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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诗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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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平简介

    李益( 748——827),字君虞,陇西姑臧(今甘肃武威)人。八岁时,逢安史之乱,西北地区常受到外族侵扰,李益离开家乡。唐代宗大历四年( 769)中进士,历任象郑县尉等职位低下的小官。其后弃官而去,游燕、赵间,在藩镇帐下任幕僚十八年,长期征战南北,经过多次战争,所以他对边塞的军旅生活非常熟悉,写了不少描写边塞风光、讴歌战士慷慨激昂为国捐躯的诗歌。在艺术上能够吸收乐府民歌的特点,节奏和谐,语言优美精炼。尤其擅长绝句、七律。至唐宪宗时便因诗名被召为秘书少监、集贤殿学士,官至礼部尚书。有《李君虞诗集》。

    过五原胡儿饮马泉

    李益

    绿杨著水草如烟,

    旧是胡儿饮马泉。

    几处吹笳明月夜,

    何人倚剑白云天。

    从来冻合关山路,

    今日分流汉使前。

    莫遣行人照容鬓,

    恐惊憔悴入华年。

    李益诗鉴赏

    《过五原胡儿饮马泉》诗题又称《盐州过胡儿饮马泉》,是李益的代表作。

    李益“出身二十年,三受末秩,从事十八载,五在兵间..自建中初府司空巡行朔野,迨贞元初又忝令尚书之命,从此出上郡、五原四五年”(《从军诗序》)。这段自述对了解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和时间具有参考价值。“府司空”即朔方节度使李怀光,是一位“清勤严猛”颇负盛名的守边将领。李益当时以幕僚的身分跟随他出走五原。当时,五原这片水草丰盛的地方是唐和吐蕃反复争夺之地,且离诗人的家乡陇西较近。所以诗人经过长途跋涉,重到这块被收复的失地后,国难、乡愁以及对个人前途、命运等感慨思虑都一齐涌向心头。在一种百感交集的复杂情绪的支配下,写下了这首诗。

    诗的头两句先写收复后的饮马泉的明媚春色。春天里的饮马泉,杨柳轻拂,绿草无边,呈现出一片静谧、迷人的景色。然而曾几何时,这片肥沃的土地,曾沦陷于胡人的铁蹄之下,任其践踏,哪有现在这种冬去春来,劫后复苏的情景?“旧是”二字,含蓄婉转,既包含对今日收复的喜悦,也透露出对昔日国难的感慨与忧思。

    三、四句写夜宿五原的见闻。五原之夜,明月皎皎,笳鸣声声,这一静一动,更有力地烘托出塞外之地空旷、辽阔的意境。笳鸣,是古时的军号声,其悲壮苍凉的音调,最能拨动久于旅生活的爱国诗人的心弦,使他们心中刹时涌现出驰骋疆场的豪情,所以下句“何人倚剑白云天”的联想就显得极为脱落自然。

    “何人”是不定指的反问,既是边塞鸣笳之地,将士们冲锋陷阵、为国捐躯的真实写照;也是诗人理想中所希冀的能多有一些倚剑天外的英雄来保卫边疆的恳切愿望。这种感情是复杂的,既含有喜悦的赞叹,又蕴藏着担忧的感伤。它透露出五原这一带虽然眼下已被收复,但形势尚很紧张,边防能否巩固尚令人担心。

    五、六句写饮马泉由冬到春的变化,暗喻收复后与收复前的今昔不同。“从来”是指过去,说明作者随同节度使来到饮马泉已不是走了一天两天,而是在漫长的道路上几乎走过了一冬天。那时关塞道路,冰冻一片,坎坷难行;而今的饮马泉已是春天,寒冰解冻,绿水分流。严冬与阳春之景,艰难与欢畅之情,恰形成鲜明的对照。

    最后两句直抒胸臆,有收束全篇的作用。五原饮马泉是一面历史的镜子,诗人从饮马泉眼前的景色,回想到饮马泉的历经变迁,从饮马泉的历经变迁联想到自己多年从军的坎坷生涯。国势的衰颓,战乱的频繁,个人的失意,使忧国思乡的诗人在军旅中度过了大半生,消耗了美好的青春,而今面容憔悴,年华消逝。“恐惊”二字,写出了诗人怕回首往事功业未成的沉痛心情。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局势、边防的安危紧密结合,似水到渠成般地把全诗的思想感情收结起来。

    《过五原胡儿饮马泉》这首诗通过对饮马泉春色的描写,慨叹美好的五原几经沦陷,边塞无长剑倚天的英雄来镇守,并抒发了诗人容颜渐老而壮志难酬的情怀。

    摄取典型形象,运用多种手法,寄情于景,是本诗突出的艺术特点。全诗八句,几乎一句一个景象,象电影镜头一样连续放映出八个画面:春光明媚的大草原;碧波荡漾的饮马泉;笳声悲壮的空旷月夜;倚剑天外的守边将士;冰雪封冻的关塞之路;汉使面前的流水淙淙;以及怕临泉照影的憔悴老人和回忆中的当年之英武青年。这些画面内容丰富,意义深刻;画面中有景色,有人物;有眼前的,也有过去的;有近处的,也有远处的;有看到的,也有听到和想到的。

    这一系列的画面,虽各有不同的侧重点,但最终都以诗人的行踪为线索,融汇在诗人对边塞形势的感慨中,从而生动和谐地组成了一幅“过五原”的大画卷。面对这幅色彩绚丽,含蓄深沉的画卷,不由使人产生无尽的遐想和回味。

    登夏州城观送行

    人赋得六州胡儿歌

    李益

    六州胡儿六蕃语,

    十岁骑羊逐沙鼠。

    沙头牧马孤雁飞,

    汉军游骑貂锦衣。

    云中征戍三千里,

    今日征行何岁归?

    无定河边数株柳,

    共送行人一杯酒。

    胡儿起作本蕃歌,

    齐唱呜呜尽垂手。

    心知旧国西州远,

    西向胡天望乡久。

    回身忽作异方声,

    一声回尽征人首。

    蕃音虏曲一难分,

    似说边情向塞云。

    故国关山无限路,

    风沙满眼堪断魂。

    不见天边青作冢,

    古来愁杀汉昭君。

    李益诗鉴赏

    夏州,唐属关内道,治所在朔方,即今陕西省靖边县终界乡白城子,东距长安一千五百余里。这是诗人在德宗建中二年( 781)从军朔方后,登上夏州城楼,观看欢送征人回内地之作。诗歌的核心是要表现流徙到夏州居住的“胡儿”(这是当时用语,泛指突厥、吐蕃等少数民族)对遥远的家乡的深切思念,作者浓墨重彩描写欢送征人回乡的情景,通过汉族征人的有家可回,来衬托“胡儿”的无家可归,使无尽的乡思被表现得相当婉转、深沉而又凄苦。

    首先,是渲染环境,酝酿情绪。从“六州胡儿六蕃语”到“今日征行何岁归”六句,写出了夏州边地蕃、汉杂居的独特风情,引出汉族征人思家之念。开始二句就给人以十分新奇有趣之感。在夏州这个地方,向有“六州”即“六胡州”之称,《元和郡县志·关内道》:“调露元年(679)于灵州南界置鲁、丽、含、塞、依、契等六州,以处突厥降户,时人谓之六胡州。”从新疆、青海、内蒙等广大区域迁来的各种少数民族,大家混居杂处在一起,语言各不相同(“ 六蕃语”,是对各少数民族语言的统称),听起来特别有趣。这是诗人在城上所听到的说话声。再放眼一望,那就更新奇了:十来岁的小“胡儿”正骑着羊在野地里追赶“沙鼠”(兔子一类的小动物),那机灵可爱、欢呼呐喊的情景,别具情趣,令人叫绝。再看远处,在河边沙滩上,穿着貂皮锦衣的汉军游骑正在牧马,空中飞过失群的孤雁,时而传来凄厉的叫声。这时,诗人不禁想到,到这遥远的边地(“ 云中”,本在内蒙,此泛指边地)驻守的汉军征人,不知要到何年才能回归内地的故乡啊!这六句,写景生动活泼,形象鲜明,中间用“孤雁飞”这个富有特定含义的意象巧妙过渡,使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引发得十分自然,这就为下文的送行场面作了环境和情绪的铺垫、烘染。

    其次,是刻划形象,反衬对比。从“无定河边数株柳”到“一声回尽征人首”,写城下送行场面,通过对比,反衬出“胡儿”的望乡深情。诗人看到,在河边(“ 无定河”是黄河中游的支流,在陕西北部)

    柳阴下,人们正在为即将回乡的汉军征人饯行,有的折柳相送,有的正一杯一杯地劝酒;那朝思暮想,“今日征行何岁归”的征人,现在竟然有了回乡的机会,怎不高兴万分,饯行的场面十分欢快、热闹。

    “ 胡儿”也深受感动,齐声用“蕃语”唱起呜呜的歌,还跳起“垂手舞”来,使饯行的热烈情绪达到高潮。但就在“胡儿”们唱歌、跳舞时,他们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不禁伫足停口,久久凝望着遥远的故乡“西州”(在新疆),并且转身用家乡的方音同乡友们诉说起思乡之念。这时,饯行的场面突然从热烈转为悲伤,那兴高彩烈地等待回乡的汉军行人也回过头来,陷入凄苦的沉思之中。这一段,作者通过场面的渲染,通过一连串富有特征性的动作,先是刻划汉军行人和“胡儿”欢天喜地的形象,然后中间陡然一跌,用汉军行人的兴奋引出“胡儿”内心的痛苦,用热闹的送行场面来反衬“胡儿”们望乡的凄切,由此形造成强烈的对比,把“胡儿”们有乡归不得的更为深切的思念,表现得异常沉痛。

    再次,深层挖掘,抒发感慨。从“蕃音虏曲一难分”到最后“古来愁杀汉昭君”,紧接第二段,深入揭示了“胡儿”们向往故乡的情思,表示了作者悠长的感叹。在上一段“一声回尽征人首”的戛然而止之后,显然,送行的歌舞还是重新开始了,“ 胡儿”们又唱起歌来,那突然中断的热烈情绪,终于恢复起来,但“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白居易《琵琶行》),那曲曲“虏歌”全然变成了诉说乡情的“蕃音”,散在空间,飘向塞云。然而,关山万里,风沙满眼,他们又怎么能回得去呢,只有徒然望乡断魂罢了。这当中,表现出诗人对他们的无限同情。最后,作者用西汉王昭君出塞客死异邦,死后坟上长满青草,以表示对故乡的思念的故事,来表示感慨,意思是说,汉人有流落异地终至不归的,而“胡儿”也有流落汉区无法回去的,彼此都是一样,你们怕是永远也回不了家乡啊!诗人在这样如此深沉的感叹中,表现了对少数民族人民亲切友好之意,对他们长期飘流异乡生发出由衷的同情。

    全诗在结构上大起大落,开合动荡,但又转接自然,妙合无痕,体现出作者高超的构思技巧。特别是情景交融的描述,富有浓郁边地情调的生动形象的刻划,字字拨动读者的心弦,读来感人至深。

    同崔邠登鹳雀楼

    李益

    鹳雀楼西百尺樯,

    汀洲云树共茫茫。

    汉家箫鼓空流水,

    魏国山河半夕阳。

    事去千年恨犹速,

    愁来一日即为长。

    风烟并是思归望,

    远目非春亦自伤。

    李益诗鉴赏

    鹳雀楼位于唐代河中府城(今山西永济蒲州镇)

    西南黄河中高阜处。北周宇文护所建,楼高三层,因鹳雀常栖息其上而得名,在唐代是一处名胜。唐诗人登览题咏鹳雀楼的传世佳作不少。据《全唐文》卷四三○李翰《河中府鹳雀楼集序》,崔邠《登鹳雀楼》诗作于元和九年( 814)七月。与会者无李益,此诗应是读崔诗后追和之作。

    开头四句由傍晚登临纵目所见,引起对历史及现实的感慨。人们在登高临远的时候,面对寥廓江夫,往往会勾起对时间长河的联想,从而产生古今茫茫之感。这首诗写登楼对景,开篇便写河中百尺危樯,与“蜂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王昌龄)、“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柳宗元)等写法异曲同工。以“高标出苍穹”(杜甫)的景物,形成一种居高临下、先声夺人之感,起得气势不凡。此句写站得高,下句则写看得远:“汀洲云树共茫茫。”苍茫大地遂引起登览者“谁主沉浮”之叹。遥想汉武帝刘彻“行幸河东,祀后土”,曾作《秋风辞》,中有“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之句。(《汉武故事》)所祭后土祠在汾阴县,唐代即属河中府。上溯到更远的战国,河中府属魏国地界,靠近魏都安邑。《史记·孙子吴起列传》:“(魏)

    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而谓吴起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诗人面对汀洲云树,夕阳流水,怀古之幽情如洪波涌起。“汉家箫鼓空流水,魏国山河半夕阳”一联,将黄昏落日景色和遐想沉思溶铸一体,精警含蓄。李益生经战乱,时逢藩镇割据,唐王朝出现日薄西山的衰败景象,“今日山川对垂泪”(李益《上汝州郡楼》),不单因怀古而兴,其中亦应有几分伤时之情。

    后四句由抚今追昔,转入归思。其前后过渡脉络,为金圣叹所拈出:“当时何等汉魏,已剩流水夕阳,人生世间,大抵如斯,迟迟不归我为何事耶?”

    “事去千年犹恨速”一句挽结前两句,一弹指间,已成古今,站在历史高度看,千年也是短暂的,然而就个人而言,则又不然,应是“愁来一日即为长”。“千年犹速”、“一日为长”似乎矛盾,却又统一于人的心理感觉,此联因而成为精警名言。北宋词人贺铸名作《小梅花》末云:“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就将其隐括入词。至此,倦游思归之意已水到渠成。“风烟并是思归望,远目非春亦自伤。”非春已可伤,何况春至乎?无怪满目风烟,俱是归思。盖“人见是春色,我见是风烟,即俗言不知天好天暗也。唐人思归诗甚多,乃更无急于此者。”(金圣叹)

    全诗通过即景抒情,将历史沉思、现实感慨、个人感伤融成一片,而并入归思,意境十分浑成厚重。

    故为历代所传颂。

    长干行

    李益

    忆妾深闺里,

    烟尘不曾识。

    嫁与长干人,

    沙头候风色。

    五月南风兴,

    思君下巴陵。

    八月西风起,

    想君发扬子。

    去来悲如何,

    见少离别多。

    湘潭几日到?

    妾梦越风波。

    昨夜狂风度,

    吹折江头树。

    渺渺暗无边,

    行人在何处?

    好乘浮云骢,

    佳期兰渚东。

    鸳鸯绿浦上,

    翡翠锦屏中。

    自怜十五余,

    颜色桃花红。

    那作商人妇,

    愁水复愁风!

    李益诗鉴赏

    此诗与李白的《长干行》,犹如出自同一诗人之手的姊妹篇。两首诗不仅抒写方式相同,而且诗的风格和情韵也一致。因其“设色缀词,宛然太白”(《唐诗别裁集》),这首诗竟被编入李白集中,可见“李益五古,得太白之深”(明陆时雍《诗镜总论》)。

    诗的开头,女主人公即以对比叙说的方式,交代自己的身份和生活环境:自己还在是个闺中少女的时候,是不太了解外出行旅的艰辛的;做了商人妇之后,就变得时刻关心起江上的气候了。从闺中不谙风尘,到江边探望风向,均因“嫁与长干人”之故。这一交代不仅点明题意,而且总起了全诗。这位女子所要展现的生活遭际,以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内心活动,都是因这一特定身份决定的。“沙头”,指江边,直接点出女子的生活环境。

    这首诗的主人公是一个商人妇,她满腹愁怨地诉说了自己的生活遭际。

    首先,她选取丈夫长年在外经商,或西下巴陵、或东发扬子的事例,通过四季相思的抒情格调,咏叹了自己愁怀难释、恨海难填平的凄苦心境。诗中表现时空的词语,有着很强的概括力。以时而言,五月与八月对举,从南风吹拂到西风送寒,刚好能够概括全年的时光。以地而言,巴陵,本巴州。唐高祖武德六年( 623 )更名岳州,属江南西道。扬子,古津渡,在今江苏省邗江县南。自古为江滨津要之地。所述二地,一西一东,一为州郡,一是津要,确可代表经商去处。丈夫离家经商,东奔西走,经年不归,这对一个少妇来说,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因此,其内心的怨恨也就难以掩饰了:“去来悲如何,见少离别多”!

    这是痛苦的呼喊。女子悲痛已极,却又反转过来叙说了一段梦境:我并不知道去湘潭的路会有多远,可我的梦已经飘越风波到了那里。这种由白日思念到梦中相会的叙述,自然而又巧妙。这样写,一来可以表现女子的哀怨心理:自己的亲人哪,惟有在梦中才能相聚!二来,写出一个幽怨极深的女子只能在梦中和自己的丈夫相会,正反衬出平日里的寂寞、空虚和痛苦。

    接着,女主人公描述了眼前可怕的景象:昨夜狂风大作,将江边的树木都吹折了;今日江面上烟雾迷漫,茫茫一片,谁知道自己的亲人现在何方呢?“渺渺”,是写江上沉沉的烟霭。同时,不仅暗示出丈夫离家音信渺然,而且也是女子心境的写照:尽管平日有“望尽千帆皆不是”的惆怅,而此刻对相隔天涯的亲人吉凶未卜、安危萦怀,内心确是一片渺茫。其思念之情,忧患之感,透过字面可以窥见。面对此情此景,女子突然产生出一种甜密的幻想:“好乘浮云骢,佳期兰渚东。鸳鸯绿浦上,翡翠锦屏中。”“浮云骢”,是汉文帝刘恒的骏马。《西京杂记》载,文帝有良马九匹,皆天下之骏马也,一名浮云。此处为借用。

    “ 兰渚”,借曹植《应诏》中“朝发鸾台,夕宿兰渚” 诗意,言快速的行程。这几句意思是说:丈夫乘着骏马很快就会来和我相会。夫妻犹如绿浦上的鸳鸯、锦屏中的翡翠,形影不离,永相谐和。这种构思比较精妙。妙在不言分离而言相聚,创造出一种欢乐温暖的氛围,使幻想与现实形成极为强烈的对照,显示了现实与幻想的矛盾,强调出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这种幻想的可能。这样,既表达了女子对幻想中生活的渴望,也烘托出女子在现实生活中的痛苦和哀怨。

    诗的最后四句,呼应开头,收束全诗。女主人公叙说了忍受分离之苦的原因。她说,自己正值妙龄,又有艳如桃花的容貌,本应尽情享受夫妻恩爱生活的;无奈做了商人的妻子,只得整日里愁风愁水。这里有深沉的慨叹,又有温柔的相思;既幽怨萦怀,又一往情深。其复杂微妙的心理,纤细动人。

    如果将这首诗与李白《长干行》作一比较,可以看出一些区别。首先,题材不尽相同。李白《长干行》是以女子自述口吻,抒写了从“两小无嫌猜”到“坐愁红颜老”的生活经历,展示了夫妻从青梅竹马到热恋,再到婚后离别的生活长卷;而这首诗则以商人妇内心独白的方式,集中抒写了“愁水复愁风”的悲苦心情,表现了夫妻长期分离的特定生活境遇。其次,写法不尽相同。李白《长干行》主要通过选取具有典型意义的生活场景,抒写了人物的悲欢离合,细腻委婉地展现了女子的内心活动。而这首诗则主要描述了女子因丈夫长年不归引起的痛苦,以及由眼前江面不太平带来的牵挂,突出了离别之苦。抒写中又以闺中少女与商人妻子、日里的分别与梦中的聚会、现实中痛苦的分隔与幻想中甜蜜的谐和等等对比叙述的方式,生动逼真地表现了女子的微妙心理。应该说,这两首诗都十分成功地描绘了长干女子的感人形象以及她们丰富的内心情感,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临滹沱见蕃使列名

    李益

    漠南春色到滹沱,

    杨柳青青塞马多。

    万里关山今不闭,

    汉家频许郅支和。

    李益诗鉴赏

    这首诗写诗人去滹沱会见蕃使的情景和感想。“滹(hū乎)沱”,水名,源出今山西五台山东北泰戏山,东流入河北平原,经正定、任丘,在献县与滏阳河汇合为子牙河。唐代回纥使者至京城长安(今西安市), 照例取道滹沱,参照诗的内容看,题中“蕃使”, 当指回纥。唐同回纥虽也有过一些冲突,但总的说来,关系较好。回纥为了摆脱突厥的奴役,一直归附唐朝。唐朝为了击退突厥、吐蕃的侵掠,对回纥采取保护、联合的策略,并应回纥的请求,先后嫁了四个公主到回纥。据《旧唐书·回纥传》记载:德宗贞元三年(787),回纥遣使者来贡方物,且请和亲。贞元四年十月,回纥公主及使者来唐迎亲,“凡遣人千余,纳聘马二千。德宗令朔州(今山西朔县西南)、太原分留七百人,其(回纥)宰相首领皆至,分馆鸿胪、将作。”这次迎娶的,就是德宗之女咸安公主,使者十月到京,回程至滹沱,当在贞元五年春日,观诗中“漠南春色”的措词和所写隆重景象,诗中所写可能就是这次接待下嫁回纥的咸安公主的活动。“列名”,指被列为正式参与会见的成员。

    诗的开头两句写会见的时间、地点和热烈场面。

    “漠南”,亦作“幕南”,大漠之南,指蒙古大沙漠以南地区,汉代用以称匈奴,唐代为回纥居地,这里指回纥。“春色”,语意双关,既指春日的景色,也代指蕃使,即咸安公主,这时她已被唐册封为智慧端正长寿孝顺可敦(可敦为回纥可汗之妻的专名。在唐代,回纥的可汗、可敦大多请求唐朝册封),故以“漠南春色”称之。“塞马”谓塞外蕃使之马。“塞马多”谓蕃使众多,这次回纥来人共千余。滹沱河上,成千上百的塞马昂首挺立,场面非常热烈壮观。春天是美好的季节,春色、春光,常用来象征温馨祥和的事物。春风吹拂,杨柳青青,滹沱河上,春光荡漾。

    这美好的春色,不仅烘托出人们的喜悦心情,还象征唐与回纥的和睦关系。

    三四两句是作者参加这次盛会的感想。“闭”谓设防。“汉家”,指唐朝,唐代诗人例皆以汉指唐。

    “郅(zhì至)支”,匈奴单于名,本名呼屠吾斯,为呼韩邪单于之兄,任左贤王,汉宣帝甘露元年(前53)自立为单于,并归顺汉朝,以后几年都来汉朝献。元帝初元元年(前48)杀汉使而叛,后来被汉派兵讨杀。据《汉书·匈奴传》记载,郅支单于被杀后,呼韩邪单于入汉朝见,请求和亲,元帝以宫女王嫱赐单于。呼韩邪单于十分高兴,上书愿为汉守护西北边疆,请汉罢除边防,以休养天子人民。元帝令臣下集议。郎中侯应列举十条理由,以为“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彊(强)则骄逆”,不可许。诗的后两句即用此事。意思是说,朝廷频频准许同回纥和好,而今万里关山,均不设防。这既是承上文赞美唐与回纥的和好,同时也是对唐的边防废弛的忧虑。诗人认为唐与回纥保持和好关系是应该的,所以诗中加以赞美,但他觉得与此同时,还应加强边备,因为回纥此时虽然归附,难保今后不会象郅支叛汉那样叛唐为乱。“频许”二字,即含有时叛时服的意思。如果边防废弛,必然要吃大亏。事实上,在这之前不久,即大历十三年( 778)回纥就曾入侵太原,唐军士卒死千余人,后赖代州(今山西代县)都督张光晟打败回纥,北人才得以安宁。

    李益是中唐七绝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清沈德潜称他“音节神韵,可追逐龙标(王昌龄)、供奉(李白)”。此诗前两句用写景来叙事抒情,后两句议论含而不露,引而不发,确实可与龙标、供奉媲美。

    江南曲

    李益

    嫁得瞿塘贾,

    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

    嫁与弄潮儿。

    李益诗鉴赏

    这首诗写商人妇因丈夫外出、逾期不归的怨艾之情。

    全诗均以商人妇的口吻来写。开头两句,诉说她嫁给一个商人,丈夫由长江入蜀经商一去不归,她天天都在等待,然而,秋水望穿,希望却一次次落空。

    这两句,既没有景物的铺陈,也没有气氛的渲染,而是以晓畅明白的诗句,直接抒写商人妇心中无处诉说的离恨和深情。唐朝年间,商业发达,新荣暴富的商贾们,往往轻绝情义,生活奢靡。“商人重利轻别离”,诗人用“朝朝”二字,不仅传神地写出这位妇女焦急的企盼与难耐的孤独,而且,也暗含着她对自己命运的担忧和失望。

    三四两句,诗人采用借物抒情的手法,进一步揭示人物的内心感受。这位独守空闺的妇女,面对浩浩长江,看着起落有时的潮水,不由大梦初醒;自己错嫁人了。如果早知潮水有信,不如嫁给那些迎着潮头,在激浪中表演技艺的青年。虽然他们贫穷低贱、恃勇轻生,但跟着他们,总能过上几天安心的日子,比嫁给腰缠万贯的富商在家备受冷落孤独要好。这两句,看似随口说出的愤懑之词,但却很富于表现力。

    诗人借助江水这一典型形象,运用贴切的比喻,丰富的想象,鲜明的对照,来刻画人物曲折细致的内心世界,达到了情景交融、形神兼备的地步。这种“含情之处,不见其情”,将深厚的感情融进叙述和议论之中的手法,实在高明。清人贺裳在《载酒园诗话》中论及这两句诗时说:“ 诗又有无理而妙者,如李益‘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此可以理乎?然自是妙语。”

    这首诗取乐府旧题定名,其语言质朴自然,散发着浓郁的民歌风味。在艺术表现上,有比喻,有想象,人物形象鲜明突出。短短二十个字,包含了深广的社会内容和时代精神。诗中所表现的感情也十分真实。很容易唤起人们对封建社会妇女不幸命运的同情。

    汴河曲

    李益

    汴水东流无限春,

    隋家宫阙已成尘。

    行人莫上长堤望,

    风起杨花愁杀人。

    李益诗鉴赏

    怀古诗多从眼前历史遗迹起兴,以今昔盛衰立意,在抒写历史沧桑感之中寄寓某种现实感慨。该篇即为典型的诗例。题内“汴河”,指隋炀帝开凿的通济渠。当年炀帝为了冶游享乐,先后发民工百余万开通运河,沿堤植柳,并在汴水之滨建造了豪华的行宫。

    诗人的吊古伤今之情,历史沧桑之感,就是从眼前这条耗尽民膏,成为亡隋历史见证的汴河发兴的。

    开头两句以汴水长流与隋宫化尘作鲜明对照。汴水悠悠东流的形象,本来就容易引发对悠悠时间之流的联想,缀以“无限春”,更使这条流贯无数春秋的汴水,带上某种象征色彩,而且唤起汴水两岸春色无限的联想;而象征着隋代腐朽统治和豪奢生活的隋宫,却已荒废颓败,只剩下断井颓垣供人凭吊了。两相比照,正见出自然永恒、人世沧桑、豪华如烟、历史无情。而隐含在这种历史沧桑感中的深层意蕴,则正如刘禹锡《台城》所说:“万户千门成野草,只缘一曲《后庭花》。”

    末两句转从隋堤杨柳抒发感慨。柳絮春风,飘飞如雪,原是骀荡春光的标志,但眼前这汴堤杨柳,却联结着隋代的兴亡,历史的沧桑,不免惹人欷歔慨叹。当年炀帝沿堤植柳,本为南游装点风光,到头来它却成了荒淫亡国的历史见证。那随风飘荡的杨花,在怀着历史沧桑感的诗人眼里,仿佛是隋代豪华消逝的象征(杨花与杨隋构成一种意念上的关系,容易使人产生由彼及此的联想)。不过更使人感怀不已的,或许是这样的现实;尽管隋鉴不远,覆辙在前,但当代统治者却并没有人从亡隋历史中汲取教训。在“行人莫上长堤望,风起杨花愁杀人”这种强烈深沉的感伤中,分明隐现着衰颓时世的面影?

    怀古与咏史,性质相近易混。但咏史多因事兴感,重在寓历史鉴戒之意;怀古则多因迹起情,重在抒历史沧桑之慨。前者实而后者虚。将李益这首诗跟题材相近的李商隐《隋宫》七绝略作对照,便不难看出二者的差异。《隋宫》抓住“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这一典型事例,表现南游的奢靡浪费,从而寓含奢淫覆国之戒;《汴河曲》则只就汴水、隋宫、长堤、柳树等带有沧桑感的物象虚加点染咏叹,抒发今昔盛衰之慨,吊古伤今之情。借用杜诗来概括,可谓一则“举隅见烦费”,一则“引古惜兴亡”。

    夜上受降城闻笛

    李益

    回乐烽前沙似雪。

    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

    一夜征人尽望乡。

    李益诗鉴赏

    这首诗是李益颇具代表性的边塞诗。

    受降城是唐高宗时朔方总管张仁愿为抵御突厥的入侵而建筑的。有东、西、中三城。中城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西,东城在今托克托县南,西城在今杭锦后旗乌加河北岸。这里指的是西城。

    诗写戍边将士的思乡之情。开头二句描写边塞荒寒夜景。

    在一个深秋的夜晚,诗人乘着月色,登上城楼,举目四望,只见辽阔的沙漠和耸立的烽火台,笼罩在寒冷的月光中。沙漠如雪一般银白,城外地上也好象铺满了白霜,景色荒寒,令人感到冷森森的。这两句诗人抓住“沙似雪”和“月如霜”的边塞的特有景色,渲染环境的荒寒,形象鲜明、确切。

    末二句写闻笛兴愁。

    征人久戍边地,本来就很寂寞,今夜在深秋月下又忽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凄凉的芦笛声,思乡之情油然而生!谁无父母,谁无妻子,“ 一夜征人尽望乡”,写尽了征人心中的牵念与企盼。

    这首诗写出了征人眼前之景,心中之情,感人肺腑。刘禹锡《和令孤相公言怀寄河中杨少尹》中提到李益,有“边月空悲芦管秋”句,即指此诗。可见此诗在当时已传诵很广。

    隋宫燕

    李益

    燕语如伤旧国春,

    宫花欲落旋成尘。

    自从一闭风光后,

    几度飞来不见人。

    李益诗鉴赏

    隋炀帝是我国历史上一个十分荒淫嬉游、奢侈腐化的昏庸皇帝,他在位十三年,曾三次带了妃嫔、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下扬州游玩,耗尽民力、财力,给广大劳动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当他第三次要下扬州时,大臣们一再谏阻,他不但不听,反而把那些进谏的大臣一个个杀掉。在大业十二年( 616)到扬州后,全国已到处燃起了农民起义的烈火,使他再也不能回到洛阳和长安,他只好龟缩在扬州苟延残喘。大业十四年,在行宫里被他的部下宇文化及用白绢缢死。

    贞元十六年(800),李益曾客游扬州,见到当年炀帝的行宫遗迹,感慨万端,于是写下了这首怀古的七绝《隋宫燕》。

    南国的春天,气候温暖,春光明媚,食物很多,所以春天一来,燕子也就归来。双双对对,在春光中翩翩飞舞,欢乐歌唱。可是,在诗人笔下的燕子,却是呢呢喃喃地悲啼,“燕语如伤旧国春”,似乎感伤那隋宫逝去了的芳春。原来这“燕”,不是普通的燕,而是“隋宫燕”;“旧国”,就是隋王朝。这感伤是因眼前之景引起的:宫花孤寂地开放,转眼便已凋落,化为泥土,而且这样景象已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自从一闭风光后,几度飞来不见人”。此情此景,它怎能不伤感呢?

    这首七绝正是通过“隋宫燕”所见的一切,反映出了隋宫的寂寞、萧条、冷落,抒发了诗人对隋王朝的衰亡之感。

    这首诗与诗人另一首怀古诗《汴河曲》一样,也是诗人客游扬州期间所作,吊古之情相同。所不同的是:这首主要是托燕以寄慨,后者主要是借杨花以抒情。而两首都是通过写景来抒发感慨,在景中寓情这一点上,则是完全相同的。

    吊古伤今,借物喻意,乃诗家常用手法。这两首诗,也不例外。诗人所处的时代,正是李唐王朝内忧外患严重、危机四伏的时代,我们读了这首诗,自然不难理解诗人为李唐王朝忧心忡忡和鉴戒之意。

    塞下曲

    李益

    伏波惟愿裹尸还,

    定远何须生入关。

    莫遣只轮归海窟,

    仍留一箭定天山。

    李益诗鉴赏

    李益的边塞诗,主要是抒发将士们久戍思归的怨望情绪,情调偏于感伤,但也有一些慷慨激昂之作,《塞下曲》便是这方面较著名的一首。

    诗以前代戍边名将作比,抒发了将士们的豪情壮志。

    头二句夸赞东汉两个名将马援和班超。

    “ 伏波惟愿裹尸还”,这句说的是马援的故事。

    东汉马援屡立战功,被封为伏波将军。他曾经说:男儿当战死在边疆,以马革裹尸还葬。

    “ 定远何须生入关”,这句说的是班超的故事。

    东汉班超投笔从戎,平定西域一些少数民族贵族统治者的叛乱,封定远侯,居西域三十一年。后因年老,上书皇帝,请求调回,有“但愿生入玉门关”句。

    以上两句说:为保家卫国,边塞将士应长期驻守边疆,宁愿战死疆场,无须活着回到玉门关。

    后二句表示灭敌及长期卫边的决心。

    “莫遣只轮归海窟”,“只轮”,一只车轮。《春秋公羊传》:“僖公三十三年,夏四月,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晋人与羌戎要之殽而击之,匹马只轮无反(返)者。”“海窟”,本指海中动物聚居的洞穴,这里借指当时敌人所居住的瀚海(沙漠)地方。这句意思是说,不能让一个敌人逃跑。

    “ 仍留一箭定天山”,“一箭定天山”,说的是唐初薛仁贵西征突厥的故事。《旧唐书·薛仁贵传》说:

    “唐高宗时,薛仁贵领兵在天山迎击九姓突厥十余万军队,发三矢射杀他们派来挑战的少数部队中的三人,其余都下马请降。薛仁贵率兵乘胜前进,凯旋时,军中歌唱道:“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

    以上两句意思是说:“要全歼敌人,不能让一个敌人逃跑,而且应该留驻边疆,叫敌人不敢再来侵犯。”

    这首诗通过东汉马援、班超和唐初薛仁贵三个名将的故事,讴歌了将士们激昂慷慨、视死如归、坚决消灭来犯之敌的英雄气概和勇于牺牲的精神,反映了当时人民要安边定远的心愿。全诗情调激昂,音节嘹亮,是一首激励人们舍身报国的豪迈诗篇。

    竹窗闻风寄苗发司空曙

    李益

    微风惊暮坐,

    临牖思悠哉。

    开门复动竹,

    疑是故人来。

    时滴枝上露,

    稍沾阶下苔。

    何当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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