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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蔡琰《悲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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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传属于蔡琰的三首诗,除《胡笳十八拍》后人多指为假托,已成定论外,其余被称作《悲愤诗》的两首,虽然载在正史,读者也并不全信。不过引起问题的只是其中五言的一首,对于骚体的一篇似乎向少疑问。苏轼《仇池笔记》“拟作”条云:

    《列女传》蔡琰二诗明白感慨,颇类《木兰诗》,东京无此格也。建安七子犹含蓄不尽发见,况伯女乎?琰之流离必在父殁之后,董卓既诛,伯乃遇祸,此诗乃云董卓所驱虏入胡,尤知非真也。盖范晔荒陋,遂载之本传。

    苏氏虽同时提到这两首诗,其怀疑论实在只对五言一首而发。其后胡应麟《诗薮》但称文姬骚体,不及五言,似以五言一首为伪作。许学夷《诗源辨体》也独信骚体一章。郑振铎先生《中国文学史》道:

    细读二诗,楚歌体的文字最浑朴,最简单,最着意于炼句造语,……没有一句空言废话。确是最适合于琰的悲愤的口吻。琰如果有诗的话,则这一首当然是她写的无疑。琰在学者的家门,古典的气习极重;当然极有采用了这个诗体的可能。至于五言体的一首,在字句上便大增形容的了。……且琰父邕原在董卓门下,终以卓党之故被杀;琰为了父故,似未便那末痛斥卓吧?……

    两首《悲愤诗》叙写颇不一致,其中如有一首可信,另一首就很可疑。关于两诗的真伪是本文所要讨论的,但在讨论之前有一件重要的工作要做,就是弄明白它的本事。否则,讨论起来没有较切实的依据,也就不能有可靠的结论了。

    蔡琰被掳的经过,范晔《后汉书》叙述不详。《董祀妻传》云:

    夫亡无子,归宁于家。(1)兴平中,天下丧乱,文姬为胡骑所获,没于南匈奴左贤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与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而重嫁于祀。……后感伤乱离,追怀悲愤,作诗二章。

    关于蔡琰被什么军队所掳,以及如何流落到南匈奴,本传都没有交代,因此后人纷作揣测。沈钦韩云:

    《南匈奴传》:“灵帝崩,天下大乱,於扶罗单于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合寇河内诸郡。”《魏志》:“初平三年,太祖击匈奴於夫罗于内黄,大破之。……四年春,袁术引军入陈留,屯封丘。黑山余贼及於夫罗等佐之。”据史则匈奴曾寇陈留,文姬所以没也。玩文姬诗词,则其被掠在山东牧守兴兵讨卓。卓劫帝入长安,遣将徐荣、李蒙四出侵掠。文姬为羌胡所得,后乃流落至南匈奴也。……此当为初平年事,传云兴平非也。

    何焯云:

    《董卓传》:“卓以牛辅子婿,素所亲信,使以兵屯陕辅。分遣其校尉李傕、郭氾、张济击破河南尹朱儁于中牟,因略陈留、颍川诸县,杀掠男女,所过无复遗类。”文姬流离当在此时。

    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并引沈、何两说,不置可否。但沈说和蔡诗、范史显有不合的地方,诗中明说“卓众来东下”,而於夫罗和董卓并无关系;传文明说“兴平中没于南匈奴”,而於夫罗到陈留不在兴平。如以本传“兴平”两字是“初平”之误,那就太武断了。何焯的假定就合理得多。李、郭等本是董卓的部属,而董卓所部本多羌氐。《后汉书·董卓传》云:

    六年,征卓为少府,不肯就,上书言:“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曰:‘牢直不毕,廪赐断绝,妻子饥冻。’牵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敝肠狗态,臣不能禁止。”

    李傕军中杂有羌胡,也见于记载,袁宏《后汉纪·献帝纪》云:

    于是李傕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物绘采与之,许以宫人妇女,欲令攻郭氾。

    蔡琰必是被掳于李、郭等军中的羌胡,所以诗中说“卓众来东下”,又说“来兵皆胡羌”。董卓所部抄掠陈留,于史可稽的也只有李、郭等东下这一回。《后汉纪·献帝纪》载其事云:

    (初平)三年春正月,丁丑,大赦天下。牛辅遣李傕、郭汜、张倕、贾诩出兵击关东,先向孙坚。坚移屯梁东,大为傕等所破。坚率千骑溃围而去。复相合,战于阳人,大破傕军。傕遂掠至陈留、颍川。

    据此,李、郭等劫掠陈留在初平三年,和蔡琰本传所云“兴平中”仍然不合,而且和南匈奴也没有关系,这是何说启人疑窦的地方。其实何氏并未说错,不过只道着一半罢了。蔡琰从李、郭军到南匈奴部是经过一次转手的,关键是李傕等和南匈奴左贤王的一次战争。《后汉书·献帝纪》云:

    壬申,幸曹阳,露次田中。杨奉、董承引白波帅胡才、李乐、韩暹及匈奴左贤王去卑率师奉迎,与李傕等战,破之。

    《董卓传》和《南匈奴传》也记载这件事,不过称去卑为右贤王。《后汉纪·献帝纪》云:

    董承、杨奉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匈奴右贤王去卑,率其众来,与傕等战,大破之,斩首数千级。

    也称右贤王,去卑的称号该是“右贤”或“左贤”且不去管它,可注意的是南匈奴军和李傕、郭汜打了这么一回仗,获得不小的胜利。李、郭军中的子女玉帛在这时转移到胜利者手中是当然的。这一件事范晔和袁宏都叙在兴平二年十一月,和《董祀妻传》记琰没入南匈奴之年正相符合。蔡琰就在这次战争中由李、郭军转入南匈奴军,最为可能。所以蔡琰被虏的事实,原分两段:初平三年在陈留被李傕等军中的羌胡驱掠入关,到兴平二年冬脱离,是第一段;从兴平二年冬流入南匈奴,到十二年后被赎,是第二段。明白了全部事实,从前的种种纷纭都可以理清了。

    从上引《后汉纪·献帝纪》文,又知道南匈奴左(或右)贤王去卑本居河东。这一支匈奴人是汉灵帝时从於夫罗单于流亡到内地来的,其居留地是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附近)。(2)《南匈奴传》云:

    建安元年,帝自长安东归。右贤王去卑……侍卫天子……及车驾还洛阳,又迁都许,然后归国。二十一年,单于来朝,曹操因留于邺而遣去卑归监其国焉。

    李贤于“归国”下注云:“谓归河东平阳也。”又于“留于邺”下注云:“留呼厨泉于邺而遣去卑归平阳监其五部国。”可知这一部分的匈奴后来仍住平阳,未尝迁移。蔡琰本传说她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然后被曹操赎还,所谓“胡中”就是平阳,并非塞外。从兴平二年起历十二年,是建安十一年。这一年春天曹操征高幹,取道河内的羊肠坂(3),北上太行,攻围壶关。行军所到的地方离平阳不远。高幹曾投奔南匈奴求助,被拒绝。曹操或在这时和南匈奴通信使,得知蔡琰下落,因而赎还。

    蔡琰在胡中十二年,和她同居生子的是何等人,已无法知道。但从文姬可以用金璧赎取这一点推测,她不像是单于或胡王的妃妾。从诗中“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等句想像她的生活,也不像是深居高供的人。以常情论,蔡琰在胡中如果身分高贵,享奉优裕,她自己也未必肯回乡改嫁了。

    关于蔡琰被虏入胡到被赎,可以考知和可以揣测的情形,大略如上,较之前人所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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