城市的主教埃皮法尼乌斯也去了那里，他在做过一次适当的祷告之后，便要一个当时不久前领了洗并且起了基督教的名字的士兵上了船。在这之后，统帅贝利撒里乌斯和他的妻子安托尼娜便起航了。（3）这部历史的作者普洛科皮乌斯也和他们同行；原来在这之前他对这次冒险感到极为害怕，但是后来他在梦中见到一个幻景，这使他有了勇气，使他变得急于要参加这一出征了。（4）原来似乎他在梦中来到贝利撒里乌斯家里，一名仆人进来说有些人带了礼物前来；于是贝利撒里乌斯要他看一下带来的是什么礼物。仆人来到院子里看到肩上扛着带有鲜花的泥土的人们和其他一切。（5）于是他命令把这些人带到家里来，把他们带来的泥土存放在门廊那里；而贝利撒里乌斯和他的卫士来到那里，他本人便斜靠在泥土上吃那花并且要其他人也这样做，就好像平时靠在躺椅上吃饭那样 〔94〕 而且他们似乎觉得那食品极为美味。梦中所见的幻景便是如此。

    （6）整个舰队随着统帅的船出发了，他们在佩林图斯————现在叫海拉克莱亚 〔95〕 ————停泊，军队在那里停留了五天，因为统帅要从皇帝那里接受极多的马匹作为礼物，马匹是从色雷斯土地上为他保留的皇家牧场上来的。（7）从那里起航之后，他们又停泊在阿比杜斯，而由于没有风他们在这里耽搁了四天，但就在这时发生了如下的事件。（8）有两个玛撒该塔伊人在酗酒时杀死了他们的一个向他们开玩笑的同伴；因为他们喝醉了。原来在所有的人当中，玛撒该塔伊人喝酒时是最没有节制的。（9）贝利撒里乌斯立刻把这两个人在阿比杜斯附近的山丘上用尖木桩戳死。（10）由于所有的人，特别是这两个人的亲属感到气愤并且宣称，他们同罗马人结成联盟并不是为了按照罗马人的法律受到惩罚或服从罗马人的法律（因为他们说，他们自己的法律对于杀害的行为并不施行这样的惩罚）；并且由于甚至罗马士兵————他们也切望他们的过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也参加对统帅的指责，于是贝利撒里乌斯把玛撒该塔伊人和军队的其余部分都召集到一起，讲了下面的话：

    （11）“如果我的话是对第一次去参加战争的人们讲的，那我就要花费好多时间来讲话，以便要你们相信，正义对于取得胜利是多么大的一种帮助。（12）那些不了解这种斗争的命运的人们以为战争的结果只取决于膂力的大小。（13）但是你们常常战胜过体力并不比你们差并且也很勇敢的敌人，你们经常同你们的对手进行较量，我以为你们不会不知道，人们虽然总是在某一方军队里作战，但对斗争进行审判的却是上帝，上帝把斗争中的胜利赐予他认为是最好的一方。（14）既然情况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应当认为，良好的体力和作战的经验以及对战争的所有其他的供应，比起正义和属于上帝的那些事物来都是次要的。（15）要知道，在困难的时候可能对人们最有利的东西自然会受到他们最大的尊重。（16）而正义的第一个证据就是对于犯了不义的谋杀罪的那些人的惩处。如果我们有义务对人们时时对他们的邻人的所作所为作出判断并且判定和举出正义和非正义的行动的话，我们就会发现，对一个人来说没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了。（17）如果任何一个杀死自己亲属的蛮族指望以自己喝醉了为理由在对他的审讯中求得赦免，公平地说，他反而使他的罪名正是由于他犯罪的条件————但据他说，在这种条件下他是没有罪的————而变得更加严重。（18）要知道，在任何情况下，特别是在军队中服役时，一个人都不应当醉到举手便把最亲密的朋友杀死的程度；再说，即使不说杀人，就是酗酒本身就应当受到惩罚；如果是一位亲人受到伤害，很明显在考虑惩罚时这罪行较之不是亲人的人受到伤害时要重，至少在通情达理的人们看起来是如此。（19）现在这例子就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可以看到这种行为是怎样的一种后果。（20）至于你们，你们一定不要无缘无故地用暴力加害于任何人或夺取别人财产，这是你们的义务；请相信，我不会放过这样的事情，凡是不能用干净的手对敌人作战的人，我将不把你们当中任何这样的人看成是我的士兵伙伴，而不管据说此人在敌人的心目中是何等可怕。（21）要知道，勇敢只有同正义配合起来才能取得胜利。”（22）以上便是贝利撒里乌斯的发言。全军听了这番话又看到死在尖木桩上的两个人，因而感到极大的恐惧并想到自己在生活上应有所克制，因为他们看到，如果他们被发现有任何不法的行为，他们是难以摆脱巨大的危险的。

    十三

    （1）在这之后贝利撒里乌斯便开始考虑如何使他的整个舰队在航行时永远保持在一起并且能停泊在同一个地方。（2）因为他知道，在一个大舰队里并且特别是在遇到暴风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有许多船只被落在后面并且分散到大海之上，而且它们的舵手也不知道应当跟在行驶在前面的那一艘船的后面。（3）因此在考虑了这一问题之后，他便作了如下的安排。他把他本人和他的随从乘坐的三只船的帆从上面的角向下到整个帆的三分之一左右长度的地方都染成红色，并且在每只船的船头处都立起了竿子，把灯悬挂在上面，这样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人们都可以把统帅的几只船分辨出来。随后他便下令所有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