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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卿诗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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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平简介

    刘长卿(约709-780),字文房,河间(今河北省河间县)人。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733)进士。

    肃宗至德年间,曾任淮西鄂岳转运留后,因被人诬陷,下姑苏(今江苏省苏州市)狱,后贬为潘州(今广东省茂名市)南巴尉,移陆州司马,死于随州刺史任上。

    世称刘随州,有《刘随州集》。

    刘长卿与杜甫同时,比元结、顾况年长十余岁,但他的创作活动主要集中在中唐前期。他的诗内容较丰富,各体都有佳作,尤长于五言律诗,权德舆说他自诩“五言长城”。七言律诗则以工秀见长。他的诗驰声于上元、宝应(唐肃宗的第三、第四个年号)间。

    湜说:“诗未有刘长卿一句,已呼宋玉为老兵。”可见其诗名之高。

    过贾谊宅

    刘长卿

    三年谪宦此栖迟,

    万古惟留楚客悲。

    秋草独寻人去后,

    寒林空见日斜时。

    汉文有道恩犹薄,

    湘水无情吊岂知。

    寂寂江山摇落处,

    怜君何事到天涯。

    刘长卿诗鉴赏

    《过贾谊宅》又题《长沙过贾谊宅》唐肃宗至德年间,刘长卿以检校祠部员外郎身份,到湖南任转运使判官,又任淮西鄂岳转运留后,遭鄂岳观察使吴仲孺所诬谄,被贬为潘州南巴尉。赴潘州途中,路过长沙贾谊故宅,想到贾谊的遭遇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很是感慨,因此写下了这首凭吊贾谊的七言律诗。

    “三年谪宦此栖迟,万古惟留楚客悲。”一开始,诗人就以无限感慨,述及贾谊的不幸遭遇。

    贾谊是西汉初期的著名的政治家,二十岁任博士,提出了一套改革政治的主张,受文帝刘恒的赏识,却因此受到守旧派的诋毁,被贬为长沙王太傅,三年多后,任梁怀王太傅。梁王坠马死,他自伤没有尽到作太傅的责任,不久郁郁而死,年仅三十三岁。贾谊怀才不遇,空有一身才志,引起诗人无限感慨。这两句既寄托了诗人对贾谊的无限同情,同时也抒发了自己被贬谪的愤懑心情。

    接着三、四两句写贾谊故宅的萧瑟、寂寞景象。

    “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意思是说,贾谊已经逝去很久,他所留下的故宅,也只剩下秋草、寒林和斜日残照这样的一些萧瑟、寂寞景象,只能让后人凭吊而已。

    贾谊在长沙时,作有《鵩鸟赋》,赋中有“庚子日斜兮,鵩集予舍”、“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等句子。这里的“人去后”、“日斜时”,是借用其字面,兼抒怀古之意。这两句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秋草、寒林、斜日残照,体现出诗人清冷的心情,并且很自然地开启下文的感慨。

    五、六两句,叹惜贾谊怀才不遇。

    “汉文有道恩犹薄”,意思是说,汉文帝本是一个有道之君,贾谊生逢明君,可是却不被重用,远谪长沙,竟赍志以没,所以诗人不禁有“恩犹薄”之叹。

    “湘水无情吊岂知”,这句意思是说,贾谊在被谪往长沙途经湘水时,曾作赋以吊屈原,赋中尖锐批判了那个是非不分、贤佞不辨、忠贞之士受制于群小的黑暗社会现实,为屈原鸣不平。但“湘水无情”,哪里会把这吊念之意寄语屈原呢?这句语言委婉曲折,既为贾谊吊屈原而感叹,同时也为自己吊贾谊而生悲,抑郁不平之情倾注其中。

    最后两句,感叹贾谊远逐天涯。

    “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

    江山寂寥,天涯飘零,究因何事呢?“摇落”二字,是宋玉《九辩》中描写秋天草木凋零之词。杜甫曾有“摇落深知宋玉悲”(《咏怀古迹》第二首)之句。

    作者这里借用此二字,既用以悲叹贾谊之被逐,亦悲叹自己之飘零。“君”,指贾谊,也用以自比。诗人明知贾谊因遭谗被贬谪到长沙,末句却故作设问,这种曲折的手法,更能抒发逝者和诗人自己飘零天涯的伤感。

    这首诗将对贾谊谪居长沙的凭吊和诗人自己受贬谪的心情融合在一起进行表现,借古喻今,寓情于景,既表达了对逝者的同情,同时又从中抒发了自己怀才不遇的抑郁不平以及对当时昏暗现实的不满情绪。

    听弹琴

    刘长卿

    泠泠七弦上,

    静听松风寒。

    古调虽自爱,

    今人多不弹。

    刘长卿诗鉴赏

    诗题一作“弹琴”,《刘随州集》为“听弹琴”。

    琴七弦组成,因此首句以“七弦”代称的琴,意象也更具体。“泠泠”形容琴声的清越,引出“松风寒”

    三字。“松风寒”以风入松林表现琴声的凄清,形象可感,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静听”二字表现出听琴者入神的情态,可见琴声的超妙。高雅平和的琴声,常能唤起听者水流石上、风来松下的肃穆、幽清之感。

    而琴曲中又有《风入松》的调名,一语双关,取意精妙。

    如果说前两句是描写音乐的境界,后两句则是议论与抒情兼之。唐代,音乐发生了变革。“燕乐”成为一代新声,乐器以西域传入的琵琶为主。公众的欣赏趣味变了,受人欢迎的是能表达世俗欢快心声的新乐。穆如松风的琴声虽美,却成了“古调”,又有几人能怀着高雅情致来欣赏呢?字里行间便流露出曲高和寡的孤独感。“虽”字转折,从对琴声的赞美转为对时尚的感慨。“今人多不弹”的“多”字,更反衬出琴客知音者的稀少。这两句同时也借今人好趋时尚不弹古调,表现作者的不合时宜。刘长卿清才冠世,一生两遭迁斥,有满腹的不合时宜和一种与浮俗落落寡合的思想。“所贵知音难”,也正是《听琴》的题旨之所在。“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诗咏听琴,只不过借此寄托一种孤芳自赏的情操罢了。

    酬李穆见寄

    刘长卿

    孤舟相访至天涯,

    万转云山路更赊。

    欲扫柴门迎远客,

    青苔黄叶满贫家。

    刘长卿诗鉴赏

    李穆是刘长卿的女婿,颇有清才。《全唐诗》载其《寄妻父刘长卿》,全诗是:“处处云山无尽时,桐庐南望转参差。舟人莫道新安近,欲上潺湲行自迟。”

    刘长卿这首诗就是为和李穆的诗而作。

    刘长卿当时在新安郡(治所在今安徽歙县)。“孤舟相访至天涯”则指李穆的新安之行。“孤舟”江行,含有一种凄楚意味;“至天涯”表现行程之远和旅途艰辛。不说“自天涯”而说“至天涯”。是作者站在行者角度,体贴他爱婿的心情。

    李穆当时由桐江到新安江逆水行舟,这一带山环水绕,江流曲折,且由于新安江上、下游地势差距很大,多险滩,上水最难行。次句说“万转云山”,每一转折,都会让人以为即将到达目的地,实际上路途还很远。“路更赊”,赊(音 shē)即远,这三字是富于旅途生活实际感受的妙语。

    诗人在前两句之中巧妙地代用了李穆原唱的诗意,且不露痕迹,出神入化。后两句则进一步描写主人盼客至的急切心情。至此仍旧没有明确说出企盼、愉悦之意,而读者从字里行间之中已经心领神会,年长的岳父亲自打扫柴门迎接远方的来客,显得多么亲切,更使人感到他们翁婿间融洽的感情。“欲扫柴门”句使人联想到“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杜甫《客至》)的名句,也表达了同样欣喜之情。末句以景结情,更显精彩,其含意极为丰富。“青苔黄叶满贫家”,说明贫居无人登门,颇有清贫寂寞之感,因此就更易因为客至而喜;同时又近似于“盘飧市远无兼味,樽洒家贫只旧醅”的自谦。“贫”之中流露出好客之情,十分真挚感人。

    新年作

    刘长卿

    乡心新岁切,

    天畔独潸然。

    老至居人下,

    春归在客先。

    岭猿同旦暮,

    江柳共风烟。

    已似长沙傅,

    从今又几年。

    刘长卿诗鉴赏

    至德三年(758)春天,作者因事由苏州长洲尉被贬潘州(今广东茂名市)南巴尉,遭贬之因,据《送长洲刘少府贬南巴使牒留洪州序》记载:“曩子之尉于是邦也,傲其迹而峻其政,能使纲不紊,吏不期。夫迹傲则合不苟,政峻则物忤,故绩未书也,而谤及之,臧仓之徒得骋其媒孽,子于是竟谪为巴尉。”(《毗陵集》)可见是受诽谤获罪被贬。

    在唐代,长沙以南地域都很荒凉,潘州一带的艰苦而可想而知,诗人受冤被贬,从鱼肥水美的江南苏州迁至荒僻的潘州,委屈之心不言而喻。这首诗,是迁至潘州次年后,即乾元二年所作,满腹冤屈化作一句诗语:“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新年已至,自·1477·《唐诗鉴赏大典》

    己与亲人们相隔千里,思乡之心,岂不更切?人欢己悲,伤悲之泪“潸然”而下。其实,伤心泪早就洒于贬途:“裁书欲谁诉,无泪可潸然。”(同上)联系仕宦偃蹇,很难自控,而有“新年向国泪”(《酬郭夏人日长沙感怀见赠》)。

    “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是由薛道衡“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人日思归》)化出。在前人单纯的思乡之情中,融入仕宦身世之感,扩大了容量,增强了情感的厚度。两句有感而发,自然浑成,诚为甘苦之言。使笔运意,纯熟圆浑,字凝句炼,素来是诗人的所长,“老至”句承“独潸然”,“ 春归”句承“新岁切”,脉络细致,情意深沉。诗人有感年华“老至”,反遭贬而“居人下”。新年伊始,天下共春,而仍滞留炎南天畔,升迁无望,故有时不我待、春归我先之感。悲愤郁积,不能自己,因此连续以四句伤情语抒发。

    “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二句描绘天畔荒山水乡节序风光。猿啼积淀着哀伤的诗歌意象。“猿鸣三声泪沾裳”的古谣,引发怨苦,以此属引凄厉之声度入诗中,与北方呜咽陇水同是感伤的声态意象,都令人怀悲而思归。刘长卿的仕历活动主要在南方,其诗中有很多表现猿啼的句子:“梦寐猿啼吟”,“万里猿啼断”、“猿啼万里客”。而这里犹再重之“同旦暮”—— 早晚、日夜时时在耳,起哀伤,动归思,进而把“乡心切”刻划得淋漓尽致。这新岁元日的惆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远望,江流岸柳不但没有给诗人带来生机和新意,相反,风烟一空,濛濛笼罩,倒给诗人心头蒙上一层厚厚的愁雾。

    在抑郁、失落的情绪中诗人发出了长长的慨叹:“已似长沙傅,从今又几年?”这里借用贾谊的典故,洛阳才子贾谊,有济世匡国之志,脱颖初露,而为权贵宿老谗毁,疏放为长沙太傅。诗人这次遭贬,也是以功蒙过,怏怏哀怨,时有流露:“地远明君弃,天高酷吏欺”(《初贬南巴至鄱阳题李嘉祐江亭》)故引贾谊为同调,而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已似”之感。而自忤权门,担心滞此难返,不免生出“从今又几年”的忧虑。至此诗人引颈遥望长安,归心不已,步履迟迟的徘徊背影已如在眼前;似可听见深深的长吁短叹。

    诗的情感哀切深至,颔联意绪剀切,首尾感叹往复。唯颈联写景,淡密而不显焕,情致悱恻。全诗结体深沉,有“绪缠绵而不断,味涵咏而愈旨”(卢文昭语)的风致。就其风骨而言,则属大历家数,呈露顿衰之象。

    送李中丞归汉阳别业

    刘长卿

    流落征南将,

    曾驱十万师。

    罢归无旧业,

    老去恋明时。

    独立三边静,

    轻生一剑知。

    茫茫江汉上,

    日暮欲何之。

    刘长卿诗鉴赏

    《送李中丞归汉阳别业》又题《送李中丞之襄州》大致为安史之乱平息不久的诗作。诗人为主人公被斥退罢归的不幸遭遇所感,抒发惋惜不满与感慨之情。

    起句以浩叹发出,“征南将”点明归者以前身份,就是这位南征北战的将军,如今却被朝廷罢斥遣归,投老江头,萧条南归,恓惶而去。“流落”二字融注情感,突发领起,总冒全首,含裹通体,撞心触眼,是为一篇主意所在,一起手即与别者连缀扭结,开出下文若大天地。此句从眼前事写起,次句叙其人先前军职显要,重兵在握。“驱”意为统率,下得有力。“十万师”而能驱遣自如,表现其叱咤风云的才干,足见其人的不凡。不过这些都成为过去,一个“曾”字,深深地荡入雄壮的岁月,饱含唏嘘惋叹。首联今昔对比,叙其身世处境,感慨难以名状。

    颔联写友人困顿坎坷,仍眷恋朝廷。“罢归”、“老去”指出将军“流落”之因,“ 归无旧业”说明题目的“汉阳别业”,仅家徒四壁而已。也暗示其人一心戎马,为国征战不解营生。在“古木苍苍离乱后,几家同住一孤城”(《新息道中作》)的时代,老去投归,景况可想。两句上二下三,前后转折,意义上中间含个“而”字在,顿挫而沉郁,有杜诗风神。所谓“明时”,实则为作者对时局的微词。戎马一生、屡树战功的将军,却被罢斥,足见朝廷之“不明”两句为对文,作互文看更有慨触。次句语由直寻,羌无故实,但“老去”犹“恋”,则使人不能不想起廉颇老矣还希重用的史实,而同情这位被迫退职的军人。

    颈联两句又荡回过去,承“曾驱”来,追忆将军昔日独镇“三边”(泛指边防),敌寇生畏,关塞晏然,有功于国。次句为“一剑知轻生”的倒句。“一剑知”,意谓奔勇沙场,忠心可鉴,此外,出生入死,效命疆场,也只有随身伙伴—— 佩剑知道。有感于时局不明,焉得逢人而语,这是感慨系之的话。两句字斟句酌,句凝字稳。谓语“静”、“知”殿在句后,以示其人的功业与赤心。独静三边,为国轻生,以示“罢归”,尚非其时。

    以上六句都可视为挥手别后所思,尾联“茫茫江汉上,日暮欲何之”结到眼前,以实景束住,念及其故居旧业无存,因此有“欲何之”的忧问。既罢归而无所可去,伤其恓惶流落,老而不遇。这末尾回首一问,既关合“罢归”句,又与起手“流落”语意连成一片。日暮苍苍,汉水茫茫,老将白发,归去何方。

    沉沉暮色吞去了一片孤帆,茫茫汉江也似乎吞没了诗人关照的疑问,“欲何之”的关注之情,也使人思绪波荡,触动读者深切的寻思和悬念。

    移使鄂州次岘

    阳馆怀旧居

    刘长卿

    多惭恩未报,

    敢问路何长。

    万里通秋雁,

    千峰共夕阳。

    旧游成远道,

    此去更违乡。

    草露深山里,

    朝朝落客裳。

    刘长卿诗鉴赏

    唐代宗大历七年(772)左右,诗人刘长卿结束了十年多闲居流寓生涯,以监察御史、检校祠部员外郎为转运使判官,知淮西鄂岳转运留后。题中的鄂州,在今湖北省鄂城县,是转运使署所在地。

    首联从御命赴任写起。“多惭恩未报”系泛泛铺垫之笔,主要是用以引出下句。“敢问路何长”,表面似乎在探问路途遥远实际寄寓对人生之路的探索。第二联承“路何长”写次岘阳馆所见之景。“万里通秋雁”句,也寄寓着诗人自己多年来宦海飘泊及此行中旅途劳顿之感。“千峰共夕阳”句,这里的“千峰共夕阳”,透露着旅途孤寂,只能跟千峰共赏夕阳之意。

    当然,此次赴任,诗人大可游山玩水、逍遥自在的,他在旅途中的这样劳顿孤寂之感,我们只能从他“路何长”一语中所透露的仕途坎坷之感中找到一点线索。

    第三联,缴清题目中的“怀旧居”。“旧居”有何可怀,诗中只字未道,可见此诗意不在独居。诗里略略点了一下现在离家乡和旧居越来越远了,不过是想加强“路何长”的感慨。

    末联重道旅况,回应首联的“路何长”。诗人虽然说的是旅途跋涉的风霜劳顿,我们却可从中读出诗人回忆十数年的宦途,设想未来时的怅惆与踯躅。

    “敢问路何长”是这首诗的情感主线,诗人于其中融注了封建社会中一个有吏干而敢于刚而犯上的正直知识分子的忧虑和愤慨。

    刘长卿曾以“五言长城”自诩,尤工五律。这首诗运用贴切精工、凝炼自然、清秀淡雅而又谐美流畅的语言来写景抒情,诗的感情真挚动人,风格上则工秀邃密而又委婉多讽。为此卢文弓召在《刘随州文集题辞》中,也指出刘诗“含情悱恻,吐辞委婉,情缠绵而不断,味涵咏而愈旨”。

    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

    刘长卿

    一路经行处,

    莓苔见履痕。

    白云依静渚,

    春草闭闲门。

    过雨看松色,

    随山到水源。

    溪花与禅意,

    相对亦忘言。

    刘长卿诗鉴赏

    大历前后年间,是个感伤时代,很多诗歌都着意表现感伤色彩,但更多的是摆脱时代失意、政治苦闷、人世困惑,而追求宁静、冲远、淡泊的心理。刘长卿此诗也反映了当时的“时代心声”。

    诗人兴冲冲步行山中拜访一位道士,不想却吃了个闭门羹,在居所远近寻找,仍未如愿,诗人非但没有产生失望惆怅,反而获得精神惬意和心理的满足。

    全诗围绕着题目的“寻”字,逐渐展开。“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开始二句就突出一个“寻”字来,顺着莓苔履痕(一作“屐痕”),一路寻来。语言浅淡质朴,似乎无须赘言:那人迹罕至的清幽山径,正是常道士出入往来之地,这里没有人间喧嚣,满路莓苔。履痕屐齿给来访者带来希望和猜想:幽人不远,晤面在即;否则就是其人出晤,相会须费些周折。

    颔联写由顺其路而始入其居境。两句写景平列,用意侧重“闭门”寻人不遇。“白云依静渚”,为远望。

    白云絮絮,缭绕小渚。“依”字有意趣。越溪(或是缘溪)而至其巖扉,近看则“春草闭闲门”,蓬门长闭,碧草当门,道士不在寓所。如果说一路莓苔给人幽静的印象,那么这里的白云、芳草、静渚、闲门,则充满静穆淡逸的氛围。渚是“静”的,白云、芳草也是静静的。门“闲”,不遇之人,来访者不期然而然的心境也“闲”。一切都显得恬静自然,和谐默契,不受丝毫纷扰。在自然景物的观照中,悄然融入自在平静的心绪,来访不遇的怅然,似乎被这清幽、宁静的环境,带有内省参照的“禅意”所冲化,渐趋恬然。

    独闭的闲门,摇曳的小草,使人浸润在“绿满窗前草不除”的幽静自在境界,滋味咸化于这静默的世界之中。

    上四句叙寻而不遇,意绪明白。后四句继写一路景观,浑化无迹须缓缓味出。“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这看松寻源,所趋何向?是不遇而再寻,还是顺便一游其山,还是返回?诗人没有说出。两句以景带叙,下句叙事成份更多些。“水源”,应该不是指来时“经行处”,所以“随山”不是下山,而是入山,随山转折,缘山道探寻水源。道士不在寓所,因此这寻水源,也就是寻道士,“随”字简洁,山道纡绕,峰回路转,随山探源,缘水经山。其间林壑深秀,水声潺潺,都由这个“随”字导人神游,启迪丰富的“曲径通幽”的想象。上句“过雨看松色”,或指道士居所“门外景”,或指“随山”时的景致。“过雨”

    暗示忽然遇雨,诗人仅仅用一“过”字表示它的刚刚存在,而着意于雨霁云收之后翠绿生新的松色。“过”字,把阵雨带来的清新宜人的气息、物色,轻松自然地托显出来,同时也隐隐带出漫步山道的时间进程。

    “过雨”,涮新了松色,也带来冥想。自生自灭的短暂一“过”,和静静白云一样,已在写“禅意”(金性尧)。

    尾联的“禅意”,用得精妙。诗人看见了“溪花”,却浮起“禅意”,从幽溪深涧的陶冶中得到超悟,从摇曳的野花静静的观照中,领略到恬静的清趣,溶化于心灵深处是一种体察宁静,荡涤心胸的内省喜悦,自在恬然的心境与清幽静谧的物象交融为一。况且禅宗本来就有拈花微笑的故事,这都溶入默契不言的妙悟中,而领会出“禅意”,因用“与”,把物象和情感联结起来。禅宗的妙悟和道家的得意忘言,有内在相通之处。佛道都喜占山林,幽径寻真,荡入冥思,于此佛道互融,而进入“相对亦忘言”的精神境界。

    芳草松色、白云溪花的美感,“ 禅意”默想的清享,都清美极了。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的惬意自得的感受,也都含融在诗的“忘言”之中。

    七里滩重送

    刘长卿

    秋江渺渺水空波,

    越客孤舟欲榜歌。

    手折衰杨悲老大,

    故人零落已无多。

    刘长卿诗鉴赏

    诗题一作《七里滩送严维》。严维与诗人交往很深,相互唱和有赠送诗数首。“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酬刘员外见寄》),就是歌咏友情的名句。大历年间,诗人再度遭贬睦州司马,时值秋冬之际,此诗约作于其时。

    七里滩,一名七里濑,在浙江桐庐县严陵山西。

    岸边“两山耸起壁立,连亘七里..水驶如箭。”(《寰宇记》)其地临近睦州,唐时一度属睦州辖地。长卿再度贬谪,心情愤懑烦恼,“地远心难达,天高谤易成”的处境,自然形成“年光销蹇步,秋气入衰情”(《按覆后归睦州赠苗侍御》)的郁郁寡欢的冷落心绪。他是北人居南,所谓“相看尽是江南客,独有君为岭南人”,(包佶《岭下卧疾寄刘长卿员外》)心情的惆怅,自然难以名状,况且又碰上是一个萧瑟摇落的秋天。

    这些心绪自然会渗入诗中,首句点明时地。浙江流经桐庐县为桐江,七里滩属桐江一段。秋水上涨,浩瀚无边。放眼水流湍急的七里滩,故有“秋江渺渺”的触感。“空波”,指洪波,大波“水空波”意谓水生波,暗示“风”存在。秋风萧瑟,黄叶飘零,秋江起波,渺渺无际,此时送君南浦,不免黯然销魂。此句清空淡远,形成空寞萧条的氛围而笼罩全诗。严维,是越州山阴人,因此称“越客”。榜歌,船夫舟子之歌。“欲榜歌”,是说船家将要解缆,放歌启行。冷丁丁的“孤舟”,表现出友人此行的索寞。而“孤舟”即将飘荡于渺渺秋江之上,就显得更为空寂、冷落。

    “欲字也略略带出行子肠断,百感悽恻,“舟凝滞于水滨”,“櫂容与而讵前”,欲别未别,难以挥手的光景。

    上二句的意致就已有些凄凉,“ 欲榜歌”又引出“手折衰杨悲老大”一句。折柳,本在寄抒别情,而肃霜之秋岂有青青之柳,只有凋零桔黄的“衰杨”摇落江头,物候节序的迟暮,又引发年华已逝的人生悲凉,由友及己,又由己及人,而连续滋发一句“故人零落已无多”。秋江离别,物衰人逝,给诗人带来重重的摆脱不得的失落感。这种“零落心态”,是安史之乱所带来的不可泯灭的时代伤痕和心灵阴影。不仅“故人零落”撞击诗人,而且社会衰退、人生无多、冷落寂寥、空寞萧条的时代心态病也在折磨诗人。空、残、寒、独、秋水、孤城、夕阳等字眼常常出现在诗人篇章。眼前情景,似乎也就成了“乱鸦投落日,疲马向空山。”(《恩敕重推使牒追赴苏州次前溪馆作》)

    山河荒寞,心中黯淡。家国、社会,似乎一切都在零落。其诗的感伤色彩可谓大历年间的时代特征。

    送李判官之润州行营

    刘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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