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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爱尔兰人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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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行说明

    这个出版物的价格已尽可能地定得低;因为作者的意图是唤醒爱尔兰的贫苦人民,使他们能够对自己的真实处境有一个认识;作者打算向他们扼要地指出这种处境的祸害,并向他们提出改变这种处境的合理办法。本文论述了天主教徒的解放问题,以及取消英爱联合的问题(英爱联合是英格兰压迫不幸的爱尔兰的一个最有效的机器),作者认为只有依靠团结一致和坚强的决心才有可能消除这些灾难。本文也热诚地倡议建立以和平而坚定的方式进行活动的各种协会,来体现最后必然会取得胜利的这种团结一致和坚强决心。

    都柏林 ,一八一二年 。

    定价五便士

    同胞们!我不是爱尔兰人,但是我能够设身处地为你们着想。我希望你们中间不会有人怀着成见或轻蔑来读这篇文告,因为这是一个英格兰人写的;我确实不相信你们中间会有这样的人。爱尔兰人民是一个勇敢的民族。他们的胸怀里有着自由的心灵,但是如果他们以为一个异乡人不可能有同样热烈的心灵,那却错了。爱尔兰人民是我们的兄弟和同胞,他们现在很不幸。我不明白,一个人是英格兰人、西班牙人或者法兰西人,这对他本身的优劣能发生什么作用。他出生在一个城市,而你们则出生在另外一个城市,但这绝不能说明为什么他不应该同情你们,为你们的福利着想,或者愿意给你们提出一些忠告,使你们或许能够更好地了解你们自己的利益,或者为争取这些利益而行动。有许多英格兰人在贬低爱尔兰人,他们以为辱骂爱尔兰的一切,他们的目的就能达到。但是他们之所以持有这种见解,并不是由于他们是英格兰人,而是由于他们企图获得金钱、称号和权力。这些人无论是属于什么国籍,都同样会干这种勾当;除非人类大大地改善了,才不会有这一类人。我希望,总有一天会实现这种改变。我把你们当作兄弟和同胞来说话。我说我怀疑不会有这样的爱尔兰人:如果英格兰今天像爱尔兰似地受到迫害,如果法兰西像目前爱尔兰似地受到迫害,如果任何一部分人类,只要他们的活动是有益于公共事业的,也和爱尔兰人民目前一样,自己的利益被剥夺;那么,不会有这样的爱尔兰人吧,他眼看着别人的这种不幸,却不愿意扶助受难者,尽管他有力量扶助;如果真有这样的爱尔兰人,那么我就要告诉他,他不是一个爱尔兰人,而是某种在宫廷里豢养大的牲畜,或者是怯懦的蠢人,对于一切地位比他高的人,他是民主主义者,对于一切地位比他低的人,他是贵族主义者。我想,真正的爱尔兰人不会不对这种性格感到羞耻,更不会有哪个真正的爱尔兰人具有这种性格。我知道有一些人,但是那不在你们中间,朋友们,那是 在你们的敌人中间,他们一看这篇文告的题目,就会产生某种希望,也许这篇文告会鼓动暴力行为,从而损害自由的事业;他们巴 望,那主张人人享受自由的一片热心,会一下子为了发泄怨气而变成辱骂,辱骂那些自由的敌人。这些自由之敌确是一些坏人,他们应该受到善良人们的鄙视,但是不能让这些坏人煽动好人的怒火,以致有损他们自己的事业。但是这些坏人一定会失望。我知道爱尔兰人的热烈感情有时会使他们自己沉不住气。我并不希望他们完全熄灭这种热情,我只希望他们节制一下这种光荣的热情,这样就会使那些压迫的头子们失望。他们的希望将落空;因为这个文告不会造成任何可以被歪曲的事,它只企图使你们产生一种克制的想法;而压迫者们则没有这种克制的想法。文告也企图使你们能对他们忍耐,虽然他们对你们却毫无忍耐之心。你们皈依的是罗马天主教,那是你们的祖先早就皈依的宗教。这是不是一种最好的宗教,我不在此处详论;凡是使人们为善的宗教都是善的;谁企图证明他自己崇拜神的方式是最好的方式,那么对他自己来说这就是胜过其他方式的最好方式。但是我们要研究的是你们的宗教在古代是怎样的,现在它又是怎样。你们也许会说,我从一个新教徒的立场出发,是不会公正的;但是,我并不是新教徒,我也不是天主教徒,由于我不是这些宗教的皈依者,我就能更好地作出判断。一个新教徒是我的兄弟,一个天主教徒也是我的兄弟。我能为双方效劳而感到愉快;如果我的忠告能使不同信仰的人们变得更加聪明、善良和幸福,那么对我说来没有比这更大的喜悦了。

    罗马天主教徒们曾经一度迫害过新教徒,而新教徒现在却在迫害罗马天主教徒。我们能认为二者都是坏的吗?不,你们不能为你们祖先的过失负责,正如新教徒不能因为他们的祖先是善良的而证明他们自己善良。我必须根据我所看到的状态来评论人们;爱尔兰天主教徒们现在遭到恶遇。我不愿意掩饰他们的不幸;他们会以为我在讽刺他们,如果我企图掩饰他们的不幸的话。爱尔兰天主教徒们现在要求从人们得到无限的忍耐,同时他们也愿给别人以无限的忍耐。他们中间一部分有识见的人————我认为这是爱尔兰人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认为天堂的大门向着信仰每一种宗教的人们敞开着,只要他们是善良的。新教徒们,也许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如果他们真想过的话,他们的行动却说明他们想的似乎是上帝喜欢他们甚于你们;他们把地上的统治权只交给他们自己一派的手里。虽然如此,我至今没有发现他们中有人厚颜到那种程度:敢于说一个罗马天主教徒,或者一个教友派教徒,或者一个犹太人,或者一个伊斯兰教徒,同时又是一个有道德之人,尽他所能地行善,但进入天国却要稍晚一些,由于他没有遵奉那三十九条信纲————如果新教徒中真有人敢于说出这样的话,那真是可笑之至,就像一个高不到六英尺的装腔作势的弄臣在指挥整个宇宙和谐的精神,瞧他以什么姿态来掌管宇宙间的大事吧!

    新教徒们说,曾经有一个时期,罗马天主教徒烧死和杀死不同信仰的人们,而今天罗马天主教徒们的信条还一如当年。这些都是真的。你们的确和当年发生这些野蛮事件的时候一样地信奉上帝,但是难道你们目前就有任何理由来对别人采取野蛮手段?理由之薄弱就如同认为一个人的曾祖是一个犹太人,因偷羊而被绞死,而我是他的曾孙,由于也信同样的宗教,也必然犯同样的罪行。我们现在且来看看罗马天主教过去是怎样的吧。关于基督教最初时期的情况,基督教出现以后约三百年左右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得很多;两大教会,叫作罗马教会和希腊教会,把人们的见解分成两大派。他们之间斗争了很长一段时期,白白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也 流了大量的血。

    这种情况,正如你们会说的,没有一点好处。但是,两派都认为自己这一边是在为上帝效力,上帝将会褒奖他们。如果他们的眼光能够稍放远一点,能够超出自己的鼻尖一英寸的话,他们也许就能认识到,斗争呀,杀人呀,诅咒人,仇恨人,实在是想要取宠于上帝的最坏的方式。因为大家都承认,上帝最喜欢爱和慈悲的事迹。但是,最后,这两大宗教终于完全分离,教皇们在意大利的罗马既像国王,又像主教似地统治着。宗教裁判建立起来了。在一年的时间里,有三万人,由于信仰和教皇以及教士们不同,在意大利和西班牙被烧死。在教皇的命令下,罗马天主教僧侣在法兰西犯下了极为野蛮的罪行。法兰西的顽固僧侣们,残酷无情地在一夜之间屠杀了八万新教徒;这是在教皇的命令下进行的,当时只有一个罗马天主教主教,有足够的道德观念,他拒绝干这样的事。那些时代,僧尼们在他的修道院里干的勾当是很可耻的。人们以为只要自己有钱让教士们替他们解罪,他们不妨去犯无论多么重大的罪行。事实上,在那些时代,教士们无耻地愚弄人民;他们把一切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他们欺骗人们,使人们以为一个人不能把自己的灵魂信托给自己,教士们狡猾地骗取人们的秘密,他们就比国王、王子、公爵、爵士或大臣们更有权力。这种权力又使教士们成为坏人;因为虽然正常的人们在他们的自然状态下是很善良的,但是现在,过去也一样,很少有人掌握了专制权力而其善良品质不遭破坏的。我现在已经明白地叙述了你们的宗教过去的状况。那么,爱尔兰人民,我的兄弟们,你们的朋友现在为你们执言,说你们和古代的那些与你们抱同样宗教信仰的人们不是一回事,你们会不会认为我是在说谎呢?我说宗教裁判制正是你们所憎恶的事物,我说的是不是假话?如果我断言,每个爱尔兰人都珍视自由,他要保卫这个权利,如果这一点我说错了,那么他也绝不会梦想可以用钱去贿赂教士,梦想靠了另一个同他一样有错的人空口说白话,就能至少影响那永恒的上帝作出的判断,我这样断言,我是否在说谎呢?我绝不会成为一个说谎的人,如果我代表你们断言你们相信一个新教徒和你们一样地有资格进入天国,只要他同样地有道德,你们无论在何处总会把人们当作兄弟看待,而且宗教问题上的意见分歧丝毫不会促使你们去破坏其他一切方面的最和谐的协调。啊!不,爱尔兰人民啊,我绝不是一个说谎的人。我要求得到你们的信任,并不是为了可以滥用这种信任,而是为了可以告知你们如何变得快乐、聪明而善良。如果你们不愿意给我以任何信任,我将会悲叹;但是我愿用我可能采取的一切体面、公正、开诚的办法,来获得你们的信任。有的人告诉你们说,别人都是异端,只有你们是对的;也有的人说,正义就包含在宗教见解里边,离开了宗教,任何道德观都是不良的。有人也会告诉你们,你们应该把你们自己的秘密透露给某一部分人。朋友,你们如果信赖说这一类话的人,可要注意啊!我不怀疑这些人是企图救助你们脱离目前的不幸处境,但是他们却给你们准备好一个更坏的处境。这是教你们从油锅里跳到火焰中去。诚然,你们目前的压迫者那时就不能再压迫你们了,但是你们将受到另一个主子的鞭挞,而比目前的还要凶暴一千倍。搞阴谋诡计的人会出现,他们将阻止你们按你们自己的意志来思考————他们会把你们烧死,如果你们不照他们的方式去思考。总是有这样一些乘人之危的坏人。古代的那些僧侣和教士是非常坏的人。小心再别滥用你们的信任。你们对你们目前的处境并非看不清楚:你们被凶狠地对待,你们遭到恶劣的待遇。我敢于预言,这种奴役将会告终。你们的敌人不敢再继续迫害你们了,爱尔兰的精神受到压抑,但并没有被粉碎,你们的敌人知道得很清楚。但是我希望你们的眼界放得更宽广————我希望你们为你们的儿女,以至你们儿女的儿女着想;你们要十分小心提防(这完全要靠你们自己),当一个暴君统治被摧毁时,不致出现另一个更恐怖、更凶恶的统治。你们要提防那些满面笑容的骗子,他们说的是“自由”,却会把你们骗入受奴役的境地。如若你们灵魂的安全要依赖别人的意志,还有比这更坏的奴隶处境吗?难道某一个人就比别人更受到上帝的宠幸?当然不会。人们受上帝的宠幸要看他们的善行,而不是根据他们的名位和职务。在上帝眼中,一个穷汉的价值不下于一个教士,上帝给穷汉一个灵魂,就像上帝也给他自己一个灵魂一样。一个慈善的上帝所喜爱的那种对他的崇拜,必然是出诸单纯热烈心意的崇拜;这种崇拜要用善的行迹来表明其虔诚,而不是依靠仪式,或者忏悔,或者葬礼,或者行列,或者奇迹。因此,要提防你们自己被引上歧途。凡不是把你们引向慈善博爱的一切,你们都应该抱怀疑态度,并要知道“异端”这个字眼是某些自私自利的恶汉捏造出来,使世界陷于残破和不幸,以便满足他们卑微而狭隘的野心。切莫去问某人是异教徒、是教友派、是犹太人或者是不信宗教者;而应该问他是否有德、是否爱自由和真理、是否愿人类得到幸福与和平。一个人如果很信神而不爱这些,那他就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伪君子、一个流氓、一个恶棍。应该鄙视和厌恶这种人,就像你们鄙视暴君和恶汉一样。爱尔兰啊!你大海中的碧玉,你的儿子都是慷慨而勇敢,你的女儿个个高贵、坦率而秀美,我期望在你绿色的岸上看到自由的旗帜飘扬,那火焰似的旗帜,就像是一座灯塔,全世界人民将在这座灯塔上燃亮自由的火炬!

    我们现在来研究一下新教。它的起源叫作宗教改革。某些顽固的人进行了这种改革,他们互相烧死对方,这表明他们多么不懂得改革的精神。你们将会知道,这些人互相焚烧,他们普遍暴露了一种破坏的欲望,他们和罗马天主教头目们不分上下之处是不仅仇恨他们的敌人,而且也仇恨那些根本不是他们的仇敌也不是任何人的仇敌的人们。那么现在的新教徒所尊奉的教规是否同加尔文烧死塞尔维特的时候一样呢?他们发誓说还是那些教规。我们没有更好的证据。因此新教徒们自己的教规根据同样的理由,也应遭到同样的反对;他们有何脸面借口天主教徒在历史上曾一度有过野蛮行为,而反对他们的解放呢?我认为这是厚颜地排斥异己的一个标本,但愿这种行为不至于玷污了我们的时代;我们的时代是所谓理性的时代、思想普及的时代、标榜道德的时代,并且是具有确定原则的时代————啊!但愿它如此吧。我谈到天主教和新教这两种宗教,主要的是指出,如果一方面反对容忍另一方,就必然导致另一方也不允许对方存在,或者不如说,双方本没有任何理由不能相互容忍,每种宗教,每种思想,都没有理由受到排斥。但是我为什么要谈到容忍 呢?这个词似乎意味着,一个人能够容忍,就有些功劳似的;如果说是功劳,他的功劳就在于不去干坏事,但这种功劳,他应与从事自己的职业而不干涉其他人的权利的每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共享。能容忍究竟不能称作功劳;但是不能容忍他人,却是一种罪行。譬如说,我在家里安静地坐着,不去杀人,这不是功劳;但如果我去杀人,那就是犯罪。此外,一个全国性的法令,绝不能把一件本来不错的事变成错的;它不能改变道德和真理,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是没法改变的。英国议会里通过的法令剥夺了天主教徒参加那个议会的权利,实际上并不能剥夺天主教徒的权利。只是英国议会的法令用暴力阻止天主教徒行施这个权利罢了。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最后的和唯一的有效办法。但是暴力绝不是真理的标志:凡是承认只有道德和正义是行为的准则的人们,是永远不会采取暴力的。

    我们只要细究一下,就能看到为了人们的宗教而迫害他们,是多么愚蠢。为什么我们要迫害他们呢?为的是使他们的信仰和我们一样。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野蛮或更愚蠢呢?因为虽然我们或许能强迫他们说他们的信仰同我们的一样,他们的心里却绝不可能产生这种事,那是不可能的;这种暴虐的手段只能使他们成为虚假的伪信者。因为什么是信仰呢?我们不能够爱信仰什么就信仰什么,我们只能信仰我们认为是真实的东西;因为你不能用殴打或焚烧来改变一个人的见解,而只能用说服的办法使他相信你想的是对的,这只能依靠委婉的说理。人家的想法和你不同,你就叫他“异端”,这是很可笑的。他也可以叫你“异端”。“正统”这个词也是同样地被使用的;它的意思是“想得正”。任何人或任何部分的人违反正常情理,说“我们想的就是对,全世界再没有别的人的见解比得上我们”,再没有比这种人更狂妄虚夸的了。如果对全人类缺乏一视同仁的宽容和充分的善意,无论什么事都是错误的,理由就是因为缺乏这些东西。你们会记起来,耶稣基督就是坚持这些原则的。是什么东西使一个人成为好人呢?并不是靠了他的宗教,如果不然的话,除了一种宗教之外,信任何其他宗教的人们中间就没有一个好人了。可是我们发现在所有时代,所有国土和所有信仰中都产生过好人。道德和智慧,早在目前世上任何一种宗教产生以前,总是无例外地产生自由和幸福。我所能理解的宗教的唯一用处,就是使人变得更有智慧和更善良;宗教能如此就是一种好的宗教。现在,如果人们是善的,只是他们的想法和你们不同;任何一个有理性的人所能要求于他们的就是善;至于他们的思想与你们相同与否,根本不能成为采取那种使坦率的心灵感到可憎可恨的手段的理由;不,他们绝不会同意采用这种手段。因为,正如我在上边已说过的,你们不能够根据你们的好恶去信仰或者不信某些事物,也许你们中有人会怀疑这一点,但我们只要研究一下,就会明白。我只要举一个最普通和最常见的例子。假如你有一个朋友,你愿意把他想得好;但他却犯了罪,事实向你证明他是一个坏人。对于你说来,想起他坏,是很痛苦的;你还是尽可能地要把他当成好人。但是,你已不能够想象他是个好人了,请注意不能够 这三个字,如果你一定要认为他是个好人,连你自己也不能心安理得。你不妨试一试,但你的努力将是徒劳的。这说明,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信仰是多么无能为力,或者不如说,一个人不能相信他认为不真实的事。我们现在要思考些什么呢?有些人建立了一种特殊的宗教,说只有这一种宗教是对的,任何人如果不信这种宗教,就应该剥夺其某些权利,尽管这些权利本来是属于他的;可是如果他相信此种宗教,那么这些权利又可以归于他。建立这种宗教的人该是多大的蠢人和暴君呢。如果你不能阻止人家不相信,这倒不是你的错处。把人家的权利夺走,叫人家为异端,或者认为人家很坏,而同时你却不能不承认他并无什么过错,这却是最严重的横暴行为和排斥一切。我想,从我们上边说过的这些道理来看,我们已经有理由来作出这样一些结论:信仰各种宗教的人们应该享有平等的政治权利。“异端”和“正统”这些字眼是某个恶棍所创造的,这些字眼已经在世上产生了极大的害处;任何人只要其行为是符合道德的,谁也无权过问他的宗教信仰是什么;哪个宗教的成员是最优秀的人,那个宗教就是最好;任何人都不能随意信仰什么,或不信仰什么。应该对一切人慈善。因此,这并不是指你们的宗教曾经是怎样 ,或者新教曾经怎样 ,我们必须按大家的现状来看待大家。现在情况如何呢?你们的宗教并非容不得他人的;诚然,我的朋友们,我敢于为你们担保,你们的宗教现在不是容不得其他宗教的。你们只是希望按你们自己的方式走向天国,你们也不致阻挠其他也想走向天国的人,尽管你们的道路不一定是他们选择的道路。请相信我的意见,在上帝的眼中,心地的善良和生活的纯洁,价值远胜空虚的世俗仪式,远胜那些样样齐备、独独缺少慈善目的的活动。你们,或者新教徒们争的是前者还是后者呢?争的是后者。有些人的成见的确很深,他们就是不愿意让你们为了灵魂的幸福和康乐而做一些无害于任何人的事。你们也没有去强迫他们参加这些仪式。爱尔兰人啊!与你们宗教的早期来比,目前人们的知识是增加了,人们已学会了思考,世界上的思想愈丰富,人们也就会得到更多的幸福和自由:人们现在已开始更多地想到现实的事,而少想那些空虚的仪式了。人们已从长夜里醒来,他们能够感觉到这个长夜的黑暗。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有思想和学识的人不认为天主教关于涤罪的净界观念要比新教关于永劫的观念更接近真理些。你们能认为像伊斯兰教徒和印度人,他们如果在此生做了好事,就不能在来世得到报偿?新教徒相信上述这类人都将万劫不复,至少新教徒是发誓相信这一点的。在这样一种有害而不仁慈的谎言面前,我看他们与其说是信仰者,还不如说是伪誓者。我倡议一视同仁的容忍,或者不如说,根本就消灭容忍和不容忍。凭一个法令来规定人们以一定方式来崇拜上帝,如果人们不按这个法令办呢?事实上也就意味着上帝听不到这些人们的祈祷了。由一部分人发给上帝一张许可证,允许上帝接受他所创造的某一部分生灵的祈祷。我们还能想象得出任何比这更狂妄、更可笑的事吗?爱尔兰人民啊!我关心你们的事业;我之所以同情你们,为你们着想,并不是因为你们是爱尔兰人或罗马天主教徒;而是由于你们是人,你们是受难者。如果在爱尔兰岛上,现在居住的都是婆罗门,我也会以同样的心情来发出同样的文告。你们受苦难,不仅仅由于你们的宗教,而且也由于其他原因,我同样地愿意来谈谈消除这些原因的方法。英爱联合把新教徒的贵族从他们的本土上吸引出来,随着他们来的还有他们的戚友。他们的用度都取之于这个地方,而消耗在另一个地方;穷苦的人民受压迫最深重,地位高的人们把负担压到他们的双肩上。我期望对这些坏事(还有其他种种)进行改革,实不下于期望实现天主教徒的解放一事。

    也许在这些问题上,你们都同意我的看法,我们现在就来研究进行这些事情的办法。我同意教友派在这方面的主张,他们反对暴力,让自己的事业完全地、单纯地依靠这种事业本身包含的真理。如果你们确信你们的事业符合真理,那就完全信赖这种真理;如果你们没有这种确信,那就放弃这个事业。在两种情况下,都不需要采取暴力;通向自由与幸福的道路,是绝不会违犯道德和正义的法则的。自由和幸福是建立在道德和正义的基础上的;如果损毁一方,就等于损毁另一方。不论他人的行为如何恶劣,这绝不能成为你们效法他们的借口;而只应该成为一种警告,使你们不应该使用如此低劣的方法。依靠你们事业本身的真理,爱尔兰人民,那么你们的事业就不会落空。我将衷心地期望你们争取幸福和自由的计划,以及全世界人民争取幸福和自由的计划不会毫无成果。被损害者方面采取暴力行为,倒是使这些计划遭到失败的一个最有效的办法。如果你们降低到使用与你们的敌人所使用的同样的武器,那么,在这一点上,你们就会使自己和敌人站到同样的水平上;而且你们必须相信,在这一方面,你们的敌人要比你们高明。如果你们求助于道德和正义的神圣原则,你们的敌人就会在这种神圣的原则面前垮台!真理的光芒将会照出他们的真面目,也会使宽容和改革的事业闪射出光辉!我不仅把我的观点向你们爱尔兰人民提出,也向所有国家和信仰各种宗教的一切人提出。我们要镇静、温和、多思、耐心;你们应知道,有效地促进改革事业的措施,无过于利用你们的闲暇,从事理性的活动或者培养你们的心灵。思考、议论和探讨吧;你们应该提出的唯一论题就是关于幸福和自由的论题。你们应成为自由和幸福的人,但首先应该成为智慧和善良的人。因为你们现在还不完全是智慧和善良的。你们是一个伟大、勇敢的民族,但你们还不都是智慧和善良的人。你们终究会变成这样的人,到那时,爱尔兰也将成为人间天堂。你们明白什么叫作乱民。那就是人们聚集起来,没有预见和思想,用暴力来反对他们所不喜欢的任何措施。像这样的集会除了造成祸害,是什么也做不成的;喧嚣的行动必然会推迟这种时刻的到来:靠了思想和冷静的头脑,才能造成自由和幸福,也给那些一时的乱民带来自由和幸福。但是如果有一部分人,经过对他们自己的利益的考虑,聚集在一起来讨论这些问题,采取精神抗议的方法,而不是肉体抵抗的办法,那么这些人的做法是正确的。可是不能让热烈的感情推使他们超出这个界线。他们应该考虑到,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所有同胞们的福利都有赖于他们的持重,他们应该像保卫自己的幸福一样保卫其他人的幸福。真正的改革家最反对以行施暴力为目标的组织。应该始终提防在这类事情底下隐藏着某个恶徒,他等待在混乱之中捞取好处。所有秘密的结社也都是坏的。难道你们是搞阴谋的人,你们的行动喜欢黑暗,而不喜欢光明?你们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说出你们的想法?你们不能理直气壮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开会?爱尔兰人民啊,你们是能够做到的!暗藏武器、秘密集会,以及计划用暴力办法使爱尔兰脱离英格兰,这些做法都是坏的。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它们的目的也是坏的;你们企图达到的目标可能十分有理,而你们的方法却是错误的————这种错误的方法可能就会产生相反的效果。不能为了善而行恶;关心别人如同关心自己一般;仔细想一想,当你自己在墓中长眠时,你现在的行为将产生善果还是恶果。你们应该公正、坦白,那样你们的仇敌就会觉得你们非常可怕。如果你们使用了道德和正义所不许可的方法,你们的朋友就没法保护你们、同情你们的受难。没有别的事业能像你们的事业这样从本质上同自由连在一起。你们的责任重大;你们的努力,无论带来希望或者失望,都将发生深远的影响:所以你们要把种种埋藏在黑暗中的罪恶揭发出来,这些罪恶会使白日脸红,也会使那些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若无事的暴君们脸红。暴力曾经在哪儿取得过胜利呢?那法国革命,尽管是抱着最好的意图来进行的,但它的结局却对人民不利,原因是使用了暴力。他们维护的事业是真理的事业,但是他们将真理弄成看起来像是谎言,因为他们所用的方法既适合他们自己的目的,也能适合骗子们的目的。大胆地、勇敢地说出你们的思想吧;爱尔兰人从来没有被人骂过懦夫,因此也不要使人想象爱尔兰人有成为懦夫的丝毫可能。让爱尔兰人说出他心中所思;说谎是人类最卑劣的行径,把谎言和密语留给廷臣和小贵族们去说吧。要坦白、诚挚、心地纯洁。让大家看到,爱尔兰的自由信徒敢于说出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用精神的力量,依靠真理和正义,而不依靠武器的力量来反抗压迫。那么,这种活动方式的结果,会不会是被控告犯毁谤罪,被监禁或者被杀害呢?也许不会。但是如果真的出现这类结果呢?那么对于一个为自己的自由、为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的自由而执言的爱尔兰人,能被危险吓倒吗?不,他将坚持不渝;那么,当一个爱尔兰人还没有改变他的方向的时候,对方的那些奴仆们早已不追随他们的主子了。只要坚持我们在上面确定的方针,它们的好处很快就会表现出来。迫害可能会损毁一部分人,但绝不可能损毁全部,或接近全部;看它横行到几时吧。你们已经向真理和正义呼吁;你们就是依靠真理和正义,从而表明你们宗教的良善;真理与正义是准则,甚至上帝的行动也需要服从这些准则。但是在这些做法取得任何效果以前,必须养成清醒、有条不紊以及多思这些习惯,而且要坚持实行下去。

    我的热心的朋友们,你们常常聚集在一起,谈论你们本族人民的不幸,友好的谈论往往使你们纵情喝酒,但你们感情愈热烈,你们的理智应该更冷静。凡是来得迅速的东西,去得也快,不能持久;你们常常为了减轻你们受难的兄弟们的痛苦,而花钱买醉,也买来疾病。把那些钱节省下来吧。让你们的孩子在摇篮里就向往自由吧,让老年人临终的床成为鼓舞新的奋发精神的学校吧,让你们每一条街道、每一片田野都同自由的神圣思想联结在一起。热烈地进行你们的事业吧,同时要有理性、慈善和宽容精神————绝不要效法压迫者们的卑鄙,这样反而会使他们能够为他们的行动找到理由。

    我愿意承认,有许多情况可以为所谓叛乱作辩解;但是在无论何种情况之下,叛乱都不可能有益于你们的事业,不管你们的感情如何高尚,这种行动终不能反映你们判断的正确。这将把你们更紧地束缚在压迫者的断头台上,而且当你们的子孙谈到你们的壮举时,将会感到你们给他们留下了创伤,而不是福利。

    一个决定性的时刻快要来临,它将决定你们的命运。大不列颠的国王已经到了他的风烛残年。他一贯反对你们的解放;他一直仇视你们;但他将在某一时日离开世间。那时,现在的王太子威尔斯亲王将成为国王。据说他曾经允诺将来恢复你们的自由;在那种情况下,你们的实际的和天然的权利将交还给你们。我希望他已为这一正义之举作了保证,因为这样,责任就会约束他去实行这件好事。国王们十有八九总是漠视他们自己的职责;他们以为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为他们而创设的;可是真理却是,仅仅由于人类的恶,才使得帝王们这类人物成为必要;他们除了行善以外,没有做国王的任何其他权利。

    被统治者的福利是政府的根源和意义。威尔斯亲王有一切机会来了解他应该如何为爱尔兰和为自由而行动。那个伟大、善良的人物查理·福克斯,他是你们的朋友,也是自由的朋友。福克斯曾是威尔斯亲王的朋友。他从来不奉承拍马,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而总是在一切场合坦率地说出心里话。亲王受了福克斯的启导,也有所长进。他明白了实情,也相信实情。现在则难说了;亲王已失去了依靠,他现在就像靠在一茎芦苇上一样。他目前的顾问们都不是查理·福克斯那样的人物了,他们不为自由和安全着想,不为国家的幸福着想,而是为国家的“荣誉”着想;爱尔兰人啊,请问脱离了人民幸福的国家“荣誉”,又算什么呢?这就是那些自由之敌挂出的假招牌,以此来诱惑没有头脑的人陷入他们的罗网。就是这样一类人,现在正包围着亲王。至于他曾否真正许诺解放你们,他将来是否愿意考虑作为英国国王要对过去以威尔斯亲王身份所作的诺言负责,现在还是个疑问。至少我们对这件事没有很大把握;因此你们当然不能信赖它。但是确实有着这样的人士,只要他们发现哪儿有自由的倾向,他们就去到那儿,他们促进、支持和引导这种倾向。这些人士,理性使他们蔑视危险,同时在实践中,敢于说出真理,他们反对压迫者,而捍卫被压迫者的事业。这些人士看到凡是正义的事业,就为之奋斗。对于这样的人,你们可以完全信赖。他们爱你们,如同爱自己的兄弟;他们同情不幸者,他们不问你是英格兰人或爱尔兰人、天主教徒、异教徒、基督徒或不信宗教者,总是满腔热忱地同情人们的不幸,他们会慷慨解囊,帮助人们解除困难:这些人是永远会同你们站在一起的。因此,别信赖王爷们的诺言,而应该信赖那些有道德的、无私的人们;别信赖武器或暴力,而信赖你们的权利;你们有权与其他人平等地分担政治的利弊。

    我所说的决定性时刻,即与你们的解放有关的时刻,并不是指目前国王的去世,或者与国王们有关的任何局面;而是指的某种看来更可能对你们有利的情况:指的是道德和智慧的增长,将引导人们认识到强权和压迫是错误而且无理的;这种见解,一旦为更多的人所接受,将会阻止政府采取残暴措施。它将恢复人们被政府剥夺掉的权利。既然不再依靠强力和暴行,事情就会稳妥地、确定地向着正确的方向发展。内阁大臣目前在议会中享有很大的多数,而这些大臣是反对你们的。他们坚持那种虚妄的论点,说如果让你们当权,你们会进行迫害和把人烧死,根据是你们的宗教在古代的历史上曾有过这种行为。他们还持有其他许多同样性质的见解。他们指挥着下议院的大多数,或者不如说指挥着那个集体中的一部分人,这些人从政府领取恩俸,或者他们的亲戚领取恩俸。这些人当然是反对你们的,因为他们的主子反对你们。但是整个国家的情绪不反对你们;英格兰的人民不反对你们————他们热烈同情你们,从某些方面看,他们和你们是一条心的。英格兰人民的想法同他们的统治者的想法相反————他们认为必须结束目前这种局面;政府的善即包含在被统治者们的幸福之中。如果被统治者不幸和不满,那么这个政府就是失败的,没有尽到它应尽的职责。它就需要变革和改善。它将被改善;英国政府的改革将对爱尔兰人民有利————有利于全人类,除了那些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们;这将是对这些人的合理的惩罚;剥夺掉他们邪恶的欢乐。我认为这种形势正在来临,它将使我们可以希望出现这样的时代,那时智慧和道德的普及将使愚蠢或邪恶无处藏身。我愿你们,爱尔兰人民啊,能像你们的真正朋友那样,慎重地、考虑周详地对待你们的利益。不要酗酒,不要放浪,不要虚度闲暇的时间,对别人所说的一切,不要信以为真————有人由于图利而欺骗你们。击败这些人的诡计,对你们的事业来说,没有比这更肯定是有益的了。思考、阅读、讨论吧;充分考虑你们自己的境况,你们妻儿的境况;摒弃一切暴力的形式,如果你们愿意,你们可以集会,但不要成为一群暴民。如果你们思考、阅读和议论时都怀着一片促进真理和自由事业的真诚意愿,人们很快就会看清,你们所起的作用是多么实在,你们的宣言是多么真诚;但是乱民和暴力的方式却必须抛弃。根据英国宪法所允许的某种程度的公民和宗教自由权利,连最坏的人也能享受,而你们却不能享受;可是我们希望总有一天能得到那种自由,不过只有智慧和道德才能使你们有权享受这种自由。这种智慧,这种道德,我根据一切理由向你们建议,你们应该立即开始 实行。不要失去一天、一个小时、一刻的时间。克制、清醒、善意、独立自主,将会给你们道德;阅读、议论、思考、探索,会给你们智慧;一旦你们有了这些,你们可以战胜暴君。靠了常上教堂,在自己胸前画十字,或者忏悔,是不能使你们有道德的;许多流氓定时地去做弥撒,而许多好人却从来不去。给教士送钱或者相信他们的活,并不能使人成为善人,而只有靠善行或为他人谋福利,才能使人成为善人,才是成为善人的真正途径。不行善的人,靠了祈祷、忏悔和做弥撒,也是毫无用处。正常地、迅速地做你们的工作;工作之余,就思考、读书和讨论;不要把钱花在玩乐和饮酒上;喝酒不但无益于你们的事业,反而会损害它。如果你们养活妻儿之外,还有余力,那么就做些有利于其他人的事,使他们也能得到智慧和道德,从这些良好的行动产生的快乐将远胜于醉后的头痛。你们绝不要彼此争吵;要尽量做到大家一条心;你们这样做,我愿意保证你们会得到自由与幸福。但是如果与此相反,你们忽视改善你们自己,继续使用“异教徒”这个字眼,要人家对你们容忍,而你们则不能容忍别人,那么,你们的朋友,自由的友人将有理由悲叹他们的希望遭到致命的打击。我对你们怀着改善的期望;正是为了你们,我既担忧,更怀着希望。许多英格兰人都对你们有成见;他们守在自己的炉边,而巧妙地散布的谣言却像长着翅膀似地四处乱飞,一直在反对你们。但是这些对你们和你们的民族怀有不好想法的人,却往往是这样的,他们只要听到较好的报道,就会极其诚挚地同情你们。这些谣言的传播是为了什么呢?它们是怎样产生的呢?它们来源于爱尔兰性格的热烈;爱尔兰民族的朋友们至今一直在鼓励这种热情,而不是平息这种热情;这却使得爱尔兰人的错误已表现得很明显时,他们还采取那种会引起人们正当不满的行动。因此,这些谣言的根源还是在于你们自身;尽管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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