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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德第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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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万物以奉人也,主爱人以顺天也。闻以六畜禽兽养人,未闻以所养害人者也(13)。鲁厩焚,孔子罢朝,问人不问马,贱畜而重人也(14)。今盗马者死,盗牛者加。乘骑车马行驰道中(15),吏举苛而不止(16),以为盗马,而罪亦死。今伤人持其刀剑而亡,亦可谓盗武库兵而杀之乎?人主立法而民犯之,亦可以为逆而轻主约乎(17)?深之可以死,轻之可以免,非法禁之意也。法者,缘人情而制,非设罪以陷人也。故《春秋》之治狱,论心定罪(18)。志善而违于法者免,志恶而合于法者诛。今伤人未有所害(19),志不甚恶而合于法者,谓盗而伤人者耶?将执法者过耶?何于人心不厌也(20)!古者,伤人有创者刑(21),盗有臧者罚(22),杀人者死。今取人兵刃以伤人,罪与杀人同,得无非其至意与?大夫俯仰未应对。

    【注释】

    (1)这是《诗经·小雅·大东》文。砥(d!):磨刀石,这里是平坦的意思。履:实行。

    (2)经营:往来规度的意思。陵陆,见《本议篇》注释。

    (3)纡(y&):弯曲,迂回。周:环绕。纡周,即布满。

    (4)阱(j!ng):陷阱。

    (5)罻(w8i)罗:罗网。县:同“悬”。

    (6)辟陷:陷阱。

    (7)矰弋,原作矫弋,今据孙诒让说校改。矰,射鸟的一种短箭。矰弋:即系着绳子的箭。饰:装设。

    (8)离:通“罹”,遭害。

    (9)陵迟:衰败。

    (10)今本《管子》有“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语,此是以意引用。四维:指礼、义、廉、耻。

    (11)仁,古通“人”。

    (12)《后汉书·光武纪》:“建武十一年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语本《孝经·圣治章》。

    (13)《孟子·梁惠王下》:“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其所养人者害人。”《吕氏春秋·审为篇》:“吾闻之:不以所养害所养。”又见《淮南子·说林篇》、《列子·说符篇》。

    (14)《论语·乡党篇》:“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15)行驰,原作驰行,今据张敦仁、杨沂孙说乙正。

    (16)苛:同“呵”,禁止。

    (17)“而”原作“面”,今据杨沂孙说校改。

    (18)论心定罪:乃公羊家的主张。《春秋繁露·精华篇》:“《春秋》之听狱也,必本其事而原其志,志邪者不待成,首恶者罪特重,本直者其论轻。”《汉书·薛宣传》:“《春秋》之义,原心定罪。”又《王嘉传》:“圣王断狱,必先原心定罪,探意立情。”这完全是强调动机,否认效果的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思想的具体表现。

    (19)此句原作“念伤民未有所害”,与上下文不贯;以前后文意求之,“念”为“今”字形近之误,“民”与“人”为转写之误,今辄为订正。

    (20)不厌:不服。

    (21)创:创伤,伤痕。

    (22)藏:即“赃”,赃物。

    【译文】

    文学说:《诗经》上说:“大路像磨刀石一样平坦,像射出的箭一样笔直。”意思是说周礼易于遵行。又说:“君子走在大路上,小人看得清清楚楚。”意思是说周礼明显易懂。听以道德标准明确,人们就容易遵从,法律简要人们就容易实行。现在驰道通达丘陵平地,遍布天下,这是等于把万里河山当做了百姓的陷阱。张开的罗网吊挂在山谷里,隐蔽的陷阱设在路当中,带绳的箭飞在头顶上,百姓能不遭殃吗?你们满足了人们的私欲,为他们谋取财利大开门路,而仁义日益衰败,百性能不犯法吗?所以最后百姓起来造反,攻打城镇,抢夺国库里的金银财物,盗窃宗庙里的祭器,岂止是去攀登万丈高山,去推举万斤重的东西呢?《管子》上说:“不提倡礼、义、廉、耻,即使皋陶也当不了法官。”所以道德教化废弃了,欺诈虚伪就要风行,礼义破坏了,奸猾邪恶就要流行,这是说因为没有了仁义啊!仁,就是爱的体现;义,就是办事合乎礼。因此君子总是从爱人推及到爱物,从治理近处推广到远处。《春秋》上说:“所有生物中没有比人更宝贵的,所以帝王所珍视的莫过于人了。”天生万物是为了养活人,帝王爱人是顺从天意的,我们只听说用各种家禽、家畜供人役使和食用,从来没听说过饲养家禽、家畜是用来害人的。过去,鲁国的马棚失火了,孔子退朝后,只问伤人没有,却不问马怎么样,这是看重人而不看重马。现在偷马的人要判处死刑,偷牛的人加重处罚。有人骑马、乘车在官道上走,官吏喝令他停车,他不停下就认为是偷马的,同偷马的一样判处死刑。如今要是有一个伤害别人的人,拿着他伤人的刀剑逃走了,你也可以说他是偷了武库里的兵器而把他杀掉吗?君主定的法律而百姓违犯了,你也可以说他是目无君主有意造反吗?从严可以处死,从宽可以赦免,这不是法律禁令的本意。法律是根据人之常情制定的,而不是设下罪名去坑害人的。所以依照《春秋》的要求来审理案件,是根据罪人内心动机的好坏定罪。动机好的虽然犯了法可以免罪,动机坏的虽然没有犯法也要处以刑罚。想伤人而没有伤人,动机不太坏而又没有犯法的人,能说他是强盗而伤人了吗?这样定罪岂不是执法者太过分了吗?对此,人心是多么不服啊!古时候伤人有伤痕的要受刑,偷盗有赃物的要受罚,杀了人的处死。而现在却把为了自己夺取对方武器时伤了对方的人,看成和杀人同罪,这恐怕不是立法的本意吧?大夫一会儿低下头,一会儿抬起头,没有回答。御史曰①:执法者国之辔衔②,刑罚者国之维楫也③。故辔衔不饬,虽王良不能以致远④;维楫不设,虽良工不能以绝水。韩子疾有国者不能明其法势⑤,御其臣下,富国强兵,以制敌御难,惑于愚儒之文词,以疑贤士之谋,举浮淫之蠹,加之功实之上,而欲国之治,犹释阶而欲登高,无衔橛而御捍马也⑥。今刑法设备,而民犹犯之,况无法乎?其乱必也!

    【注释】

    ①“御史”原作“御史大夫”,卢文弨曰:“‘大夫’二字疑衍。”今案卢说是,据删。前《遵道篇》:“大夫曰:‘御史!’御史未应。”大夫才转而“谓丞相史”,丞相史把话题接过去了。这里,因“大夫俯仰未应对”,故御史得间进言耳。以下往返,凡八举问答之词,御史始“默然不对”,而大夫乃继续发言也。

    ②辔:驾驶马的缰绳。衔:马嚼子。

    ③维:系船的绳子。楫:船桨。

    ④王良:春秋时晋国人,善于驾驶车马。

    ⑤韩子:即韩非。战国时韩国公子,与李斯俱从学于荀卿,数以书干韩王,不用,乃退而著书。后李斯主灭韩,韩非主存韩,为韩王使秦,欲改变李斯计划,斗争甚烈。卒死于秦。著有《韩非子》五十五篇。此句原作“韩子曰疾有固者”,张敦仁曰:“‘曰’字当衍。”张之象本,沈延铨本、金蟠本“固”作“国”今据删改。此下所举,皆概见《韩非子》书中。法势:韩非法治理论的内容,“法”,法制;“势”,权势。

    ⑥橛(ju6):马衔。捍:《韩非子·五蠹篇》作“駻”,《淮南子·氾论篇》作“駻”,都是“悍”字之借。凶暴不驯的意思。

    【译文】

    御史说:执行法令对于国家就像驭马要有缰绳和马嚼子一样重要,使用刑罚对于国家就像驾船要有缆绳和桨一样必不可少。所以缰绳嚼子不齐备,即使是最好的御手王良也不能使马跑远路;没有缆绳和桨,就是再好的船工也无法驾船渡河。韩非曾感慨有的国君不明了法制和权势,不能用法律治理他的臣民,做到富国强兵,克敌制胜,抵御外患,反而被愚蠢儒生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怀疑贤人的计谋,抬举了轻浮阴险像蛀虫一样的坏人,甚至给了他们超过其功劳和真实本事的权力,用这种办法,要想治理好国家,就好像撤掉梯子登高,不用马嚼子而驾驭烈马一样,是根本办不到的。现在刑法完备人们尚且犯法,何况没有法律呢?那样国家就必然混乱了。

    文学曰:辔衔者,御之具也,得良工而调。法势者,治之具也,得贤人而化。执辔非其人,则马奔驰。执轴非其人①,则船覆伤。昔吴使宰嚭持轴而破其船②,秦使赵高执辔而覆其车③。今废仁义之术,而任刑名之徒④,则复吴、秦之事也。夫为君者法三王,为相者法周公,为术者法孔子,此百世不易之道也。韩非非先王而不遵,舍正令而不从,卒蹈陷阱⑤,身幽囚,客死于秦。夫不通大道而小辩⑥,斯足以害其身而已。

    【注释】

    ①轴:古通“舳”(zh*),即船舵。

    ②宰嚭(p!):即伯嚭,春秋时楚伯州犁的孙。楚杀郤苑,嚭出奔吴,吴王夫差以为太宰。性贪,受越贿,阴谋杀伍子胥,卒以灭吴。见《史记·吴越世家》。

    ③赵高,见《复古篇》注释。

    ④刑名之徒:指法家学派而言。《史记·老庄申韩列传》:“申子之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又说:“韩非者..喜刑名法术之学。”《汉书·元帝纪》:“见宣帝所用,多文法吏,以刑名绳下。”颜师古注:“刘向《别录》云:‘申子学号刑名,刑名者,以名责实,尊君卑臣,崇上抑下。”就是“综核名实信赏必罚”的意思。

    ⑤卒蹈,原作举陷,撄宁斋抄本、倪邦彦本、太玄书室本、张之象本、沈延铨本、金蟠本作“卒陷”,今据校正。

    ⑥“夫”上原有“秦”字,《百家类纂》无“秦字,今据删。

    【译文】

    文学说:缰绳和马嚼子是驾驭车马的用具,只有善于驾马的人才能很好地使用它。法律和权势是治理国家的工具,只有贤人才能很好地运用它。驾驭马匹的人不是骑手,马就会狂奔乱跑。掌舵的人不是船夫,船就会毁坏沉没。从前,吴国让伯嚭掌舵(权),结果坏了船(亡了国)。秦国让赵高驾车,结果翻了车(秦朝灭亡)。现在废弃以仁义治国的方法,而任用那些主张严刑峻法的人,这是重蹈吴、秦灭亡的覆辙啊。所以做皇帝的要效法夏禹、商汤、文王、武王,当丞相的要效法周公,研究、推行治国方法的要效法孔子,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韩非诋毁先王之道而不遵从,舍弃正统的法令而不用,最后终于掉进陷阱,身被囚禁,死在异乡秦国。所以不懂得治国的大道理,只知道异端邪说,这只能危害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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