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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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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宁中,朝廷遣沈起、刘彝相继知桂州,以图交趾。起、彝作战船,团结峒丁以为保甲,给阵图,使依此教战,诸峒骚然。士人执《交趾图》言攻取之策者,不可胜数。岭南进士徐百祥屡举不中第,阴遗交趾书曰:“大王先世本闽人,闻今交趾公卿贵人多闽人也。百祥才略不在人后,而不用于中国,愿得佐大王下风。今中国欲大举以灭交趾,兵法:‘先人有夺人之心’,不若先举兵入寇,百祥请为内应。”于是交趾大发兵入寇,陷钦、廉、邕三州,百祥未得间往归之。会石鉴与百祥有亲,奏称百祥有战功,除侍禁,充钦廉白州巡检。朝廷命宣徽使郭逵讨交趾,交趾请降,曰:“我本不入寇,中国人呼我耳。”因以百祥书与逵,逵檄广西转运司按鞫,百祥逃去,自经死。

    交趾贼熙宁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二十五日连破钦、廉二州,又破邕州管下太平、永平二寨。二十七日,围邕州。知州、皇城使苏缄昼夜筑城力战,所杀伤蛮人甚多,城因以固。

    九年正月四日,广西钤辖张守节等过昆仑关赴援,兵少轻进,三千余人悉为蛮众所掩,杀伤殆尽。刘执中与广西提刑遁回,后更无援兵。王师自京师数千里赴援,孤城抗贼,昼夜不得休息。正月二十一日,矢石且尽,城遂溃破,苏缄犹誓士卒殊死战,兵民死者十万余口,掳妇女小弱者七八万口。二十二日,贼焚邕州城。二十三日,遂回本洞。

    今王师前军三将已达桂林,一将暂戍长沙;中军旦夕过府,亦长沙置局;后军三将分屯荆、鼎、澧三郡,一将襄州。

    湖北饥,米斗计百五十钞,馁死者无数。

    敕榜下交趾管内州峒官吏军民等云:“已差吏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赵Ι充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经略招讨使兼广南西路安抚使,昭宣使、嘉州防御史、内侍押班李宪充副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忠州刺史燕达充马步军副都总管。顺时兴师,水陆兼进。天示助顺,已兆布新之祥;人知侮亡,咸怀敌忾之气。然王师所至,弗迓克奔。咨尔士庶,久沦涂炭,如能谕王内附,率众自归,执虏献功,拔身助顺,爵赏赐予,当倍常科;旧恶宿负,唤栽?。乾德幼稚,政非己出,造庭之日,待遇如初。朕言不渝,众听毋惑。比闻编户,极困诛求,已戒使人,具宣恩旨:暴征横赋,到即蠲除,冀我一方,永为乐土。”时交趾所破城邑,即为露布,榜之衢路,言:“所部之民叛如中国者,官吏容受庇匿。我遣使诉于桂管,不报;又遣使泛海诉于广州,亦不报。故我帅兵追捕亡叛者。而钤辖张守节等辄相邀遮,士众奋击,应时授首。”又言:“桂管点阅峒兵,明言又见讨伐。”又言:“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我今出师,欲相拯济。”故介甫自作此榜以报覆之。

    提点刑狱杨畋自将击破叛蛮。癸酉,诏特支荆湖击蛮诸军钱有差,仍命中使赍诏察视,具功状以闻。

    庆历四年夏四月壬辰朔,丁酉,潭州奏:“山蛮邓和尚等寇掠衡、道、永、郴州、桂阳监。”先是,宜州奏:“本管环州蛮贼欧希范僭称桂王,欧正辞僭称桂州牧,攻环州,杀官吏。”诏以虞部员外郎杜杞,为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充广南西路转运按察使兼本路安抚使,委以便宜经略。

    茂州旧领羁縻九州,皆蛮族也。蛮自推一人为州将,治其众。州将常在茂州受处分。茂州居群蛮之中,地不过数十里,旧无城,惟植鹿角。蛮人屡以昏夜入茂州,剽掠民家六畜及人,茂州辄取货于民家,遣州将往赎之,与之讲和而誓,习以为常。茂州民甚苦之。

    熙宁八年,屯田员外郎李琪知茂州,民投牒请筑城,琪为奏之,乞如民所请,筑城绕民居,凡八百余步。朝廷下成都路钤辖司,度其利害。时龙图阁直学士蔡延庆领都钤辖,李琪已罢去,大理寺丞范百常知茂州。延庆下百常检度,百常言其利,朝廷遂令筑之。既而,蛮酋群诉于百常,称城基侵我地,乞罢筑,百常不许,诉者不已,百常以梃驱出。

    九年三月二十四日,始兴筑,城才丈余,静州等群蛮数百奄至其处。茂州兵才二百人,百常帅之拒击,杀数人,蛮乃退,百常帅迁民入牙城。明日,蛮数千人,四面大至,悉焚鹿角及民庐舍,引梯冲攻牙城,矢石雨下,百常率众乘城拒守。至二十九日,其酋长二人为木所杀,蛮兵乃退。既而四月初,屡来攻城,皆不克而退。然游骑犹绕四山,城中人不敢出。

    茂州南有箕宗关路通永康军,北有陇东路通绵州,皆为蛮所据。百常募人间道诣成都,及书木牌数百投江中,告急求援。于是蜀州驻泊都监孙青,将数千人自箕宗关入,蛮伏兵击之,青死而士卒死伤不多。又有王供备等将数千人自陇东道入,时州蛮请降,从者杀其二子,蛮怒,密告静州等蛮,使遮其前,而自后驱之,壅溪上流,官军既涉而决之,杀溺殆尽。既而钤辖司命百常与之和誓,蛮人稍定。

    蔡延庆奏乞朝廷遣近上内臣共经制蛮事,朝廷命押班王中正专制蛮事。中书、密院札子皆云“奉圣旨:讲和”,而中正自云“受御前札子,掩袭叛蛮”。其年五月,中正将兵数千自箕宗关入,经恭州、荡州境,乘其无备掩击之,斩首数百级,掳掠畜产,焚其庐舍皆尽。既而复与之和誓。至七月,又袭击之,又随而与之和誓,乃还,奏云事毕。始,蔡帅恐监司不肯应给军须,故奏乞近上内臣共事。中正受宣命,凡军事皆与都钤辖司商议,中正将行,奏云:“茂州去成都府远,若事大小一一与钤辖司商议,恐失事机,乞委臣专决,关钤辖司知。”有旨依奏。中正既至,军事进止,皆由己出,蔡不复得预闻,事既施行,但关知而已,监司皆附之。遂奏:“蔡延庆区处失宜,致生边患。又延庆既与之和誓,而臣引兵入箕宗关,蛮渝约出兵拒战。”蔡由是徙知渭州,以资政殿学士冯京代之。又奏:“范百常筑城侵蛮地,生边患。”坐夺一官、勒停。陇西土田肥美,静、时等六州引生羌据其地,中正不能讨,北路遂绝。

    故事,与蛮为和誓者,蛮先输货,谓之“抵兵”,又输求和物,官司乃籍所掠人畜财物使归之,不在者增其价。然后输誓牛羊豕棘耒耜各一,乃缚剑门于誓场,酋豪皆集,人人引于剑门下过,刺牛羊豕血歃之;掘地为坎,反缚羌婢坎中,加耒耜及棘于上,人投一石击婢,以土埋之,巫师诅云:“有违誓者,当如此婢。”及中正和誓,初不令输“抵兵”、求和等物,亦不索其所掠;自备誓具,买羌婢,以毡蒙之,经宿而失;中正先自剑门过,蛮皆怨而轻之。自是剽掠不绝。

    庆历四年四月丁巳,梓夔路钤辖司奏:“沪州氵育井监蛮攻三江寨。”诏秦凤路发兵千人击之。

    庆历四年七月,梓州路转运司奏:“知沪州、左侍禁、阁门祗候李康伯,令教练使史爱招谕氵育井叛蛮,酋长斗敖等出降。乞旌赏及补爱殿侍,充氵育井监一路巡检,李康伯与提点刑狱。”

    皇四年,侬智高世为广源州酋长,役属交趾,称广源州节度使。有金坑,交趾赋敛无厌,州人苦之。智高桀黠难制,交趾恶之,以兵掩获其父,留交趾以为质,智高不得已,岁输金货甚多。久之,父死,智高怨交趾,且恐终为所灭,乃叛交趾,过江,徙居安德州,遣使诣邕州求朝命补为刺史。朝廷以智高叛交趾而来,恐疆场生事,却而不受。智高由是怨,数入为盗。

    先是,礼宾使丌ど坐事出为洪州都指挥使,会赦,有荐其材勇,前所坐薄,可收使,诏除御前忠佐,将兵戍邕州。ど欲邀奇功,深入其境,兵败,为智高所擒,恐智高杀之,乃绐言:“我来非战也,朝廷遣我招安汝耳。不幸部下人不相知,误相与斗,遂至于此。”因谕以祸福。智高喜,以为然,遣其党数十人随ど至邕州,不敢复求刺史,但乞通贡朝廷。邕州言状,朝廷以ど妄入其境,取败,为贼所擒,又欲脱死,妄许其朝贡,为国生事,罪之,黜为全州都指挥使,智高之人皆却还。智高大恨,且以朝廷及交趾皆不纳,穷无所归,遂谋作乱。有黄师宓者,广州人,以贩金常往来智高所,因为之画取广州之计,智高悦之,以为谋主。是时,武臣陈珙知邕州,智高阴结珙左右,珙不之知。

    皇四年四月,智高悉发所部之人及老弱尽空,沿江而下,凡战兵七千余人。五月乙巳朔,奄至邕,珙闭城拒之,城中之人为内应,贼遂陷邕州,执珙等官吏,皆杀之。司户参军孔宗旦骂贼而死。智高自称仁惠皇帝,改元启历,沿江东下。横、贵、浔、龚、藤、梧、康、封、端诸州无城栅,皆望风奔溃,不二旬,至广州。

    知广州仲简性愚且狠,贼未至间,僚佐请为之备,皆不听。至遣兵出战,贼使勇士数十人,以青黛涂面,跳跃上岸,广州兵皆奔溃。先是,广州地皆蚬壳,不可筑城,前知州魏以甓为之,其中甚隘小,仅可容府署、仓库而已。百姓惊走,辇金宝入城,简闭门拒之,曰:“我城中无物,犹恐贼来,况聚金宝于中邪?”城外人皆号哭,金宝悉为贼所掠,简遂闭门拒守。

    转运使王罕时巡按至梅州,闻之,亟还番禺。乡村亡赖少年,乘贼势互相剽掠,州县不能制,民遮马自诉者甚众。罕乃下马,召诸老人坐而问之,曰:“汝曹尝经此变乎?”对曰:“昔陈进之乱,民间亦如是。时有县令,籍民间强壮者,悉令自卫乡里,无得他适。于是乡村下不能侵暴,亦不能侵暴邻村,一境独安。”罕即遍移牒州县,用其策,且斩为暴者数人,民间始安。罕既入城,钤辖侍其渊等共修守备。贼掠得海船昆仑奴,使登楼车以瞰城中,又琢石令圆以为炮,每发辄杀数人,昼夜攻城,五十余日,不克而去。

    时提点刑狱鲍轲欲迁其家置岭北,至南雄州,知州责而留之。轲乃讠广声闻,日有所奏;罕在围城中,无奏章。贼退,朝廷赏轲而责罕,罕坐左迁。

    五月乙巳朔,丙寅,侬智高攻广州。壬申,诏知桂州陈曙将兵救之。初,直史馆杨畋,继业之族人也,尝为湖南提点刑狱,讨叛蛮,与士卒同甘苦,士卒爱之,时居父丧。六月乙亥,诏起畋为广南西路体量安抚使。畋儒者,迂阔无威,诸将不服,寻罢之。

    七月丙午,以余靖经制广南东西路贼盗。壬戌,智高解广州围,西还攻贺州,不克。广南东路钤辖张忠初到官,所将皆乌合之兵,智高遇战于白田,忠败死。西路钤辖蒋偕性轻率,举措如狂人,军于太平场,初不设备。九月戊申,智高袭击杀人。丙寅,又败官军于龙岫洞。丁巳,以余靖提举广南东西路兵甲,寻为经略使,又命枢密直学士孙沔、入内押班石全彬与靖同讨智高。西路钤辖王正伦败于馆门驿,遂陷昭州。

    枢密副使狄青请自出战击贼,庚午,以青为宣徽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都大提举经制广南东西路盗贼事。谏官韩绛上言,狄青武人,不足专任,固请以侍从文臣为之副。上以访执政,时庞籍独为相,对云:“属者王师所以屡败,皆由大将权轻,偏裨人人自用,遇贼或进或退,力不能制故也;今青起于行伍,若以侍从之臣副之,彼视青如无,青之号令复不得行,是循覆车之轨也。青素名善战,今以二府将大兵讨贼,若又不胜,不惟岭南非陛下之有,荆湖、江南皆可忧矣。祸难之兴,未见其涯,不可不慎。青昔在延,居臣麾下,沉勇有智略,若专以智高事委之,使青先以威齐众,然后用之,必能办贼,幸陛下勿以为忧也。”上曰:“善。”于是诏岭南用兵皆受青节度,处置民事,则与孙沔等议之。时余靖军于宾州,闻智高将至,弃其城及刍粮,走保邕。丁丑,智高陷宾州,靖引兵出,扬言邀贼,留监押守邕州,监押亦走。甲申,智高复入邕州。

    十一月,狄青至湖南,诸道兵皆会,诸将闻宣抚使将至,争先立功。余靖遣广南西路钤辖陈曙将万人击智高,为七寨,逗遛不进。

    十二月壬申朔,智高与曙战于金城驿。曙败,遁归,死者二千余人,弃捐器械辎重甚众。交趾王德政请出兵二万助收智高,狄青奏:“官军自足办贼,无用交趾兵。”丁未,诏交趾毋出兵。青又请西边蕃落广锐近二千骑与俱。

    五年正月,青至宾州,余靖、陈曙皆来迎竭。时馈运未至,青初令备五日粮,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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