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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诗人代表曹植(一九二至二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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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曹植的文学创作生活,如果从他十九岁(二一二)做《铜雀台赋》算起,共有二十二年,其初十年正当汉献帝建安时代的后半,所以他也是“建安诗人”之一。

    建安时代是怎样的时代呢?

    这时代正当大规模农民起义冲破了旧社会的秩序之后,帝王的权威垮了,地方官吏与豪右各各招兵买马,乘机扩张势力,成了军人割据,“群雄”逐鹿的局面。“群雄”之中有的属于强宗世族,如袁绍;有的是寒门小族出身,如曹操。他们属于统治阶级内部的两个社会阶层。在东汉末叶,后一个阶层已经走上政治舞台,成为新兴势力,和前一个阶层发生矛盾。黄巾起义的时候,这两个阶层暂时团结起来镇压农民,后来重又展开斗争。在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控制政权以后,新兴阶层取得一时的大胜利。曹操在政治、经济各方面的设施,都不顾东汉以来的传统,决心压抑世族。他的用人标准是“唯才是举”,取消了家世门第的限制。他的屯田制度是没收抛荒的土地改为公田,其中包括流亡大地主的土地。这些新政和人民的愿望是有符合之处的。曹操深知道如要巩固他的政权,必须抚辑流亡,恢复生产。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得相当照顾人民的要求,所以他的口号是“爱民”,他的政策是减轻剥削,限制豪强兼并,使丧乱时代饱经忧患的人民舒一口气。因为曹操能执行这些向人民让步的政策,终于战胜袁绍等旧势力的武装,建立新兴阶层的统治。

    君主失权和大地主失势也就是旧统治势力垮台,因而旧统治阶层所提倡的儒学也失掉拘束人心的力量,所以这时代又是思想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放,个性得到发展的时代,从当时的抒情诗歌就可以见出。新兴阶层的知识分子早就放弃了经术,他们除治国用兵之学以外,特别重视文学,他们发展了文学。

    作家解脱了儒家思想的束缚是这时代文学发展的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因素却是从民间文学吸取了滋养。这时的新兴阶层的文人熟悉西汉以来逐渐丰富起来的乐府民歌,通过这些乐府民歌领略到民间文学的优美。因而他们自己的作品,无论内容和形式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建安文学的中心在邺下。曹氏父子是重视文学的,当时邺下成为新兴阶层文人荟萃的地方,在曹氏领导之下形成一个集团。这个集团所产生的文学有其共同的特征,显出相当的进步性。曹植是这个集团的代表人物,从他的作品就可以见出那时代的文学特征和进步性。

    二

    曹植生在大动荡时代,他自己说是“生于乱,长于军”。但在他能懂事的年纪,中原已经大略安定(曹操消灭他的最大敌人袁绍,开始取得邺城做根据地的那年,曹植正十三岁)。他在有文学气氛的家庭里受教养,十岁时已经能诵读诗论辞赋数十万言。十九岁做《铜雀台赋》,开始显露他的文学才能。次年受封平原侯。同年跟随曹操西征马超,路过洛阳,做了一篇《洛阳赋》(仅存四句)。又有两首五言诗送他的朋友,诗人应玚,在第一首里描写了残破的洛阳,是他为时代的灾难所留影像之一。

    步登北芒阪,遥望洛阳山。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不见旧耆老,但睹新少年。侧足无行径,荒畴不复田。游子久不归,不识陌与阡。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念我平生亲,气结不能言。

    可以和这一首对照着看的是《名都篇》,以繁盛时期的洛阳为背景,暴露都市里贵游子弟的腐化生活,也是有现实性的作品。至于他人青年时期的生活却须从《公宴》、《斗鸡》、《侍太子座》等篇去看,这些是所谓“怜风月,狎池苑”的诗,是他在邺城度过的安逸生活的留影,也是邺下诗人集团生活的留影。大约在建安十六年到二十二年之间,曹植和他的哥哥曹丕以及一班幕僚兼朋友,王粲、徐幹、应玚、刘桢、陈琳、阮瑀等人常常聚会,“出则连舆,止则接席……酒酣耳热,仰而赋诗”(曹丕《与吴质书》)。他们互相赠答,或一题分咏。这种情形是以往作家所少有的。

    他们最常用的文学形式是五言诗。这是从乐府歌谣发展出来的新诗体。这种诗体到汉末三国才开始普遍起来,尤其是邺下诗人大量采用,曹植用的更多。比起四言诗来,五言是较进步的形式。表现这时代新的文学内容,正需要新的文学体裁。他们对于文学语言也有新的要求,深奥典雅和过于质朴的语言都不能满足这时代的作家了。

    正因为五言诗是从民间来的通俗体,当时诗人写五言诗所用的语言比四言诗通俗得多。曹操、曹丕、王粲都是这样,曹植也是这样。不过有些作家,尤其是曹植的诗在语言上的加工是相当多的。他把通俗的语言再加提炼。原来这时的诗多少受到辞赋的影响。曹丕《典论·论文》说“诗赋欲丽”,正是当时的标准,曹植最能符合这个标准。不过辞赋对于这时五言诗的影响,比之于乐府的影响,那是微小得多的,前者只影响声律、对仗、词藻,影响的程度也并不很深,而后者却影响诗的精神。因此曹植的诗确如黄侃《诗品义疏》所说“文采缤纷而不离闾里歌谣之质”。我们可以举他的《美女篇》来说明: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采,长啸气若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借问女何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这一篇被人认为建安“修词之章”的代表,如拿来和汉乐府《陌上桑》、《羽林郎》比较,词句更加精炼,但风调气息还是很相近的。所不同者,《陌上桑》、《羽林郎》是叙事诗,《美女篇》却该算作抒情诗。作者显然不是以描写美女为目的而是在自抒胸臆。乐府本以叙事为主,建安文人的乐府诗也叙事,但更多的是个人抒情,这在曹植尤为显著,更清楚的例子是后来的《吁嗟行》、《薤露行》等篇。乐府诗用于个人抒情,实质上和一般的徒诗已经没有分别了。这是乐府诗的一大变化。

    建安时代的抒情诗有一个特征,就是《文心雕龙》所说的“慷慨以任气”。“慷慨”是这时新兴阶层文人普遍的感情。曹植说他自己“雅好慷慨”,在他的诗里也常见“慷慨”这两个字。慷慨一方面是社会不平所引起的悲愤,另一方面是立事立功的壮怀。曹操的《蒿里行》“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无一,念之断人肠”是慷慨;《碣石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也是慷慨。曹植有一篇《泰山梁甫行》:

    八方各异气,千里殊风雨。剧哉边海民,寄身于草野。妻子像禽兽,行止依险阻。柴门何萧条,狐兔翔我宇。

    这诗和上引送应氏诗同为“忧生之磋”,也是慷慨之音,表现同情疾苦的人道主义,正是建安诗的最可注意的特征。这首诗和王粲著名的“灞岸之篇”以及曹操、陈琳、阮瑀的一些叙事乐府有共同的精神,都是注目社会,反映现实。这种精神是从汉乐府一脉相承的。

    曹植说:“烈士多悲心,小人偷自闲。”(《杂诗》)又说:“泛泊徒嗷嗷,谁知壮士忧?”(《篇》)认为烈士和壮士有一种慷慨之情为流俗所不能理会。烈士壮士的忧悲不全是关系个人的,上述从人道主义出发的是一种,从爱国主义出发的是又一种。曹植的《杂诗》说:“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又说:“国仇毫不塞,甘心思丧元。”《白马篇》说:“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挂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都是爱国的慷慨之言。他的《薤露行》说:

    天地无终极,阴阳转相因,人居一世间,忽若风吹尘,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怀此王佐才,慷慨独不群。鳞介尊神龙,走兽宗麒麟;虫兽犹知德,何况于士人!孔氏删诗书,王业粲已分。骋我径寸翰,流藻垂华芬。

    这种恐惧生命短促,恐惧没世无闻,追求不朽,亟亟于乘时立业的思想,建安诗人大都有之。这正是新兴阶层文人积极向上的精神,正是他们不同于过去寄生阶级倡优式文人的地方。不过其结合爱国忧民的感情或多或少,不尽相同。如陈琳诗:“骋哉日月逝,年命将西倾。建功不及时,钟鼎何所铭!”(《游览》二首之一)还是个人的荣名之想。至于曹操的“不感年往,忧时不治”(《秋胡行》)就和孔融一样,是“负其高气,志在靖乱”了。(语见《后汉书·孔融传》)曹植所谓“戮力上国,流惠下民”(《与杨修书》)也正是同样的怀抱。正因为如此,我们读他的“慷慨独不群”云云只感到“高气”,而不会将它和狂生的大言等视。

    曹植的“慷慨”是积极的,焕发的精神,构成其诗文的“骨气”。后人所推重的“建安风骨”也就是指这种精神。锺嵘《诗品》说曹植诗“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文”就是词采,“质”就是骨气。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所谓“以情纬文,以文被质”是建安诗的特征,这种特征表现在曹植的诗里尤其明显。

    三

    曹植的实际政治才能,未经考验,不晓得究竟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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