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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达尔战争史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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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舵手都跟在这几只船的后面。（4）这样，在这三只船的带领下，整个舰队没有一只船掉队。每当他们要从一个港口起航时，都有喇叭向他们发出信号。
（5）而在从阿比杜斯出发之后，他们遇到了强风，这股风把他们带到了西盖乌姆。接着他们再次在风平浪静的天气中比较从容地来到了玛列亚，而在这里他们因这种天气而得到了极大的好处。（6）由于他们的舰队庞大，船只也极大，所以一到夜里由于它们都挤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从而一切都陷入混乱状态，这样他们便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7）但那时，无论舵手还是其余的水手都显示出他们是既能干又有效率的，原来他们一面尽量高声呼叫并造成巨大的音响，一面不断用竿子推开别的船只并巧妙地使他们的各种船只之间保持距离；但是如果起了风，则无论是顺风还是逆风，我觉得水手们便几乎无法控制他们自己和他们的船了。（8）但实际上，如上所述，他们逃走了并停泊到塔伊那茹姆去，那地方现在叫卡伊诺波利斯 〔96〕 。（9）随后，从那里前行，他们又停在美托涅，并遇上了瓦列里安和玛尔提努斯以及他们的士兵，他们是前不久到达同一个地方的。（10）而由于没有任何风吹起来，贝利撒里乌斯便在那里抛了锚并且让全军上了岸。在他们来到岸上之后，他便给将领分配了地点并且整顿了队伍。（11）正当他忙于这事时，根本没有任何风吹起，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许多士兵因病致死，而这病是由于下述情况而引起的。
（12）近卫军长官约翰是一个品格卑劣的人，他十分善于出点子以损害他人为代价把钱财收入国库，而从我这方面来说，我永远也没有能力描述他的这套做法。（13）但是在我的记述中触及这一点时，在前面的篇章中这些我也谈过了 〔97〕 。（14）但是在当前情况下，我要说的是他是怎样使士兵们送了命的。（15）在营地里士兵们要食用的面包必须放在炉子里烤两次，而在烤制时要十分细心，这样它才能放置很久而不致在短时期内变质，并且这样烤出来的面包必然分量要减轻；而由于这个缘故，当分配这样的面包时，士兵们一般得到比通常的分量要多四分之一的口粮 〔98〕 。（16）因此约翰盘算他如何才能减少所需的木柴，少付面包匠的工资以及如何不致减少面包的重量，于是他便把还没有烘烤的面团带到阿奇利斯公共浴场————因为在那里的地下室一直点着火————并要他手下的人把它们放在那里。（17）而当它们总之是被烘烤了一阵之后，他就把它们装进口袋里，放到船上送走了。（18）当舰队到达美托涅时，面包已经散开，又变成了面粉，不过已不是正常的面粉而是发霉变坏的面粉并且散发出一种呛人的气味。（19）负责分配的官员是按照容量 〔99〕 向士兵分配面包的，他们已在按夸脱和蒲式耳 〔100〕 把面包分配出去。（20）士兵们在一个气候十分炎热的地方的夏天吃了这种东西之后都病倒了，为此而送了命的不下五百人。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但是贝利撒里乌斯下令用当地的面包供应士兵从而制止了事态的蔓延。在把这事报告给皇帝之后，他本人得到了更大的恩宠，但与此同时，他并没有给约翰任何惩罚。
（21）这些事件的发生情况有如上述。他们从美托涅出发又来到了扎昆图斯港，在这里他们上了足够横越亚得里亚海时使用的水，并且在做了一切其他准备工作之后，便继续前行了。（22）但由于他们遇到的风十分缓和无力，所以直到第十六天他们才来到西西里岛埃特纳山附近一处无人居住的地方。（23）而当他们像上面所说的那样耽搁在路上的时候，整个舰队的水都变质了，只有贝利撒里乌斯和同他共食的人们饮用的水是例外。（24）只有这部分的水是被贝利撒里乌斯的妻子以如下的方式保存下来了。原来她把水装进玻璃的水瓮，然后在太阳照不到的底舱用木板搭一个小屋，在那里她把水瓮埋到沙子里，而用这个办法水才没有变质。关于此事就说这些了。
十四
（1）贝利撒里乌斯刚刚来到岛上，他就开始感到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进一步应该怎么办，而使他感到苦恼的是：他不知道作为他的作战对象的汪达尔人是怎样一种人；他们在战争中的实力如何；罗马人应当以怎样的方式来进行这场战争；他们的作战基地应当是在什么地方。（2）但是最使他不安的是士兵，因为士兵害怕死了海上的战斗，他们在事先竟然不知羞耻地说，如果他们登陆，他们会试图表明他们在战斗中是勇敢的士兵，但是如果敌人的船只进攻他们，他们就要逃跑，因为，他们说，他们不能同时对两个敌人作战，这就是人和水。（3）因此，对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的贝利撒里乌斯于是派他的顾问普洛科皮乌斯去西拉库赛，看一下在渡海时敌人————无论在岛的一面还是在大陆的一面————是否有船只埋伏在那里，还有他们最好停泊在利比亚的什么地点以及在对汪达尔人作战时以哪里作为基地才有利。（4）在普洛科皮乌斯执行了他的命令后，他要普洛科皮乌斯返回并且到一个叫做卡乌卡那 〔101〕 的地方来见他，这地方离西拉库赛大约二百斯塔迪昂 〔102〕 ，而他和整个舰队都将停泊在那里。（5）但是对外面他却表示他是派普洛科皮乌斯去购买给养的，因为哥特人愿意为他们提供一处市场，而这一点是由皇帝优斯提尼安和阿塔拉里克 〔103〕 的母亲阿玛拉宗塔决定下来的，阿塔拉里克当时还是在母亲阿玛拉宗塔抚育下的一个男孩子并且是哥特人和意大利人的国王。（6）原来当提奥德里克死后，王国便传给了他的侄子阿塔拉里克————阿塔拉里克在那之前已经失去了父亲————而阿玛拉宗塔既为她的孩子，也为王国担心，因而十分细心地培养同优斯提尼安的友谊，在一切事务上都重视他的命令，并且那时还答应为他的军队提供一处市场而且就这样做了。
（7）再说普洛科皮乌斯到了西拉库赛之后，他意外地遇见了一位同乡又是少年时代的朋友，此人一直住在西拉库赛有很长一个时期，从事航运事业；他从此人了解到了他需要的东西，（8）因为此人介绍给他一位就在他们遇见的那一天的三天前才从迦太基回来的私人顾问，而这位顾问则表示他们无需担心汪达尔人会对舰队设下什么埋伏。（9）要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说那时有一支军队正在向他们攻来，但是汪达尔人当中所有活跃的人物实际上不久前已经出发征讨哥达斯去了。（10）为此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并且不去注意迦太基和沿海所有其他各个地点的盖利梅尔正停留在比扎奇乌姆 〔104〕 的海尔米昂涅。这地方离海岸是四天的路程；因此他们在海上航行时不必担心任何困难，风把他们吹到什么地方，他们就可以停泊在什么地方。（11）普洛科皮乌斯听了这话之后，便拉着这位私人顾问的手走到他的小船停泊的阿列图撒港，又向这个人打听了许多事情，弄清楚了每一个细节。他和此人上了船之后，便下令张起帆来尽快驶向卡乌卡那了。（12）私人顾问的主人正站在岸上不知道为什么普洛科皮乌斯不把那个人送回来，普洛科皮乌斯于是在船已启程时大声地请求对方不要对他生气。（13）因为这位私人顾问必须同统帅见面，并且在把军队引导到利比亚之后，他很快就会在口袋里带着大把的银子回到西拉库赛来的。
（14）但是来到卡乌卡那之后，他们发现所有的人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原来阿尔明尼亚军队的统帅多若提乌斯死在那里了，全军都感到这是一个重大的损失。（15）但是当这位私人顾问来到贝利撒里乌斯面前并谈了他的全部经历之后，统帅极为高兴，并且在把普洛科皮乌斯大大称赞了一番之后便下令吹起喇叭这个出发的信号。（16）他们在迅速出海之后于是来到了高路斯和美利塔两个岛 〔105〕 ，这里已是亚得里亚海和图斯卡尼海的交界处了。（17）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阵强烈的东风，第二天这风便把船只带到了利比亚的这样一个地点，罗马人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把这里叫做“滩头”，因为它的名字是“卡普特瓦达” 〔106〕 。对一个轻装的旅行者来说，这里离迦太基是五天的路程。
十五
（1）当他们临近海岸时，统帅命令他们把帆卷起，从船上抛下了锚并暂停前进；继而他把全体将领召到自己的船上来，要大家就有关登陆的问题展开讨论。（2）立刻有许多人发言对某一方的意见表示同意，而阿尔凯劳斯站出来讲了这样的话：
（3）“我确实十分欣赏我们统帅的美德，因为尽管他的判断力远远超过所有的人，拥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同时又只有他掌握着全军的统帅权，但是他还是建议进行公开的讨论，要我们每个人都发表意见，这样我们便能以选择看来是最好的办法，尽管只有他才能决定什么是必须做的，然后照他所希望的从从容容地付诸实施。（4）但是，至于你们，我的同僚军官各位————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话说得容易些————人们会感到奇怪，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忙于首先站出来反对登陆。但是我了解，向正在进行一项危险事业的那些人提出建议，这不会给提出建议的人带来个人的好处，而在一般情况下，最后反而使自己受到责难。（5）要知道，当人们的事情进行得顺利的时候，他们把自己的成功归之于他们自己的判断或幸运，但是，如果他们失败了，他们怪罪的只是向他们提出建议的那个人。（6）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出来。要知道，考虑安全的人们却要在责难面前退缩，这是不对的。（7）你们正打算在敌人的土地上登陆，同僚军官们，但是你们计划把船只安全地停泊在怎样的港口里？或者，在怎样的城墙里你们能为自己找到安全？（8）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这个海角————我指的是从迦太基到伊乌凯————据说它的长度是九天的路程，根本没有港口并且不管从哪方吹来的风都没有办法躲避？（9）而且感谢吉泽里克所作的决定 〔107〕 ，在整个利比亚，除了迦太基没有留下一座有城墙的城市。而且人们还可以说，据说在这个地方一点儿水也没有。（10）请注意，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让我们假定我们遇到了某种不幸并且在考虑到这一点的情况下作出决定。（11）要知道，说参加战斗的人们会认为自己不会遇到任何困难，这既不符合人的经验，也不符合事物的本性。（12）如果在我们登上大陆之后我们遇到了一场暴风，是不是船只必然会遭到如下两种命运中的一种：或者是它们跑到尽可能远的地方去，或者是毁在这个地峡上？（13）其次，我们将会有怎样的手段以取得我们的必需品？谁也不要指望我这个负责军队供应的军官吧！（14）要知道，任何一个官员，如果他被剥夺了执行公务的手段，那他必然会被贬损到一介私人的名义和身份。如果我们被迫迎战进攻的蛮族的话，那我们在什么地方存放我们多余的武器或我们的必需品的任何其他部分？提到这一点，甚至不好说结果会变得怎样。（15）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直奔迦太基。因为听说离那里不过四十斯塔迪昂 〔108〕 的地方有一个名叫斯塔格努姆的港口，那里没有任何人防守并且大到足以容下我们全部舰队。如果我们把这里作为我们作战的基地，我们便可以毫不困难地进行这场战争了。（16）并且，就我来说，我认为很有可能我们能通过一次突然的进攻征服迦太基，因为敌人离它很远，而一旦我们把它拿下来，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17）要知道，人们的事情总是这个样子，主要之处一旦被攻占，他们很快就会垮掉的。因此我们应当记住所有这些事并选择最好的办法。”阿尔凯劳斯的发言便是这样。
（18）而贝利撒里乌斯则作了如下的发言：“同僚军官各位，你们当中谁也不应认为我的话是在责备谁，而我在最后发言也不是为了要你们必须服从它，而不管那是什么样子的发言。（19）因为我已听到了你们每个人提出的认为是最好办法，因此我也应当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们，然后同你们一道选出比较好的办法。（20）但是应当提醒你们这样一个事实，即不久前士兵们公开表示他们害怕海上的危险，如果有敌人的船向他们进攻，他们就会跑掉，因此我们祈求上帝把利比亚的土地指给我们并且让我们平静地登上它的土地。（21）既然情况是如此，我想只有愚人才会干出如下的事情：先是祈求从上帝那里得到较好的命运，而当这种命运到手时却又拒绝它而走相反的道路。（22）而且，如果我们直奔迦太基并遇到了敌人的一支舰队，这时士兵们如果都拼命跑掉这可不能怪他们————因为事先申明的过失为它自身作了辩解————但是对我们来说，即使我们安全脱险，我们也绝不能得到宽恕。（23）虽然现在有许多困难，但是如果我们留在船上，我想，我只说一件事就够了————当他们把一场暴风的危险悬到我们头上的时候，那就是他们特别想用来吓唬我们的东西了。（24）要知道，如果有任何暴风降临到我们头上的话，他们认为我们的船必然会遇到两种命运之中的一种，或者是它们远离利比亚，或者是它们毁在这个地岬上。（25）那么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选择哪个办法对我们更有利呢？是只要船只被毁，还是连人带所有一切统统丧失？这一点且不说，现在我们要进攻的是没有防备的敌人，很可能我们在进攻时会得手；因为在战争中，正是出其不意的事情通常可以控制事件的进程。（26）但是稍后，当敌人已经做了准备的时候，我们将要进行的便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斗争了。（27）而人们还要指出，甚至为了登陆也需要进行一场战斗，并且寻求现在我们有能力得到，却正在把它看成是不需要的东西。（28）而且如果就在我们战斗的时候，又有一场暴风向我们袭来————这在海上是常常发生的事————那时我们就要既对海浪也要对汪达尔人作战，那时我们就要后悔我们的小心慎重了。（29）至于我，我的意见是我们应当尽快上岸，把马匹、武器和所有其他我们认为需要的东西也都运上岸，然后我们必须迅速挖一道沟，在我们周边筑起一道可以使我们得到安全的栅栏（它并不比人们能提到的任何有城墙的城市差），并且如果有任何人进攻我们，我们都可以以此为基地对他们展开战争。如果我们表现得勇敢，我们是不会缺少任何给养的。（30）因为制服了自己敌人的人，也就成了敌人的财产的主人。胜利的规律就是这样，它先是带着它的全部财富投入，然后再把它安置到它所倾向的那一方。因此对你们来说，得到安全和取得大量好东西的机会都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31）贝利撒里乌斯讲了这话之后，到会的全体一致表示同意并且接受了他的建议，于是他们便分头尽快地安排登陆事宜，而他们离开拜占庭之后这时已有三个月左右了。（32）统帅在岸上指定了一个地点，然后下令士兵和水手挖沟并且在四周设置栅栏。他们是按照命令做的。（33）由于有大群人干活并且恐惧的情绪激起他们的干劲，并且有统帅督促他们，故而在当天便挖成了沟而且栅栏也完全安装好了，四周到处都固定了削尖的木柱。（34）在他们挖沟的时候，确实出现了十分令人吃惊的事情。大量的水从地里涌出，而在比扎奇乌姆先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是无水的地区。（35）这水足够人畜的一切用途。普洛科皮乌斯向统帅表示祝贺时指出，他对这样丰富的水感到高兴，与其说因为这些水有用，不如说因为他把这看成是可以轻易地取得胜利的一个象征，上天正在把胜利预示给他们。总之，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36）因此在当夜全体士兵便在营地里过夜了，他们设置守卫并按惯例做了一切应做的事，不过确实也有例外，那就是贝利撒里乌斯下令在每艘船上安排五名弓手执行守卫任务，而战船则要在他们周边停泊成一圈，注意不使任何人进攻他们，给他们造成伤害。
十六
（1）但第二天，当某些士兵出去到田地里摘果子的时候，统帅便对他们进行了绝非无原则的体罚，他并且把全军召集到一起，作了这样的发言：（2）“这种使用暴力，吃属于别人的东西的做法在过去看来所以是一件坏事，只因为这件事本身不公正，就像一句谚语所说的那样；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下，在干坏事之外还要加上个造成损害这样一个重大的要素，这就是说————如果这样说不是过于刺耳的话————我们更需要考虑的还不是公正的问题，而是要算一算从你们的行动会产生多么大的危险。（3）要知道，我使你们在这片土地上登陆只是基于我的这样一个信念，即自古以来便是罗马人的利比亚人并不忠于汪达尔人而是敌视他们的，由于这一缘故，我相信我们不会缺少必需的物品，而且，敌人也不会通过突然的进攻而给我们造成任何损害。但是现在你们缺乏自我控制的这种行为却把这种情况完全改变了，并使得相反的情况成为事实。（4）因为你们毫无疑问地使利比亚人与汪达尔人和解，而使得他们的敌视情绪转到你们自己身上了。（5）要知道，就事物的本性而论，受到凌辱的人们对那些向他们施暴的人们是怀有敌意的，结果便造成这种情况，即当你们通过向心甘情愿的所有主购买给养从而有可能不显得不公正，同时又最大限度地享受他们的友谊的时候，你们却用你们自己的安全和充分供应的好东西换来几枚银币！（6）因此，这时的战争将会是你们同汪达尔人和利比亚人之间的战争，并且至少我还要指出，这将是反对上帝本人的战争，因为任何做了坏事的人都不能祈求他的帮助。（7）你们务必要中止一意孤行地侵犯别人的财产，一定要拒绝那种充满危险的所得。（8）要知道，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这时最能救你们的首先是节制，而无法无天的行为会把你们带上死路。如果你们留心这些事情，你们将会发现上帝是怀有善意的，会发现利比亚人民对你们怀有好感，而汪达尔人这个民族也就暴露在你们的进攻之下了。”
（9）贝利撒里乌斯说完了这番话就要开会的人们散去了。当时他听说叙列克图斯城离营地是一天的路程，离海岸近并且在通向迦太基的道路上，并且这个城市的城墙早就被毁掉了，但是当地的居民却由于玛乌里人的进攻用房屋当作城墙从各方面构成一道壁垒，他们就防守着一种圈了起来的设防地点；于是他就把自己的一名名叫波里亚德斯的长枪兵偕同一些卫士派了出去，命令他们试着攻一攻该城，如果他们能以攻克，那么不要对它有任何伤害，而答应把无数好东西送给他们，并且宣称他们是为了人民的自由才来到这里的，这样军队便可以开进去了。（10）于是他们在天快黑的时候走近了这个城市并且躲在一个山沟里过夜。但是天刚刚亮，他们遇到乘车进城的农民，便悄悄地和他们一道进了城并且毫不费力地占领了这个城市。（11）当天大亮时没有任何人掀起骚动，于是他们便把神父和所有其他知名人士召集起来并宣布了统帅的命令，而在从心甘情愿的人们手中接过了城门的钥匙之后，他们便要这些人去见统帅。
（12）在这同一天，公共驿站的站长在把公家的马匹交出来之后跑掉了。并且他们还俘虏了一个偶尔被派出来给国王送回信的人————这种人他们称为“维列达里伊” 〔109〕 ————但统帅一点也没有伤害他，反而给了他很多黄金，并且在得到他的保证之后，便交给他皇帝优斯提尼安写给汪达尔人的一封信，要他交给汪达尔人的那些高级官吏。（13）信里面的话是这样的：“我们既不曾决定对汪达尔人作战，也不是在破坏同吉泽里克缔结的条约，而只是在试图把你们的僭主赶下王位，因为他无视吉泽里克的遗嘱，囚禁了你们的国王并且正在把他监管起来，而他恨之入骨的国王亲属首先被他处死，而对其余的人们，则把他们弄瞎之后又把他们看管起来，不允许他们用死亡结束他们的不幸。（14）因此一定要同我们把力量结合起来并帮助我们把你们从如此邪恶的一种僭主之治下解救出来，以便你们能以享受和平与幸福。要知道我们会以上帝的名义给你们以保证，即在我们手中你们将会实现这些事情。”（15）皇帝的信传达的信息便是如此。但是从贝利撒里乌斯手中接到了这封信的人却不敢公开发表它，虽然他暗中把它拿给自己的朋友看，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事情。
十七
（1）而贝利撒里乌斯在以下述方式整顿了他的军队的作战队列之后，便开始向迦太基进军了。他选拔了他的卫士中能征善战者三百名，把他们交给了约翰，约翰原是负责管理统帅家中开支的人物，这种人罗马人称之为“欧普提奥” 〔110〕 。（2）他是一个阿尔明尼亚人，一个生来极其慎重而又勇敢的人。贝利撒里乌斯便命令这个约翰走在军队的前面，相隔不下二十斯塔迪昂 〔111〕 ，而如果他看到敌人的任何事物，便尽快回来报告，以便使军队对战斗有所准备而不致陷入被动。（3）他命令联盟的玛撒该塔伊人不断地在军队的左侧活动，距离也是那么远或是更远些；他本人则率领精锐的队伍走在最后面。（4）原来他感到从海尔米昂涅跟踪他们的盖利梅尔不久便会对他们发动进攻。这些预防措施是充分的，因为在右侧他们可以无需担心：他们是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行进。（5）他命令水手始终跟随他们，不要使自己远离军队，但是在顺风时就降下大帆用小帆行驶，他们称这种小帆叫“多洛涅斯” 〔112〕 ，根本没有风的时候，就尽量利用划行使船只行进。
（6）贝利撒里乌斯到达叙列克图斯之后，士兵的行动是有节制的，他们既不蛮横无理地吵闹，也不干任何出格的事情，他本人由于表现了非凡的温和与仁慈，从而把利比亚人完全争取到自己方面来，乃至此后他就好像在自己的国土上进军一样。原来当地的居民并不躲避，他们也不希望隐匿任何东西，他们不但提供市场，而且向士兵提供对方所希望的其他任何服务。（7）以每天行军八十斯塔迪昂 〔113〕 的进度，我们走完了到迦太基的全部路程，这期间如果遇到城市就在那里过夜，或者在营地过夜，并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做到使营地得到最大的安全。（8）这样我们便经过列普提斯城和哈德茹美图姆，而来到了一个名叫格腊塞的地方，这地方离迦太基是三百五十斯塔迪昂 〔114〕 。（9）那里有汪达尔人的领袖的一座宫殿和一处据我们所知是最美丽的园林。（10）要知道，那里泉水极为丰富并且有大量的森林。所有的树都挂满了果实，乃至每一个士兵都是在果树中间搭帐篷的，并且，虽然所有的士兵都尽情地享用当时已经成熟的果子，但实际上果子看不出有任何减少。
（11）但是盖利梅尔在海尔米昂涅一旦听说敌人已来到近前，便写信给他在迦太基的兄弟阿玛塔斯，要他杀掉他正在看管的伊尔德里克和所有其他在血统上或其他方面同伊尔德里克有关的人并且命令他使城中的汪达尔人和可以作战的所有其他人做好准备，以便在敌人进入城市郊区他们称为“戴奇木姆” 〔115〕 的狭窄通道时，他们可以从两方面会合把他们包围，就好像张网似地捉住他们，把他们消灭掉。（12）阿玛塔斯执行了他的命令，杀死他的亲属伊尔德里克和埃乌阿盖斯 〔116〕 以及同他们关系密切的所有利比亚人。（13）要知道，荷阿美尔已经死了 〔117〕 。他把汪达尔人武装起来之后，便要他们做好准备，以便在适当的时刻发动进攻。（14）但是盖利梅尔正跟踪在后面而不让我们知道，不过的确也有例外的情况，即当我们在格腊塞宿营的那天夜里，来自双方军队的侦察兵遇上了并且在一场格斗之后各自返回了自己的营地，而这样我们才清楚，敌人离我们并不远。而当我们从那里出发时，我们已看不清船只了。（15）因为向海中伸出很远的高耸的山岩使水手要兜很大一个圈子，有一处突出的地岬 〔118〕 ，那名叫赫尔美斯的市镇便在这个地岬上。（16）于是贝利撒里乌斯便命令长官阿尔凯劳斯和海军将领卡洛尼姆斯不要停泊在迦太基，而是留在离那里二百斯塔迪昂 〔119〕 的地方，听候他本人的召唤。而在离开格腊塞之后，我们在第四天来到了戴奇木姆，即离迦太基七十斯塔迪昂 〔120〕 的地方。
十八
（1）就在那天，盖利梅尔命令他的侄子吉巴孟都斯带领两千汪达尔人在左侧走在其余军队的前面，其目的在于：来自迦太基的阿玛塔斯，从后面上来的盖利梅尔本人和从左边地区过来的吉巴孟都斯可以从三方面会合，不太困难和吃力地完成包围敌人的任务。（2）就我来说，在整个战斗期间，我不由得对上天的做法和人的做法感到惊奇，因为我注意到从远方预见到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上帝如何勾画出事情发生时他认为是最好的方式，而另一方面，人们，无论是他们受到欺骗还是提出了正确的意见，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失败了，如果结果应当是这样的话，或者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胜利了，因为上帝的意旨是要给幸运开一条路，对于注定要胜利的事物，幸运不可避免会逼临到它的头上。（3）要知道，如果贝利撒里乌斯不是这样地安排他的兵力，要约翰的士兵走在前面，而玛撒该塔伊人在军队的左侧行进，我们便绝不可能逃脱汪达尔人的包围了。（4）而即使贝利撒里乌斯作了这样的安排，如果阿玛塔斯看准了有利的时机，而不是提前了大约一天的四分之一的时间，则汪达尔人的事业便绝不会像实际发生的那样垮掉了。（5）但实际上怎样呢，阿玛塔斯在大约正午便提前来到了戴奇木姆，而这时我们和汪达尔人的军队还在很远的地方，他的错误不仅在于他没有在适当的时刻到达，而且还在于他把大批的汪达尔人留在了迦太基，他虽然命令他们尽快到戴奇木姆来，但这时他和少数军队————甚至不是精锐的队伍————已经同约翰的士兵开始了战斗。（6）他杀死了在前列战斗的十二个精锐士兵，但他本人也阵亡了，在这一战斗中他表明自己是一个勇敢的战士。（7）阿玛塔斯阵亡之后，汪达尔人全面溃败，他们拼命逃跑，把所有从迦太基到戴奇木姆来的士兵全都冲了回去。（8）因为他们是在一团混乱中分股而且是分成小股行进的，根本没有战斗的队列。他们是二十或三十个人一股。（9）看到阿玛塔斯手下的士兵逃跑，他们便以为追击的是大量的敌人，于是他们也便转身加入了逃跑的行列。（10）约翰和他的士兵杀死了所有他们遇到的人，一直来到迦太基的城门这里。（11）在七十斯塔迪昂 〔121〕 的路程中对汪达尔人进行了如此大规模的屠杀，乃至目睹这一事件的人们竟会认为这是两万敌军干出来的事情。
（12）在这同时，吉巴孟都斯和他的两千士兵来到了佩迪昂·哈隆，这地方离迦太基有四十斯塔迪昂 〔122〕 ，如果人们去迦太基，那么这地方便在他们的左手，这里没有人居住，也没有树木和其他任何东西，因为水里的盐分使这里除了盐以外什么都不生产；在这里他们遇上了匈人，结果全部被歼灭了。（13）且说在玛撒该塔伊人当中有一个生来既十分勇敢又有很大膂力的人，他是少数几个人的头目 〔123〕 ；这个人从他的父祖那里继承了一种权利，这就是在所有匈人的军队中第一个向敌人发动进攻。（14）确实，只有出身这个家族的某个人同敌人展开了战斗之后别的人才能动手，否则任何玛撒该塔伊人第一个出击并俘虏一个敌人都是非法的。（15）当两军相距已经不远的时候，这个人便策马而出，只身一人来到离汪达尔人的军队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16）而汪达尔人或者是为这个人的勇敢精神惊呆了，或者是疑心敌人在对他们搞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决定不动，也不射这个人。（17）而我则以为，既然他们从来没有同玛撒该塔伊人作战的经验，而只是听说这个民族十分好战，为此他们竟被危险吓住了。（18）而这个人回到他的同胞那里之后说，是上帝把这些陌生人给他们送来让他们饱餐一顿的。（19）终于他们展开了进攻但汪达尔人并不接战，而是散开了队伍，根本不考虑抵抗的事，结果他们便可耻地全部被杀害了。
十九
（1）但是我们既然对已经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于是便去了戴奇木姆。而贝利撒里乌斯在离戴奇木姆三十五斯塔迪昂 〔124〕 远的地方看到一处设营的地点，便用一道坚固的栅栏把它围了起来，要全体步兵驻在里面并且把全军召集到一起，讲了下面的话：（2）“士兵同伴们，战斗的决定时刻已经来到近前了；因为我看到敌人正在向我们攻来；由于地势的缘故船只已经远离我们；而当前的情况是，我们求得安全的希望要取决于我们自己的力量。（3）要知道，这里没有一座友好的城市，也没有任何其他我们可以信任的要塞，所以对我们自己要有信心。（4）但是如果我们表现得勇敢，也许在战争中我们能战胜敌人；然而如果我们根本就优柔寡断，软弱无力，那我们只能死在汪达尔人的手下并可耻地被歼灭。（5）可是我们一方有许多有利之处可以帮助我们取得胜利；要知道，我们手里有正义，我们就是带着正义来进攻我们的敌人的（因为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收回原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还拥有汪达尔人对他们自己的僭主的憎恨。（6）要知道，上帝当然要同标举正义的人结成联盟，而憎恨自己的领袖的士兵是不会懂得如何做一个勇敢者的。（7）这且不说，我们这些时候一直在同波斯人和斯奇提亚人作战，但汪达尔人自从他们征服了利比亚之后除去裸体的玛乌里人之外没有见过一个敌人。（8）谁不知道在每一项工作中都是实践使技艺精到，而懒惰使效率低下？现在我们借以作为我们作战基地的栅栏式的堡垒已经被我们修筑得尽可能地坚固了。（9）在这里我们可以储存我们的武器和我们出发时带不了的所有其他一切；而当我们再次返回这里时，我们不会缺乏任何种类的给养。（10）我请你们每一个人都记住自己的勇敢和他留在家里的亲人，这样就可以带着对敌人的蔑视出征了。”
（11）说完了这番话并且为他们进行了祷告之后，贝利撒里乌斯便把自己的妻子和有栅栏维护的营地交给了步兵，而他本人便和全体骑兵出发了。（12）因为在他看来当前并不适于冒全军作战的危险，明智的办法是首先以骑兵进行小规模的接触，用来试探敌人的力量，最后再以全军之力展开一场决战。（13）因此他先把“费德拉提” 〔125〕 的将领派到前面去，他本人和其他的队伍以及他的长枪兵和卫士跟在后面。（14）而当费德拉提和他们的将领到达戴奇木姆时，他们看到的却是阵亡者的尸体————约翰的军队的十二个同伴，而在他们旁边是阿玛塔斯和一些汪达尔人。（15）在听完当地居民谈完了战斗的全部经过之后，他们感到苦恼而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但正当他们依旧茫然不知所措并且从小山那里环视四周整个地区的时候，从南方扬起了一片尘土，稍后便出现了汪达尔人的很大的一支骑兵部队。（16）他们派人到贝利撒里乌斯那里去催促他尽快行动，因为敌人正在向他们攻来。（17）而将领们的意见是有分歧的。因为有些人认为他们应当同进攻的敌人展开肉搏战，但另一些人则认为要这样做他们的力量不够。（18）而当他们正在这样争辩的时候，盖利梅尔率领下的蛮族正在逼近，他是从贝利撒里乌斯正在走的那条路和玛撒该塔伊人迎战吉巴孟都斯时所走的那条路之间的一条道路过来的。（19）但由于双方都是在有山丘起伏的土地上，所以这使他无法看到吉巴孟都斯的灾难，或贝利撒里乌斯的堡垒，甚至看不到贝利撒里乌斯的士兵正在行进的道路。（20）但是当他们相互接近时，两军之间便发生了一场争夺那里最高山丘的较量。（21）因为那里有一处适于设营的山丘，双方都想把那里作为根据地同敌人展开战斗。（22）最先到来的汪达尔人排除进攻者而占据了小山并打败了敌人，他们已经成为使敌人望而生畏的一个对象了。（23）逃跑的罗马人来到了离戴奇木姆七斯塔迪昂 〔126〕 的一个地方，而属于贝利撒里乌斯的亲卫队的乌利亚里斯和八百名卫士正好在那里。（24）所有的人都认为乌利亚里斯会接纳他们并且保住自己的阵地，然后会同他们一道去进攻汪达尔人。但是当他们会合到一处时，所有这些军队却出人意料地以最快的速度逃掉并且跑到贝利撒里乌斯那里去了。
（25）从那时起我便说不清楚盖利梅尔遇到了什么事情，因为已经到手的胜利，他却心甘情愿地放弃给敌人，除非人们应当把这种愚蠢的行动也归之于上帝，就是说，每当上帝打算使某种灾难降临到一个人的头上时，首先就伤害他的理性思维，不允许他考虑对他本人有利的东西。（26）要知道，从一方面来说，如果他立刻跟踪追击，我认为即使贝利撒里乌斯也没有力量抵抗他，这样我们的事业就完全彻底地垮掉了。（27）汪达尔人的士兵看来是如此众多，而他们在罗马人的心目中又引起了如此大的恐惧；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甚至如果他策马直趋迦太基，他也会很容易杀掉约翰的士兵，因为这些士兵对其他任何事都不关心，而只是单独一人或两人结伴在平原上游荡，剥夺死者身上的财物。（28）他本来可以把城市和它的财富保存下来并且把我们的已经来到比较近处的船只加以俘获，并且他本来可以使我们失掉乘船逃走和取得胜利的全部希望。但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有做。（29）反之他却步行下了小山，并且当他来到平地上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兄弟的尸体而感到悲痛，并且在料理他的丧葬事宜时错过了大好机会————一个他无法再得到的机会。（30）就在这同时，遇到了逃跑的士兵的贝利撒里乌斯要他们停下来，并在整顿好了他们的队伍之后着实把他们责备了一番；继而在得到阿玛塔斯阵亡和约翰追击的消息并且得知在地点和敌人的问题上他希望的是什么之后，他便全速地向盖利梅尔和汪达尔人进攻了。（31）但是已经陷入混乱而现在又毫无准备的蛮族抵挡不住罗马人的进攻，结果拼命逃跑而在那里损失了许多人，而战斗是在夜里停止的。（32）而这时逃跑的汪达尔人不是去迦太基，也不是去他们来自的比扎奇乌姆，而是去了布拉平原和通向努米地亚的道路。（33）这样约翰的士兵和玛撒该塔伊人在黄昏时分回到我们这里来，并在了解所发生的一切并报告了他们做的事情之后，便和我们一道在戴奇木姆过了夜。
二十
（1）但是第二天步兵和贝利撒里乌斯的妻子来了，于是我们所有的人便一同走上了通向迦太基的道路并在傍晚较晚的时候到达那里。我们是在露天过夜的，尽管没有任何人阻止我们立刻开进城内。原来迦太基人打开了城门并在到处都点起了灯火，那一夜整夜全城灯火辉煌，而留下来的汪达尔人则都坐在圣堂里成为恳求者。（2）但是贝利撒里乌斯却阻止了军队的进城，因为他要提防敌人对他的士兵会设有什么埋伏，也为了防止士兵任意打劫，而这种事情在夜幕的掩护下是有可能发生的。（3）在那天由于为他们刮起了东风，船只来到了地岬，而已经看到了它们的迦太基人便撤掉了他们称为曼德腊奇乌姆的港口的铁锁链以便使舰队能够进港。（4）且说在国王的王宫里有一处一片漆黑的、而迦太基人称之为“安孔”的房间，所有惹恼了僭主的人都被投入这间房屋。（5）恰好那里有许多东方商人直到那时还关在那里。（6）原来盖利梅尔对这些人发了火，他指责他们敦促皇帝发动了战争，所有这些人即将被处决，这正是盖利梅尔在阿玛塔斯在戴奇木姆阵亡的当天作出的决定；他们确实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7）这个监狱的看守听到在戴奇木姆发生的事情并且看见舰队已经进入这里之后便进入这间狱室，他问这里的人们谁还没有听到好消息而正坐在黑暗里等死，他们愿意把他们财产之中的什么拿出来以便得救。（8）而当他们说他们愿意拿出他可以希望的一切的时候，他在他们所有的财产当中却不要求任何东西，但请求他们所有的人起誓，如果他们逃生，他们也会尽他们的全力在他遇到危险时帮助他。他们于是这样做了。（9）继而他便把全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从面向大海的一侧拆下了一块木板之后，他便指向正在接近的舰队并在把他们从狱室中释放之后同他们一道出来了。
（10）但是船上的人们根本还没有听到军队在陆上所做的一切，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并且在放下了船帆之后派人到美尔库里乌姆这个城镇来；在这里他们知道了在戴奇木姆发生的一切而极为欢喜，于是继续航行。（11）而当他们随着刮起的一阵顺风来到离迦太基一百五十斯塔迪昂 〔127〕 以内的地点时，阿尔凯劳斯和士兵们要他们在这里下锚，他们因统帅的警告而有所不安，但是水手不愿听从他们的意见。（12）原来他们说那里的海岬没有一个港口，还说种种兆头说明立刻便会刮起一场人们熟悉的暴风，即当地人称为“奇普里安那” 〔128〕 的暴风。（13）他们预告说，如果他们在那里遇上这种暴风，他们甚至连一只船也挽救不了。而事情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14）于是他们短时期地放下了帆并进行思考；但他们认为不应当试图进入曼德腊奇乌姆（因为他们不敢违反统帅的命令，同时他们又担心会有铁锁链封锁进入曼德腊奇乌姆的入口，此外他们还担心这个港口容不下整个舰队），但是他们认为斯塔格努姆地点好（因为它离迦太基有四十斯塔迪昂 〔129〕 ）而且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妨碍他们并且那里也大到可以容得下整个舰队。（16）他们在傍晚时分到了那里并且全都下了锚，确实例外的情况是：卡洛尼姆斯 〔130〕 和几名水手不管统帅和所有其他人，偷偷地去了曼德腊奇乌姆而无人敢拦阻他，他们劫掠了居住在海岸上的商人的财产，商人中迦太基人和异邦人都有。
（17）第二天，贝利撒里乌斯命令船上的人上岸，并且在整顿了全军之后使他们排成战斗的队列，然后便向迦太基进发了；因为他担心他会遇到敌人设下的某种圈套。（18）在那里他详细地向士兵们提醒，由于他们对利比亚人表现了克制，他们得到了多少好运气，他并且恳切地劝告他们在迦太基要极为用心地保持良好的秩序。（19）因为全体利比亚人过去都是罗马人，他们受汪达尔人的统治绝非他们的本意，并且他们在这些蛮族的手下受到了很多凌辱。（20）正是出于这样的理由，皇帝才同汪达尔人作战，因此如果利比亚人受到我们士兵的任何伤害那就违背上天的意旨了，因为正是为了利比亚的自由我们才对汪达尔人开战的。（21）在讲了这些告诫的话之后他便开进了迦太基 〔131〕 ，并且由于他们没有见到任何敌人，于是他便来到王宫，坐在盖利梅尔的宝座上。（22）有一群商人和其他迦太基人大吵大闹地来到了贝利撒里乌斯这里，他们的家都在临海的地方，他们指控水手们在前一天的夜里掠夺了他们的财产。（23）于是贝利撒里乌斯用誓约约束卡洛尼姆斯，要他把抢来的东西如数交出来。（24）但是起了誓却又不尊重誓言的卡洛尼姆斯一时里却因为打劫发了财，但是不久之后他在拜占庭遭到了报应。（25）原来他得了被称为中风的一种病，结果变得精神错乱，在咬掉自己的舌头之后死去了。但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二十一
（1）随后由于时间适当，贝利撒里乌斯便下令给他们准备午饭，地点就在通常盖利梅尔招待汪达尔人的领袖们的地方。（2）罗马人把这个地方叫做“德尔斐克斯” 〔132〕 ，不过这不是他们自己的语言而是按照古代的习俗用了一个希腊词。原来在罗马的皇宫里，也就是安放皇帝的就餐躺椅 〔133〕 的地方，自古以来便放一只三脚桌，而为皇帝行酒的人便用这个三脚桌来放杯子。（3）现在罗马人把三角桌叫做“德尔斐克斯”，是因为人们最早在戴尔波伊 〔134〕 制造这种东西，因而无论在拜占庭还是有一位国王的用餐躺椅的地方，他们都把那房间叫做“德尔斐克斯”；要知道罗马人把皇帝的住所称为“帕拉提乌姆” 〔135〕 也是学希腊人。（4）因为在特洛伊被攻克之前有一个名叫帕拉斯的希腊人住在这个地方并在这里修筑一所知名的房屋，因此他们把这地方叫做“帕拉提乌姆”；而当奥古斯都取得皇帝大权时，他便决定首先居住在这里，为此他们把皇帝居住的任何地方都称为“帕拉提乌姆”。（5）因此贝利撒里乌斯便在戴尔斐克斯和军队里的全体知名人士共进晚餐。（6）原来前一天为盖利梅尔准备的午餐已准备好。于是我们就把它们拿来大吃一顿，由盖利梅尔的仆从为我们服务、斟酒，对我们百般侍候。（7）人们可以看到命运的光彩以及它展示的这样一个事实，即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任何人的私有财产则什么都不是！（8）那一天贝利撒里乌斯注定要取得当时任何人都得不到的声誉，确实自古以来也没有人有过这样的声誉。（9）要知道，虽然罗马士兵没有有秩序地进入一座被征服的城市的习惯，即使他们只有五百人，特别如果这是出人意料的入城的话，然而在这位统帅麾下的士兵却表现得秩序井然，乃至没有发生哪怕一件侮辱人或恐吓人的事情，并且确实没有发生任何妨碍城市事务的事情；（10）但是在一座被攻克的城市，一座改变了政府和效忠对象的城市，结果没有一个家庭被取消了参加市场的权利；恰恰相反，有关的官员列出了他们人员的名单，然后按照习惯的做法 〔136〕 把士兵带到他们的住所去，士兵们自己通过到市场购买解决吃饭问题并且按自己的愿望随便找地方休息。
（11）后来贝利撒里乌斯又向逃到圣堂去的那些汪达尔人作了保证并且着手考虑城防的问题。原来迦太基的城墙已经十分荒废，乃至它的许多地方任何人只要愿意都可以接近它并且它是易于进攻的。（12）因为城墙相当大的一部分都倾圮了，为此，据迦太基人说，盖利梅尔没有在城里进行抵抗。（13）他认为在短时期内把城墙修复到保证安全的程度是不可能的。（14）人们还说，早时在迦太基儿童们说过这样一条古老的神谕，即“伽玛 〔137〕 将要追击贝塔 〔138〕 ，而贝塔自己还要追击伽玛”。（15）当时儿童们是在游戏时这样说的，人们只把它当作是一个没有解开的谜，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十分清楚了。（16）原来先前是吉泽里克赶跑了波尼法提乌斯，而现在是贝利撒里乌斯又赶跑了盖利梅尔 〔139〕 。
（17）当时有一个梦也弄清楚了，而在当时之前很多人都常常做这个梦，但是不清楚结果它会是怎么样。这个梦是这样。神职人员奇普里安 〔140〕 在迦太基人当中是比任何其他人都更受尊重的一个人。（18）为了尊崇他，迦太基人在城前海岸上修建了十分著名的一座神殿，他们就在这里进行所有其他的传统宗教仪式，还在这里庆祝一个他们称为“奇普里安那”的节日；而水手们也习惯于把我在前面提到的那种暴风 〔141〕 用奇普里安的名字命名，给它起了和节日一样的名字，因为通常每当刮起这种暴风的时候，利比亚人习惯上总是在庆祝这一节日。（19）这座神殿是在荷诺里克当政时期汪达尔人从基督教徒手中抢过来的。（20）而他们立刻十分可耻地从这一神殿驱逐了基督教徒的神父，此后他们自己就在那里举行据说是属于阿里乌斯教派的宗教节日。（21）利比亚人为此确实感到愤怒，根本不知道怎样才好，但是据说奇普里安却常常托梦给他们说，基督教徒一点也无需为他担心；因为久而久之他自己会进行报复的。（22）当这个消息传开并为全体利比亚人所知晓之后，他们就盼着有一天汪达尔人会由于这一宗教节日而遭到报复，但是他们不能猜出这个梦到底如何为他们而变为现实。（23）因此，由于时间已到而第二天就要举行节日，而尽管阿玛塔斯已率领汪达尔人去了戴奇木姆，阿里乌斯教的神父还是清扫了整座圣堂，在那里挂起最漂亮的还愿的供物，准备了灯火并且从库房里取出珍宝，一丝不苟地准备了一切事物，使一切事物都能得到适当的应用，而正是这时皇帝远征的军队已来到了利比亚。（24）但是戴奇木姆的事件如上面所说的发生了。（25）于是阿里乌斯教派的神父便跑掉了，而信奉正教的基督教徒来到了奇普里安的神殿，他们点起了所有的灯，按他们举行这种仪式的惯例参加了宗教节日，这样大家才知道梦中幻影所预告的是什么。这事便是这样发生的。
二十二
（1）回忆起一句古老格言的汪达尔人感到吃惊了，从此他们清楚地了解到，至少对一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希望会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任何财产会是安全可靠的。（2）下面我就来解释这是怎样的一句格言以及它是以怎样的方式说出来的。（3）当汪达尔人最初迫于饥饿要从他们世代居住的土地迁移出去时，一部分不愿意离开和不想跟哥狄吉斯克路斯走的人便留了下来。（4）久而久之留下来的那些人由于食品丰富而感到日子好过了，并且吉泽里克和他的士兵们还占领了利比亚。（5）当没有追随哥狄吉斯克路斯的那些人听到这一情况之后很是高兴，因为从此之后这土地是完全够他们生活的了。（6）但是由于担心很久之后的某个时候，或者是征服了利比亚的那些人或者是他们的后人不知怎的会被赶出利比亚并返回他们的世代居住的故土（因为他们绝不认为罗马人会容许利比亚被永久占领），于是他们派遣使节去那些人那里。（7）这些使节见到了吉泽里克之后便说，他们因同胞们取得这样的成功而感到高兴，但是他们不再能保卫他和他的士兵极少虑及的土地（乃至这些人已经在利比亚定居了）。（8）因此他们请求说，如果他们对他们的故土没有要求的话，他们可以把它作为一种没有收益的财产送给他们本人，这样他们对土地的权利可以搞得尽可能的明确，而如果任何人对它有所损害，他们为了保卫它会决心不惜以死相拼。（9）因此吉泽里克和所有其他的汪达尔人都认为他们的话公平合理，并且准备答应使节要求于他们的一切。（10）但是有一位因谨慎而德高望重的老人却说，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答应这样一件事。他说：“在人间的事物当中，没有一件事是可靠的，对于人们来说，没有一件现存的事物是永远固定不变的，至于那些还不存在的事物，没有一件是不会发生的。”（11）当吉泽里克听了这话之后他表示同意，于是决定把使节送了回去，结果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干成。而当时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提出这个意见的人在所有汪达尔人的心目中都是应当受到嘲笑的，因为他们预见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12）但是当我上面所提到的这些事发生之后，汪达尔人学到了对人间事物本质的一种不同的看法并且认识到这句话乃是一位智者的名言。
（13）至于留在自己故土的那些汪达尔人，则在我的时代人们已不再记起他们或知道他们的任何名字了。我以为，既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他们或者被相邻的蛮族所征服，或者根本不是非自愿地同他们混合起来，连名字也让位于他们的征服者的名字了。（14）确实，当汪达尔人在那时为贝利撒里乌斯所征服时，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从那里再返回他们的故土。（15）要知道，他们不可能一下子从利比亚迁回欧罗巴，特别是因为他们手头没有任何船只，这样便由于他们对罗马人，特别是扎昆图斯人的暴行而遭到了报应 〔142〕 。（16）原来在过去某个时候，对伯罗奔尼撒的各城镇发动突然袭击的吉泽里克也进攻了塔伊那茹姆。但是在那里被击退并且丧失了自己的许多部下之后，他只好在一团混乱中退却。（17）而当他还在为此而怒气冲冲的时候，他来到了扎昆图斯，因而在杀死了他遇到的许多人并把五百名知名人士变为奴隶之后不久便乘船离去了。（18）当他来到人们所说的亚得里亚海的中部之后，他把五百人的躯体切成小块，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抛到大海各处。但这是较早时候的事情了。
二十三
（1）但是那时盖利梅尔由于把许多钱在利比亚人的农民中间分配并且对他们表现得非常友好，这样便做到把许多人争取到他的一面来。（2）于是他命令这些人把来到乡间的罗马人杀死，并宣布说干这件事的人每杀死一个人都要付给他固定数量的黄金。（3）于是他们杀死了罗马军队里的许多人，不过不是士兵，而是奴隶和仆从 〔143〕 ，这些人因为想弄到钱而偷偷地来到农村，这样便被捉住了。（4）农民们把他们的头带到盖利梅尔这里来，接受报酬后离去，但另一方面，他却以为他们杀死的是敌人的士兵。
（5）那时贝利撒里乌斯的助手狄奥根尼斯表现了英勇的战绩。他奉派和二十二名卫士去侦察敌人，来到了离迦太基有两天路程的一个地方。（6）而当地的农民由于无法杀死他们，便向盖利梅尔报告说这些人在这里。（7）于是盖利梅尔便选拔汪达尔人的三百名骑兵前去对付他们，命令他们把所有的敌人生俘后给他送来。（8）因为他认为把贝利撒里乌斯的私人助手和二十二名卫士加以俘虏，这乃是一项极为辉煌的成就。（9）且说狄奥根尼斯和他的一行人住入一所房屋并且正在二楼睡觉，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因为他们确实得知敌人离他们很远。（10）但是天一亮便到了那里的汪达尔人认为，如果砸开了房门或摸着黑进去对他们不利，因为他们担心夜间接战他们相互间会杀死自己人，与此同时，如果发生那样的事，这会使很多敌人能以在黑暗中跑掉。（11）但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怯懦使得他们毫无作为，虽然，如果带上火把，甚或不带火把去捉拿还睡在床上的没有武器又绝对是赤身露体的敌人，他们是能以不费力地完成这项任务的。（12）但是事实上，他们环绕着这整座房屋摆了一个圆形战阵，特别是在有门的地方，所有的人就在那里就位。（13）就在这同时恰好有一个罗马士兵从睡梦中被吵醒，他听到了汪达尔人相互间偷偷说话和带着武器走动的声音，因而能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不做声地叫起了每个同伴，告诉他们正在发生什么事情。（14）于是他们遵照狄奥根尼斯的意见，全都静悄悄地穿上衣服拿起武器下了楼。（15）在那里，他们在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给马套上嚼子，然后一跃上马。他们在院子的入口处停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打开院门，立即全都出来了。（16）汪达尔人于是立刻同他们展开了贴身的战斗，但是一无所获。原来罗马人在马上努力应战，用盾牌保护自己并且用长枪反击向他们进攻的敌人。（17）狄奥根尼斯就这样地从敌人手下逃走，与他同行的人们当中损失了两个人，但其余的人得救了。（18）不过在这次遭遇战中，他本人确实差一点送了命，因为他在颈部和脸上受了三处伤，左手也伤了一处，结果小手指从此不能动了。这事发生的情况便是这样。
（19）贝利撒里乌斯把大宗的钱提供给从事建筑业的工匠和一般的工人大群，并且通过这个办法他围着城墙挖了一道值得高度赞扬的壕沟并沿沟树立了密集的栅栏，这样他就在工事的周边又修筑了一道出色的堡垒。（20）不仅这一工程，他还在短时期里修复了城墙损坏的部分，这事不仅使迦太基人，后来也使盖利梅尔本人感到是值得惊叹的一件事。（21）原来，当他作为俘虏来到迦太基时，他看到城墙而大为惊奇，并表示他自己的疏忽表明正是他当时全部苦难的原因。这便是贝利撒里乌斯在迦太基时所做的事。
二十四
（1）但是盖利梅尔的兄弟特扎宗却率领着一支讨伐队伍到了撒地尼亚，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144〕 他是在卡腊那利斯港 〔145〕 登陆的，并在第一次进攻时便攻克了该城并杀死了僭主哥达斯和他身边的所有士兵。（2）当他听说皇帝的讨伐军队已经到了利比亚时，却还不知道任何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于是他便给盖利梅尔写了这样一封信：（3）“汪达尔人和阿拉尼人的国王啊，你知道被我们俘获的僭主哥达斯已经死掉了，而这岛现在又属于你的王国了，庆祝这一胜利的节日吧。（4）至于胆敢向我们的国土发动进攻的敌人，估计他们的企图将会遭到先前向我们的祖先发动进攻的那些人所经历的同样命运。”（5）带去这封信的人们驶入了迦太基的港湾，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敌人。（6）而在被卫士带到统帅面前之后，他们便把信交给他并且提供了有关他询问的事件的情况，但是他们看到的事情使他们大吃一惊，对于变化的突然性感到目瞪口呆。不过他们并没有受到贝利撒里乌斯任何不愉快的对待。
（7）而就在这同时又发生了下述的另一件事。原来在皇帝的讨伐队伍到达利比亚之前不久，盖利梅尔曾把一些使节派往西班牙————其中有哥塔伊乌斯和福斯奇亚斯————目的在于说服西哥特人的领袖提乌迪斯 〔146〕 同汪达尔人结成联盟。（8）这些使节在伽迪腊处渡过海峡之后在大陆登陆，发现提乌迪斯住在远离海边的一个地方。（9）而当他们来到提乌迪斯所住的地方后，提乌迪斯友好地接待了他们并且亲切地款待了他们，并在宴会期间假装询问有关盖利梅尔和汪达尔人的近况。（10）原来由于这些使节到他这里来路上走得比较慢，但实际上提乌迪斯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汪达尔人遇到的所有的事情。（11）因为有一只进行贸易的商船就在军队开进迦太基的当天从那里出港，并由于赶上顺风而到了西班牙。（12）提乌迪斯便从这只船上的人们那里知道了在利比亚发生的一切，但是他不许商人们把这消息泄露给任何人，为的是不许它成为尽人皆知的新闻。（13）而当哥塔伊乌斯和他的随行人员回答说，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尽可能地好的时候，他便问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14）而当他们建议缔结联盟时，提乌迪斯便要他们到沿海的地方去；他说：“从那里你们可以确切地了解家里的事情。”（15）使节们以为这个人喝醉了，说的是醉话，所以沉默不语。（16）第二天他们又见到他并提到联盟一事，提乌迪斯再次讲了同样的话，这时他们才终于明白，在利比亚他们遇到了命运的某种变故，但是根本没有想到迦太基，他们于是出海去了这个城市。（17）来到它附近的土地并遇到了罗马士兵，他们便把自己交给了罗马人，任凭对方处治了。（18）从那里他被领去见统帅，但是没有受到他的任何虐待。这些事发生的情况便是如此。（19）再说库里尔 〔147〕 在临近撒地尼亚时得知哥达斯遇到的事情，便去了迦太基，在那里发现罗马军队和贝利撒里乌斯已经取得胜利，便留下来休息了；所罗门 〔148〕 则奉派去皇帝那里报告这里所做的一切。
二十五
（1）但是盖利梅尔在到达布拉平原————它离迦太基对一个轻装的旅行者来说是四天的路程，离努米地亚的边界已经不远————之后，便开始在那里把所有的汪达尔人和对他友好的、尽可能多的玛乌里人纠集到一起。（2）但是，玛乌里人很少同他结成联盟，因为玛乌里人是十分桀骜不驯的。（3）因为所有那些统治着玛乌列塔尼亚、努米地亚和比扎奇乌姆的玛乌里人的人们都派遣使节去贝利撒里乌斯那里，说他们是皇帝的奴隶，并且保证和他一道进行战斗。（4）有一些人甚至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做人质，并且要求皇帝按照古老的习俗把职位的标记送给他们。（5）因为在玛乌里人中间有这样一条法律，即：除非有罗马人的皇帝所授予的职位标记，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他们的统治者，即使他是敌视罗马人的。（6）虽然他们已经从汪达尔人手中取得了这种标记，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汪达尔人的地位是巩固的。（7）而这些标记是一个包金的银杖和一顶银制小帽————这小帽并不覆盖整个的头而是像一顶王冠，四面由银带加以固定————还有一件白色的外衣，由黄金的别针在右肩固定成帖撒利海角的形状，还有一件绣花的白内衣和一只镀金的靴子。（8）贝利撒里乌斯就是把这些东西送给了他们，并且把很多钱送给了他们每一个人。（9）但是他们并没有来同他并肩作战，不过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支持汪达尔人，而是站在战斗双方的局外，等着看战争是个什么结果。罗马人方面的情况就是这样。
（10）但是盖利梅尔却派了一个汪达尔人带了一封信给撒地尼亚那里他的兄弟特扎宗。此人很快来到岸边，碰巧找到一只商船，便出海了。来到卡腊那利斯港之后，他便把这信交给了特扎宗。信里的话是这样的：
（11）“恕我冒昧地说出我的想法，使这个岛背叛了我们的并不是哥达斯，而是上天使发疯的灾祸降临到我们汪达尔人的头上。（12）因为通过使我们失去你和汪达尔人的知名人士，这样他便从吉泽里克家族夺走了我们享受的绝对是全部幸福。（13）要知道，你从这里离开并不是为了为我们收复这个岛，而是为了使优斯提尼安能以成为利比亚的主人。因为命运事先决定的事情，现在人们才能从结果认识到。（14）贝利撒里乌斯是带着小小的一支军队来同我们作战的，但是勇气立刻便从汪达尔人身上逃离，并且把好运也一道带走了。（15）要知道阿玛塔斯和吉巴孟都斯都阵亡了，因为汪达尔人失掉了勇气，而马匹和船坞以及整个利比亚，特别是迦太基本身都已经为敌人所掌握。（16）在为自己的、在战斗中未能表现为勇敢的人的失败付出了妻子儿女和全部财产的代价之后，汪达尔人正待在这里，留给我们的只有布拉平原了，在这里我们对你的希望已经使我们定下心来并仍然在维持着我们。（17）但是务必要处理完诸如背叛的僭主和撒地尼亚这样的事以及有关这些事情的需要注意的东西，然后带领你的全部军队尽快到我们这里来。要知道，当人们发现一切的正是心脏和中心处于危险之中时，他们就不应当过细地考虑其他事情。（18）而从现在起我们共同对敌作战，则我们或者可以重新得到我们先前的幸福，或者可以得这样的好处，即我们不必承担相互分开时上天加给我们的厄运。”
（19）这封信被带到特扎宗那里去并且由他把信的内容向汪达尔人宣布之后，他们便哀号悲伤起来，不过不是公开地而是尽量掩盖自己的感情不使岛上居民注意到这一点，而在他们自己当中，他们却默默地为他们遭到的命运而叹息。（20）他们立即安排好他们手头碰上的事情，然后便把船只装备起来。（21）整个船队从那里起航，在第三天他们来到了利比亚的、正好是努米地亚人和玛乌列塔尼亚人之间边界那里的土地。（22）他们步行来到了布拉平原并且在这里同军队的其余部分会师了。在这里的汪达尔人当中人们可以看许多极为令人可怜的场面，对于这些场面，至少我绝没有能力给以恰当的记述。（23）因为，我以为即使如果敌人本身当中有一个人当时看到这些场面，他说不定也许会身不由己地为汪达尔人和人类的命运起怜悯之情。（24）原来盖利梅尔和特扎宗相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放开，但是他们相互间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在紧握着手哭泣，盖利梅尔手下的每一个汪达尔人也拥抱着一个来自撒地尼亚的人，而他们的做法也是这样。（25）他们长时间站在那里就仿佛长在了一起似的并且用这种办法尽可能地找到安慰，盖利梅尔的士兵认为探询有关哥达斯的事情已不合适（因为他们当前的命运打倒了他们，使得他们把先前他们认为是最重要的事情算到了现在根本无足轻重的事情里面去），而来自撒地尼亚的人们也不能问起利比亚这里发生的事情。要知道这地点已足以使他们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情。（26）确实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提到自己的妻子儿女，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妻子儿女当中的任何人不在那里的或者是死了或者是落入敌人之手。这些事情发生的情况便是这样。
注释
〔1〕 公元395年1月17日。时当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十年。
〔2〕 即历史上的康士坦丁王朝。康士坦丁（280年代后期～337）史称康士坦丁大帝，306至337年在位，他死后三个儿子的统治先后延续到360年代初期。
〔3〕 即地中海，西方古籍例如圣经中的“大海”或“我们的海”一般都指地中海。
〔4〕 今天的加的斯（Cadiz）。
〔5〕 今天的亚速海。
〔6〕 阿比拉（Abila）。
〔7〕 Septem 或Septem Fratres。
〔8〕 大多数西方古代地理学家把有人居住的世界分成三个大陆，也有分成两个大陆的，在两分法方面，阿非利加应属于亚细亚或欧罗巴这一点上有争论。参见拙译撒路斯提乌斯：《朱古达战争》，第17章。
〔9〕 约15.54公里。
〔10〕 ‘Ι ρòν，来自‘Ι ρ s意为“神圣的”。
〔11〕 约1.85公里。
〔12〕 今天的卡地·克维（Kadi Keui）。
〔13〕 更正确的拼法是叙德路斯（Hydrous），拉丁语的名称是叙德伦图姆（Hydrumfum），即今天的奥特兰托（Otranto）。对面大陆在奥隆（Aulon），今天的阿夫洛那（Avrlona）。
〔14〕 即麦欧提斯湖。
〔15〕 约合148公里。
〔16〕 这四天加上前面所说的285天，22天和40天总计是351天。
〔17〕 卡尔佩（直布陀罗）。
〔18〕 就是说不是停止在奥特兰托，人们还要把环绕亚得里亚海直到杜尔腊奇乌姆的海岸线算进去。
〔19〕 约38.85公里。
〔20〕 马尔马拉海。
〔21〕 伊维扎（Iviza）。
〔22〕 公元395～423年。
〔23〕 “黑衣人”。
〔24〕 由基督教神学者、利比亚人阿里乌斯创立的教派，反对三位一体之说，反对教会占有财富，因而被正统教会视为异瑞，但受到贫苦群众的拥护。
〔25〕 今天的贝尔格莱德。
〔26〕 今天的米特罗维茨。
〔27〕 拜占庭帝国的第一个皇帝，生于377年左右，395～408年在位。
〔28〕 在伊利里库姆。
〔29〕 时当公元410年8月24日。
〔30〕 撒路斯提乌斯保存下来的两部历史专著《喀提林阴谋》和《朱古达战争》已由本书译者译出。
〔31〕 事在公元407年，即我国东晋安帝义熙三年。
〔32〕 他继位时是七岁。
〔33〕 他的统治时期是408～450年。
〔34〕 事情发生在公元411年。
〔35〕 这就是说，实际的占有者可以以抗辩者的身份对付先前的主人要求归还自己财产的行动，依据则是他已占有三十年或更多的时间。新法律延长了被逐出的所有主可以恢复自己财产的期限，办法是：只要涉及汪达尔人占有该地区的年代，占有者不许提出任何抗辩。
〔36〕 公元423年8月27日。
〔37〕 这是公元421年的事。
〔38〕 作者此处误记，他实际上只统治了18个月。
〔39〕 时当公元426年，即我国南朝宋文帝元嘉三年。
〔40〕 时当公元455年，即我国南朝宋孝武帝孝建二年。
〔41〕 指刚正不阿、品格正直的罗马共和国的代表人物，罗马历史上的一些著名人物如小加图（前95～46）、布路图斯（前85～42）、隆吉努斯（？～前42）都曾被人称颂为“最后的罗马人”。
〔42〕 此人也有拼写成盖泽里克（Gaiseric）或根泽里克（Genseric）的。
〔43〕 今天的波那（Bona）。
〔44〕 domesticus。拉丁语中还有“家人”、“门客”的意思。
〔45〕 事在公元450年，即我国南朝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
〔46〕 公元383～388年间是高卢、不列颠和西班牙的皇帝。他指望成为西部的皇帝，因而进攻意大利，但是被提奥多西乌斯打败和处死。
〔47〕 提奥多西乌斯一世。
〔48〕 类似滑竿之类的代步工具，但它是有顶盖的一个床，通常由四个人抬着。
〔49〕 事在公元454年9月21日。
〔50〕 作者在这里误记，事实是阿提拉死在阿伊提乌斯之前。
〔51〕 公元455年，即我国南朝宋孝武帝孝建二年。
〔52〕 公元450年3月17日。
〔53〕 包括提图斯（79～81年在位）从耶路撒冷带来的著名宝藏。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九章，第5节。
〔54〕 多米提安单是镀金便用了12000塔伦特（约合20世纪初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二百四十万英镑）。
〔55〕 公元457年，时当我国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元年。
〔56〕 即“一千人的队长”，或译“千夫长”。
〔57〕 相当十三万罗马磅的黄金，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4节。
〔58〕 公元467年，我国南朝宋明帝泰始三年。
〔59〕 普拉奇狄亚的姊妹埃乌多奇亚是吉泽里克的儿子荷诺里克的妻子。
〔60〕 参见本卷第四章，第27节。
〔61〕 约合51.8公里。
〔62〕 赫尔美斯（Hermes），即希腊神话中诸神的信使，又是雄辩、商业、盗窃、道路之神，死者亡灵进入冥界也要靠他引路。
〔63〕 即希腊语之“智慧”。
〔64〕 作为要求赎罪的人。
〔65〕 公元471年，我国南朝宋明帝泰始七年。
〔66〕 公元472年8月11日。
〔67〕 公元472年10月10日。
〔68〕 公元474年。
〔69〕 公元461年。
〔70〕 公元474年7月24日。
〔71〕 公元474～475年。
〔72〕 公元475年。
〔73〕 埃乌提凯斯（Eutychcs）是君士坦丁堡隐修院院长，他认为基督的神性与人性结合之后只有神性这个本体，故被称为一性论，以反对正统教派所认为的神性与人性并存之说。公元451年这一学说被卡尔西顿公会斥为异端。
〔74〕 公元477年。
〔75〕 今天的奥列阿斯山（Jebel Aureas）。
〔76〕 公元485年。
〔77〕 公元496年。
〔78〕 即装作不知道他们属于什么教派或信什么宗教。
〔79〕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十一章，第17节以次。
〔80〕 事在523年，时当我国南朝梁武帝普通四年。
〔81〕 古希腊神话中帖撒利亚国王佩列乌斯和海之女神赛提斯所生之子，特洛伊战争中希腊军队方面最有名的英雄。
〔82〕 公元530年。
〔83〕 公元527年。
〔84〕 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16节。
〔85〕 拉丁语prａetor。
〔86〕 皇室的税收归皇帝私人所有，归皇帝的财库（fiscus）。
〔87〕 这里的大海即指地中海，古代西方文献和《圣经》均可遵循此例，因为地中海沿岸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场所。说利比亚是大海的尽头也符合当时的历史实际。
〔88〕 这里的“费德腊提”（Feederati）指由佣兵头目率领的私人军队；佣兵头目有“伯爵”的头衔并从国家领取维持其队伍的津贴。
〔89〕 拉丁语foedera。
〔90〕 拉丁语Domesticus。
〔91〕 美狄姆努姆为粮食的计量单位，相当于大约一又二分之一蒲式耳（bushel），大约54升。
〔92〕 “快船”。
〔93〕 公元533年，即我国南朝梁武帝中大通五年。
〔94〕 罗马人通常的靠在躺椅（大小如单人床）上进食的，食物放在躺椅前的圆桌上，多人就餐时则椅子围在圆桌四周，如辐射状。这种会餐方式可以吃，可以谈，也可以休息，往往延续好长时间。
〔95〕 临马尔马拉海的埃列格利（Eregli）。
〔96〕 今天的玛塔潘角。
〔97〕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四章，第12～15节；第二十五章，第8～10节。
〔98〕 这种烤两次的面包的口粮较之烤一次的面包的口粮在同样重量的情况下要多用四分之一的小麦。显然士兵得到的在重量上是烤一次的面包的口粮，但由于征程遥远故而要求烤两次的面包。
〔99〕 而不是按照重量。
〔100〕 这里借用常见的容量单位，即斗升之类。这时面包已不成形。
〔101〕 今天的波尔托·隆巴多（Porto Lombardo）。
〔102〕 约37公里。
〔103〕 也拼作安塔拉里克（Antalaric）。
〔104〕 玛乌里人地区的一个省。
〔105〕 今天的哥佐（Gozzo）和马耳他（Malta）两岛。
〔106〕 拉丁语Caputvada，按拉丁语caput意为头，vadum或vadus 意为浅滩。
〔107〕 参见本卷第五章，第8节以次。
〔108〕 约合7.4公里。
〔109〕 拉丁语veredarii（单数veredarius）意为信使。
〔110〕 拉丁语optio，原义为“选择”，指统帅自己所作的“选择”，有似我国的副官。
〔111〕 约3.7公里。
〔112〕 dolones（原形dolo），中桅帆、前樯帆，相当英语的topsails。
〔113〕 约15公里。
〔114〕 约64.75公里。
〔115〕 即Decimum miliarium 即（从迦太基算起）第十个里程碑的意思，此处系简称。
〔116〕 荷阿美尔的兄弟，参见本卷第九章，第9、14节。
〔117〕 当在公元533年以前。
〔118〕 即海尔玛伊乌姆（Hermaeum），拉丁语Mercurii promontorium，今天的邦角（Cape Bon）。
〔119〕 约37公里。
〔120〕 约13公里。
〔121〕 约13公里。
〔122〕 约7.4公里。
〔123〕 可能是伍长，什长的意思。
〔124〕 约合6.5公里。
〔125〕 “辅助部队”，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3～4节。
〔126〕 约1.3公里。
〔127〕 约27.75公里。
〔128〕 Cypriana。参见本卷第二十一章，第17～18节。
〔129〕 约合7.4公里。
〔130〕 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14节。
〔131〕 公元533年9月15日。533年即我国南朝梁武帝中大通五年。
〔132〕 Δελφιζ（Delphix）。
〔133〕 古罗马上层以半卧的姿势就餐，故宴会往往持续很长的时间。
〔134〕 古希腊世界最著名的专门传达阿波罗神谕的圣堂，位于临科林斯湾的帕尔那苏斯山南麓。
〔135〕 Palatium。
〔136〕 军队士兵有如和平占领时那样都标出了住所的地点。
〔137〕 伽玛是希腊字母Γ，相当于英语字母G。
〔138〕 贝塔是希腊字母β，相当于英语字母B。
〔139〕 这里指他们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而言。
〔140〕 圣奇普里安（约公元200～257），迦太基主教。
〔141〕 参见本卷第二十章，第13节。
〔142〕 参见阿尔卡那（Arcana，18，5以次），普洛科皮乌斯估计在贝利撒里乌斯时期阿非利加的汪达尔人有男性八万人，并表示他们实际上全部死掉了。————译者
〔143〕 罗马军队的士兵可以带上自己的奴隶或奴仆同行，军营中又有随军商贩，但他们不参加战斗，战斗时不在列队之内。
〔144〕 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23节。
〔145〕 今天的卡利亚里（Cagliari）。
〔146〕 有关这个提乌迪斯和他在西班牙成为西哥特人国王一事，参见本书第五卷，第十二章，第50节以次。
〔147〕 费德腊提（foederati）队伍的领袖。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1、6节。
〔148〕 也是费德腊提的领袖（dux foederatorum）并且他还是贝利撒里乌斯的domesticus（私人顾问）。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5节以次。
（5）而在从阿比杜斯出发之后，他们遇到了强风，这股风把他们带到了西盖乌姆。接着他们再次在风平浪静的天气中比较从容地来到了玛列亚，而在这里他们因这种天气而得到了极大的好处。（6）由于他们的舰队庞大，船只也极大，所以一到夜里由于它们都挤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从而一切都陷入混乱状态，这样他们便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7）但那时，无论舵手还是其余的水手都显示出他们是既能干又有效率的，原来他们一面尽量高声呼叫并造成巨大的音响，一面不断用竿子推开别的船只并巧妙地使他们的各种船只之间保持距离；但是如果起了风，则无论是顺风还是逆风，我觉得水手们便几乎无法控制他们自己和他们的船了。（8）但实际上，如上所述，他们逃走了并停泊到塔伊那茹姆去，那地方现在叫卡伊诺波利斯 〔96〕 。（9）随后，从那里前行，他们又停在美托涅，并遇上了瓦列里安和玛尔提努斯以及他们的士兵，他们是前不久到达同一个地方的。（10）而由于没有任何风吹起来，贝利撒里乌斯便在那里抛了锚并且让全军上了岸。在他们来到岸上之后，他便给将领分配了地点并且整顿了队伍。（11）正当他忙于这事时，根本没有任何风吹起，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许多士兵因病致死，而这病是由于下述情况而引起的。
（12）近卫军长官约翰是一个品格卑劣的人，他十分善于出点子以损害他人为代价把钱财收入国库，而从我这方面来说，我永远也没有能力描述他的这套做法。（13）但是在我的记述中触及这一点时，在前面的篇章中这些我也谈过了 〔97〕 。（14）但是在当前情况下，我要说的是他是怎样使士兵们送了命的。（15）在营地里士兵们要食用的面包必须放在炉子里烤两次，而在烤制时要十分细心，这样它才能放置很久而不致在短时期内变质，并且这样烤出来的面包必然分量要减轻；而由于这个缘故，当分配这样的面包时，士兵们一般得到比通常的分量要多四分之一的口粮 〔98〕 。（16）因此约翰盘算他如何才能减少所需的木柴，少付面包匠的工资以及如何不致减少面包的重量，于是他便把还没有烘烤的面团带到阿奇利斯公共浴场————因为在那里的地下室一直点着火————并要他手下的人把它们放在那里。（17）而当它们总之是被烘烤了一阵之后，他就把它们装进口袋里，放到船上送走了。（18）当舰队到达美托涅时，面包已经散开，又变成了面粉，不过已不是正常的面粉而是发霉变坏的面粉并且散发出一种呛人的气味。（19）负责分配的官员是按照容量 〔99〕 向士兵分配面包的，他们已在按夸脱和蒲式耳 〔100〕 把面包分配出去。（20）士兵们在一个气候十分炎热的地方的夏天吃了这种东西之后都病倒了，为此而送了命的不下五百人。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但是贝利撒里乌斯下令用当地的面包供应士兵从而制止了事态的蔓延。在把这事报告给皇帝之后，他本人得到了更大的恩宠，但与此同时，他并没有给约翰任何惩罚。
（21）这些事件的发生情况有如上述。他们从美托涅出发又来到了扎昆图斯港，在这里他们上了足够横越亚得里亚海时使用的水，并且在做了一切其他准备工作之后，便继续前行了。（22）但由于他们遇到的风十分缓和无力，所以直到第十六天他们才来到西西里岛埃特纳山附近一处无人居住的地方。（23）而当他们像上面所说的那样耽搁在路上的时候，整个舰队的水都变质了，只有贝利撒里乌斯和同他共食的人们饮用的水是例外。（24）只有这部分的水是被贝利撒里乌斯的妻子以如下的方式保存下来了。原来她把水装进玻璃的水瓮，然后在太阳照不到的底舱用木板搭一个小屋，在那里她把水瓮埋到沙子里，而用这个办法水才没有变质。关于此事就说这些了。
十四
（1）贝利撒里乌斯刚刚来到岛上，他就开始感到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进一步应该怎么办，而使他感到苦恼的是：他不知道作为他的作战对象的汪达尔人是怎样一种人；他们在战争中的实力如何；罗马人应当以怎样的方式来进行这场战争；他们的作战基地应当是在什么地方。（2）但是最使他不安的是士兵，因为士兵害怕死了海上的战斗，他们在事先竟然不知羞耻地说，如果他们登陆，他们会试图表明他们在战斗中是勇敢的士兵，但是如果敌人的船只进攻他们，他们就要逃跑，因为，他们说，他们不能同时对两个敌人作战，这就是人和水。（3）因此，对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的贝利撒里乌斯于是派他的顾问普洛科皮乌斯去西拉库赛，看一下在渡海时敌人————无论在岛的一面还是在大陆的一面————是否有船只埋伏在那里，还有他们最好停泊在利比亚的什么地点以及在对汪达尔人作战时以哪里作为基地才有利。（4）在普洛科皮乌斯执行了他的命令后，他要普洛科皮乌斯返回并且到一个叫做卡乌卡那 〔101〕 的地方来见他，这地方离西拉库赛大约二百斯塔迪昂 〔102〕 ，而他和整个舰队都将停泊在那里。（5）但是对外面他却表示他是派普洛科皮乌斯去购买给养的，因为哥特人愿意为他们提供一处市场，而这一点是由皇帝优斯提尼安和阿塔拉里克 〔103〕 的母亲阿玛拉宗塔决定下来的，阿塔拉里克当时还是在母亲阿玛拉宗塔抚育下的一个男孩子并且是哥特人和意大利人的国王。（6）原来当提奥德里克死后，王国便传给了他的侄子阿塔拉里克————阿塔拉里克在那之前已经失去了父亲————而阿玛拉宗塔既为她的孩子，也为王国担心，因而十分细心地培养同优斯提尼安的友谊，在一切事务上都重视他的命令，并且那时还答应为他的军队提供一处市场而且就这样做了。
（7）再说普洛科皮乌斯到了西拉库赛之后，他意外地遇见了一位同乡又是少年时代的朋友，此人一直住在西拉库赛有很长一个时期，从事航运事业；他从此人了解到了他需要的东西，（8）因为此人介绍给他一位就在他们遇见的那一天的三天前才从迦太基回来的私人顾问，而这位顾问则表示他们无需担心汪达尔人会对舰队设下什么埋伏。（9）要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说那时有一支军队正在向他们攻来，但是汪达尔人当中所有活跃的人物实际上不久前已经出发征讨哥达斯去了。（10）为此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并且不去注意迦太基和沿海所有其他各个地点的盖利梅尔正停留在比扎奇乌姆 〔104〕 的海尔米昂涅。这地方离海岸是四天的路程；因此他们在海上航行时不必担心任何困难，风把他们吹到什么地方，他们就可以停泊在什么地方。（11）普洛科皮乌斯听了这话之后，便拉着这位私人顾问的手走到他的小船停泊的阿列图撒港，又向这个人打听了许多事情，弄清楚了每一个细节。他和此人上了船之后，便下令张起帆来尽快驶向卡乌卡那了。（12）私人顾问的主人正站在岸上不知道为什么普洛科皮乌斯不把那个人送回来，普洛科皮乌斯于是在船已启程时大声地请求对方不要对他生气。（13）因为这位私人顾问必须同统帅见面，并且在把军队引导到利比亚之后，他很快就会在口袋里带着大把的银子回到西拉库赛来的。
（14）但是来到卡乌卡那之后，他们发现所有的人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原来阿尔明尼亚军队的统帅多若提乌斯死在那里了，全军都感到这是一个重大的损失。（15）但是当这位私人顾问来到贝利撒里乌斯面前并谈了他的全部经历之后，统帅极为高兴，并且在把普洛科皮乌斯大大称赞了一番之后便下令吹起喇叭这个出发的信号。（16）他们在迅速出海之后于是来到了高路斯和美利塔两个岛 〔105〕 ，这里已是亚得里亚海和图斯卡尼海的交界处了。（17）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阵强烈的东风，第二天这风便把船只带到了利比亚的这样一个地点，罗马人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把这里叫做“滩头”，因为它的名字是“卡普特瓦达” 〔106〕 。对一个轻装的旅行者来说，这里离迦太基是五天的路程。
十五
（1）当他们临近海岸时，统帅命令他们把帆卷起，从船上抛下了锚并暂停前进；继而他把全体将领召到自己的船上来，要大家就有关登陆的问题展开讨论。（2）立刻有许多人发言对某一方的意见表示同意，而阿尔凯劳斯站出来讲了这样的话：
（3）“我确实十分欣赏我们统帅的美德，因为尽管他的判断力远远超过所有的人，拥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同时又只有他掌握着全军的统帅权，但是他还是建议进行公开的讨论，要我们每个人都发表意见，这样我们便能以选择看来是最好的办法，尽管只有他才能决定什么是必须做的，然后照他所希望的从从容容地付诸实施。（4）但是，至于你们，我的同僚军官各位————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话说得容易些————人们会感到奇怪，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忙于首先站出来反对登陆。但是我了解，向正在进行一项危险事业的那些人提出建议，这不会给提出建议的人带来个人的好处，而在一般情况下，最后反而使自己受到责难。（5）要知道，当人们的事情进行得顺利的时候，他们把自己的成功归之于他们自己的判断或幸运，但是，如果他们失败了，他们怪罪的只是向他们提出建议的那个人。（6）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出来。要知道，考虑安全的人们却要在责难面前退缩，这是不对的。（7）你们正打算在敌人的土地上登陆，同僚军官们，但是你们计划把船只安全地停泊在怎样的港口里？或者，在怎样的城墙里你们能为自己找到安全？（8）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这个海角————我指的是从迦太基到伊乌凯————据说它的长度是九天的路程，根本没有港口并且不管从哪方吹来的风都没有办法躲避？（9）而且感谢吉泽里克所作的决定 〔107〕 ，在整个利比亚，除了迦太基没有留下一座有城墙的城市。而且人们还可以说，据说在这个地方一点儿水也没有。（10）请注意，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让我们假定我们遇到了某种不幸并且在考虑到这一点的情况下作出决定。（11）要知道，说参加战斗的人们会认为自己不会遇到任何困难，这既不符合人的经验，也不符合事物的本性。（12）如果在我们登上大陆之后我们遇到了一场暴风，是不是船只必然会遭到如下两种命运中的一种：或者是它们跑到尽可能远的地方去，或者是毁在这个地峡上？（13）其次，我们将会有怎样的手段以取得我们的必需品？谁也不要指望我这个负责军队供应的军官吧！（14）要知道，任何一个官员，如果他被剥夺了执行公务的手段，那他必然会被贬损到一介私人的名义和身份。如果我们被迫迎战进攻的蛮族的话，那我们在什么地方存放我们多余的武器或我们的必需品的任何其他部分？提到这一点，甚至不好说结果会变得怎样。（15）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直奔迦太基。因为听说离那里不过四十斯塔迪昂 〔108〕 的地方有一个名叫斯塔格努姆的港口，那里没有任何人防守并且大到足以容下我们全部舰队。如果我们把这里作为我们作战的基地，我们便可以毫不困难地进行这场战争了。（16）并且，就我来说，我认为很有可能我们能通过一次突然的进攻征服迦太基，因为敌人离它很远，而一旦我们把它拿下来，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17）要知道，人们的事情总是这个样子，主要之处一旦被攻占，他们很快就会垮掉的。因此我们应当记住所有这些事并选择最好的办法。”阿尔凯劳斯的发言便是这样。
（18）而贝利撒里乌斯则作了如下的发言：“同僚军官各位，你们当中谁也不应认为我的话是在责备谁，而我在最后发言也不是为了要你们必须服从它，而不管那是什么样子的发言。（19）因为我已听到了你们每个人提出的认为是最好办法，因此我也应当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们，然后同你们一道选出比较好的办法。（20）但是应当提醒你们这样一个事实，即不久前士兵们公开表示他们害怕海上的危险，如果有敌人的船向他们进攻，他们就会跑掉，因此我们祈求上帝把利比亚的土地指给我们并且让我们平静地登上它的土地。（21）既然情况是如此，我想只有愚人才会干出如下的事情：先是祈求从上帝那里得到较好的命运，而当这种命运到手时却又拒绝它而走相反的道路。（22）而且，如果我们直奔迦太基并遇到了敌人的一支舰队，这时士兵们如果都拼命跑掉这可不能怪他们————因为事先申明的过失为它自身作了辩解————但是对我们来说，即使我们安全脱险，我们也绝不能得到宽恕。（23）虽然现在有许多困难，但是如果我们留在船上，我想，我只说一件事就够了————当他们把一场暴风的危险悬到我们头上的时候，那就是他们特别想用来吓唬我们的东西了。（24）要知道，如果有任何暴风降临到我们头上的话，他们认为我们的船必然会遇到两种命运之中的一种，或者是它们远离利比亚，或者是它们毁在这个地岬上。（25）那么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选择哪个办法对我们更有利呢？是只要船只被毁，还是连人带所有一切统统丧失？这一点且不说，现在我们要进攻的是没有防备的敌人，很可能我们在进攻时会得手；因为在战争中，正是出其不意的事情通常可以控制事件的进程。（26）但是稍后，当敌人已经做了准备的时候，我们将要进行的便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斗争了。（27）而人们还要指出，甚至为了登陆也需要进行一场战斗，并且寻求现在我们有能力得到，却正在把它看成是不需要的东西。（28）而且如果就在我们战斗的时候，又有一场暴风向我们袭来————这在海上是常常发生的事————那时我们就要既对海浪也要对汪达尔人作战，那时我们就要后悔我们的小心慎重了。（29）至于我，我的意见是我们应当尽快上岸，把马匹、武器和所有其他我们认为需要的东西也都运上岸，然后我们必须迅速挖一道沟，在我们周边筑起一道可以使我们得到安全的栅栏（它并不比人们能提到的任何有城墙的城市差），并且如果有任何人进攻我们，我们都可以以此为基地对他们展开战争。如果我们表现得勇敢，我们是不会缺少任何给养的。（30）因为制服了自己敌人的人，也就成了敌人的财产的主人。胜利的规律就是这样，它先是带着它的全部财富投入，然后再把它安置到它所倾向的那一方。因此对你们来说，得到安全和取得大量好东西的机会都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31）贝利撒里乌斯讲了这话之后，到会的全体一致表示同意并且接受了他的建议，于是他们便分头尽快地安排登陆事宜，而他们离开拜占庭之后这时已有三个月左右了。（32）统帅在岸上指定了一个地点，然后下令士兵和水手挖沟并且在四周设置栅栏。他们是按照命令做的。（33）由于有大群人干活并且恐惧的情绪激起他们的干劲，并且有统帅督促他们，故而在当天便挖成了沟而且栅栏也完全安装好了，四周到处都固定了削尖的木柱。（34）在他们挖沟的时候，确实出现了十分令人吃惊的事情。大量的水从地里涌出，而在比扎奇乌姆先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是无水的地区。（35）这水足够人畜的一切用途。普洛科皮乌斯向统帅表示祝贺时指出，他对这样丰富的水感到高兴，与其说因为这些水有用，不如说因为他把这看成是可以轻易地取得胜利的一个象征，上天正在把胜利预示给他们。总之，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36）因此在当夜全体士兵便在营地里过夜了，他们设置守卫并按惯例做了一切应做的事，不过确实也有例外，那就是贝利撒里乌斯下令在每艘船上安排五名弓手执行守卫任务，而战船则要在他们周边停泊成一圈，注意不使任何人进攻他们，给他们造成伤害。
十六
（1）但第二天，当某些士兵出去到田地里摘果子的时候，统帅便对他们进行了绝非无原则的体罚，他并且把全军召集到一起，作了这样的发言：（2）“这种使用暴力，吃属于别人的东西的做法在过去看来所以是一件坏事，只因为这件事本身不公正，就像一句谚语所说的那样；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下，在干坏事之外还要加上个造成损害这样一个重大的要素，这就是说————如果这样说不是过于刺耳的话————我们更需要考虑的还不是公正的问题，而是要算一算从你们的行动会产生多么大的危险。（3）要知道，我使你们在这片土地上登陆只是基于我的这样一个信念，即自古以来便是罗马人的利比亚人并不忠于汪达尔人而是敌视他们的，由于这一缘故，我相信我们不会缺少必需的物品，而且，敌人也不会通过突然的进攻而给我们造成任何损害。但是现在你们缺乏自我控制的这种行为却把这种情况完全改变了，并使得相反的情况成为事实。（4）因为你们毫无疑问地使利比亚人与汪达尔人和解，而使得他们的敌视情绪转到你们自己身上了。（5）要知道，就事物的本性而论，受到凌辱的人们对那些向他们施暴的人们是怀有敌意的，结果便造成这种情况，即当你们通过向心甘情愿的所有主购买给养从而有可能不显得不公正，同时又最大限度地享受他们的友谊的时候，你们却用你们自己的安全和充分供应的好东西换来几枚银币！（6）因此，这时的战争将会是你们同汪达尔人和利比亚人之间的战争，并且至少我还要指出，这将是反对上帝本人的战争，因为任何做了坏事的人都不能祈求他的帮助。（7）你们务必要中止一意孤行地侵犯别人的财产，一定要拒绝那种充满危险的所得。（8）要知道，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这时最能救你们的首先是节制，而无法无天的行为会把你们带上死路。如果你们留心这些事情，你们将会发现上帝是怀有善意的，会发现利比亚人民对你们怀有好感，而汪达尔人这个民族也就暴露在你们的进攻之下了。”
（9）贝利撒里乌斯说完了这番话就要开会的人们散去了。当时他听说叙列克图斯城离营地是一天的路程，离海岸近并且在通向迦太基的道路上，并且这个城市的城墙早就被毁掉了，但是当地的居民却由于玛乌里人的进攻用房屋当作城墙从各方面构成一道壁垒，他们就防守着一种圈了起来的设防地点；于是他就把自己的一名名叫波里亚德斯的长枪兵偕同一些卫士派了出去，命令他们试着攻一攻该城，如果他们能以攻克，那么不要对它有任何伤害，而答应把无数好东西送给他们，并且宣称他们是为了人民的自由才来到这里的，这样军队便可以开进去了。（10）于是他们在天快黑的时候走近了这个城市并且躲在一个山沟里过夜。但是天刚刚亮，他们遇到乘车进城的农民，便悄悄地和他们一道进了城并且毫不费力地占领了这个城市。（11）当天大亮时没有任何人掀起骚动，于是他们便把神父和所有其他知名人士召集起来并宣布了统帅的命令，而在从心甘情愿的人们手中接过了城门的钥匙之后，他们便要这些人去见统帅。
（12）在这同一天，公共驿站的站长在把公家的马匹交出来之后跑掉了。并且他们还俘虏了一个偶尔被派出来给国王送回信的人————这种人他们称为“维列达里伊” 〔109〕 ————但统帅一点也没有伤害他，反而给了他很多黄金，并且在得到他的保证之后，便交给他皇帝优斯提尼安写给汪达尔人的一封信，要他交给汪达尔人的那些高级官吏。（13）信里面的话是这样的：“我们既不曾决定对汪达尔人作战，也不是在破坏同吉泽里克缔结的条约，而只是在试图把你们的僭主赶下王位，因为他无视吉泽里克的遗嘱，囚禁了你们的国王并且正在把他监管起来，而他恨之入骨的国王亲属首先被他处死，而对其余的人们，则把他们弄瞎之后又把他们看管起来，不允许他们用死亡结束他们的不幸。（14）因此一定要同我们把力量结合起来并帮助我们把你们从如此邪恶的一种僭主之治下解救出来，以便你们能以享受和平与幸福。要知道我们会以上帝的名义给你们以保证，即在我们手中你们将会实现这些事情。”（15）皇帝的信传达的信息便是如此。但是从贝利撒里乌斯手中接到了这封信的人却不敢公开发表它，虽然他暗中把它拿给自己的朋友看，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事情。
十七
（1）而贝利撒里乌斯在以下述方式整顿了他的军队的作战队列之后，便开始向迦太基进军了。他选拔了他的卫士中能征善战者三百名，把他们交给了约翰，约翰原是负责管理统帅家中开支的人物，这种人罗马人称之为“欧普提奥” 〔110〕 。（2）他是一个阿尔明尼亚人，一个生来极其慎重而又勇敢的人。贝利撒里乌斯便命令这个约翰走在军队的前面，相隔不下二十斯塔迪昂 〔111〕 ，而如果他看到敌人的任何事物，便尽快回来报告，以便使军队对战斗有所准备而不致陷入被动。（3）他命令联盟的玛撒该塔伊人不断地在军队的左侧活动，距离也是那么远或是更远些；他本人则率领精锐的队伍走在最后面。（4）原来他感到从海尔米昂涅跟踪他们的盖利梅尔不久便会对他们发动进攻。这些预防措施是充分的，因为在右侧他们可以无需担心：他们是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行进。（5）他命令水手始终跟随他们，不要使自己远离军队，但是在顺风时就降下大帆用小帆行驶，他们称这种小帆叫“多洛涅斯” 〔112〕 ，根本没有风的时候，就尽量利用划行使船只行进。
（6）贝利撒里乌斯到达叙列克图斯之后，士兵的行动是有节制的，他们既不蛮横无理地吵闹，也不干任何出格的事情，他本人由于表现了非凡的温和与仁慈，从而把利比亚人完全争取到自己方面来，乃至此后他就好像在自己的国土上进军一样。原来当地的居民并不躲避，他们也不希望隐匿任何东西，他们不但提供市场，而且向士兵提供对方所希望的其他任何服务。（7）以每天行军八十斯塔迪昂 〔113〕 的进度，我们走完了到迦太基的全部路程，这期间如果遇到城市就在那里过夜，或者在营地过夜，并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做到使营地得到最大的安全。（8）这样我们便经过列普提斯城和哈德茹美图姆，而来到了一个名叫格腊塞的地方，这地方离迦太基是三百五十斯塔迪昂 〔114〕 。（9）那里有汪达尔人的领袖的一座宫殿和一处据我们所知是最美丽的园林。（10）要知道，那里泉水极为丰富并且有大量的森林。所有的树都挂满了果实，乃至每一个士兵都是在果树中间搭帐篷的，并且，虽然所有的士兵都尽情地享用当时已经成熟的果子，但实际上果子看不出有任何减少。
（11）但是盖利梅尔在海尔米昂涅一旦听说敌人已来到近前，便写信给他在迦太基的兄弟阿玛塔斯，要他杀掉他正在看管的伊尔德里克和所有其他在血统上或其他方面同伊尔德里克有关的人并且命令他使城中的汪达尔人和可以作战的所有其他人做好准备，以便在敌人进入城市郊区他们称为“戴奇木姆” 〔115〕 的狭窄通道时，他们可以从两方面会合把他们包围，就好像张网似地捉住他们，把他们消灭掉。（12）阿玛塔斯执行了他的命令，杀死他的亲属伊尔德里克和埃乌阿盖斯 〔116〕 以及同他们关系密切的所有利比亚人。（13）要知道，荷阿美尔已经死了 〔117〕 。他把汪达尔人武装起来之后，便要他们做好准备，以便在适当的时刻发动进攻。（14）但是盖利梅尔正跟踪在后面而不让我们知道，不过的确也有例外的情况，即当我们在格腊塞宿营的那天夜里，来自双方军队的侦察兵遇上了并且在一场格斗之后各自返回了自己的营地，而这样我们才清楚，敌人离我们并不远。而当我们从那里出发时，我们已看不清船只了。（15）因为向海中伸出很远的高耸的山岩使水手要兜很大一个圈子，有一处突出的地岬 〔118〕 ，那名叫赫尔美斯的市镇便在这个地岬上。（16）于是贝利撒里乌斯便命令长官阿尔凯劳斯和海军将领卡洛尼姆斯不要停泊在迦太基，而是留在离那里二百斯塔迪昂 〔119〕 的地方，听候他本人的召唤。而在离开格腊塞之后，我们在第四天来到了戴奇木姆，即离迦太基七十斯塔迪昂 〔120〕 的地方。
十八
（1）就在那天，盖利梅尔命令他的侄子吉巴孟都斯带领两千汪达尔人在左侧走在其余军队的前面，其目的在于：来自迦太基的阿玛塔斯，从后面上来的盖利梅尔本人和从左边地区过来的吉巴孟都斯可以从三方面会合，不太困难和吃力地完成包围敌人的任务。（2）就我来说，在整个战斗期间，我不由得对上天的做法和人的做法感到惊奇，因为我注意到从远方预见到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上帝如何勾画出事情发生时他认为是最好的方式，而另一方面，人们，无论是他们受到欺骗还是提出了正确的意见，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失败了，如果结果应当是这样的话，或者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胜利了，因为上帝的意旨是要给幸运开一条路，对于注定要胜利的事物，幸运不可避免会逼临到它的头上。（3）要知道，如果贝利撒里乌斯不是这样地安排他的兵力，要约翰的士兵走在前面，而玛撒该塔伊人在军队的左侧行进，我们便绝不可能逃脱汪达尔人的包围了。（4）而即使贝利撒里乌斯作了这样的安排，如果阿玛塔斯看准了有利的时机，而不是提前了大约一天的四分之一的时间，则汪达尔人的事业便绝不会像实际发生的那样垮掉了。（5）但实际上怎样呢，阿玛塔斯在大约正午便提前来到了戴奇木姆，而这时我们和汪达尔人的军队还在很远的地方，他的错误不仅在于他没有在适当的时刻到达，而且还在于他把大批的汪达尔人留在了迦太基，他虽然命令他们尽快到戴奇木姆来，但这时他和少数军队————甚至不是精锐的队伍————已经同约翰的士兵开始了战斗。（6）他杀死了在前列战斗的十二个精锐士兵，但他本人也阵亡了，在这一战斗中他表明自己是一个勇敢的战士。（7）阿玛塔斯阵亡之后，汪达尔人全面溃败，他们拼命逃跑，把所有从迦太基到戴奇木姆来的士兵全都冲了回去。（8）因为他们是在一团混乱中分股而且是分成小股行进的，根本没有战斗的队列。他们是二十或三十个人一股。（9）看到阿玛塔斯手下的士兵逃跑，他们便以为追击的是大量的敌人，于是他们也便转身加入了逃跑的行列。（10）约翰和他的士兵杀死了所有他们遇到的人，一直来到迦太基的城门这里。（11）在七十斯塔迪昂 〔121〕 的路程中对汪达尔人进行了如此大规模的屠杀，乃至目睹这一事件的人们竟会认为这是两万敌军干出来的事情。
（12）在这同时，吉巴孟都斯和他的两千士兵来到了佩迪昂·哈隆，这地方离迦太基有四十斯塔迪昂 〔122〕 ，如果人们去迦太基，那么这地方便在他们的左手，这里没有人居住，也没有树木和其他任何东西，因为水里的盐分使这里除了盐以外什么都不生产；在这里他们遇上了匈人，结果全部被歼灭了。（13）且说在玛撒该塔伊人当中有一个生来既十分勇敢又有很大膂力的人，他是少数几个人的头目 〔123〕 ；这个人从他的父祖那里继承了一种权利，这就是在所有匈人的军队中第一个向敌人发动进攻。（14）确实，只有出身这个家族的某个人同敌人展开了战斗之后别的人才能动手，否则任何玛撒该塔伊人第一个出击并俘虏一个敌人都是非法的。（15）当两军相距已经不远的时候，这个人便策马而出，只身一人来到离汪达尔人的军队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16）而汪达尔人或者是为这个人的勇敢精神惊呆了，或者是疑心敌人在对他们搞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决定不动，也不射这个人。（17）而我则以为，既然他们从来没有同玛撒该塔伊人作战的经验，而只是听说这个民族十分好战，为此他们竟被危险吓住了。（18）而这个人回到他的同胞那里之后说，是上帝把这些陌生人给他们送来让他们饱餐一顿的。（19）终于他们展开了进攻但汪达尔人并不接战，而是散开了队伍，根本不考虑抵抗的事，结果他们便可耻地全部被杀害了。
十九
（1）但是我们既然对已经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于是便去了戴奇木姆。而贝利撒里乌斯在离戴奇木姆三十五斯塔迪昂 〔124〕 远的地方看到一处设营的地点，便用一道坚固的栅栏把它围了起来，要全体步兵驻在里面并且把全军召集到一起，讲了下面的话：（2）“士兵同伴们，战斗的决定时刻已经来到近前了；因为我看到敌人正在向我们攻来；由于地势的缘故船只已经远离我们；而当前的情况是，我们求得安全的希望要取决于我们自己的力量。（3）要知道，这里没有一座友好的城市，也没有任何其他我们可以信任的要塞，所以对我们自己要有信心。（4）但是如果我们表现得勇敢，也许在战争中我们能战胜敌人；然而如果我们根本就优柔寡断，软弱无力，那我们只能死在汪达尔人的手下并可耻地被歼灭。（5）可是我们一方有许多有利之处可以帮助我们取得胜利；要知道，我们手里有正义，我们就是带着正义来进攻我们的敌人的（因为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收回原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还拥有汪达尔人对他们自己的僭主的憎恨。（6）要知道，上帝当然要同标举正义的人结成联盟，而憎恨自己的领袖的士兵是不会懂得如何做一个勇敢者的。（7）这且不说，我们这些时候一直在同波斯人和斯奇提亚人作战，但汪达尔人自从他们征服了利比亚之后除去裸体的玛乌里人之外没有见过一个敌人。（8）谁不知道在每一项工作中都是实践使技艺精到，而懒惰使效率低下？现在我们借以作为我们作战基地的栅栏式的堡垒已经被我们修筑得尽可能地坚固了。（9）在这里我们可以储存我们的武器和我们出发时带不了的所有其他一切；而当我们再次返回这里时，我们不会缺乏任何种类的给养。（10）我请你们每一个人都记住自己的勇敢和他留在家里的亲人，这样就可以带着对敌人的蔑视出征了。”
（11）说完了这番话并且为他们进行了祷告之后，贝利撒里乌斯便把自己的妻子和有栅栏维护的营地交给了步兵，而他本人便和全体骑兵出发了。（12）因为在他看来当前并不适于冒全军作战的危险，明智的办法是首先以骑兵进行小规模的接触，用来试探敌人的力量，最后再以全军之力展开一场决战。（13）因此他先把“费德拉提” 〔125〕 的将领派到前面去，他本人和其他的队伍以及他的长枪兵和卫士跟在后面。（14）而当费德拉提和他们的将领到达戴奇木姆时，他们看到的却是阵亡者的尸体————约翰的军队的十二个同伴，而在他们旁边是阿玛塔斯和一些汪达尔人。（15）在听完当地居民谈完了战斗的全部经过之后，他们感到苦恼而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但正当他们依旧茫然不知所措并且从小山那里环视四周整个地区的时候，从南方扬起了一片尘土，稍后便出现了汪达尔人的很大的一支骑兵部队。（16）他们派人到贝利撒里乌斯那里去催促他尽快行动，因为敌人正在向他们攻来。（17）而将领们的意见是有分歧的。因为有些人认为他们应当同进攻的敌人展开肉搏战，但另一些人则认为要这样做他们的力量不够。（18）而当他们正在这样争辩的时候，盖利梅尔率领下的蛮族正在逼近，他是从贝利撒里乌斯正在走的那条路和玛撒该塔伊人迎战吉巴孟都斯时所走的那条路之间的一条道路过来的。（19）但由于双方都是在有山丘起伏的土地上，所以这使他无法看到吉巴孟都斯的灾难，或贝利撒里乌斯的堡垒，甚至看不到贝利撒里乌斯的士兵正在行进的道路。（20）但是当他们相互接近时，两军之间便发生了一场争夺那里最高山丘的较量。（21）因为那里有一处适于设营的山丘，双方都想把那里作为根据地同敌人展开战斗。（22）最先到来的汪达尔人排除进攻者而占据了小山并打败了敌人，他们已经成为使敌人望而生畏的一个对象了。（23）逃跑的罗马人来到了离戴奇木姆七斯塔迪昂 〔126〕 的一个地方，而属于贝利撒里乌斯的亲卫队的乌利亚里斯和八百名卫士正好在那里。（24）所有的人都认为乌利亚里斯会接纳他们并且保住自己的阵地，然后会同他们一道去进攻汪达尔人。但是当他们会合到一处时，所有这些军队却出人意料地以最快的速度逃掉并且跑到贝利撒里乌斯那里去了。
（25）从那时起我便说不清楚盖利梅尔遇到了什么事情，因为已经到手的胜利，他却心甘情愿地放弃给敌人，除非人们应当把这种愚蠢的行动也归之于上帝，就是说，每当上帝打算使某种灾难降临到一个人的头上时，首先就伤害他的理性思维，不允许他考虑对他本人有利的东西。（26）要知道，从一方面来说，如果他立刻跟踪追击，我认为即使贝利撒里乌斯也没有力量抵抗他，这样我们的事业就完全彻底地垮掉了。（27）汪达尔人的士兵看来是如此众多，而他们在罗马人的心目中又引起了如此大的恐惧；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甚至如果他策马直趋迦太基，他也会很容易杀掉约翰的士兵，因为这些士兵对其他任何事都不关心，而只是单独一人或两人结伴在平原上游荡，剥夺死者身上的财物。（28）他本来可以把城市和它的财富保存下来并且把我们的已经来到比较近处的船只加以俘获，并且他本来可以使我们失掉乘船逃走和取得胜利的全部希望。但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有做。（29）反之他却步行下了小山，并且当他来到平地上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兄弟的尸体而感到悲痛，并且在料理他的丧葬事宜时错过了大好机会————一个他无法再得到的机会。（30）就在这同时，遇到了逃跑的士兵的贝利撒里乌斯要他们停下来，并在整顿好了他们的队伍之后着实把他们责备了一番；继而在得到阿玛塔斯阵亡和约翰追击的消息并且得知在地点和敌人的问题上他希望的是什么之后，他便全速地向盖利梅尔和汪达尔人进攻了。（31）但是已经陷入混乱而现在又毫无准备的蛮族抵挡不住罗马人的进攻，结果拼命逃跑而在那里损失了许多人，而战斗是在夜里停止的。（32）而这时逃跑的汪达尔人不是去迦太基，也不是去他们来自的比扎奇乌姆，而是去了布拉平原和通向努米地亚的道路。（33）这样约翰的士兵和玛撒该塔伊人在黄昏时分回到我们这里来，并在了解所发生的一切并报告了他们做的事情之后，便和我们一道在戴奇木姆过了夜。
二十
（1）但是第二天步兵和贝利撒里乌斯的妻子来了，于是我们所有的人便一同走上了通向迦太基的道路并在傍晚较晚的时候到达那里。我们是在露天过夜的，尽管没有任何人阻止我们立刻开进城内。原来迦太基人打开了城门并在到处都点起了灯火，那一夜整夜全城灯火辉煌，而留下来的汪达尔人则都坐在圣堂里成为恳求者。（2）但是贝利撒里乌斯却阻止了军队的进城，因为他要提防敌人对他的士兵会设有什么埋伏，也为了防止士兵任意打劫，而这种事情在夜幕的掩护下是有可能发生的。（3）在那天由于为他们刮起了东风，船只来到了地岬，而已经看到了它们的迦太基人便撤掉了他们称为曼德腊奇乌姆的港口的铁锁链以便使舰队能够进港。（4）且说在国王的王宫里有一处一片漆黑的、而迦太基人称之为“安孔”的房间，所有惹恼了僭主的人都被投入这间房屋。（5）恰好那里有许多东方商人直到那时还关在那里。（6）原来盖利梅尔对这些人发了火，他指责他们敦促皇帝发动了战争，所有这些人即将被处决，这正是盖利梅尔在阿玛塔斯在戴奇木姆阵亡的当天作出的决定；他们确实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7）这个监狱的看守听到在戴奇木姆发生的事情并且看见舰队已经进入这里之后便进入这间狱室，他问这里的人们谁还没有听到好消息而正坐在黑暗里等死，他们愿意把他们财产之中的什么拿出来以便得救。（8）而当他们说他们愿意拿出他可以希望的一切的时候，他在他们所有的财产当中却不要求任何东西，但请求他们所有的人起誓，如果他们逃生，他们也会尽他们的全力在他遇到危险时帮助他。他们于是这样做了。（9）继而他便把全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从面向大海的一侧拆下了一块木板之后，他便指向正在接近的舰队并在把他们从狱室中释放之后同他们一道出来了。
（10）但是船上的人们根本还没有听到军队在陆上所做的一切，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并且在放下了船帆之后派人到美尔库里乌姆这个城镇来；在这里他们知道了在戴奇木姆发生的一切而极为欢喜，于是继续航行。（11）而当他们随着刮起的一阵顺风来到离迦太基一百五十斯塔迪昂 〔127〕 以内的地点时，阿尔凯劳斯和士兵们要他们在这里下锚，他们因统帅的警告而有所不安，但是水手不愿听从他们的意见。（12）原来他们说那里的海岬没有一个港口，还说种种兆头说明立刻便会刮起一场人们熟悉的暴风，即当地人称为“奇普里安那” 〔128〕 的暴风。（13）他们预告说，如果他们在那里遇上这种暴风，他们甚至连一只船也挽救不了。而事情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14）于是他们短时期地放下了帆并进行思考；但他们认为不应当试图进入曼德腊奇乌姆（因为他们不敢违反统帅的命令，同时他们又担心会有铁锁链封锁进入曼德腊奇乌姆的入口，此外他们还担心这个港口容不下整个舰队），但是他们认为斯塔格努姆地点好（因为它离迦太基有四十斯塔迪昂 〔129〕 ）而且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妨碍他们并且那里也大到可以容得下整个舰队。（16）他们在傍晚时分到了那里并且全都下了锚，确实例外的情况是：卡洛尼姆斯 〔130〕 和几名水手不管统帅和所有其他人，偷偷地去了曼德腊奇乌姆而无人敢拦阻他，他们劫掠了居住在海岸上的商人的财产，商人中迦太基人和异邦人都有。
（17）第二天，贝利撒里乌斯命令船上的人上岸，并且在整顿了全军之后使他们排成战斗的队列，然后便向迦太基进发了；因为他担心他会遇到敌人设下的某种圈套。（18）在那里他详细地向士兵们提醒，由于他们对利比亚人表现了克制，他们得到了多少好运气，他并且恳切地劝告他们在迦太基要极为用心地保持良好的秩序。（19）因为全体利比亚人过去都是罗马人，他们受汪达尔人的统治绝非他们的本意，并且他们在这些蛮族的手下受到了很多凌辱。（20）正是出于这样的理由，皇帝才同汪达尔人作战，因此如果利比亚人受到我们士兵的任何伤害那就违背上天的意旨了，因为正是为了利比亚的自由我们才对汪达尔人开战的。（21）在讲了这些告诫的话之后他便开进了迦太基 〔131〕 ，并且由于他们没有见到任何敌人，于是他便来到王宫，坐在盖利梅尔的宝座上。（22）有一群商人和其他迦太基人大吵大闹地来到了贝利撒里乌斯这里，他们的家都在临海的地方，他们指控水手们在前一天的夜里掠夺了他们的财产。（23）于是贝利撒里乌斯用誓约约束卡洛尼姆斯，要他把抢来的东西如数交出来。（24）但是起了誓却又不尊重誓言的卡洛尼姆斯一时里却因为打劫发了财，但是不久之后他在拜占庭遭到了报应。（25）原来他得了被称为中风的一种病，结果变得精神错乱，在咬掉自己的舌头之后死去了。但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二十一
（1）随后由于时间适当，贝利撒里乌斯便下令给他们准备午饭，地点就在通常盖利梅尔招待汪达尔人的领袖们的地方。（2）罗马人把这个地方叫做“德尔斐克斯” 〔132〕 ，不过这不是他们自己的语言而是按照古代的习俗用了一个希腊词。原来在罗马的皇宫里，也就是安放皇帝的就餐躺椅 〔133〕 的地方，自古以来便放一只三脚桌，而为皇帝行酒的人便用这个三脚桌来放杯子。（3）现在罗马人把三角桌叫做“德尔斐克斯”，是因为人们最早在戴尔波伊 〔134〕 制造这种东西，因而无论在拜占庭还是有一位国王的用餐躺椅的地方，他们都把那房间叫做“德尔斐克斯”；要知道罗马人把皇帝的住所称为“帕拉提乌姆” 〔135〕 也是学希腊人。（4）因为在特洛伊被攻克之前有一个名叫帕拉斯的希腊人住在这个地方并在这里修筑一所知名的房屋，因此他们把这地方叫做“帕拉提乌姆”；而当奥古斯都取得皇帝大权时，他便决定首先居住在这里，为此他们把皇帝居住的任何地方都称为“帕拉提乌姆”。（5）因此贝利撒里乌斯便在戴尔斐克斯和军队里的全体知名人士共进晚餐。（6）原来前一天为盖利梅尔准备的午餐已准备好。于是我们就把它们拿来大吃一顿，由盖利梅尔的仆从为我们服务、斟酒，对我们百般侍候。（7）人们可以看到命运的光彩以及它展示的这样一个事实，即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任何人的私有财产则什么都不是！（8）那一天贝利撒里乌斯注定要取得当时任何人都得不到的声誉，确实自古以来也没有人有过这样的声誉。（9）要知道，虽然罗马士兵没有有秩序地进入一座被征服的城市的习惯，即使他们只有五百人，特别如果这是出人意料的入城的话，然而在这位统帅麾下的士兵却表现得秩序井然，乃至没有发生哪怕一件侮辱人或恐吓人的事情，并且确实没有发生任何妨碍城市事务的事情；（10）但是在一座被攻克的城市，一座改变了政府和效忠对象的城市，结果没有一个家庭被取消了参加市场的权利；恰恰相反，有关的官员列出了他们人员的名单，然后按照习惯的做法 〔136〕 把士兵带到他们的住所去，士兵们自己通过到市场购买解决吃饭问题并且按自己的愿望随便找地方休息。
（11）后来贝利撒里乌斯又向逃到圣堂去的那些汪达尔人作了保证并且着手考虑城防的问题。原来迦太基的城墙已经十分荒废，乃至它的许多地方任何人只要愿意都可以接近它并且它是易于进攻的。（12）因为城墙相当大的一部分都倾圮了，为此，据迦太基人说，盖利梅尔没有在城里进行抵抗。（13）他认为在短时期内把城墙修复到保证安全的程度是不可能的。（14）人们还说，早时在迦太基儿童们说过这样一条古老的神谕，即“伽玛 〔137〕 将要追击贝塔 〔138〕 ，而贝塔自己还要追击伽玛”。（15）当时儿童们是在游戏时这样说的，人们只把它当作是一个没有解开的谜，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十分清楚了。（16）原来先前是吉泽里克赶跑了波尼法提乌斯，而现在是贝利撒里乌斯又赶跑了盖利梅尔 〔139〕 。
（17）当时有一个梦也弄清楚了，而在当时之前很多人都常常做这个梦，但是不清楚结果它会是怎么样。这个梦是这样。神职人员奇普里安 〔140〕 在迦太基人当中是比任何其他人都更受尊重的一个人。（18）为了尊崇他，迦太基人在城前海岸上修建了十分著名的一座神殿，他们就在这里进行所有其他的传统宗教仪式，还在这里庆祝一个他们称为“奇普里安那”的节日；而水手们也习惯于把我在前面提到的那种暴风 〔141〕 用奇普里安的名字命名，给它起了和节日一样的名字，因为通常每当刮起这种暴风的时候，利比亚人习惯上总是在庆祝这一节日。（19）这座神殿是在荷诺里克当政时期汪达尔人从基督教徒手中抢过来的。（20）而他们立刻十分可耻地从这一神殿驱逐了基督教徒的神父，此后他们自己就在那里举行据说是属于阿里乌斯教派的宗教节日。（21）利比亚人为此确实感到愤怒，根本不知道怎样才好，但是据说奇普里安却常常托梦给他们说，基督教徒一点也无需为他担心；因为久而久之他自己会进行报复的。（22）当这个消息传开并为全体利比亚人所知晓之后，他们就盼着有一天汪达尔人会由于这一宗教节日而遭到报复，但是他们不能猜出这个梦到底如何为他们而变为现实。（23）因此，由于时间已到而第二天就要举行节日，而尽管阿玛塔斯已率领汪达尔人去了戴奇木姆，阿里乌斯教的神父还是清扫了整座圣堂，在那里挂起最漂亮的还愿的供物，准备了灯火并且从库房里取出珍宝，一丝不苟地准备了一切事物，使一切事物都能得到适当的应用，而正是这时皇帝远征的军队已来到了利比亚。（24）但是戴奇木姆的事件如上面所说的发生了。（25）于是阿里乌斯教派的神父便跑掉了，而信奉正教的基督教徒来到了奇普里安的神殿，他们点起了所有的灯，按他们举行这种仪式的惯例参加了宗教节日，这样大家才知道梦中幻影所预告的是什么。这事便是这样发生的。
二十二
（1）回忆起一句古老格言的汪达尔人感到吃惊了，从此他们清楚地了解到，至少对一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希望会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任何财产会是安全可靠的。（2）下面我就来解释这是怎样的一句格言以及它是以怎样的方式说出来的。（3）当汪达尔人最初迫于饥饿要从他们世代居住的土地迁移出去时，一部分不愿意离开和不想跟哥狄吉斯克路斯走的人便留了下来。（4）久而久之留下来的那些人由于食品丰富而感到日子好过了，并且吉泽里克和他的士兵们还占领了利比亚。（5）当没有追随哥狄吉斯克路斯的那些人听到这一情况之后很是高兴，因为从此之后这土地是完全够他们生活的了。（6）但是由于担心很久之后的某个时候，或者是征服了利比亚的那些人或者是他们的后人不知怎的会被赶出利比亚并返回他们的世代居住的故土（因为他们绝不认为罗马人会容许利比亚被永久占领），于是他们派遣使节去那些人那里。（7）这些使节见到了吉泽里克之后便说，他们因同胞们取得这样的成功而感到高兴，但是他们不再能保卫他和他的士兵极少虑及的土地（乃至这些人已经在利比亚定居了）。（8）因此他们请求说，如果他们对他们的故土没有要求的话，他们可以把它作为一种没有收益的财产送给他们本人，这样他们对土地的权利可以搞得尽可能的明确，而如果任何人对它有所损害，他们为了保卫它会决心不惜以死相拼。（9）因此吉泽里克和所有其他的汪达尔人都认为他们的话公平合理，并且准备答应使节要求于他们的一切。（10）但是有一位因谨慎而德高望重的老人却说，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答应这样一件事。他说：“在人间的事物当中，没有一件事是可靠的，对于人们来说，没有一件现存的事物是永远固定不变的，至于那些还不存在的事物，没有一件是不会发生的。”（11）当吉泽里克听了这话之后他表示同意，于是决定把使节送了回去，结果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干成。而当时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提出这个意见的人在所有汪达尔人的心目中都是应当受到嘲笑的，因为他们预见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12）但是当我上面所提到的这些事发生之后，汪达尔人学到了对人间事物本质的一种不同的看法并且认识到这句话乃是一位智者的名言。
（13）至于留在自己故土的那些汪达尔人，则在我的时代人们已不再记起他们或知道他们的任何名字了。我以为，既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他们或者被相邻的蛮族所征服，或者根本不是非自愿地同他们混合起来，连名字也让位于他们的征服者的名字了。（14）确实，当汪达尔人在那时为贝利撒里乌斯所征服时，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从那里再返回他们的故土。（15）要知道，他们不可能一下子从利比亚迁回欧罗巴，特别是因为他们手头没有任何船只，这样便由于他们对罗马人，特别是扎昆图斯人的暴行而遭到了报应 〔142〕 。（16）原来在过去某个时候，对伯罗奔尼撒的各城镇发动突然袭击的吉泽里克也进攻了塔伊那茹姆。但是在那里被击退并且丧失了自己的许多部下之后，他只好在一团混乱中退却。（17）而当他还在为此而怒气冲冲的时候，他来到了扎昆图斯，因而在杀死了他遇到的许多人并把五百名知名人士变为奴隶之后不久便乘船离去了。（18）当他来到人们所说的亚得里亚海的中部之后，他把五百人的躯体切成小块，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抛到大海各处。但这是较早时候的事情了。
二十三
（1）但是那时盖利梅尔由于把许多钱在利比亚人的农民中间分配并且对他们表现得非常友好，这样便做到把许多人争取到他的一面来。（2）于是他命令这些人把来到乡间的罗马人杀死，并宣布说干这件事的人每杀死一个人都要付给他固定数量的黄金。（3）于是他们杀死了罗马军队里的许多人，不过不是士兵，而是奴隶和仆从 〔143〕 ，这些人因为想弄到钱而偷偷地来到农村，这样便被捉住了。（4）农民们把他们的头带到盖利梅尔这里来，接受报酬后离去，但另一方面，他却以为他们杀死的是敌人的士兵。
（5）那时贝利撒里乌斯的助手狄奥根尼斯表现了英勇的战绩。他奉派和二十二名卫士去侦察敌人，来到了离迦太基有两天路程的一个地方。（6）而当地的农民由于无法杀死他们，便向盖利梅尔报告说这些人在这里。（7）于是盖利梅尔便选拔汪达尔人的三百名骑兵前去对付他们，命令他们把所有的敌人生俘后给他送来。（8）因为他认为把贝利撒里乌斯的私人助手和二十二名卫士加以俘虏，这乃是一项极为辉煌的成就。（9）且说狄奥根尼斯和他的一行人住入一所房屋并且正在二楼睡觉，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因为他们确实得知敌人离他们很远。（10）但是天一亮便到了那里的汪达尔人认为，如果砸开了房门或摸着黑进去对他们不利，因为他们担心夜间接战他们相互间会杀死自己人，与此同时，如果发生那样的事，这会使很多敌人能以在黑暗中跑掉。（11）但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怯懦使得他们毫无作为，虽然，如果带上火把，甚或不带火把去捉拿还睡在床上的没有武器又绝对是赤身露体的敌人，他们是能以不费力地完成这项任务的。（12）但是事实上，他们环绕着这整座房屋摆了一个圆形战阵，特别是在有门的地方，所有的人就在那里就位。（13）就在这同时恰好有一个罗马士兵从睡梦中被吵醒，他听到了汪达尔人相互间偷偷说话和带着武器走动的声音，因而能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不做声地叫起了每个同伴，告诉他们正在发生什么事情。（14）于是他们遵照狄奥根尼斯的意见，全都静悄悄地穿上衣服拿起武器下了楼。（15）在那里，他们在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给马套上嚼子，然后一跃上马。他们在院子的入口处停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打开院门，立即全都出来了。（16）汪达尔人于是立刻同他们展开了贴身的战斗，但是一无所获。原来罗马人在马上努力应战，用盾牌保护自己并且用长枪反击向他们进攻的敌人。（17）狄奥根尼斯就这样地从敌人手下逃走，与他同行的人们当中损失了两个人，但其余的人得救了。（18）不过在这次遭遇战中，他本人确实差一点送了命，因为他在颈部和脸上受了三处伤，左手也伤了一处，结果小手指从此不能动了。这事发生的情况便是这样。
（19）贝利撒里乌斯把大宗的钱提供给从事建筑业的工匠和一般的工人大群，并且通过这个办法他围着城墙挖了一道值得高度赞扬的壕沟并沿沟树立了密集的栅栏，这样他就在工事的周边又修筑了一道出色的堡垒。（20）不仅这一工程，他还在短时期里修复了城墙损坏的部分，这事不仅使迦太基人，后来也使盖利梅尔本人感到是值得惊叹的一件事。（21）原来，当他作为俘虏来到迦太基时，他看到城墙而大为惊奇，并表示他自己的疏忽表明正是他当时全部苦难的原因。这便是贝利撒里乌斯在迦太基时所做的事。
二十四
（1）但是盖利梅尔的兄弟特扎宗却率领着一支讨伐队伍到了撒地尼亚，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144〕 他是在卡腊那利斯港 〔145〕 登陆的，并在第一次进攻时便攻克了该城并杀死了僭主哥达斯和他身边的所有士兵。（2）当他听说皇帝的讨伐军队已经到了利比亚时，却还不知道任何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于是他便给盖利梅尔写了这样一封信：（3）“汪达尔人和阿拉尼人的国王啊，你知道被我们俘获的僭主哥达斯已经死掉了，而这岛现在又属于你的王国了，庆祝这一胜利的节日吧。（4）至于胆敢向我们的国土发动进攻的敌人，估计他们的企图将会遭到先前向我们的祖先发动进攻的那些人所经历的同样命运。”（5）带去这封信的人们驶入了迦太基的港湾，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敌人。（6）而在被卫士带到统帅面前之后，他们便把信交给他并且提供了有关他询问的事件的情况，但是他们看到的事情使他们大吃一惊，对于变化的突然性感到目瞪口呆。不过他们并没有受到贝利撒里乌斯任何不愉快的对待。
（7）而就在这同时又发生了下述的另一件事。原来在皇帝的讨伐队伍到达利比亚之前不久，盖利梅尔曾把一些使节派往西班牙————其中有哥塔伊乌斯和福斯奇亚斯————目的在于说服西哥特人的领袖提乌迪斯 〔146〕 同汪达尔人结成联盟。（8）这些使节在伽迪腊处渡过海峡之后在大陆登陆，发现提乌迪斯住在远离海边的一个地方。（9）而当他们来到提乌迪斯所住的地方后，提乌迪斯友好地接待了他们并且亲切地款待了他们，并在宴会期间假装询问有关盖利梅尔和汪达尔人的近况。（10）原来由于这些使节到他这里来路上走得比较慢，但实际上提乌迪斯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汪达尔人遇到的所有的事情。（11）因为有一只进行贸易的商船就在军队开进迦太基的当天从那里出港，并由于赶上顺风而到了西班牙。（12）提乌迪斯便从这只船上的人们那里知道了在利比亚发生的一切，但是他不许商人们把这消息泄露给任何人，为的是不许它成为尽人皆知的新闻。（13）而当哥塔伊乌斯和他的随行人员回答说，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尽可能地好的时候，他便问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14）而当他们建议缔结联盟时，提乌迪斯便要他们到沿海的地方去；他说：“从那里你们可以确切地了解家里的事情。”（15）使节们以为这个人喝醉了，说的是醉话，所以沉默不语。（16）第二天他们又见到他并提到联盟一事，提乌迪斯再次讲了同样的话，这时他们才终于明白，在利比亚他们遇到了命运的某种变故，但是根本没有想到迦太基，他们于是出海去了这个城市。（17）来到它附近的土地并遇到了罗马士兵，他们便把自己交给了罗马人，任凭对方处治了。（18）从那里他被领去见统帅，但是没有受到他的任何虐待。这些事发生的情况便是如此。（19）再说库里尔 〔147〕 在临近撒地尼亚时得知哥达斯遇到的事情，便去了迦太基，在那里发现罗马军队和贝利撒里乌斯已经取得胜利，便留下来休息了；所罗门 〔148〕 则奉派去皇帝那里报告这里所做的一切。
二十五
（1）但是盖利梅尔在到达布拉平原————它离迦太基对一个轻装的旅行者来说是四天的路程，离努米地亚的边界已经不远————之后，便开始在那里把所有的汪达尔人和对他友好的、尽可能多的玛乌里人纠集到一起。（2）但是，玛乌里人很少同他结成联盟，因为玛乌里人是十分桀骜不驯的。（3）因为所有那些统治着玛乌列塔尼亚、努米地亚和比扎奇乌姆的玛乌里人的人们都派遣使节去贝利撒里乌斯那里，说他们是皇帝的奴隶，并且保证和他一道进行战斗。（4）有一些人甚至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做人质，并且要求皇帝按照古老的习俗把职位的标记送给他们。（5）因为在玛乌里人中间有这样一条法律，即：除非有罗马人的皇帝所授予的职位标记，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他们的统治者，即使他是敌视罗马人的。（6）虽然他们已经从汪达尔人手中取得了这种标记，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汪达尔人的地位是巩固的。（7）而这些标记是一个包金的银杖和一顶银制小帽————这小帽并不覆盖整个的头而是像一顶王冠，四面由银带加以固定————还有一件白色的外衣，由黄金的别针在右肩固定成帖撒利海角的形状，还有一件绣花的白内衣和一只镀金的靴子。（8）贝利撒里乌斯就是把这些东西送给了他们，并且把很多钱送给了他们每一个人。（9）但是他们并没有来同他并肩作战，不过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支持汪达尔人，而是站在战斗双方的局外，等着看战争是个什么结果。罗马人方面的情况就是这样。
（10）但是盖利梅尔却派了一个汪达尔人带了一封信给撒地尼亚那里他的兄弟特扎宗。此人很快来到岸边，碰巧找到一只商船，便出海了。来到卡腊那利斯港之后，他便把这信交给了特扎宗。信里的话是这样的：
（11）“恕我冒昧地说出我的想法，使这个岛背叛了我们的并不是哥达斯，而是上天使发疯的灾祸降临到我们汪达尔人的头上。（12）因为通过使我们失去你和汪达尔人的知名人士，这样他便从吉泽里克家族夺走了我们享受的绝对是全部幸福。（13）要知道，你从这里离开并不是为了为我们收复这个岛，而是为了使优斯提尼安能以成为利比亚的主人。因为命运事先决定的事情，现在人们才能从结果认识到。（14）贝利撒里乌斯是带着小小的一支军队来同我们作战的，但是勇气立刻便从汪达尔人身上逃离，并且把好运也一道带走了。（15）要知道阿玛塔斯和吉巴孟都斯都阵亡了，因为汪达尔人失掉了勇气，而马匹和船坞以及整个利比亚，特别是迦太基本身都已经为敌人所掌握。（16）在为自己的、在战斗中未能表现为勇敢的人的失败付出了妻子儿女和全部财产的代价之后，汪达尔人正待在这里，留给我们的只有布拉平原了，在这里我们对你的希望已经使我们定下心来并仍然在维持着我们。（17）但是务必要处理完诸如背叛的僭主和撒地尼亚这样的事以及有关这些事情的需要注意的东西，然后带领你的全部军队尽快到我们这里来。要知道，当人们发现一切的正是心脏和中心处于危险之中时，他们就不应当过细地考虑其他事情。（18）而从现在起我们共同对敌作战，则我们或者可以重新得到我们先前的幸福，或者可以得这样的好处，即我们不必承担相互分开时上天加给我们的厄运。”
（19）这封信被带到特扎宗那里去并且由他把信的内容向汪达尔人宣布之后，他们便哀号悲伤起来，不过不是公开地而是尽量掩盖自己的感情不使岛上居民注意到这一点，而在他们自己当中，他们却默默地为他们遭到的命运而叹息。（20）他们立即安排好他们手头碰上的事情，然后便把船只装备起来。（21）整个船队从那里起航，在第三天他们来到了利比亚的、正好是努米地亚人和玛乌列塔尼亚人之间边界那里的土地。（22）他们步行来到了布拉平原并且在这里同军队的其余部分会师了。在这里的汪达尔人当中人们可以看许多极为令人可怜的场面，对于这些场面，至少我绝没有能力给以恰当的记述。（23）因为，我以为即使如果敌人本身当中有一个人当时看到这些场面，他说不定也许会身不由己地为汪达尔人和人类的命运起怜悯之情。（24）原来盖利梅尔和特扎宗相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放开，但是他们相互间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在紧握着手哭泣，盖利梅尔手下的每一个汪达尔人也拥抱着一个来自撒地尼亚的人，而他们的做法也是这样。（25）他们长时间站在那里就仿佛长在了一起似的并且用这种办法尽可能地找到安慰，盖利梅尔的士兵认为探询有关哥达斯的事情已不合适（因为他们当前的命运打倒了他们，使得他们把先前他们认为是最重要的事情算到了现在根本无足轻重的事情里面去），而来自撒地尼亚的人们也不能问起利比亚这里发生的事情。要知道这地点已足以使他们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情。（26）确实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提到自己的妻子儿女，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妻子儿女当中的任何人不在那里的或者是死了或者是落入敌人之手。这些事情发生的情况便是这样。
注释
〔1〕 公元395年1月17日。时当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十年。
〔2〕 即历史上的康士坦丁王朝。康士坦丁（280年代后期～337）史称康士坦丁大帝，306至337年在位，他死后三个儿子的统治先后延续到360年代初期。
〔3〕 即地中海，西方古籍例如圣经中的“大海”或“我们的海”一般都指地中海。
〔4〕 今天的加的斯（Cadiz）。
〔5〕 今天的亚速海。
〔6〕 阿比拉（Abila）。
〔7〕 Septem 或Septem Fratres。
〔8〕 大多数西方古代地理学家把有人居住的世界分成三个大陆，也有分成两个大陆的，在两分法方面，阿非利加应属于亚细亚或欧罗巴这一点上有争论。参见拙译撒路斯提乌斯：《朱古达战争》，第17章。
〔9〕 约15.54公里。
〔10〕 ‘Ι ρòν，来自‘Ι ρ s意为“神圣的”。
〔11〕 约1.85公里。
〔12〕 今天的卡地·克维（Kadi Keui）。
〔13〕 更正确的拼法是叙德路斯（Hydrous），拉丁语的名称是叙德伦图姆（Hydrumfum），即今天的奥特兰托（Otranto）。对面大陆在奥隆（Aulon），今天的阿夫洛那（Avrlona）。
〔14〕 即麦欧提斯湖。
〔15〕 约合148公里。
〔16〕 这四天加上前面所说的285天，22天和40天总计是351天。
〔17〕 卡尔佩（直布陀罗）。
〔18〕 就是说不是停止在奥特兰托，人们还要把环绕亚得里亚海直到杜尔腊奇乌姆的海岸线算进去。
〔19〕 约38.85公里。
〔20〕 马尔马拉海。
〔21〕 伊维扎（Iviza）。
〔22〕 公元395～423年。
〔23〕 “黑衣人”。
〔24〕 由基督教神学者、利比亚人阿里乌斯创立的教派，反对三位一体之说，反对教会占有财富，因而被正统教会视为异瑞，但受到贫苦群众的拥护。
〔25〕 今天的贝尔格莱德。
〔26〕 今天的米特罗维茨。
〔27〕 拜占庭帝国的第一个皇帝，生于377年左右，395～408年在位。
〔28〕 在伊利里库姆。
〔29〕 时当公元410年8月24日。
〔30〕 撒路斯提乌斯保存下来的两部历史专著《喀提林阴谋》和《朱古达战争》已由本书译者译出。
〔31〕 事在公元407年，即我国东晋安帝义熙三年。
〔32〕 他继位时是七岁。
〔33〕 他的统治时期是408～450年。
〔34〕 事情发生在公元411年。
〔35〕 这就是说，实际的占有者可以以抗辩者的身份对付先前的主人要求归还自己财产的行动，依据则是他已占有三十年或更多的时间。新法律延长了被逐出的所有主可以恢复自己财产的期限，办法是：只要涉及汪达尔人占有该地区的年代，占有者不许提出任何抗辩。
〔36〕 公元423年8月27日。
〔37〕 这是公元421年的事。
〔38〕 作者此处误记，他实际上只统治了18个月。
〔39〕 时当公元426年，即我国南朝宋文帝元嘉三年。
〔40〕 时当公元455年，即我国南朝宋孝武帝孝建二年。
〔41〕 指刚正不阿、品格正直的罗马共和国的代表人物，罗马历史上的一些著名人物如小加图（前95～46）、布路图斯（前85～42）、隆吉努斯（？～前42）都曾被人称颂为“最后的罗马人”。
〔42〕 此人也有拼写成盖泽里克（Gaiseric）或根泽里克（Genseric）的。
〔43〕 今天的波那（Bona）。
〔44〕 domesticus。拉丁语中还有“家人”、“门客”的意思。
〔45〕 事在公元450年，即我国南朝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
〔46〕 公元383～388年间是高卢、不列颠和西班牙的皇帝。他指望成为西部的皇帝，因而进攻意大利，但是被提奥多西乌斯打败和处死。
〔47〕 提奥多西乌斯一世。
〔48〕 类似滑竿之类的代步工具，但它是有顶盖的一个床，通常由四个人抬着。
〔49〕 事在公元454年9月21日。
〔50〕 作者在这里误记，事实是阿提拉死在阿伊提乌斯之前。
〔51〕 公元455年，即我国南朝宋孝武帝孝建二年。
〔52〕 公元450年3月17日。
〔53〕 包括提图斯（79～81年在位）从耶路撒冷带来的著名宝藏。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九章，第5节。
〔54〕 多米提安单是镀金便用了12000塔伦特（约合20世纪初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二百四十万英镑）。
〔55〕 公元457年，时当我国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元年。
〔56〕 即“一千人的队长”，或译“千夫长”。
〔57〕 相当十三万罗马磅的黄金，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4节。
〔58〕 公元467年，我国南朝宋明帝泰始三年。
〔59〕 普拉奇狄亚的姊妹埃乌多奇亚是吉泽里克的儿子荷诺里克的妻子。
〔60〕 参见本卷第四章，第27节。
〔61〕 约合51.8公里。
〔62〕 赫尔美斯（Hermes），即希腊神话中诸神的信使，又是雄辩、商业、盗窃、道路之神，死者亡灵进入冥界也要靠他引路。
〔63〕 即希腊语之“智慧”。
〔64〕 作为要求赎罪的人。
〔65〕 公元471年，我国南朝宋明帝泰始七年。
〔66〕 公元472年8月11日。
〔67〕 公元472年10月10日。
〔68〕 公元474年。
〔69〕 公元461年。
〔70〕 公元474年7月24日。
〔71〕 公元474～475年。
〔72〕 公元475年。
〔73〕 埃乌提凯斯（Eutychcs）是君士坦丁堡隐修院院长，他认为基督的神性与人性结合之后只有神性这个本体，故被称为一性论，以反对正统教派所认为的神性与人性并存之说。公元451年这一学说被卡尔西顿公会斥为异端。
〔74〕 公元477年。
〔75〕 今天的奥列阿斯山（Jebel Aureas）。
〔76〕 公元485年。
〔77〕 公元496年。
〔78〕 即装作不知道他们属于什么教派或信什么宗教。
〔79〕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十一章，第17节以次。
〔80〕 事在523年，时当我国南朝梁武帝普通四年。
〔81〕 古希腊神话中帖撒利亚国王佩列乌斯和海之女神赛提斯所生之子，特洛伊战争中希腊军队方面最有名的英雄。
〔82〕 公元530年。
〔83〕 公元527年。
〔84〕 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16节。
〔85〕 拉丁语prａetor。
〔86〕 皇室的税收归皇帝私人所有，归皇帝的财库（fiscus）。
〔87〕 这里的大海即指地中海，古代西方文献和《圣经》均可遵循此例，因为地中海沿岸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场所。说利比亚是大海的尽头也符合当时的历史实际。
〔88〕 这里的“费德腊提”（Feederati）指由佣兵头目率领的私人军队；佣兵头目有“伯爵”的头衔并从国家领取维持其队伍的津贴。
〔89〕 拉丁语foedera。
〔90〕 拉丁语Domesticus。
〔91〕 美狄姆努姆为粮食的计量单位，相当于大约一又二分之一蒲式耳（bushel），大约54升。
〔92〕 “快船”。
〔93〕 公元533年，即我国南朝梁武帝中大通五年。
〔94〕 罗马人通常的靠在躺椅（大小如单人床）上进食的，食物放在躺椅前的圆桌上，多人就餐时则椅子围在圆桌四周，如辐射状。这种会餐方式可以吃，可以谈，也可以休息，往往延续好长时间。
〔95〕 临马尔马拉海的埃列格利（Eregli）。
〔96〕 今天的玛塔潘角。
〔97〕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四章，第12～15节；第二十五章，第8～10节。
〔98〕 这种烤两次的面包的口粮较之烤一次的面包的口粮在同样重量的情况下要多用四分之一的小麦。显然士兵得到的在重量上是烤一次的面包的口粮，但由于征程遥远故而要求烤两次的面包。
〔99〕 而不是按照重量。
〔100〕 这里借用常见的容量单位，即斗升之类。这时面包已不成形。
〔101〕 今天的波尔托·隆巴多（Porto Lombardo）。
〔102〕 约37公里。
〔103〕 也拼作安塔拉里克（Antalaric）。
〔104〕 玛乌里人地区的一个省。
〔105〕 今天的哥佐（Gozzo）和马耳他（Malta）两岛。
〔106〕 拉丁语Caputvada，按拉丁语caput意为头，vadum或vadus 意为浅滩。
〔107〕 参见本卷第五章，第8节以次。
〔108〕 约合7.4公里。
〔109〕 拉丁语veredarii（单数veredarius）意为信使。
〔110〕 拉丁语optio，原义为“选择”，指统帅自己所作的“选择”，有似我国的副官。
〔111〕 约3.7公里。
〔112〕 dolones（原形dolo），中桅帆、前樯帆，相当英语的topsails。
〔113〕 约15公里。
〔114〕 约64.75公里。
〔115〕 即Decimum miliarium 即（从迦太基算起）第十个里程碑的意思，此处系简称。
〔116〕 荷阿美尔的兄弟，参见本卷第九章，第9、14节。
〔117〕 当在公元533年以前。
〔118〕 即海尔玛伊乌姆（Hermaeum），拉丁语Mercurii promontorium，今天的邦角（Cape Bon）。
〔119〕 约37公里。
〔120〕 约13公里。
〔121〕 约13公里。
〔122〕 约7.4公里。
〔123〕 可能是伍长，什长的意思。
〔124〕 约合6.5公里。
〔125〕 “辅助部队”，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3～4节。
〔126〕 约1.3公里。
〔127〕 约27.75公里。
〔128〕 Cypriana。参见本卷第二十一章，第17～18节。
〔129〕 约合7.4公里。
〔130〕 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14节。
〔131〕 公元533年9月15日。533年即我国南朝梁武帝中大通五年。
〔132〕 Δελφιζ（Delphix）。
〔133〕 古罗马上层以半卧的姿势就餐，故宴会往往持续很长的时间。
〔134〕 古希腊世界最著名的专门传达阿波罗神谕的圣堂，位于临科林斯湾的帕尔那苏斯山南麓。
〔135〕 Palatium。
〔136〕 军队士兵有如和平占领时那样都标出了住所的地点。
〔137〕 伽玛是希腊字母Γ，相当于英语字母G。
〔138〕 贝塔是希腊字母β，相当于英语字母B。
〔139〕 这里指他们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而言。
〔140〕 圣奇普里安（约公元200～257），迦太基主教。
〔141〕 参见本卷第二十章，第13节。
〔142〕 参见阿尔卡那（Arcana，18，5以次），普洛科皮乌斯估计在贝利撒里乌斯时期阿非利加的汪达尔人有男性八万人，并表示他们实际上全部死掉了。————译者
〔143〕 罗马军队的士兵可以带上自己的奴隶或奴仆同行，军营中又有随军商贩，但他们不参加战斗，战斗时不在列队之内。
〔144〕 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23节。
〔145〕 今天的卡利亚里（Cagliari）。
〔146〕 有关这个提乌迪斯和他在西班牙成为西哥特人国王一事，参见本书第五卷，第十二章，第50节以次。
〔147〕 费德腊提（foederati）队伍的领袖。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1、6节。
〔148〕 也是费德腊提的领袖（dux foederatorum）并且他还是贝利撒里乌斯的domesticus（私人顾问）。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5节以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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