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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史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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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襄王之未入也,以王子大居守,厥任亦已重矣。任重者,其礼异。是故其卒必登于策,非王臣比也。乌乎!圣人之虑天下亦深,而示其后世也,亦至矣。西孛东狩,必三书而后已。

    予既诵之而王之居外,亦三书,而后已出而不入,其事亦已明矣,而或且疑焉。至谓不能乎母而绝之日,何妄耶?虽然,后世学士将复其间,兹予之所深忧。而过计者,鲁公居干侯,犹王居郑也。而于岁首,必书公在干侯;比其没也,必曰公薨于干侯。以是例准,则凡年首必书天王在郑;及其陨也,亦必书曰王崩于郑;而且不有,则王其入矣。兹益不然也。之与以相去千里,周公、鲁公似矣而大殊也。郑虽圻外,犹吾之郑;而干侯隶晋非吾境也,惟其不入,则明在郑矣。又岂详鲁而略周哉?嗟乎!圣人不作声,谓过情;诸侯而不謚,则见谓今王;天子而蒙出,则谓之少帝。魏收所述且至以少帝,目平阳事靡,宪章乃频,于是小帝之谓,其亦孺帝之倅,为政无几,如后世携王、哀王之等者与。

    炎帝参卢,是曰榆罔,居空桑。政束务乘人而其捖,于是诸侯携,乃分正二卿。命蚩尤宇于小颢,以临西方、司百工。德不能御,蚩尤産乱,逐帝而居于涿鹿,顿戟一怒,并吞亾亲。黄帝,时为有熊氏,实懋圣德,诸侯利宾之。参卢大惧,设于熊,黄帝乃暨力,牧神皇风后,邓伯温之徒及蚩尤氏转战,执蚩尤而诛之。于是四方之侯争辩者宾祭于熊,爰代炎辉,是为黄帝,乃封参卢于路,而崇炎帝之祀于陈。

    路,露也,潞,是后繁于河之北东,商周别为赤白之狄。狄历咎,皋落九州之戎。有隗氏、狄氏、落氏、皋落氏、戎氏、戎子氏、袁胡氏、斛律氏、觧批氏、乌护氏、纥骨氏、壹利吐氏、异其斥氏。回纥高车十二族,其衍也。潞子婴儿甲氏,吁姜路之余,晋灭之,后有潞氏、路氏、路中氏、露氏、甲氏、榆氏。伊列舟骆淳戏怡,向州、薄甘、隋纪,皆姜国也。禹有天下,封怡以绍列山,是为默台。

    成汤之初,析之离支,是为孤竹。西伯之兴有允及致老矣,而归俌之。未至,西伯薨,武急伐商,叩谏不及义,弃周禄北之,止阳上,俾摩子难之,逮闻淑媛之言,遂薇终焉,是为伯夷、叔齐。先是齐嫡而夷长,父初欲立夷,不可,初薨,夷齐偕巽去之北海之滨于是凭立。故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又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嗟乎!适世暴乱而道不行,能亾(通“亡”)怨乎?忘天下之不善,去之海滨,放于义以俟其清,则其怨亦希矣。一巽而获其亲、安其弟、美其身,求仁得仁,夫又何怨之有?凭世其国,定王之十一年,辞于齐。有竹氏、笁氏、孤竹氏、孤氏、墨氏、墨台氏、默怡氏、怡氏、台氏。

    伊耆之国,尧之母家,下及汤代,有伊挚,以本味进,为之左相,是为保衡伊尹。尹丰上而兑下,偻黑下声,钩深本草,妙达汤液。有伊秩氏、耆氏、伊耆氏、尹氏、伊祈氏、阿氏、衡伯氏、衡氏。

    纪侯以道事齐,不得,免,乃大去,而俾季奉入于齐。有纪氏、郱氏、裂氏、嶲氏、鄣氏。淳于不复,有淳氏、淳于氏、于氏。甘夏灭之,州杞灭之,舟骀薄,至周尤在列頼,则楚灭之矣。后各以国令氏。姜之泒,又有列氏、厉氏、丽氏、巫氏、神氏、灵氏、农氏、夸氏、节氏、烈氏、药氏、山氏、邹氏、屠氏。戎子遁朔野,有葛乌,释世长鲜卑,又以俟斤、俟汾、渝汾、嗣汾、俟畿为氏。俟汾者,药也,则又为宇文氏、宇氏、普氏、俟豆氏、库莫奚氏、费乜头氏、阿会氏、莫贺弗氏、李氏。

    蚩尤传附

    阪泉氏蚩尤,姜姓,炎帝之裔也。兄弟八十人,蚩尤首、虎、八肱、八趾,好兵而喜乱,隳党崇讐、惽欲亾(“猒”?),惟作五虐之刑,延于平民,罔不寇贼,鸱义奸宄,敚攘矫,发葛卢雝,狐之金启九冶,作兵刑剑拨,剑拨作而岁之,诸侯相者二十一。

    帝榆罔立,诸侯携,胥伐虐弱,乃分正二卿。命蚩尤宇于小颢,以临西方、司百工。德不能驭,蚩尤産乱,出羊水、登九淖,以伐空桑。逐帝而居于涿鹿,兴封禅,号炎帝。兴,乃驱罔两兴云雾、祈风雨,以肆志于诸侯。顿戟一怒,并吞亡亲。

    九隅亾,遗文亾,所立智士寒心参卢,于是与诸侯委命于有熊氏,有熊于是暨力牧神皇,厉兵称旅顺杀气,以振兵法。文昌而命将熊、罴、貔、貅以为前行,雕、鶡、鴈、鸇以为旗帜,士既成矣,逮蚩尤。逆筮之,巫咸曰:『果哉。』而有咎。乃率风后、邓伯温之徒及尤嘬兵涿鹿之山,三年九战而城不下,问之五胥,乃设五旗、五军,具四面攻之。三日而后得志,传战执尤,于中冀而诛之,爰谓之解矣。甲兵释怒,用大政顺天,思叙纪于太常,用名之曰『绝辔之野』,身首异处,以故后代圣人着其像于尊彜,以为贪戒,由其威械,故貊焉。后有蚩氏。

    贪必败,虐必败,淫奢必败,不忠必败,贼必败,而昏懦不与焉。方夫事之涣也,常若有利、有不利,族而观之,固未有不败者。吾行年四十,有所阅载籍数十百千万卷,所见所闻若所传闻衆矣。自黄帝以来,贪如蚩尤、如龚工、如蜀王,盗跖虐如桀纣、如秦皇、如高纬、刘,仪卫崇台榭,而夸子女穷日卜夜。上不思所以绍其业,下不思有以保其乐。庸夫妄卒觑其仪卫之都,舆服之姣也。于是尽尽然,群起其后,以篡夺之,而事始扰矣。易曰:『负且乘致冠至。』子曰:『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斯夺之矣。』上嫚下暴,盗斯伐之矣。夫盗之处,心非有经世之具也,非有为仁之方也,跳梁跋户,亦不过祈饱,图自肆于一日而已。故其所觊曾未转盼,而祸败已随之矣。

    呜呼!为善作德必有余庆,为恶作伪必有余殃————此天之定理也。蚩尤天之戾气也,其威力与天通矣,徒以贪残且犹不免于戮,而况其降者乎?然则贪淫贼虐不忠狂(“觖”?)之徒,顾何规于后而犹嚣嚣以犯于恶不韪、自弃于人类也耶?

    帝柱

    老子曰:民不畏死,奈之何以死惧之。刑法以治盗贼,法令滋章,盗贼多有,何者?民穷则不畏死,法令奚施焉。今有二舟,一实而一虚,相薄于中流,虗者恃其无伤也,盛闘而俱覆焉。今天下剽掠者,莫非虚舟也?而法令奚施焉,是以先王之时,民以里居田以井授,翘农抑末,所以处之者至矣。凶年饥岁为之荒政,以聚之散利,薄征、缓刑、弛力,使之家给人足,岂复有盛鬬之患哉?剥之象曰:『君子以厚下安宅。』必厚下者,固所以安其宅;下不厚,则宅不安者,剥之道也。孔子尝言:『刻窍太至,必有不肖之心应之。』昔者大安归,赋杂调十五石,盗贼起,文成将与除之。毛法仁以为郡国资用,去之弗可赖。帝不惑,卒遂蠲削,曰:『使地利无穷,农力不匮,百姓有余,吾谁而与不足?』于是赋调轻清,而民复厚。开皇之间,曾未几何常赋益轻,而藏府以益积。是知哀公有年饥不足之问,而有子有盍彻之对,为见远矣。于时之人犹以为异,盖不知百姓既足,君是以足;百姓既足,天下尚何更得虚舟之有。

    帝承

    非利仁之事,前日未起,不可从我,始寓人以徇,而有殱良之惨,二十收一而有率扉之苛。歼良而后轻杀,臣民之怨深;率扉而后委弃,山海之命易。古人有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涂车刍灵自昔有之,而必曰无后者,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其曰『无后者』,甚疾之辞也。

    损下益上,损上益下,此天墬之定理也。生老病死,此人之定数。人萌财晦,此天墬之定数也。川竭谷虚,夷渊实固,未有利于此而不害于彼者,黄食泽乳岂能益人之数哉?伐其寿以强其欲而已。予悲其欲则暂强,而寿则誾摍矣。用其二而民有,用其三而父子离。正恐其不待于二离,不必于三也。人而言曰:『吾能生财敛,不及民而用度,足夫谁欺?』昔者楚灵为章华之台,伍举諌曰:『君民者,将民之与处,民实瘠矣,君安得肥?』唐明皇既以韩休为相,而无一朝之驩,或请去之,帝曰:『吾虽苦瘠,天下肥矣。』故孔子曰:『未有子富而父贫者。』知夫此,则知损益之道矣。予既玩易而妄论夫财矣,今又于帝柱、帝承而再三者,诚以民事之为重矣。春秋书初税畮用田赋,皆重其首为民害尔,帝柱之裔则大矣。而帝承之伷世不得而闻之,兹予之所甚惑也。

    帝魁

    夫势之去未有不先败其本者也。国之将亡,必出将亾之事。人之将死,必形将死之为。昔武王之说诗曰:支支之言,曰天之所支,不可坏也。而其所坏,亦不可支也。支坏坏支,其名曰逆。天有不亾乎?箕文之于质沙,支坏也;质沙之于箕文,坏支也。是以箕文见杀质沙,卒亾其能免。夫子华子曰:『厚而不博,敬守一事,正性是喜,而务成一。能尽,能既成,四夷乃平。』惟彼天符不周而周,此神农之所以长,尧舜之所以章也。尧曰:『若何而为?日月之所烛。』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禹曰:『若何而治理?青北九阳,奇怪之所际。』是以重塞之主,无有存国,固有道之主,因而不为责,而不诏,以不知为道,以奈何为宝。邓析名言尧置諌鼓、舜立谤木、汤有总街之诽、武有儆戒之鼗————四君之勤如是。至于栗睦氏,杀东里子,夙沙君僇箕文,桀诛关龙逢,纣刳比干————四主之嫉贤如仇。是以贤愚之较九地之下,而重天之上也。由此语之,自败自成岂有难见者哉?特其寐已久矣。

    帝直帝厘

    有其善丧厥善,无为无作,此古圣之治也。非特无为恶,亦无为善;非惟无作弊,亦无作法。寒而衣,饥而食,谁能易之?是故帝者之为世或传焉、或禅焉,何容心于间哉?知善其治而已矣。炎帝有天下七十世,何乃于禹而德衰哉?仁义者,教世之不可后而衰乱者,先王之所不能免者也。抑为之善后焉,尔托人以府库,弗能任,其弗窃也。托人以封疆,弗能任,其弗叛也。先王躬仁义以善天下之俗,是故俗城而窃者莫之盖也,叛者莫之兴也。言无咎,则虽有百万之智,不足以胜天下之衆矣。是以先王惟不私其后世之子孙,如欲私其后世之子孙、而不由先王之道,未有能之者也。炎耶,禹耶,曷德之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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