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卷十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江昌奇

    江西星子县,书吏江昌奇,娶妻范氏,南昌书吏之女也。容色美丽,未出阁时,有绍兴马生名德骥,擅刑名之学,携子经邦,寄寓其家。经邦年与女埒,以世好出入闺闼,两情相属,怜爱特深。经邦赠女诗云:

    是真情种是娇姿,事事教人最耐思。

    技可自骄针线巧,憨常不断语言迟。

    传神何啻千回嘱,驻足都存一段痴。

    咫尺可窥仍望影,暗无灯处立多时。

    盖虽未尝至乱,而倦恋之私,固情见乎词矣。范父意亦欲以经邦作东床之选,而其母以马系隔省人,不欲以掌珠之爱,远委他乡。故丝萝之结,江有厚幸焉。

    范女之归江也,江虽心好之,而素有断袖之癖,外宠颇多。其岁,因办试差,遇自同邑武童管某,纤秀若好女,遂缔交为忘年友。延至其家,出室人以 饵之。管遇仙妹,一顾魂消;而范以管貌类马氏子,益钟爱焉。然虽旦暮昵而江不稍离左右,眼角眉梢,互通诚款而已。乃往来且匝月,江屡以意挑管,而管卒不 允。

    一日,江又向管求合。管曰:“必欲得赵璧,愿以十五城为请。”江曰:“吾知汝两人之属意久矣!然而十五城亦吾宝也,若必欲为许田之易,请先 璧而后城。”管曰:“驷不及舌,璧去而城不入,将若君何?”江曰:“有如皦日!”管遂失身于江,而江有强秦欺赵之意。管曰:“食言者,其可能肥?桃源路既 不许问津,后庭花又谁甘纳款?人各有宝,请从此辞。”江不得已许之,曰:“古人能为情死,况舍一丽人乎?一顶绿头巾,今拌为君戴之!”乃趑趄而出。

    管、范两人,每日垂涎相对,渴想甚深。一旦真个消魂,人世快心事,应无有逾于此者矣。江虽出,意甚不惬。时邑之土豪,结有樗蒲局,恒达旦不 寐。计其地可以度宵,因探就之。不谓朽骨有灵,老财神亦喜奖新进,连掷得枭,满收巨注,赢筹堆积如塔,兴高采烈,意欲乘胜罢休。输折家牵云拽雪,必请再决 胜负。江以富于腰缠,自是气豪胆壮,屡战不下。即偶有不利,亦随失随复。留三日博,卒囊赀以归。

    归时,红日已升,空庭寂寞,婢媪甫晨兴。于是,直诣寝门,启幕探视。两人头枕藕腕,吻接樱唇,春梦缠绵,犹自酣甜未醒。江愤焰中燃,妒情毕 露,即欲索刃相仇。转念咎由自取,转圜过速,未免不情。只得含糊隐忍,徐徐声唤。两人星眸乍启,见江已立榻前,遂乃揽衣推枕,结束匆匆。

    江退坐镜台前,悻悻作恶态。两人皆心悸,乃故意殷勤,问何数日不返。江默无一语。颖悟人不必明言,寸念早窥其隐。因俱作涎脸憨态,昵坐江 怀,必欲索江一笑。江溺于色,情不忍拂,推手笑曰:“似此假腔调,谁甚顽昧,容汝欺瞒耶?小妖魅勿过作耗,余恣连夜博,意颇烦怠。起视茗炉火候,满捧一瓯 来l”两人俱起,烹泉以进,渐觉狂奴怒解。然自是耳目所及,处处关防。两人鸾凤之好,所聚弥难,所爱弥笃。

    初,江为博徒约,十请必当五赴。及后嫌忌之深,而博局之赴,十不得一焉。两人无隙可蹈,而情切求合,遂并无遑顾忌。一夕,俱侍江侧,再三恳 乞,恩赐一宵之欢。江缄口不一应,两人淫心火炽,不待禀诺,竟携袖偕归私室,闭门灭烛矣。江情不能堪,忿还思难,起而复罢者三四,逡巡走阶上。更漏再转, 忽拍案狂叫,曰:“第甘作无头鬼,不能使抱中人常为他人雌伏也!”即起握刃以奔,忽又念:“婢媪辈耳目具在,今日管为我刃,明日我为管囚矣。不如姑缓须 臾,筹以万全之策。”遂复罢。

    翌日托故,分遣婢媪远出。宅之西舍,与邻人之废院接壤,地极荒僻。乃诱管至其处,袖出利刃,背砍其颅。仆,更连数砍,而首以堕。犹恐尘埋不 深,踪迹易于败露,乃召范而示之尸,且戒之曰:“苟泄其事,则刃汝亦如管l余惫矣,尚希一臂之助。”授之锄,使就舍内坎地而瘗之。范惊怖胆裂,脚膝摇簸, 得锄辄堕。江知其不可用,仍自穴地成坎。深及数尺,而窄不足以容尸,遂支解以掩之。

    明日,婢媪归,不见管,只谓不容于主翁,已作秦庭逐客耳。管家属本来零丁,兼管平索不习上进,归家之日恒少。所由冤闭重泉,无人过问。江自杀管后,无复内顾之忧,遂恒藉双陆为消遣计。枭雉场中,擅技愈精者,得贫愈速。呼白行采,不再岁而家业荡然。

    一日,城中来有杭客,箱笼充滥,挥霍多豪,粉盝骰盆,俱其所恋。无赖子局邀数日博,而客所负无几。因思大设骗局,以罄客囊。索悉江妇美,遂相 与谋,欲假之以饵客。江以身当厄塞,曲意从之。乃捐金赁大家园林,先藏范于楼中,而设席对楼下,以饮客。楼上美人,艳妆窥帘角,客寓目及之,频频流眄。因 问园主何姓,众答以姓江,贸易远出,对楼住者,即其眷属也。去岁以此厅税居湖南客,岁获租金百两,藉资晨夕。近客以谒选赴都,房舍空弃,而江翁之音问久 梗,闺中弱质,亦渐形拮据矣。客曰:“园固可税乎?”答曰:“正在觅主。”客曰:“仆愿假馆焉。”于是,由众关说,即日僦行李,徙居园中。

    日暮扃园后,有老媪来言:“奉主母命,请客移玉对楼,一修宾主礼。”客欣然随媪以往。及觌面,则皆曾相识者。盖客非他人,即马刑名之子马经 邦也。知己相逢,悲喜交集,范因谓马曰:“君精明人,何便堕人罗网?是辈皆地棍,所以寓君园中者,欲以妾为饵,待四鼓时,便诈称妾夫远归,将执奸以诈君 财。当速备御侮之策焉。”马曰:“是无容虑也。我之此来,正为若辈!县尹今当罢篆,我即新尹之幕宾也。久闻此辈之枉,故先尹作前驱,以踪迹之耳。纵有奸 谋,不妨竟堕也。”

    范曰:“君既为新尹幕宾,今有数年之冤,君能伸之乎?”遂以江杀管之事告之。马曰:“此事婢媪辈有知者乎?”范曰:“是日先遣婢媪远出,故 无知者。”马曰:“婢媪两人,同日远出,而前之日见有管,后之日不见有管,是即漏洞矣。诸不法设此圈套,事发后讼庭中,不能无卿。管某之奸,卿当自陈;既 得管某奸,则杀管之事,问者自有机变。但妇不可以首夫,须惧以刑,乃吐也。”范曰:“语当切记。但棍等不久即至,君在妾室,是君之诣妾;妾在君室,是妾之 投君。请随君回寝,则骗局之设,易辨也。”遂下楼荐枕焉。婢媪皆厚赏,而教之供。

    将及四漏,两人结束以待。俄而人声腾沸,叩门甚紧。婢往振管,则哗传“江君归”,舆夫、仆从二十馀人,蜂拥而入,直冲客室。江见妻咆哮大 噪,曰:“何来野客,犯人闺阃?”叱从人捆执之。伪问居问赁园者,遂召诸棍至,而怒詈之。棍等假意引咎,自骂两眶空矐,不识客固非人,误代觅寓,致玷清 闺,姑请暂息雷霆,务须俾君平服。江曰:“更无他议,惟取两人性命,方消此恨也。”棍唯唯。

    乃群劝江于别室,而转怨马曰:“我等以君高雅士,故代为僦居,何乃丧检若此?”马曰:“主人秉烛相诣,未便深拒,故侍坐清谈耳。并无秽行, 有婢媪可问也。”婢媪皆极口为两人甘结。棍曰:“既无失德,此事尚可周旋。然非有阿堵物,不能息此风波也。未省行囊中所有几何?实告某等,当代为乞恩,为 赎罪计。”马曰:“籍笼具在,资斧无多,倘蒙宽限三日,当书券以待。有南昌友约会于此,至则有金可偿也。”棍曰:“不识江翁之意若何,姑代请之。”去逾 刻,反曰:“江翁恨汝甚,然于夫人,未尝无结发情。窥其意,倘得立券三千金,祸尚可解也。”马故意留难,至鸡声三唱,始佯若不得已而允之。遂解两人缚,书 券焉。

    明日,马修书,遣仆沿途觅迎南昌友,使速行,毋以淹留误我。仆去,二日而返,言友尚无音耗。马故作懊恼状,抱怨百端。及三日期满,而所谓南 昌友者,真乌有先生矣。诸棍皆咎马,谓客何不信如是。马曰:“友既不至,徒留空券无益也。不如并券完璧,犹有人情可想。”棍骇曰:“子之书券,殆骗局 耶?”马曰:“非骗局,何至书券?”棍詈曰:“既作骗局,尚反啮耶?”马曰:“惟能反啮,故敢作骗局。”棍怒曰:“是儿顽梗如此,不至公庭,安知王法?汝 亲笔书券,已落人掌握,尚白痴心作梦耶?”马曰:“汝见世人控债者乎?能断不能追也。”棍曰:“恐汝自好若是,未必能堪此辱也。”马恐其不控,更繁词以激 之。棍恃有约券铁据,竟以“掯欠”控马。

    时盖新尹受篆之第二日也,词甫入而签即下。马伪为惧控者,愿乞稍减券数,偿金以息讼。隶役托以调停,牵合诸棍,尽集园中。正待讲说,而县尹驾骤至。从役出拘票,以示诸棍,始知马生已以“局诈”诉县矣。遂并诸棍及江夫妇、婢媪辈,皆执以去。

    尹升堂,先问江妇曰:“汝园既赁为马生寓,乃夜奔客室,显系局骗矣l”妇曰:“客召使往也。”尹曰:“姑无论汝非马生所召,召而即至,必非良 妇。”范曰:“妇实不为娼,穷迫无奈,夫使暂屈耳。”有隶人跪曰:“此系土娼卖奸深室,图免差徭,不追奸夫,彼不认倡也。”尹问范曰:“汝无廉耻,若此卖 奸已久,不自诉奸夫,将械汝死矣!”范曰:“此实初犯,前此未有奸也。”尹曰:“不受刑责,焉肯实言?”呼皂隶掌颊。范曰:“请霁严威,妇当自陈。”遂招 有管某,抑本夫祸之耳。尹问管某以外,范言:“更无他人,倘不见信,有婢媪可问。”召问婢媪,皆言:“管某去后,并未见有奸夫,今并管某无之矣。”尹问管 某何往,答言:“为主翁所逐,逐管之日,婢等受主翁差遗,皆远出,所不能知也。”尹又细诘致奸之由,尽得其颠末。

    尹曰:“情甚可疑!”因更问范,范亦故言不知。尹曰:“婢媪不知,犹推远出;汝亦不知,无是理也。不实言,将拶汝!”范双泪俱垂,哽咽不吐 一语。尹曰:“情弊可知矣!”乃叱范使下,呼江上,诘曰:“汝妇言汝冤杀管某,已差人押同汝妇,往取尸矣。汝可实供,免遭刑辱。”江曰:“恨当日不井淫妇 同尽一刀之恨,反使七尺之躯,断送于淫妇之手。我则杀人,尚复何言哉!”尹曰:“诚豪杰也!汝既慷慨如是,当自往取尸,不须汝妇也。”江曰:“尸在宅之西 舍,我自往取之,何待淫妇制我?”及尸既取至,而管之亲属,亦具情投牒矣。

    江见妇大为切齿,尹曰:“汝自杀自供,与妇何仇?汝并无可悔,世所谓杀奸杀双者,以本妇奸情,本夫素未觉察,获奸杀奸,激于羞忿;而又获必 奸所,杀必登时,是以罪只杖责耳。今汝妇之有奸夫,由汝召之,单杀尚觉法轻,双杀则更加律重矣。罪由自取,尤怨何来?”于是尽论诸棍罪,而置江于死。范氏 零落天涯,名花无主,为马经邦所得。

    喜儿

    道光丙午秋初,舟过湾沚镇,见喜儿事,而叹夜台之竟有此愚鬼也。

    沚镇有佟老者,年届六旬,妻万氏,齿亦相若。储积不甚丰腆,晨夕差堪自给。暮年有伯道之恨,蓄婢名喜儿,虽未加笄,已暗纳为簉室,年及二十以 上,征兰无信。一家三口,仅一斗室,相共促膝。有饭厨一舍,较居室稍敞,饭罗水瓮,罗列几遍。幸食指不繁,廉不作灶,叠砖数层,支瓦铛以资爨。东偏隙地, 置空棺两具,盖老夫妇自顾齿危发秃,景逼桑榆,恐一旦身先朝露,膝下凄凉,后事无人经纪。故预斫此,以为备者也。

    一夕,二人方共晚膳,喜儿挈碗入厨取饭。厨隔卧房仅一壁,喜儿去,逾刻不返。喧呼久之,未有应者。恐作渴睡汉,误入黑甜也。往觅于厨,则碗 在瓦铛侧,而人面不知何处。疑其出,至邻家闲话去矣。乃遍诘四邻,俱所不晓。更叩及远近亲串,悉无踪影。或谓嫌翁衰迈,不乐小星,将毋自弃天年?池塘溪 涧,以及沚水上下流,无不穷搜极索,然而去如黄鹤,杳绝声闻。渐至侦及尼庵,盘诘媒媪,莫有见其人者。不得已,广贴招纸,许以谢仪,四走呜钲,唱婢形状, 沿村访察,翻江搅海者,已连三日。翁为绝望,惋悼而已。

    乃忽闻呜咽声,逼近耳侧。随声听之,及厨下,知唔唔者盖自棺中出。然自双槥并顿,略计已近十年。虚器空设,谁相过问?尘迹蛛丝,日加封积。 于是扫除检掇,备极烦劳,纺车鸡罩,以及酱盎豉坛,层层投去,眉目始清。发覆探视,则喜儿哭于其中。问所自入,答以不知,惟忆入厨时,见两狰狞恶鬼,各持 一臂,以为所欲为,而心遂懵懵然,不复知其置身何处。惟每日两鬼,必相对侍侧,然亦无所苦。今日,闻一鬼复啷啷自悼,曰:“造化儿阳数未终,尚有生路。两 棺易盖,彼此误覆,罅隙斗难入彀,此儿不死矣。”乃垂首怏快以去。时觉如梦方醒,而饥不可耐,是以哭耳。

    噫,阳数未终,岂鬼所能祟而杀之哉?至三日而始悟其不死,何领会之迟钝若此?虽然,此鬼犹能终悟也。世有以人为可欺,而谲诈环生,沾沾不已,必欲逞其毒手者,庸讵知命之所在,鬼亦且穷于计人,又将奈之何哉!徒多此一番虐害焉耳,是又愚鬼之不若矣。

    灵鹫孽僧

    湖北荆门州灵鹫山,有寺殿宇巍焕,禅房连亘,住持数十僧,香火殷盛,求子多有奇验。凡嗣续情切者,辄虔诚往祷。一人朝山,合舍俱为断荤。人无远近,络绎不绝于道。所祈或不验,则妇自熏沐以往,下榻佛殿中,以期必验。习俗之相沿,非伊朝夕矣。

    愿妇寄枕处,是为送子观音堂。堂三楹,四壁皆蛤粉墙匡;中阈外,别无门户可通旁舍。遇有妇宿堂中,必下键加锁,内外严隔,肃若深阃。晓起,履舄俱堕,始自振管以出。

    有捕役洪四妇,年可二十四五,体貌丰泽,一时有杨太真之称。自结缡以来,不唯弄璋信杳,欲图片瓦,以娱目前,尚难于铁树花也。香车踵庙,净手 荐香楮,前后殿各神座前,一一虔心膜拜。拜毕,退休于洁室。金乌未堕,早羞晚斋。随身带有百福奁,饭罢,仍对镜梳掠,匀以脂粉,漱以香汤,方秉烛就送于 堂。设衾枕已,尽遣婢媪,而后下钥。

    于是,再炷瓣香,跪神座前,喃喃叩祝,念佛号以百,而后就坐卧榻上。忽有异香扑鼻,直透脑际,手足沉沉,塌焉若丧。见一仙童,出神座下,貌 如冠玉,结束非人间服。皈依榻前,称妇曰“菩萨”,云奉佛旨来饷种子丹。手一红丸,大如梧子,代纳樱唇中,进香汤一瓯,使吞之。且嘱曰:“少顷佛且降,是 则宜男之兆也。”嘱毕而去。

    时妇瞠目瞪视,双瞳炯炯,相对口若喑哑,不能答一语。俄焉,一大腹僧亦出神座下,帚眉直竖若猪鬃,两目深壑,珠黑无白,突出眶外,短须倒 卷,狞恶怖人。告妇曰:“我,天竺大罗汉也。怜汝心虔,今当使汝有子。”举烛照妆,大为轻薄。乃褫上下衣,展衾同梦,终夜不堪其虐,及至日上三竿,僧始揽 衣以起,谓妇曰:“此天缘也,泄漏不祥。归当秘之,佛种必有验也。”遂仍入神座下以去。此时妇已清醒,草草结束,略理鬓发,即拔关唤婢,情殊不怿。立促舆 夫,仓卒来归。

    妇固素不贞,然结纳只一常客,图其挥霍,晨夕赡给。捕虽武健刚猛,而畏妇年少多金,常承眉睫,凡百俱听指挥。妇自寺归,恨僧恶状逼淫,尽吐 其实于洪捕。捕曰:“僧虽不轨,为之当奈何?”妇曰:“无他计,汝当假以髻鬟,饰以裙褶,身藏利刃,伪托闺人求子者,宿送子观音堂,诱孽僧而杀之。孽僧之 来,先以闷香闻。闷香得清水可解,唯善备之耳。孽僧每污一人,往往有子,想其灵在红丸。虽之在男子,吞之当无伤,然不吞为便。临时举动,相机可也。”

    捕乃易装以往。闷香果不验,仙童进丹丸,又伪吞而暗吐之。僧至,捕遂力握其臂,方出刃欲剌,而僧已觉,脱臂以遁,仅堕其食指而已。捕恐变 作,急启钥出呼,左右厢匿有捕党十馀人,皆伪托香客,受捕密约,伏兵刃以待变者。闻捕声喊,众悉执兵以应。捕曰:“秃奴未死,势难久处。须乘其未备,速劈 栅门,明炬以窜。稍缓须臾,祸至不可脱矣。此行必有追者,但去山五里,有伏足以相救。”于是,人执一炬,踉跄以行。

    及五里,与所伏众合,共三十人馀。各横缚火燧,平列长竿上,以两人首尾相持,一时光焰,如繁星煜耀,几及数里。僧遣数十人来追,凭高远瞩, 正不知伏兵几许,心怯其不敌而还。捕等比及城,日已东升,急登堂挝鼓,鸣其事于官。官移札营弁,率兵往剿,则元凶已遁矣。摄二十馀僧以归,系诸狱,踵捕孽 僧,数月无所得。洪四奉票,偕伙数人,四走密访,仆仆岁馀。

    至大名武阳驿,巡察弥日,殊无音耗。偶一日独饮茶肆中,并座有客,顽黑粗丑,猬毛绕喙,状甚类孽僧。以其不秃而冠,疑不能决。因故为不顾而 唾,伪若误坏客衣者,急入客座代拭,跪而请罪。客为改容起立,语亦温婉。洪操华音,人无知为南者;且孽僧于佛堂夜见洪,洪又托以女装,状貌无可猜度。而洪 终疑趋不决,乃更斟茗碗,肃而奉客。侦客手,缺食指,益信为逃僧之蓄发者。洪即自言:“荆襄人为君故,不远千里而来,有票在,乞君自视。”僧知祸发,不对 而走。

    洪遽缘其后,甫出街,见半里外有两驹驰骤而来。僧坌息以趋,锐声促健奴:“速骋救我!”洪益迈步疾进,顷刻追及,拥背抱持,力撼之而僧不 颠。僧曰:“蛮奴不纵我,且刃汝死矣!”盖僧于急遽间,已掣戒刀在手,倒持其刃,背刺洪腹。洪苦身无寸铁,又见来骑瞬息可至,恐遂为所救,徒死无益。因急 探僧胯下,不得睾丸;透指肾囊中,拽小肠以出,绕腕且三匝。两人俱以伤重倒地,终持不释。然来骑非救僧者,僧以所追急,故妄呼以误之耳。

    两人既倒地,捕伙亦已寻至,遂缚孽僧偕堡,卒诣大名投牒焉。是夕,洪死;翌日,僧亦气绝。捕伙收洪尸,抱大名回牒还报。洪四出捕后,其妻果 产一子,因恨孽僧之甚,堕地即杀之。及闻洪四死,妻即改字所私者以终。后亦连举三男,念洪四杀贼之功,而哀其死之惨也,以一子承其祧,志不忘焉。

    箨园氏曰:世人之惑于香愿者,诚迷罔不可破矣!子之有无,乃天定也;惟修德者,则人定可以胜天焉。罪恶丛积,无事可告神明,而欲以香楮邀神 之佑,神其佑我乎?洪妇倘不以孽僧为可恨,抑或以清白之家、名声关碍,不得不忍辱含垢,深为掩覆,则一子之产,洪四且居然有嗣矣,又孰计其为秃奴孽种哉? 乃洪妇以受孽僧之欺,且积终身之愤,计殄孽僧而不有其子;至其改字也,且举三子焉,夫岂香愿之力哉?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