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卷之七十三 菽園雜記一(明) 陸容 撰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革之。其言讜直,切中時弊。徽等各調任遠州判官,天下之士莫不慕其風采而欽重之。徽,字尚文,南京人。士類素薄其為人,及聞此舉,乃信古人之取斥弛有以也。丙戌歲,予以犒師寧夏,過寧州,聞判官李某乃數中人, (「聞判官李某乃數中人」,「數」字原缺,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雍正四年鈔本補。) 延入茶語,問及此事。李云:「始謀於王淵志默,志默恐同僚有進止者,乃焚香告天以為盟。奏本則各草一通,俱送尚文,以備采取。若為首,則六科以次排定,不容退避,蓋舊規也。志默,紹興山陰人, (「紹興山陰人」,「紹」字原缺,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雍正四年鈔本補。) 謫四川茂州判官。予以此舉徽擅其名,而淵之力居多,故表著之。

    陝西城中舊無水道,井亦不多,居民日汲水西門外。參政余公子俊知西安府時,以為關中險要之地,使城閉數日,民何以生?始鑿渠城中, (「始鑿渠城中」,「中」字原缺,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雍正四年鈔本補。) 引灞、滻水從東入西出。環甃其下以通水,其上仍為平地。迤邐作井口,使民得以就汲。此永世之利也。

    西嶽華山、西鎮吳山皆在陝西境內,載在祀典。而西安又有五嶽廟。陳僖敏巡撫時,既不能毀,而又奏請重修之。遂非甚矣。況勞民傷財,在所得已,此不學之弊也。

    水東日記云:「世稱警悟有局幹人曰乖覺,于兵部奏內常用之,然未見所出。」乃引韓退之、羅隱乖角字,以為與今乖覺意正相反。蓋奏詞、移文間用方言時語,不必一一有出也。今之所謂乖,即古之所謂黠,黠豈美德哉?韻書訓乖云:戾也,背也,離也。凡乖者必與人背離,如與人相約諫君,劾姦死難,稍計利害,則避而違之以自全。反謂不違者為癡。此正所謂乖角耳。今以「警悟有局幹」釋之,蓋誤以乖為美,而不究其非耳。不然,則世之循理守正之士,豈皆不警悟無局幹者?

    正統丙辰狀元周旋,溫州永嘉人。聞閣老預定第一甲三人,候讀卷時,問同在內諸公云:周旋儀貌何如?」或以豐美對,閣老喜。及傳臚不類所聞。蓋豐美者嚴州周瑄,聽之不真而誤對耳。天順庚辰,曹欽反,逮捕其黨寧波馮益損之甚急,一星士馮益謙之就逮,亦棄市。蓋二人皆寧波人,且同名,故有此誤。乃知人之禍福固非偶然,然亦有如此者,所謂命也。

    慶陽西北行二百五十里為環縣,縣之城北枕山麓,周圍三里許,編民餘四百戶,而城居者僅數十家。戍兵僦屋,閭巷不能容,至假學宮居之。其土沙瘠,其水味苦,乍飲之病脾泄。出趙大夫溝者味甘,然去城十餘里,歲祀先師則取釀酒,不可以給日用也。驛廩稍供稻米,蓋買諸慶陽,粟一斗得稻米一升。薪木則買諸開城。開城亦小邑,去環八十里。地有美薪,其愈於環可知矣。其古蹟則靈武臺在焉。唐肅宗以太子即位其處。城之南有唐時木波、合道等城,遺址尚存。居數日,校官率舉業弟子五六人,執經請益,咸謹朴而篤信。使之析義理,皆頗能之。與談古今及它文事,類莫能知。嘗與索韻書,徧城中不可得。蓋其地僻陋, (「蓋其地僻陋」,「蓋」字原作「盡」,據墨海金壺叢書本改。) 無賢師友,校官來師者各以所通經授弟子,或不久去,則貿貿焉無能成其終者。無惑乎北方人才之難也。

    巡撫陝西都憲嘉禾項公忠,令慶陽、邠寧州縣督民種樹道旁,民頗怨之。巡撫延綏都憲廣東盧公祥有詩嘲之,其終篇云:「可惜路旁如許地,只栽榆柳不栽桑。」項公和韻云:「老我豈無衣食計,安知此地不宜桑。」二詩今在慶陽公館壁間。邠寧、慶陽皆古豳地,七月之詩言蠶桑之事備矣。要之盧公之言得之。項公蓋飾非耳。 (「項公蓋飾非耳」,「蓋」字原作「羞」,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不然,是未嘗讀豳詩也。

    莊浪參將趙妥兒,土人也。嘗馬蹶,視土中有物,得一刀,甚異。每地方將有事,則自出其鞘者寸餘,鞘當刀口處常自割壞。識者云:「此靈物也,宜時以羊血塗其口。」 (「宜時以羊血塗其口」,「時」字原作「特」,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雍正四年鈔本改。) 妥兒賴其靈,每察見出鞘則預為之備。以是守邊有年,卒無敗事。太監劉馬兒還朝日,求此刀,不與。以是掩其功,不得陞。

    民間俗諱,各處有之,而吳中為甚。如舟行諱「住」、諱「翻」,以「箸」為「快兒」,「幡布」為「抹布」。諱「離散」,以「梨」為「園果」,「傘」為「竪笠」。諱「狼籍」,以「榔槌」為「興哥」。諱「惱躁」,以「謝竈」為「謝懽喜」。此皆俚俗可笑處,今士大夫亦有犯俗稱「快兒」者。

    陝人有召詩仙者。箕動,問為某仙,書一「鬼」字。又問:「既是鬼,如何不求託生?」乃書一詩云:「一夢悠悠四十秋,也無煩惱也無愁;人皆勸我歸塵世,只恐為人不到頭。」書畢,請留名,復書一「鬼」字而去。予謂此鬼不妄託神仙之名,可謂奇矣。然知鬼之不可復為人而云不願復為人,其亦黠矣哉。

    洪武中,朝廷訪求通曉曆數,數往知來,試無不驗者,必爵及封侯,食祿千五百石。山東監生周敬心奏言:「國祚長短、在德厚薄,非曆數之可定。三代有道之長,固所定論。三代而下,深仁厚德者,漢、唐、宋而已。如漢高之寬仁,繼以文、景之恭儉,昭、宣之賢明, (「昭宣之賢明」,「明」字原作「名」,據清雍正四年鈔本改。) 光武之中興,章帝之長者。唐太宗之力行仁義,宋太祖之誠心愛民。是以有道之長。國祚最短者莫如秦,其次如隋,又其次如五代。始皇之酷虐,煬帝之苛暴,五代之窮兇。是皆人事所制,豈在曆數?欽惟聖上應天眷命,掃滅胡夷,救亂誅暴,其功大矣。然神武過於漢高而寬仁不及,賢明過於太宗而忠厚不及。是以御宇以來,政教未敷,四方未治。伏乞效漢高之寬仁,同太宗之誠慤,法三代之稅斂,則帝王之祚可傳萬世,又何必問諸小技之人耶?」又言:「陛下連年遠征,臣民萬口一辭,皆知為耻不得傳國寶,欲取之耳。臣聞傳國寶出自戰國楚平王時,以卞和所得之玉琢之。秦始皇秘之,名曰御璽。自是以來,歷代珍之,遂有是名。易曰:『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是知仁乃人君之寶,玉璽非寶也。且戰國之君,趙先得寶而國不守。五代之君皆得寶,皆不旋踵而亡。蓋徒知玉璽之為寶,而不知仁義之為大寶故也。天下治安享國之久者莫如三代,三代之時未有玉璽。是知有天下者在仁義而乃在此璽亦明矣。今為取寶,使兵革數動,軍民困苦,是忽真正之大寶,而易無用之小寶也。聖人智出天下,明照萬物,何乃輕此而重彼、愛彼而不愛此邪?」又言:「方今力役繁難,戶口雖多而民勞者眾;賦斂過厚,田糧雖實而民窮者眾。教化博矣,而民不悅,所謂徒善也;法度嚴矣,而民不服,所謂徒法也。昔者汲黯言於漢武帝曰:『陛下內多慾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方今國則願富,兵則願強,城池則願高深,宮室則願華麗,土地則願廣,人民則願眾。於是多取軍士,廣積錢財,征伐之功無虛日,土木之功無已時,如之何其可治也?」又言:「洪武四年,欽錄天下官吏。十三年,連坐胡黨。十九年,起天下積年民害。二十三年,大殺京民。此妄立罪名,不分臧否,一槩殺之,豈無忠臣烈士、善人君子誤入名項之中。於茲見陛下之德薄。而殺戮之多者,後嗣不昌。秦、隋、元魏之君,好殺不已,其後至於滅絕種類。漢時誤殺一孝婦,致東海枯旱三年。方今水旱連年,未臻大稔,未必不由殺戮無辜感傷和氣之所致也。」又言: (「又言」,「言」字原缺,據墨海金壺叢書本補。) 「明主之制, (「明主之制」,「制」字原作「利」,據墨海金壺叢書本改。) 賞不僭,刑不濫。今刑既濫矣,復賞賜無節。天下老人,非功非德,人賜鈔五錠;出征軍官,位高而祿厚,平寇禦侮亦其職分當然,今乃賞賜無極,不可數計矣。厚斂重科,窮民困苦,而濫賜無功之人,甚無謂也。宜節無功之賞,以寬窮民之賦,則天下幸甚,萬姓幸甚。」其餘若通鈔法、罷充軍等事皆切時弊。約三千餘言,節其要錄之。敬心不知為山東某州縣人,後仕某官。問之山東仕於朝者,皆莫之知也。無官守言責,而能直言極諫如此,何其壯哉!不可冺也。

    孟子云:「傅說舉於版築之間。」屈原云:「說操築於傅巖兮,武丁用而不疑。」二書「築」字,猶周詩「築室百堵」之「築」。蔡氏註說築傅巖之野云:「築,居也。」今言所居,猶謂之卜築。蓋以版築胥靡之事,說賢者,不宜有此。為賢者諱,故云然爾。然孟、屈去殷、周未遠,必有所傳。況耕稼陶漁,不足以病舜;釣弋獵較,不足以累孔。窮而操築,亦何足以為說諱乎?此先儒註解平易,莫如朱子也。

    古人於圖畫書籍,皆有印記,云某人圖書。今人遂以其印呼為圖書。正猶碑記碑銘,本謂刻記銘於碑也。今遂以碑為文章之名,而莫之正矣。

    前輩詩文稿,不愜意者多不存,獨於墓誌、表碣之類皆存之者,蓋有意焉。景泰甲戌進士薊州錢源,其先崑山人。嘗以公差過崑,訪求其祖墓,父老無能知者。居數日,沈通理檢家藏前人墓誌,得洪武十一年邑人盧熊所為錢瑞妻張氏墓誌,始知其祖墓在今儒學之後,而封表之。於是知葬埋之不可無誌,而誌葬者世系墓地,尤不可以不詳也。 (「世係墓地尤不可以不詳也」,「墓」字原作「葬」,據墨海金壺叢書本改。) 士大夫得親戚故舊墓文,必收藏之,而不使之廢棄,亦厚德之一端也。源本沙頭郁氏子, (「源本沙頭郁氏子」,「郁」字原作「柳」,據清雍正四年鈔本改。) 郁與錢世連姻,錢無子,郁以一子為其後。後戍薊州。郁今為醫官,錢氏則已絕矣。

    歷科程文之出,人必指其辭理之隙而議之。此雖出於失意者怨訕之口,然往往多中其病,間亦有舍其所可議而議其所不足議者。如天順丁丑會試錄詩經思文義是已。蓋太王之肇基王迹,以其有翦商之漸。王季之勤勞王家,以其積功累仁而為興周之地也。王季繼世於後,固不可以肇基言。太王創業於前,則近經營謀度。如緜詩所云者,莫非勤家之事,舉而加之,亦何不可?此其所不當議而議者。若夫古人之祭也,七月戒,三月齋,卜日、卜士、卜牲之致其謹,省牲、省器、省蠲之致其精。蓋必先主乎所祭之神,而後備所祭之物。初非取其臨時,若今里巷巫祝信口請召之為也。況尊祖配天又非但若他祭而已。今曰:「陶匏既具,藁桔既陳。斯時也,欲尊太王以配天,太王不過勤勞王家而已;欲尊文王以配天,文王已有明堂之祀矣。」言此以見尊稷配天之由。審如是,是周人齋戒之時,尚未擬配天之祖,直於臨祭之時,商榷較量其功德而始配以稷也。是何禮乎?且周人禘嚳而郊祖,祖文王而宗武王,著於祭法,蓋不易之論也。假令錄太王肇基之功,使文王無明堂之祀,又將社后稷而躋之以配天乎?為此言者,悖聖人制禮之意,失先王遵祖之誠,非但辭理之疵而已。苟有識者,黜其文以變其習可也。既登其名,而又錄其文,好尚何如哉?藻鑒何如哉?是宜經學之不明,而明經之士之不多得也。彼議者見不出此,而規規於勤家肇跡之辨,其何以服主司之心哉?記之以俟說詩者采焉。

    天順庚辰會試錄論語義「事必有義」一句是大病,人皆忽之。蓋在物為理,處物為義,義不在事,在吾處事之心。故書云:「以義制事。」朱子亦以「心之制事之宜」釋「義」字。天下之事有善有惡,事之善者必合乎宜,其不善者何宜之有?若云:「事必有義」,則為姦、為盗亦義乎?此正義外之說。若於事上添一「處」字,則無病矣。聞此文筆削於柯內翰潛云。

    吳中鄉村唱山歌,大率多道男女情致而已。惟一歌云:「南山腳下一缸油,姊妹兩箇合梳頭。大箇梳做盤龍髻,小箇梳做楊籃頭。」不知何意。朱廷評樹之嘗以問予,予思之。翌日報云:「此歌得非言人之所業本同,厥初惟其心之趣向稍異,則其成就遂有大不同者,作如是觀,可乎?」樹之云:「君之穎悟過我矣。作如是觀,此山歌第一曲也。」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