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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爱尔兰人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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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还有欺骗伪造的人们,以及专制统治当局,都在阴险地扩张、夸大和传扬这种伤害人的谣言。你们切不可伤人。

    关于天主教徒解放问题,我就谈到这儿为止。只消稍加思索,你们就会相信我的意见是公正的。对你们自己真实吧,你们的敌人就不能得逞。如果你们的行动中充满善意,又有清醒的头脑,我就无所忧虑了。许多事值得担忧,如果你们用暴力污辱那我所期望的真理与自由的事业,如果你们要求别人给你们容忍,而你们则不肯容忍别人,那么你们自己就甚至不配得到权利的恢复。但是,你们是不至于这样的。我信赖你们,爱尔兰人民啊,对于那些同情你们、爱你们的英格兰人和所谓异教徒们,你们一定能表现和好,充分表现你们的热烈性格,一如你们热烈地为你们所受的冤屈而进行报复,或者热烈地扫除这些不公正的处境。燃烧着热情的火焰的,是心灵,而不是脸颊。你们的行动在外表上显示的坚决、清醒和坚韧,绝不表示你们的心灵冷酷,却证明你们对你们事业的决心,你们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工作。我愿再说一遍,道德与智慧是实现真正的幸福与自由所必不可少的。天主教徒的解放,我认为,是必然会实现的。除了你们自身的暴力行动和不肯容忍他人以外,我看没有别的因素能给你们的敌人以继续奴役你们的任何借口。你们进行劳动的其他不公正处境,也可能很快地被消除。你们将和英格兰人民享受同样的权利;以整个国家而论,你们将在各方面同英格兰享受同样的幸福。现在,爱尔兰人民,在我的面前出现了另一幅更广阔的前景。尽管看来也许与你们目前的处境没有多大关系;我不能不同你们谈一谈这个题目。这个题目密切关系到你们的儿女、儿女的儿女们的幸福,而且也许比其他任何事情更有力地向你们证明,多思、清醒和生活有规律有什么好处和必要;还有,抛弃愚蠢和无谓的言谈,认识到你们自己能够比现在更聪明和幸福得多,认识到这对你们将有什么好处和必要。这样一些好的习 惯,不仅会使你们成功地摆脱你们目前身受的不幸处境,而且包含 着一颗种子,它将来会长大成为自由之树,结出幸福的果实。

    没有疑问,世界是出了毛病;或者不如说,可以大大地改善这个世界。我说的这种改善是指促成一种更加平等、更加普遍的幸福和自由。许多人很富,而许多人很穷。你们以为哪一方最幸福呢?我可以告诉你们,就他们的处境而论,这两类人都不快乐。大自然从没有这样的倾向,那就是说让世上有穷汉或富翁这样的人。被置于一种反自然的境地上,两种人就他们的处境而论,都不快乐。穷人生下来就得服从富人,虽然他们都同样无助地、同样赤条条地来到这人世间。但是,穷人服从富人,对富人无助;富人指挥穷人,对穷人没有好处。如果能说服他们,大家像兄弟一般平等相处,那就好得多————他们终将大家幸福。但是这样的事是绝不可能在今天或明天实现;这种变化固然非常使人盼望,但又是极难实现。在这方面,暴力行为和愚鲁行为,也正如在其他事例上一样,只会推迟其到来的日期。温和、清醒和理智是实现自由和幸福这种目的的有效方法。

    虽然在我们的一生中可以看到一连串的事件,但是我们不能希望亲眼见到道德和理性完成了的伟业;我们只能够为我们的后代打下基础。政府是一件坏事。仅仅是由于人们没有思想,由于人们的邪恶,才使政府成了一种不可缺少的坏东西。如果所有的人都成为善良而聪明,政府必然会自己消亡。只要人们还继续是愚蠢而邪恶,政府,甚至像英吉利政府这样的政府,为了防止坏人犯罪,还将继续成为必不可少的东西。社会是由需要而产生的;政府是由邪恶而产生;公正、幸福、平等的状态,则是靠了人类的改善和理性而产生。没有理性和道德,而要希望任何自由和幸福,那是徒然的,因为没有道德,就会有罪恶,一有罪恶,就必须有政府。在政府的约束被解除以前,我们应该首先消除政府约束的必要性。在政府被消灭之前,我们必须首先改造我们自身。我要竭诚向你们提倡的,正是这个事业。爱尔兰人民啊,改造你们自己吧,并不是由于我以为你们最需要自我改造,而单独向你们提倡;而是由于我认为你们的心是热烈的,你们的感情是高尚的,你们比那些本性较冷漠和傲慢的人们更能认识到这样做的必要性。

    我怀着希望和乐观的心情来看眼前的形势;这种形势,在他人看来,也许是暗淡而没有改善的可能。但我高兴地看到,人们开始为他人的利益而思考和行动。尽管愚蠢和自私如此普遍地在我们这个时代盛行,可是至少我看到已有许多人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这就使我产生希望,感到愉悦。无知和邪恶总是并行的,谁要行善,谁就必须有智慧。一个人如果不是真正有道德,就不可能真正有智慧。精明和智慧是非常不同的两件事。精明的人是精细考虑他自己利益的人;智慧的人是精细考虑他人利益的人。

    在符合英国宪法限度内实现天主教徒的解放,恢复爱尔兰的自由和幸福,我认为是重要的大事。我希望早日见其实现。但是如果仅仅到此为止,那我只能感到很少的快乐。我将仍然看到成千上万苦难和不幸的人们。情形将依然不妙。我认为上述要求的实现仅仅是为更伟大的改革铺设道路而已。只有在那种改革之后,道德与智慧才会征服痛苦和邪恶,到那时再不需要什么政府,而只需要尊重你们邻人的意见即可。我怀抱着希望和快乐的心情预料那样的局面,因为我认为它必然会出现,到那时,人们不再受苦和不幸。但是我不认为这种局面会立刻出现;它的到来,完全要靠你们自己。如果你们所有的人明天就变得有道德而聪慧,今日还是作为保护者的政府,明天就成为一种暴君统治。但是我不能期望出现迅速的变化。许多人还在顽固不化地有意作恶,自私之心使他们只想到他们自己的利益;而事实上,甚至要得到自己的利益,最好的办法也是为他人谋福利。我不希望情况在眼前就改变,因为要在眼前改变就非靠暴力不可;我们可以确信,如果我们为了我们认为是正确的事业而非使用暴力不可,那我们中间谁也宁可不要任何变化,无论这种变化如何美妙,因为暴力使采取者一方直接犯错误,我们虽然怜悯,但也不能同意参加暴力行动者们的狂暴的、不容一切的热情。

    你们能否想象,啊,爱尔兰人民,这样一种幸福的社会————想象具有各种不同思想方式的人们亲如兄弟似地生活在一起?最大的王公贵戚们的后裔也不比农民的儿子更尊贵。到那时,再没有华贵的排场,富人们现在守藏着的一切将会分配给大家。谁也不要求富丽堂皇,富人家里多余的财物就足够使每个人过舒适的生活。情郎再不会欺骗情妇,情妇再不会抛弃情郎。朋友间再不会玩弄欺诈手腕;再没有什么租金、债务、捐税,再没有任何诈伪来扰乱公众的幸福;人们将是那样善良、那样智慧,他们还一天比一天更善、更智慧。再没有乞丐,也再没有那种不幸的妇女,现在则男子们由于财富而变得邪恶而毫无心肝,逼使这些妇女沦落到最可怕的不幸而恶劣境地。那时也不会再有盗贼或杀人犯,因为一个人在丰衣足食之后,再不会受贫困驱使,而去掠夺别人。邪恶和不幸、铺张和贫困、权势和服从,那时将一齐被消除。就是为了这样的局面,爱尔兰人呵,我请求你们作准备。“骆驼穿过针的眼,比财主进神的国还容易呢。” [1] 这句话不必从字面上去理解。耶稣基督的话在我看来无非意谓财富的作用一般说来是麻痹和毒害人心;但贫困也能起同样的作用。因此,我认为有些人是很蠢的,他们的眼光超不出自己的鼻尖一英寸,他们说人性败坏;可是财富和贫困,才是罪恶的两大来源,决定着绝大多数人们的命运。他们也明明看到处于贫富适中环境中的人们,总是极其聪慧而善良的。有的人说贫困不是恶事;但他们从未身受过,或者他们不愿去想它;他们又说,必须有财富,才能鼓励艺术————但与道德和幸福相比,艺术不是极次要的事么?如果一个人宁愿看美丽的画幅和雕塑,而不愿看亿万自由而幸福的人民,那么,对于崇高的感情来说,他就像是一堆死灰。

    有人会说,我的意图是使你们不满现状,我企图煽动一次叛乱。但是有些人是多么愚蠢和糊涂,他们以为暴乱和不安是同提倡和平、协调与幸福的见解有关。他们应该知道,没有比暴力更有利于造成奴役、暴政和邪恶;可是有人却把暴力说成是自由之友们所主张的,其实却唯有真正的自由之友才是厌恶采取暴力行为的。至于你们对自己目前处境的不满,我所能说的一切,是绝不可能使这种不满更加扩大的。关于你们的处境,除了真相以外,我没有说什么别的话。我只说了那些可以得到证实的情况。我不怕任何人来指出我在这篇文告中所说的话有一句虚假。你们中间除了最盲目的人以外,都必然看到目前的一切是不合理的。由于看到了这种现象,你们中间某些最贫苦的人就常常用暴力从富人的库房里拿走一些东西,以解除自己的贫乏。我不能证明这种举动为有理,但是我能够怜悯这样的人。我不能怜悯富人们的纵欲所造成的后果。我想会有人来证明上述举动有理。目前这种状态常常使一个计日佣工认识到一切都不合理这种真实情况,而我正是希望能使你们觉察到这种真实情况。但是我并不仅仅希望你们相信我们目前的处境坏,我更希望你们相信这种现状的改变有赖于你们自己的努力和决心。

    但是贫苦的人们一直没有找到改革的办法,因为他们首先没有改善他们自己的行动,然后再说服他人革除可能沾染上了的不良习惯,他们也更没有认识到智慧和道德是必不可少的,用他们极少的时间来阅读和思考,就已是真正贡献了他们的全部力量,来促进彻底消灭痛苦和罪恶的新社会的到来。

    我希望能使你们觉察到,没有道德或智慧,就不可能有自由或幸福;节制、清醒、慈善和灵魂的独立,将会给你们道德,正如思考、探索、阅读和讨论会给你们智慧一样。没有前者,后者就没有多大用处;而没有后者呢,前者也将成为对于你们自己和别人的一种可怕的鞭笞。

    我已经把我在这个题目上所想到的一切告诉了你们,因为我希望在你们的心中引起一种警惕,这种警惕在我所说的幸福境界建立以前,是必要的。这种警惕心情是和那种“个人第一”的关心所产生的精明的深谋远虑大不相同,因为它与个人利益相反,它在你们心中燃烧起对他人的热爱,爱尔兰人民!我真挚地期望这种火焰能照亮全世界,使全世界充满生气。

    我已说过富人指挥、穷人服从,金钱只是一种符号,它表示根据政府的命令,富人有权役使穷人,或者说,穷人由于没有钱买面包,被迫为富人劳动,这也就等于说富人有权役使穷人。我已说了,我认为这一切都是非常之错误,我希望整个事情变个样。我也说了,我们很难期望在我们活着的时代能实现多大的变革,我们只能满足于用道德和智慧为自由和幸福奠定基础。这将是我的工作,也让它成为你们的工作吧,爱尔兰人民啊。不要失去我满怀热忱地认为应该属于你们的荣誉————给世界讲授道德和智慧的第一课的荣誉。

    让穷人们还是继续做工吧。我不想对他们隐瞒他们在社会上的相对处境,我认为他们的处境只是稍胜于根本没法活下去的处境。让工人们、匠人们,每一个人,凡是被雇佣的,一如既往地做工吧。让公众知道这一实情,不应该以任何方式破坏社会的既有作用,虽然将来这种作用最终应该消灭。但现在不应该破坏这些作用,因为如果把它破坏,在各行各业的人们中间就会产生一种狂暴的、异常的、突然的情况,从而产生暴乱,并破坏改革的可能性,这种改革按其本质讲,不管多么剧烈,必须是逐步的,不管多么热烈,却必须是合乎理性的。它建立在个别人们的改善基础之上;没有个人的改造,而期望国家和政府的改革是徒然而愚蠢的。因此,我劝告那些感情可能已受我这篇文告影响的人们(当然,善意而克制的意见所能唤起的感情绝不可能是狂暴和容不得人的),我希望,如果他们为贫穷所迫而被划分到社会的底层,还是照常干他们的营生,担负习惯所规定的公私职务。最鲁莽、最无头脑的无过于为任何特殊的学说而独断独行;必须首先使广大人民群众相信这一学说的理由,这样你就不至于独行其是了。在智慧与道德的基础上,理性和感情可以帮助建立幸福和自由的生活,让这成为我们的目标和意图。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不能采取不值得采取的手段;我们也不得不————这也完全要依靠我们自己————谨慎地注意我们的行动,我们既谈改革就不应该反对改革首先应该从家里做起。在完成公私职务和必需的劳动之余,要妥善支配你们的时间,以便为他人和为自己做一些真正的好事。要改善你们的心灵,就需要使这两者能够结合起来;讨论和阅读则是启发心灵,获得知识和善的最主要和根本的方法。阅读或思考主要给予我们知识;在交流有用知识的过程中,思维的力量进行慈善的活动,将会造成善的习惯;两者相结合,将在个人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对伟大的改革作出贡献,而当每一个人都成为有道德、智慧的人时,这一伟大的改革也就随之完成了。每一种愚妄都被扫除,每一种恶习都被克服,每一种好的习惯则得到肯定:这一伟大高尚的事业就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不管许多个别的人是善是恶,改革政府却是当前急需实行的事。如果那些个人显然是恶的话,则更需要改革政府,这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或根除造成恶人的原因。因为政治制度对于人类品行的影响一向是极大的,就是由于政治制度的缘故,才会有土耳其人和爱尔兰人之间的差异。

    我现在写的,不仅仅考虑着天主教徒的解放问题,而且考虑着全人类的解放问题;全人类的解放是全面的、无条件的,它将包括无论什么民族、国籍或信仰的每一个人,它将拥抱所有能思想、能感受者;天主教徒的事业是其从属部分,它的胜利将是这一伟大胜利事业的先行准备。这一伟大的事业不单单属于哪一方面,而是属于整个社会,它是普天之下共同幸福的事业,它不属于任何党派,只属于人民。我盼望天主教徒得到解放,但我不打算到此停步;我希望,读了以上论述的人们中,很少有人不同意我的这一想法:实现一个完全的、持久的、幸福的改革。不论可以采取多么有益的措施,以及可以实现而且符合英国宪法的一切改革,这些对于那个伟大的、永久的改革来说,都仅仅是附属的、准备的部分;只有那个伟大的改革才能为爱尔兰、英格兰、欧洲、全世界带来和平、协调和幸福。我仅仅提出那幅图画的一个轮廓;你们自己的希望将会给它添上现实的色彩。

    政府不会允许任何集会公开地就政府的原则来进行和平的、合理的讨论。但是人类有没有权利来集会谈谈他们愿意谈的题目呢?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明白呢?政府的用处只是因为它为被统治者谋福利,被统治者有权议论为了他们的利益而建立的保护机构的有效性。人们讨论政府能采用什么手段以便更有效地达到它的目的,还有什么题目比这个更有意义、更有用呢?尽管我很不赞成使用暴力,很不赞成那种依靠暴力来起作用的事业,然而我绝不认为连集会议论形势的发展,也属于暴力或暴乱性质的活动,我绝不认为,即使政府会感到不快,为讨论任何问题而成立的团体是属于暴力性质的。我认为本着清醒、秩序和思考的精神而成立的团体,是我愿意提倡的促成幸福、自由和道德的最好、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你们是奴隶呢,还是人呢?如果是奴隶,那么就蹲在鞭子底下去,吻你们的压迫者的脚吧;把耻辱当作光荣吧。如果你们是禽兽的话,那么也就只好照禽兽的本性去行动。可是你们是人。一个真正的人是自由的,在环境许可的范围之内。你们就应该坚定、然而平静地反抗。当左颊被打时,就把右颊转过去,也让那侮辱人的懦夫来打。你们将成为真正的勇士,你们将抵抗,你们将征服。你们带着心灵和舌头来到这世界,讨论任何问题,是你们与生俱来的权利。如果你们放弃这一条最高贵的特权,那么你们还是先让你们的满腔热血冷却吧。被统治者查究政府的工作情况,是完全合理的;政府如不为人民的安全而施政,那就是无用的东西。你们要考虑的事情不少。战争是否对你们的幸福和安全必要呢?一个国家的版图扩大,穷人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们从荣誉得不到好处,“荣誉”这个词儿常被用来掩饰政治家们的野心或贪婪。代表一个顽固暴虐的政府取得的对西班牙的空虚胜利,对穷人毫无意义。征服了印度,英格兰诚然获得荣誉,但这种荣誉不见得比拿破仑的荣誉更光荣些,而对于穷人来说,也是一无用处。穷人们流血流汗,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道德,为他人去取得这种荣誉和财富。他们为了这种罪恶深重的事业去战死在沙场。他们的劳动提供金钱和粮食,以便进行战争;他们的幸福被他们所受的压迫断送掉了;整个军队里盛行的罪恶使他们丧尽道德观念,而在现制度下,军队的这种腐败现象已成为完全不可根除。还有谁不知道,一支军队驻扎到任何城镇,马上就会破坏当地居民的纯洁和幸福?人民为了战争付出了生命和劳动,凡是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幸福和自由的人,应该笔不停挥、口不停言,直到各国人民都看清楚,如同他们必然会感觉到的,毫无益处地穿着军装互相残杀是多么愚蠢。有许多值得你们思考的事。你们在下议院的代表,被称为国家的集体代表者,他们的行为,颇值得你们的注意。

    可怕的是,下层阶级必须付出他们的生命和自由,为压迫他们的人提供手段,然后压迫者借此再来更凶恶地压迫他们。可怕的是,穷人必须交纳捐税,而不能以此来使他们和他们的家属免受饥寒————更加可怕的是,他们交纳捐税,就是提供更多条件来造成自己的贫贱和不幸。但是,我们用什么话来形容那种罪大恶极的弊端,它阻止穷人推选自己的全权代表去查究他们的生命与劳动、他们的幸福和淳朴到底是被如何浪费掉的;他们牺牲了这一切又得到了什么利益,以补救如此可怕的巨大灾难?现在有一种反对改革的呼声;所谓“革新”遭到了许多没有头脑而家里有温暖的炉火并且吃饱喝足的人们的反对。没有心肝、没有思想的家伙,多少人在挨饿,而你们悠悠然,多少人丧生,为了使你们享乐?我但愿爱尔兰老乡中没有这类人,我确实不大相信你们这儿会有这类人存在。

    让你们的团体(我不隐瞒我赞成有秩序地、和平地、有思想地举办具有一定宗旨的团体)以破除上述弊端为目的,它也将以促进全人类的解放、自由、幸福和道德为其宗旨。现在还有一个议题:“出版自由”。出版自由包含的权利是出版作者愿意论述的关于任何题目的言论。一七九三年,在审讯培尔西先生时,检察长曾说过:“我绝不争议任何人有权充分讨论关于政府的问题,有权切实地指出他认为可以纠正不合理现象的正当方法。”出版自由就像一个哨兵,当发现有任何破坏我们的自由的迹象时,他就向我们报警。就是这个哨兵,爱尔兰人啊,我现在要把他唤醒!我为我自己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自由权利。不列颠政府治下的子民并没有出版自由。

    真正令人发笑的是,有人还在吹嘘我们享有这种无法估量的宝贵权利,尽管他们天天目睹这种自由被皇室的律师们,也被所谓《官员通报》成功地套上了口笼,并遭他们强奸。布拉克斯东有言:“如果有人出版不正当的、有危害性的或非法的东西,他必须对自己鲁莽行为的后果负责。”而高等法院裁判长康敏斯男爵则给诽谤罪下一定义云:“出版不利于政府、长官或个人名誉的侮辱性、谴责性言论。”那么我要请你们考虑“危害”、“不正当”、“非法”、“侮辱”、“谴责”或“不利于名誉”这些字眼。他们难道不会随心所欲地给人加上“危害”或“不正当”这种字眼吗?法律在他们手中,难道不会像黏土在陶工手里一样吗?“侮辱”、“谴责”、“损坏名誉”这些字眼不能用来表示程度上和分量上大不相同的各种不同意见吗?谁要是不能说一句谴责的话,还有什么可能来表示你对政府或某些负责人某一方面的活动有所不满呢?我绝不可能安全地“切实指出纠正不合理现象的正当方法”,因为只要一提到这类不合理现象,本身就是对纵容这种现象的人员们的谴责,这样不就犯了“诽谤罪”。至于那些直接间接受到谴责的人员,他们会从他们自己的利益出发,说这种对他们的腐化行为的揭发,是有危害性的和不正当的;因此,提出谴责的人倒理应被判处三年徒刑哩。还有什么东西能像加于出版自由上的这种限制一样,既规定得很死,又如此之灵活?我们在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上还能享受到的一点点自由,是由于我们的统治者们的仁慈,或者由于他们害怕舆论一旦发觉自己被奴役的处境,会猛醒过来,从而暴躁地呐喊它应有宣传之权。然而舆论未必经常如此强有力;统治者也未必常常如此慈悲,或如此胆小;总而言之,从现存的精神奴役制度中,确实产生着祸害,以至巨大祸害;即使在社会的结构中还残留着光是这一种不合理现象,那也就够你去思索的了。关于我们出版界的现状,我只需举出一个例子。

    你们的一位同胞,现在还被监禁在英格兰的监狱里。他的健康、他的事业、他的精神都由于监禁而受到损害。从铁窗外吹进去的风,既不能活跃他的体魄,也不能振奋他的精神。但是,芬纳蒂先生,损失固然很重,然而他保持了他坚持真理、守正不阿的美名。他是因坚持真理而遭监禁的。法官在审讯他时,对他说,法律不管你是真话假话,只要你承认这是你的出版物,那就根本用不着考虑这个出版物所涉及的事实有充分根据,或是捏造的。这就是治诽谤罪的法律;这就是出版自由————真有不少事情值得我们去寻味哩。保留个人对战争表示同意或不同意的权利,选举出席全国代议会议代表的权利,对于你们所不赞同的任何政府措施自由运用理智〔判断〕的权利,不消说,还有立法和行政当局的行动应该无偏袒地对待每种宗教信奉者的问题————凡此种种都是够人寻味的。

    我竭诚期望和平与协调:————和平,就是不管你们遭到了多大冤屈,慈仁和宽恕的精神还是应该成为你们对待迫害过你们的人们的标志;协调,就是在你们自己中间不要有分裂,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在共同的利益中团结起来,就是不管你们的同胞和受苦兄弟们的信仰和思想准则如何,你们在倡导你们自己的事业的同时,也应衷心支助他们的事业。天主教徒们,你们应该坚强,不受自私或成见的蒙蔽,因为你们的宗教并不是从无瑕疵的,过去了的时代的罪行使它沾上了一些污点,你们洗除这种污点,却是你们的光荣。至于新教徒们,你们的宗教也不是始终保持慈惠温和的特色,像耶稣基督所提倡的那样。如果同我们目前所谈题目有关的话,我本来可以详细地述说这两大宗教所体现的宽容精神;但是,我只能举出事实,并热诚劝告你们从你们的心头扫除一切可能导致暴行的因素,并希望你们明察,无论你们或你们的兄弟都有可能受骗上当。绝对不谬的事,世上是没有的。那些自诩如此的教士,都是些卑鄙恶劣的骗子。但是,有些人鼓动自己心胸中的成见,反对与他们见解不同的人们,或者把他们自己的宗教标榜为唯一正确和唯一可信的宗教,那么这些人的行为也或多或少地近乎欺骗,因为明明大家都能看到,凡是使人慈悲真诚的宗教,都是正确和真实的宗教。因此,我热诚劝告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应该像兄弟一般和好地行动;绝不要忘记,仅仅由于天主教徒被残暴地剥夺掉宗教权利,就使新教徒以及属于一定阶层的各种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们,也得分担政治不幸中的其他一切可怕的、痛苦的与不可容忍的灾难。

    在任何情况之下,不要采取暴力或欺骗手段。我终嫌自己不能更多次、更生动地使你们心头留下深刻的印象,使你们牢记这点:暴力或欺骗手段只会造成不幸和奴役,同时也会使无知和压迫的锁链永远把你们束缚在卑贱的境地中,使你们陷身在一种暴政底下,使你们再不能产生新的力量。一采取暴力,你们的事业会立刻成为一种坏的事业。如果你们信仰上帝的神明,那么你们也必须相信这个上帝是善的。慈悲的上帝似乎不会赞助一种坏的事业的吧。不真诚的危害性也不下于暴力;有此两种恶习的人,最好改善他们自己。一个谎话连篇的强徒绝不可能促进他的国家的善,他绝不会是一个善良的人。凡勇敢和诚实的人,不但可以与其他人们联合起来,有效地反对腐败现象,也可以单独地运用他们理智的抗议去反对政府和社会的恶弊。为了对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国家做出任何有益的工作,清醒、有条不紊、多思的习惯是首要的条件,没有这些,你们的一切作为都将白费。以前你们就像在沙滩上建造楼厦。只有打下良好的基础,才能建成永远屹立、光芒万丈的巨厦,那将得到全世界人民的欣羡。

    我有意地避免过多地讨论那些不合理现象。根据风俗习惯和眼前处境的直接利害来看,目前你们心中想得最多的大概倒是这些事。虽然如此,我也并没有完全忽略这些问题。首先,我坚决主张立刻纠正这些不合理现象,并加以彻底根除;同时我也没有忽视采取什么手段的问题,考虑了为达到这一伟大目的的最有效方法。且看你们是否认为这种手段值得采取,我才能断定这个目的有多大部分能得到实现,是否为热爱人类的人们所拥护。我也在你们眼前展开了一幅新的远景————你们的心是否为你们的后代能享有自由和幸福的一线希望而焦急呢?这一种未来社会的自由和幸福,在我们的有生之日,只有通过奋发努力和节俭刻苦,才能有所领悟。啊!要是你们的心弦不能为这样的事业而颤动,你们就成槁木死灰,不能算作真正的人了。

    我现在应该阐明我的原则,从而结束这篇文告;爱尔兰人民啊!不管你们觉得你们自己必须采取什么行动,在我面前,责任所指出的道路却很清楚,一点也不模糊。在这道路两旁也许会隐伏着危险,但这种危险绝不是伪善者或投机家们会在他们的道路上遇见的那些危险。

    我未曾把我自己的幻想所溺爱的幸福未来的图景呈献于你们之前,让它像一颗难以捉摸的流星把可贵的热情带上歧途,或者使产生道德的实际效果的判断力受蒙蔽。我没有提出粗略的方案,这个我是没有能力提出来的;我也没有企图煽动你们的仇恨,去反对政治制度的种种弊端;凡是我有机会指出这些弊端的时候,我总是建议采取温和的办法,然而我也热诚地坚持要竭尽全力和坚韧不拔地去做;我谈到过要和平,然而我宣称抵抗是值得赞扬的;我提倡理智的抵抗,我认为这就是为实现道德的黄金时代所必需的;每一个人,就个人而言,都能靠了他自己的力量来加速这个黄金时代的来临。我未曾企图表明,天主教徒的要求,或者人民为他们自己选举足够议会代表的要求,或者任何这类对真实权利的要求————这些要求我坚持认为都是属于那个根本要求的先导部分,而那个根本的要求是所有的人对于普遍幸福、自由和平等的要求————我说,我未曾企图表明,所有这些要求可以根据英国宪法 [2] 精神而得到实现;关于这一点,我自己感到不必讨论,而且它与我要谈的主题无关。但是我已经表明,这些要求的基础是真理与正义,真理与正义是不可变动的,它们将在政府的废墟中,像凤凰涅槃似地从灰烬中飞升。

    有没有人倾向于否认社会有可能发生一种美好的变化呢?有人不是说人性是恶的,人是生来应遭灾难与不幸的吗?就这样吧。虽然相反的结论是昭然若揭的,但我愿意暂且假定他们说的是真理。那么,我建议为了改革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是暴力、腐化、抢夺、犯罪吗?我是为了将来的善而在作恶吗?我提倡的是和平、慈善、智慧。如果我的论点生效,它们也只会产生这些效果。如果现在 还有任何人想说什么:“私人的恶,是公众的福”,和平、慈善与智慧一旦占优势,就会使人类败坏;那么,让他在他的美梦中去狂欢吧;虽然如果我是这个人的话,我宁愿进入恶魔的地狱。我所说的智慧与慈善是我愿意表示赞同的、用来纠正你们的不合理处境以及世界的不合理处境的唯一 手段。只要是运用这种手段来进行活动,我愿意承担它们所产生的恶果的责任。我料想有人会谴责我意图使爱尔兰重演二十年前法兰西的斗争的那种革命恐怖场景。但正是那个不幸时期的重来是我所强烈反对的,这篇文告的倾向也是为了消除这种可能。因为难道重负能够永远背在身上,奴隶们必须永远低头弯腰吗?难道不幸和邪恶如此适合人性,人就愿意把它们搂在怀抱里吗?但是当那被锁链束缚着的不幸者看到他的解放临近了,难道他不会抱着希望和耐心,暂时忍受一下他的困苦,然后投入他的拯救者的怀抱,而开始做一个真正的人?

    这篇文告是在我的爱和希望的激情授意之下写成的,爱尔兰的人民啊!我想要观察一下它对你们心灵产生的作用。我到这个地方来,只要能为你们谋求到真实的福利,是不辞艰难的。目前是一个重要关口,首先它是这样一个宝贵的时机,可以使动荡的公众情绪固定下来;如果我的微薄努力真能够使这种情绪确定地走上道德的道路,爱尔兰人民啊,那我就会感到欣慰。我打算把这篇文告作为另一篇的序言。组织一个团体,其制度能使会员共同为道德、幸福、自由和智慧的目的而努力,其方式则是运用理智的抗议来反对不合理现象,这样的团体也许是有用的。建立这样一个团体,我承认,我感到有迫切的需要。

    再会!我的朋友们!愿每一天的太阳照耀在你们绿色的岛上时,它能看到至少有一种弊端被消除,有一颗改革的新芽开始生长!愿你们的心灵成为纯洁和自由的神殿,它的一尘不染的忠诚的祭坛上,永不会升起一缕崇拜财神玛蒙的烟篆!

    二月二十二日 ,于下萨克维尔街七号

    后记

    我已在都柏林住了一星期,在这段时间里,我努力让我自己更确实地了解公众对于那些不合理现象的重大问题的心理状态,就是这种情况引导我选择爱尔兰作为一个舞台,对于宗教与政治自由的坚定友人进行活动来说,这是一个最广阔和最美的舞台。

    观察的结果,使我下决心提议建立一个协会,其宗旨是恢复爱尔兰在英爱联合法令颁布之前的繁荣局面,恢复宗教自由,信仰不是自愿选择的这个道理,应该在很久以前就教训了那些天国的垄断者们,每一个人都有享受宗教自由的权利。

    为了把天主教徒们从侵害他们的刑法压力下解放出来,为了废除英爱联合的法令,并消除造成人民不满的教会诡计和压迫,应拟订一个实现社会道德和政治现状的改善和革新计划,其基础是广泛而有系统的慈善事业,这一事业的进度将是缓慢而稳步的:它既没有革命的仓促和危险,也同样没有那种权宜改革的暂时性质————这个计划,依靠审慎周详的考虑,在研究了英格兰政府的现状之后,将运用其理智的力量来反对该政府的某些经不住理性试金石试验的部分。

    如欲了解我所奉行的原则以及我所倡议的协会的本质和精神,我请读者再读一本小册子,那本小册子就是论述这些问题的,不日即可出版。

    我把本文告(在英格兰写成)以最低廉的价格刊行,而且注意到使其论点能使最大多数未受教育的心灵能够理解。人不会因为贫穷而成为奴隶和牲畜;较高地位人们中的一些无思想或邪恶的人采取这样一种手段,他们企图把我竭力想讲给贫苦的人民听的这些真理掩盖起来(我欣慰地看到,事实证明,他们的这种手段已经破产;比较开明的教育制度已迅速取得成功)。为了这个目的,我只是把我的思想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由于语言的功能仅仅是它能传达思想,我认为我的文体只要能成为有效地达到我所期望的目的的工具,这就是一种好的文体。

    利美利克的一张报纸,我想是支持某种“忠诚的”和“约翰牛式的”自由原则的,在一篇拥护出版自由的论文中,有这样一句话:“我们从来不主张,现在也不主张目无法纪地进行讨论之权。”什么叫“目无法纪地进行讨论之权”呢?这不是也同“污辱”、“谴责”、“破坏名誉”等说法一样不确定吗?这些字眼目前被允许用来任意糟蹋个人情绪的自由表达!他们难道看不到合理的事就因为它合理而站得住脚,真实的事就因为它真实而能站得住脚,一切愚蠢的事都由于其蠢而垮掉,一切虚假的事则因其虚假而被揭穿?如果靠这一类政治家的“改革”,那就如同靠伦敦内阁大臣的变换一样,自由是一无所得的。那么目前所谓“污辱”和“破坏名誉”之类,在这个利美利克“修正案”实行时,就将成为“目无法纪的讨论之权”,将是这位勇敢的“自由捍卫者”的创议取得的伟大利益。

    我现以拉斐德的话来结束本文。拉斐德这个名字,由于其人无匹,而为每一个爱人类者所敬爱,他的话是:“一个民族要爱自由的话,只要她懂得自由;要实现自由的话,只要她愿意自由。”

    * * *

    [1] 译文据《新约·马太福音》。————译者

    [2] 大不列颠宪法的优点,在我看来,是在于它的不确定性和包罗万象,因而它能随着智慧和道德的进步,而无阻碍地作相应的调节。但是我所希望的是原因(智慧和道德的进步),而不是它们造成的效果(宪法的相应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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