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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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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二

    粤省俞孝廉,以大挑授四川彭水令。县民刘二,妻年少多姿,为其叔所私。叔无家,与侄共爨,拥侄妇若己有。二性懦,妇与叔枕衾昵比,恒无顾忌, 亦不敢有龃龉。乃二不怒叔,叔反怒二。二或稍染其妇,叔即愤不能平,因遣出十里外,为富室佣工。偶一夕,叔以事披星早出,适二自佣所夜返,两相值于中途。 叔问:“深夜何归?”二嗫嚅,不能对。叔咆哮暴作,适持杖在手,怒击刘二毙命。

    明日,或以二死来告,叔伪构冤词,控于邑宰,即俞公也。得词后,差捕缉凶,数月不获,叔频控不已。俞访知叔与侄妇有奸,意二必为叔杀。反诘 之,叔坚执不服,言:“侄冤莫雪,所由剀切代伸,岂可以侄闭覆盆,并使叔沉阿鼻?”俞终于以情关杀命,叔系原控尸亲,难以刑勒,屡鞫不能决。

    因为刘二刻一木主,每讯此案,必三漏始升厅。凡唱名,先刘叔,次刘妻,再次唱刘二,则使隶人抱木主以应。或彻夜穷诘,或更馀而罢。问毕,即 安置木主于密室,系刘叔、刘妻于槛外。如是者,已数夕,刘叔、刘妻,渐亦神倦恍惚。木主后或呻吟声,或长叹声,或呜咽哭泣声。及梦醒时,阴风惨惨,咫尺鬼 影,乍有乍无。俞密令青衣伺黑暗中,以侦两人动止。两人者初甚惊悸,既而以嗔似祝,絮絮叨叨。语低不甚可辨。

    一夕,俞升厅点唱,刘叔、刘妻以次相应。及唱刘二,隶人已应矣,复有鬼声随应于后,而铁索郎当,响在耳侧。俞乃作色问曰:“刘二至乎?” 曰:“至矣。”曰:“适从何来?”曰:“自酆都狱。”曰:“汝来几日矣?”曰:“已积旬终矣。”俞震怒曰:“汝来许久,何每夕唱名公庭,汝敢抗不应点?” 曰:“二欲自呈一寸悃。惟于杀二者有不利,即于二有不利焉,故不敢暴泄耳。乞罢雷霆,详察鄙意,二不更说矣。”曰:“杀人者不可索,正需汝一决,何讳为? 且彼逞毒于汝,大仇也。汝欲以德报怨,何自惑如此?虽然,汝试言之,汝不自仇,谁好事者必为汝仇也?”曰:“杀二者,二叔是也。然以叔论抵,则二之室人, 将失所倚托,抱中呱呱者,岁甫一周。覆巢之下,必无完卵,是以惓惓焉。况叔之杀二,自是前生孽报,匪今之故,诚所甘心也。”

    俞曰:“孽自前生,岂可使冤冤相报,循环无已时?吾不汝叔罪矣。”乃令刘叔自陈。叔以活鬼不可欺匿,且宰公业有宥情,遂服。俞方论鬼使去,鬼临行,犹再四叮咛,乞使刑不及叔,宰亦诺诺无难词。然而供画狱成,仍以奸杀律,置刘叔于法。

    箨园氏曰:刘二之死,控冤者刘叔也。虽有奸杀情,别无首其事者。刘叔不自承,谁则能使之承者?恐有老吏,亦无如此狱何矣。惟鬼言孽由前生,抵 有遗累。鬼力乞之,宰首肯之,使刘叔畏法之心冰销雷释,夫而后甘心输服而狱无遁情耳。此一事,往于西江舟中,因客谈酆都轶事,有俞令之纪纲罗某,极言人死 归酆都传语不谬。而举俞之鞫此案者,以为征信。乃知能吏作为,虽即随人,犹为所惑,况乡愚哉?

    纤纤

    泾人胡常者,开设红坊于汉口镇。资本巨万,佣工数十人,屋宇深邃连数进,货物充溢。最后一楼,堆积杂物,向无人居。一日,佣工者蹑楼取物,忽飞瓦破其颅,鼠窜以下。闻者往瞰,俱为飞瓦所伤。一时腾沸,相惊以怪。

    时常方以事回里,其少子章,在坊习业,虽曰学徒,固小主也。章年十六,姿容韶秀,饶有胆略。闻众言,嗤以为妄,盛气登楼,竟安然无恙,益笑众 人之诬。言怪者积不能平,章曰:“非口舌所可争,请今夕独宿楼上,以明其非怪。”佣工者,多少年选事,谓:“小主人能往宿一宵,愿共敛青蚨为胜负赌。”章 曰:“可!”则群饮酒肆中,要约以取信。坊之管钥长,欲阻其谋,而章不听。日中,先携袱被置楼上,昏而往。或请数人明炬以从,章拒却之,独白笼灯以去。

    既蹑梯,有两美人迎笑曰:“小主人,何脱略至此?抛掷锦窝于污秽中,不清尘,不扫榻,谁为汝婢媪者?”章视床帐衾褥,皆陈设停妥,亦不暇审 两美人之何自来也。笑应曰:“有卿等在,仆固无事汲汲也。”乃左携右挈,联臂坐榻上。两美人仙姿绰约,年皆十六七以来。问其名,长曰纤纤,次曰蛰蛰,同产 姊妹也。绸缪衾枕,一箭双雕,绝不似小家子动含醋意。

    自章住后楼,管钥长心甚悬悬。晨兴,见章下楼如旧,众始帖然,咸谓:“富贵家其福厚,妖所不敢扰。”章于楼中遇美事,秘不以告;其青蚨戏 赌,亦一笑置之。但言:“后楼僻静地,夜眠甚适。”遂尽检衣履箱笼,徙居焉。初犹傍晚始诣楼栖止,渐而白昼看妆,缠绵红粉。除两餐外,无复前厅踪迹。狂笑 颠戏,声彻楼下。坊中人侦悉其情,群相劝谏,章不能听。越数月,苟令腰肢,日加瘦损,弱态恹恹,玉山欲倒。

    常自里中来,见章柴瘠不堪,骇甚。穷诘颠末,管钥长知不可讳,遂以实告,但隐其赌胆之由,止言:“两怪作祟,诱勒郎君,使宿处楼中,禁不得 下。”常曰:“妖物为害,固难为君等尤。然竟听其沉溺妖窟,亦非计也。”是夕,饬章留卧己榻侧,虽两怪不能至,而异变纷纷,从此多故。始惟人至后楼,方遭 鬼蜮;至此,则腾空瓦石,饭甑泥沙,货捆衣箱,冒烟炽火,随扑随兴。窘扰万端,无可救止。

    常计穷无奈,只得送章后楼,揖而祝曰:“常家自先祖以来,世代忠厚,并非积不善之家,必降百殃以示罚。若仙姑与儿有缘,自必两情爱悦,方效 于飞,伦常大义,仙凡应有同情。岂有既托丝萝,而甘视所天之不寿者乎?儿妇之私,本非堂上人所当问。然数月以来,儿病软弱症,尪羸已极,虽数夕暂居膝下, 究竟无补于病。仙姑云游蓬岛,必有灵山妙药,可以立起沉疴。今挈儿来,窃顿首叩托,愿仙姑鉴常爱怜少子之情,饵以金丹,俾弱于亡而复存,诚肉骨之感也。生 死关头,幸勿轻为儿戏。常言尽此,惟仙姑念之。”祝毕,则委章以去。

    纤纤姊妹,深感常付托之意,虽数日离悰,觌面不无缱绻,而已多存祗肃。惟章以少年情种,作花里秦宫,本不能冥心学佛,连日格于严命,强割情 丝。幽思渴想,方当一日三秋,乃复喜从天降,鸳谱重新。谓欲作柳下惠坐怀不乱,则未免有情,谁能遣此?两姊妹乃动色相戒,曰:“君不畏死乎?严君之嘱,名 言不可违也。妾等虽异类,其于天性则一。所由委身,愿奉巾栉者,诚嘉偶之为妃,非怨偶之为仇也。从此房中琴瑟,常视作禁体文章。毋使悠悠之口,谓中馈有不 贤妇,以爱君者祸君,则妾等之愿也。若君必欲自堕地狱,将送君归堂上,妾等亦敛迹空山。此后脱欲相见,只可索诸无何有之乡矣。”章不敢拂,则唯唯听命。

    两美人勤治汤药,晨夕无懈。视所服药,亦参苓常剂,而花露果馅,茶筅粥瓯,事事工调,深可病人胸臆。不旬日而肤肉丰腴,大有起色,常甚欣慰。讵章终不能守少年之戒,更一二月,而骨立嶙峋,仍前消瘦。

    常念二女妖,终非好相识,思遣章远徙以避之。有季弟设钱肆于湖南之常德府,乃密买小舟,遣一老成伙,从章颟顸以行。至常德,季初见甚惊,及阅常书,但云章以病来投调治,而不言避妖之故。伙亦无所表白,委章而去。季以病人喜静,亦扫后楼居之。假一佣工供餐飧,司药饵焉。

    乃章至之夕,二女亦至。相见之时,且喜且悲。章曰:“严命敦迫,竟不及与卿等一握手别。窃谓从此永诀,更无谋面之期。不图仍得相聚,卿卿恩 义,没齿难忘矣。”纤纤曰:“枉抛羞脸,使尽柔肠,徒取尊翁厌恶。本宜忍情割爱,各判一天,而犹相恋恋者,以之子之非甚无良也。”蛰蛰曰:“湖神威赫,要 绝律梁,履危涉险,几不免性命之忧。转而思之,何苦乃尔哉!”章曰:“自违卿等,泪眼盈盈,几欲觅死。卿等岂未之知耶?”纤纤曰:“深感君情,然苟肯俯听 忠谏,何至招忌若此?抑君自取厉耳!”蛰蛰曰:“世俗不察,总以君之病归咎我等。今虽相从远道,亦须君知自爱,方可长相聚首。否则独受骂名,惟有决然舍去 也。”

    嗣是,章持闺训,虽亦略戒色荒。然而花月场中,谁则果于惜命者?是以痿顿之形,卒颓而不振。久而暗室之私,渐传众口。季亦大为骇异,邮书问 常,始知章固避妖以迁者。然陷溺已深,势不可以复挠;又数月愈益不支。季思章虽情同己出,生死略无嫌忌。但兄之托章于我,所以求生也;今即无以副兄托,而 忍坐视其毙耶?此地不可复留,汉镇不可复反,转辗思维,无如送归梓里。使章去而妖不从,固可全章于生;即章去而妖从,亦可妥章于死。然知章情已不可夺,若 明告之,必有抵牾。乃托词以语之,曰:“去此三十里,良医某有回生之术。今已具舟河下,盍往就治,当庆有瘳焉。”

    章诺之,而入辞于楼。则凡章之一丝一缕,无不检而置诸笼,趣章尽携以行。章言:“数十里往返,但晨夕事耳。何必多所携取?”纤云:“既就良 医,必病愈方返。时日未可卜,什物当取便也。”章信之,不复置议,遂别而行。舟既发,则泛滥远驶,不知所届。章询从行者,始知叔之绐己也。方悟两姊妹罄括 束装之故,启笼阅视,皆己物,惟绣巾一幅,以彩线分缀洋蚨十枚于上,则两姊妹之所赠也。

    抵里后,延医诊治,服参苓数月,病亦痉可。此道光二十二年事,迨二十六年,章复至汉口,情系两姊妹,虔心默祷,欲求一见,不可复得矣。章言分袂时,蛰蛰妊身,已四月有馀。璋瓦不可知,若男也,时可总角就塾矣。

    箨园氏曰:是狐也,若求天下佳男子,何处不可得,而必双蛾一茧,沾沾于胡氏子哉?岂果因缘之说,虽异类亦有不可逃者乎?观其闻胡常之正论,而 戒章于色;秘胡季之阴谋,而趣章于行,固不愧为贤女子也。蛰蛰之产,为男为女,其后或归章,或不归章,俱未可知。第二女既能决舍于章归泾上之时,又何难割 爱于章徙湖南之日哉?意者,缘有未尽与?抑豆蔻之含胎,不再阅四五月,不足以验征兰之信与?

    朱大善

    朱大善,泾之东乡人,客武穴镇,为朱大兴县烟栈掌计簿。忽一日,立而反蹶,眉竖目张,口泛涎洙,昏不知人。谵语喃喃多怨词,细察之,盖厉鬼之索债前生者。

    固诘其详,答云:“朱固我之契友也。然已托生四世矣。其最先一世,朱与余亦同为泾产,所业为行脚汉。余之姓洪,朱之姓胡也。同抱邮筒银橐,往 来泾汉间。胡有眷属,而余则年逾四十,尚游泳以鳏。虽有胞侄,浪荡不习生业,非克家之令子。辛苦行囊中,私蓄三百金,秘不泄于人。契如胡友,不之知也。一 日,挟汉江函信,与胡友同舟。返泾中途,疾作且殆,自知不治,因告胡友曰:「我两人义均兄弟,今且永诀,特有所托于君。余行囊中有金三百,瞑目后烦君视 殓。计持此金,经营旅榇、归正首邱外,尚有馀资。洪家小竖子,虽甚不材,然系吾兄一脉之延。宗祧所托,义犹吾儿也。下葬后,乞检馀金付之,期无馁若敖之鬼 焉。」胡友任殓任葬,俱如所嘱,惟馀金尽饱私橐,并无一铤俾洪氏子。余时心怀冤抑,欲待胡死一决,不谓余守湖北,胡死泾上,数千里稽察所及,胡已托生直 隶,由直隶而转生山西,由山西而复生泾邑,即今之朱大善者是也。余待彼已近百年,阴曹之需费,非寻常可比。今特索前生债,以弥阴曹之空。债不偿,讼不能罢 也。”

    浃旬之间,不惟大善病狂,栈内种种作祟,闭门不通贸易,人心惶惶,不知所措。仍以问之病者,则言:“余已控词本地城隍庙,移牒泾县,咨取原 案。案委邑土地来镇,共听斯狱,今须朱大善呈覆牍焉。”闻鬼言者,以为阴曹之狱,未易诉也。或言南市某甲,善具狱词,乃召而商之。甲至,谓:“阴狱之与阳 律,其理一也。既负洪翁债,当具限状,以约清偿期。然幽冥异路,未可以金银归赵。计惟有冥镪可焚耳。”

    因具诉词,言:“当日致误所托者,并非有意愿作负心人。但恐洪侄不材,到手黄金,涸可立待。不如假作资本,岁权子母之利。洪之蓄积,既不至 一朝耗尽,某亦略沾馀润。俟丰腆后,或算交乃侄,或为置祭田于祠,以传之永久。不图一病偶染,未及清厘而遽嗟溘逝。此则当日负托之由耳。今乞准立十日之 限,多焚楮镪,倍息以偿。”于是,出其俸银四十馀金,悉市楮镪,以焚于庙。

    病者复言曰:“四世之债负,已倍息算结矣。清偿之外,尚馀数千金,已代朱大善登簿寄库。待朱寿终时,可报名自取也。余藉楮镪力,输帑丰赡, 业奉阎君旨,往生休宁汪氏家,当由不读得官剌史。倘念旧好,可往访于休宁,则谋面有日也。”言既毕,朱病若失。问其病时所作,茫不记忆矣。

    然南市某甲,自诩狱词之力,能脱朱于死,而所费且不甚奢。因之勒索重谢,谓非百金不足以称报德。街之左右邻,相与调停,卒报以四十金,甲殊不满意焉。

    箨园氏曰:冥钱之制,所以济报鬼者用意之穷也,岂真有鬼市焉,为之通缓急哉?朱大善事,传闻于族人大茂。茂开伞铺于朱栈对门,事系目击,应非 子虚。第以行脚汉而能积金三百,且常置行囊,似非情理之宜。又所称洪姓、胡姓,皆不言其名,相去百年,无凭考证;而且控理之案,不闻质讯于公庭;输帑几 何,遽博高官于来世;馀银寄库,既无券据;休宁过访,亦只空言。他日取银乌有,谋面无人,又何处寻此洪鬼面责其妄哉?窃意此即冥界中之南市某甲捏词冒诈者 耳,非真有所谓洪姓冤魂也。

    谋代鬼

    歙邑田翁,设肆藤溪,去其家七十里。一日,因店有急务来召,夤夜由家赴店。是夕,天微阴,月色不甚爽朗。隐约间,有少妇尾其后。每遇桥梁,未 见超越,辄先翁而过。翁讶其异,且少妇夜行,安得无一人作伴?若因斗口而逃,则不应鬓发裙衫,悉俱完整。心窃疑其非人,就讯之。妇曰:“妾缢鬼也,然不为 翁祸。前有伏魔圣殿,碍不得过,尚欲藉光带挈也。”翁素负胆,许之。

    既过庙,翁意窃不自释,谓:“既系缢鬼,此去必为人祸。”因复问鬼:“此行将何作?”鬼曰:“妾欲告以肺腑,然妾不祸翁,翁亦必毋祸妾也。 妾往雄村求替耳。”翁曰:“谁实替汝者,愿闻其详。”鬼曰:“雄村曹某,家有童养媳,姑御之严。虽已谐花烛,然以出自抱中,鞭笞习惯,不以成人稍恕。迩日 因涤制冬菜,有厨刀自筐底漏堕水瓮中,人无知者。姑诬妇货易粉糖,鞭之见血,尚穷追未已。妇负冤无可伸诉,今夕将投缳,是即妾之替也。”

    翁曰:“以汝纤足行远道,夜阑尚滞途中。脱有先子而至者,子亦徒然矣。”曰:“是不然。凡境内有欲自缢者,土地以告无常;无常行牒,授意应 替者。此间数十里内,更无他鬼,妾是以奉牒而来也。从来枉死鬼,苦雨凄风,飘零无倚,往往数十年,尚难谋一代。妾大幸,雉经仅半载,已有代者,诚喜浃过望 也l”谈笑方浓,已临岐路,鬼谢别而去。

    翁行数十武,窃思:“曹氏与我,虽彼此不相葛藤,然明知其人之死,而不一引手援,揆之于心,不无缺憾。肆中事虽急,要亦不争此一瞬,又何惜 片刻之延,以阻我行仁之念?”遂决计纡道救之。因而回步,趱行雄村。至则街衢萧戚,星斗满天,茫不识曹家何所。连转数弄,无凭查讯。闻有梆声,隐隐来自远 际,思得警夜者而问之。出弄西驶,有一小铺,灯光漏于门隙。近就之,闻推磨琅琅声,知托豆腐业者。乃款关以进,向询曹某居庐。铺言前途咫尺间耳,巷第几 巷,门第几门,口讲指画,明示了了。往瞰其户,户阖而未钥;排闼入之,四室皆黝黑,独楼上有灯檠未烬。

    翁时无暇他语,只狂呼:“主人速兴l”主人仓卒披衣,起应客。翁亟问:“汝妇房何在,速往救其死命,然后告君颠末。”主人与翁俱奔妇房,则 妇已悬绳枋间,掇杌作衬,正将就缢。款扉不应,乃破窗而入,解其厄。妇得不死,因问翁所以知妇觅死之故,翁以遇鬼对,并问主人是否以厨刀起衅,主人然之。 翁述鬼言,使探水瓮,刀果在焉。

    翁既救妇,即请辞去。时晨光未泛,主人再四恳留,且谓:“公泄鬼语,鬼必不甘,夜行保无凌侮。”翁坚执不肯停趾,始听行。既出村外,鬼果俟 于溪畔,责翁不信,翁亦反颜相向。两争不稍逊,渐至用武,各以手相搏。然鬼只茫茫冷影,兜罗绵着体,虚无所触,即老拳还赠,亦复处处扑空,枉费一番使气。 但鬼忿难甘,沿途作恶,缠扰无休。直至一丛葬处,天已微明,始失鬼所在。

    翁抵铺,以所遇告诸伙,皆以为莫须有之事。翌日,雄村人冠履整肃,具盛仪来谢,众始信焉。

    箨园氏曰:妇人之不可与谋事也,以其所见者浅,心无含蓄,故往往以泄谋败事。然雍姬致杀其夫,而庆姜独不私其父,安在谋及妇人者之必有死道 焉?若鬼之谋替,乃切身之要,并非父之与夫,尚有孰亲之可议?乃竟以泄谋致败,又何怪雍纠之泄谋于妻、雍姬之泄谋于父哉?然则人有机密,非患谋及妇人,特 患谋及浅人耳。余尝于溽暑戒途,舆夫苦热,请以宵行,许之。肩奥夜骋,共谈俗典,以解睡魔,一人言:尝同其内叔,舆送一新安客归里。回空过沙城,时已昏 暮。路遇一妇觅代步,计程三十里,订钱六百文,切嘱加紧趱行,期在速至。二更向尽,抵一村,妇言已至,止舆夫,令暂憩桥畔,俟即取资来偿。舆夫恐其诳己 也,则留一人守舆,一人随妇俱去。及一门,第宅完整,妇入。少顷,将出青钱八百,谓偿雇值外,馀给酒资。并嘱往就桥畔,更延片晷。山径畸岖,宵征劳痒,岂 可使更耐枵腹,顷已传语庖人,行当执橐来犒。去一瞬时,复至,则佳酿一瓶,食榼一提。内有肴核两事,一黄鸡,一彘肩也。嘱饮毕,即自纳器桥下,行矣勿复顾 也。妇既返,两人酌桥下甚酣,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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