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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十九 燕對錄(明)李東陽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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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因謂:「此事當如何發?初欲傳旨,先生輩謂別無事由,猝然改命。猝者暴疾之意,此亦未為猝也。如是至再。」皆應曰:「臣等見都察院本已批出,無行,只欲事體安穩耳。」上曰:「緝訪之事,祖宗以來亦有舊規。今令東廠具所緝專題本批行。」皆對曰:「不如傳旨。」上乃令擬旨以進。是日,龍顏甚霽,蓋以昨日之論大嚴,故復示寬慰如此。

    七月十九日,召至煖閣。上問:「吳舜、王蓋,吏部、都察院已查考察案卷,今當有處置。」臣健等請曰:「未知聖意如何?」上曰:「吳舜事情尤重,可令為民。王蓋冠帶閑住。」臣健等同奏曰:「似太重。」上曰:「吳舜事重,除冠帶閑住,更無處置。」臣健對曰:「吳舜令冠帶閑住,王蓋對品調外任足矣。」上曰:「王蓋調外任亦可。吳舜不謹,自該閑住,又查有許多事情,若究竟到底,決難輕貸,今須令為民。王蓋亦須令閑住耳。」臣東陽對曰:「吳舜事縱使查勘得實,亦不過不謹,恐亦止該閑住。」上未許。臣健曰:「王蓋似輕。」臣東陽曰:「王蓋乃秀才時事耳。」上曰:「王蓋已考作不謹,若止令調任,難為考察衙門體面。」臣健曰:「大臣是朝廷心腹,言官亦是朝廷耳目。」上曰:「固然,但憲綱明開,不許風聞言事,大明律『風憲官犯罪加二等』,皆祖宗舊制。近來言官糾劾大臣多有不實,亦須畧加懲治,以警將來。」臣東陽曰:「科道以言為職,古人云『言雖不當,亦不加罪。』皇上一向優容諫官,未嘗輕易罪謫,天下人稱頌聖德正在此。」上曰:「在平時或然,今後言事自優容之。此是考察事體,難但已耳。」終不許。乃退,復兩擬王蓋以進,竟從初命行之。

    八月二十五日,召至煖閣。上曰:「孝莊睿皇后神牌昨已造完,內臺擇在九月初四日奉安奉先殿,此係內事,於外無行。裕陵神椅,英祖原在左,孝莊在右,今當奉請英祖居中,孝莊居左,孝肅居右。欲傳旨令欽天監擇日遣官行禮,可撰祝文。」臣東陽奏曰:「神椅向似已安訖。」上曰:「尚未。向以孝莊當在左,近有一門似未便。乃今以靠壁移後五尺,今始移矣。」又曰:「昨令禮部禁服色,今可傳旨與鄭旺、趙鑑嚴加緝訪,內府令鄭旺緝訪。蓋近來風俗奢僭不可不治耳。」臣健等復奏曰:「內府亦緝訪最是。」上曰:「在外文職官讀書明理,猶不敢僭為,內官不知道理,尤多僭妄。」皆對曰:「誠如聖諭。但臣等不知內府該禁花樣。」上歷數其應用花樣甚詳,且曰:「若蟒龍、飛魚、斗牛皆不許用,亦不許私織。間有賜者,或久而損壞,亦自織用,均為不可。」又曰:「玄黃、紫皂乃是正禁,若柳黃、明黃、姜黃等色,皆須禁之。」又曰:「玄色可禁,黑緑乃人間常服,不必禁。乃內府人不許用耳。」皆諾而退。

    二十六日復召。叩頭畢,臣東陽奏曰:「劉健今日肚腹不調,不曾進來。」既叩榻,上曰:「昨先生輩題神牌。」臣東陽對曰:「已題訖矣。」上曰:「欽天監已擇九月初四日奉安,可寫儀註來。」皆應曰:「諾。」上又曰:「昨所言服色事,須寫敕與鄭旺、趙鑑,緣旺等原敕不曾該載此事, (「緣旺等原勑不曾該載此事」,「緣旺」二字原本不清,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故須特降一敕耳。」皆應曰:「諾。」上曰:「昨旨內有玄色、黑緑,黑緑與青皆人間常用之服,不必禁之。」臣遷對曰:「乃玄色樣黑緑耳。」上又曰:「黑緑常服,禁之亦難,正不須說及也。」皆諾而退。

    九月初一日,復召。上曰:「初四日奉安神牌,須用儀註并九廟祝文,可寫來。」臣健等皆諾而退。蓋自論張天祥事後,至此一再見,天顏始開霽如故云。

    十八日,復召。臣健奏曰:「謝遷有瘡疾,註門籍。」上曰:「吳一貫緣事被提,可差一人代之。」皆應曰:「諾。」臣東陽奏曰:「須再令兵部會推否?」上曰:「邊關事急,若下該部,未免展轉數日,只先生輩推二人或徑寫一人亦可。」因諭曰:「謝先生瘡疾可傳朕旨令善加調理,令便令御醫往看也。」臣健對曰:「亦不甚重。」臣東陽曰:「止是昨日未入,一二日亦當出也。」上問曰:「是何瘡疾?」臣健對曰:「止是癬瘡,因抓破作痛,行步未便耳。」上曰:「癬瘡不害事,亦須從容調理數日,出來辦事,方委托先生輩也。」皆叩頭謝。是日朝退,臣健等具以聖意諭臣遷。不移晷,而遣醫至矣。

    二十一日,復召。上袖出大同總兵官吳江本授臣健,曰:「吳江奏,欲臨陣以軍法從事。昨所擬似太重,恐邊將輕易啟妄殺之漸。」皆未敢應。少頃,臣健對曰:「臨陣用軍法,自古如此。兩軍相持,退者不斬則人不效死,何以取勝?」上曰:「雖然,亦不可徑許,若命大將出師,敕書內方有軍法從事之語。各邊總兵官親禦大敵,官軍有臨陣退縮者,止許以軍法嚴令從重處置,如此方可。」臣東陽奏曰:「此事者不說起尚可, (「此事若不說起尚可」,「尚」原作「而」,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今既奏請,若明言不許,卻恐號令從此不行。」臣健亦力贊其說。上復申前諭。臣健奏曰:「昨日兵部擬奏儘有斟酌。尋常小敵或偏裨出戰皆不許,似止依所奏足矣。」上曰:「兵部所擬固好,總兵官既奏了一場,若止答一『是』字,亦不為重。外邊視奏詞亦不甚着意,亦須於旨意說出乃為重耳。」臣遷曰:「今遵聖諭批答,仍用一『是』字為宜。且軍法亦不專為殺,輕重各有法決,打亦軍法也。」上曰:「然,可去整理停當。」皆諾而退。

    三十日,復召。上諭曰:「先生輩可做一旨意,如今各邊殺賊功次,行巡按御史查勘多有經年累歲不肯奏報,或至病故不沾恩命,無以激勸人心。可酌量地方遠近,定與限期,若有過違令兵部參究。」臣健等皆奏曰:「誠有此弊。」上曰:「此恐是都察院行。」臣東陽對曰:「兵部咨都察院轉行御史。」上曰:「然。」少頃,又曰:「昨日令李榮來說日講,時劉機講『陳善閉邪』,『陳』字解做『陳說』不是,止云『敷陳其說』乃可耳。」皆應曰:「諾。」臣健曰:「昨李榮又說『以善道啟沃他,』『他』字不是。」上微笑曰:「『他』字也不妨,大抵講書須要明白透徹,直言無諱。道理皆四書上原有的, (「道理皆四書上原有的」,「四書」原作「是書」,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不是纂出,若不說盡也無進益。且先生輩與翰林院是輔導之職,皆所當言。」臣健對曰:「臣等若不敢言,則其餘百官無敢言者矣。」上曰:「然。」臣遷曰:「聖明如此,講官愈好盡心。」臣東陽曰:「今年聖學緝熙,中外臣民無不仰戴,臣等敢不仰承聖意。」皆叩頭謝。上又曰:「先生輩可傳與他不必顧忌,昨所講似有顧忌耳。」又曰:「『他』字亦不妨,昨因話偶及此,意以為不若『啟沃之』更好,然不必深計也。」皆復謝而出。是日,天顏和悅,似以昨所傳未的,恐講官因此有所觀望,故特示詳悉如此。蓋經筵講章自數歲以來始去舊時諛頌之習,加以規諫,未嘗少忤,及聞此諭,益知上意所嚮云。

    弘治十八年四月初七日,臣東陽病起已踰月,上召至煖閣,袖出數本,指一揭帖曰:「此廣東巡按御史聶賢所奏地方盗賊事,須緊鎮廵官。」臣健對曰:「昨所擬已是切責。」上曰:「然凡一應事務當興革者,皆責在鎮廵,今都不見奏報,更須加緊。」皆應曰:「諾。」上又指二本曰:「此南京科道劾兩京堂上官,作何處置?」臣健等對曰:「進退大臣事重,臣等不敢輕擬。」上曰:「彼首言崔志端是道士出身。先年亦有道士掌印者,但不多耳。」臣健對曰:「固然。」上又曰:「彼言周季麟喪師失律,失律者非止一人。」臣健等曰:「周季麟亦是好官。」 (「周季麟亦是好官」,「周」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上曰:「然。洪鍾在薊州時,以潮河川開山致損人命,故人論之不已。」健亦對曰:「洪鍾亦好。」臣東陽曰:「好處儘多。」上曰,「彼言張撫卑諂大臣。要剛正有氣節,若果有卑諂之行,當退。但亦無指實,難遽退耳。」臣健曰:「皇上每值糾劾,欲求實跡最是。」上曰:「若大臣有曠職壞事者,誠宜黜以示戒。今亦無甚不好者,須皆留辦事耳。」臣健等奏曰:「臣等每見『留着辦事』之文,竊有未安。大臣宜甄別賢否,若槩云『留着辦事』,即係該退之人姑容不退,中有好者,似不能堪。」上笑問曰:「然則先生輩意欲如何處置?」皆對曰:「止云『照舊辦事』可耳。」上曰:「然。」又指一本云:「太常寺欠行戶錢鈔,昨有旨查洪武等錢緣何市不通使,戶部查覆未明,仍須別為處置,務使通行。」臣健等對曰:「此須自朝廷行起,如賞賜、折俸之類, (「如賞賜折俸之類」,「如」原作「加」,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在下如鹽鈔、船鈔亦用,舊錢乃可通行。且民間私鑄低錢聽其行用,本朝通寶乃不得行,誠非道理。」臣遷對曰:「昨令查議,正欲通行。但私錢不禁,則官錢決不能行。前年鑄弘治錢,曾禁私錢,不二三日即濫使如故。」上曰:「何故如此?」皆對曰:「只是有司奉行不至。」上曰:「今須嚴禁。」臣東陽奏曰:「臣等訪得今所鑄錢徒費工科,得不償失,亦是有司不肯盡心。若止如此,雖鑄何益?」臣遷曰:「昨令查已未鑄造數目,亦是此意。」上曰,「然。」臣健等因奏曰:「今國帑不充,府縣無蓄,邊儲空乏,行價不償,正公私困竭之時,鑄錢一事最為緊要。其餘若屯田、茶馬皆理財之事,不可不講也。」臣東陽因奏曰:「鹽法尤重。今已壞盡,各邊開中徒有其名,商人無利皆不肯上納矣。」上問:「商人何故不肯上納?」臣健等因極論奏討之弊。上曰:「奏討亦只是幾家。」臣東陽奏曰:「奏討之中又有夾帶,奏討一分則夾帶十分,商人無利正坐此等弊耳。」上曰:「夾帶之弊亦誠有之。」臣健等又言:「王府奏討亦壞鹽法。每府祿米自有萬石,又奏討莊田稅課。朝廷每念親親,輒從所請,常額有限,不可不節。」上曰:「王府所奏近多不與。」皆對曰:「誠如聖諭。但乞今後更不輕與,則不敢奏矣。」臣健因奏曰:「臣聞國初茶馬法初行,有歐陽駙馬者販私茶數百斤,太祖皇帝曰:『我纔行一法,乃首壞之。』遂寘極典。高皇后亦不敢勸止。此等故事,人皆不敢言。」 (「人皆不敢言」,「人」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上曰:「非不敢言,乃不肯言耳。」因言:「鹽法須整理。」臣遷等贊曰:「請下戶部查議。」上曰:「然。」明日,降旨云:「祖宗設立鹽法以濟緊急,邊儲係國家要務,近來廢弛殆盡,商賈不行。各邊開中雖多,全無實用。戶部便通查舊制及今各項弊端,明白計議停當來說。」於是中外稱慶,知上意勵精思治如此。是日,天顏甚霽,問答詳悉,藹然家人父子之風,誠前古所罕見也。

    十六日,召至煖閣。上問曰:「昨管河通政奏廵按御史陸偁私寄書二冊,題曰均徭則例,又擅革接遞夫役若干名。陸偁為御史,奈何寄人私書?於理不當。且夫役係是舊制,不得擅減。」臣東陽對曰:「觀奏詞,恐所寄即是則例。」上曰:「書自是書。」皆不敢答。臣健對曰:「均徭事亦是御史所管。」上曰:「何為不奏?」臣健奏曰:「然則罪之乎?」上曰:「今日陸偁已見,姑令回話, (「姑令回話」,「姑」原作「始」,據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縱不深罪,亦須薄示懲戒。」皆應曰:「諾。」上又出一本曰:「此戶部覆奏處置流民本。內推刑部侍郎何鑑,查已服滿。此須會吏部、戶部,安得自推?」臣健等對曰:「凡係本部承行事,亦有徑推者。」上曰:「此前人不是。吏部銓衡之職,推舉人才乃其職掌。若使會推,今日不稱,亦無後詞。」臣健、臣東陽對曰:「何鑑誠是好官,能了此事。」上曰:「何鑑雖好,終要經由吏部。」臣健曰:「然則通令吏部會議。」上曰:「處置流民是戶部事,只用『是』字答之,不須再會吏部。惟所推官員須會吏部耳。」皆諾而出。蓋上既明習國事,論議層出,或累數十句,臣下雖欲盡一二語,至無間可入,或不竟其辭而退,退而尋繹所受,亦不能悉記也。議事之召訖於是日,不越月而大漸之命至矣,嗚呼痛哉!

    弘治十八年五月,聞上不豫。初六日昧爽,司禮監太監戴義出左掖門宣內閣。臣東陽先至,頃之,趣者六七次,臣健、臣遷繼至,乃同入。趣者道相屬。入乾清宮左門, (「入乾清宮左門」,「左門」原作「右門」,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由右階升殿,入東戶轉西南,又入戶北行數步,穿重幔,上仙橋,又數步見御榻。上着黃色便服坐榻中,南面。臣健等叩頭。上令近前者再。既近榻,又曰:「上來。」於是直叩榻下。上曰:「朕承祖宗大統,在位十八年,今年三十六歲,乃得此疾,殆不能興,故與先生每相見時少。」上玉色發赤,火聲盛氣。 (「火聲盛氣」,「火」原作「大」,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臣健等皆對曰:「陛下萬壽無疆,偶爾違和,暫須調攝,安得遽為此言?」上曰:「朕自知之,亦有天命,不可強也。」 (「不可強也」,「可」原作「須」,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因呼水漱口,掌御藥事太監張愉取金盂進水,以青布拭舌,勸上進藥,不答。愉曰:「再進此一服,即無事矣。」上又曰:「朕為祖宗守法度,不敢怠荒。凡天下事先生每多費心,我知道。」因執臣健手若將求訣者。上又曰:「朕蒙皇考厚恩,選張氏為皇后,成化二十三年二月十日成婚, (「成化二十三年二月十日成婚」,原本衍「日」字,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至弘治三年九月二十四日生東宮,今十五歲矣,尚未選婚。社稷事重,可亟令禮部舉行。」皆應曰:「諾。」時司禮太監陳寬、李榮、蕭敬等以次畢至,皆羅跪榻外。上曰:「授遺旨。」扶安、李章奉筆硯,戴義就榻前書之。上又曰:「東宮聰明,但年少好逸樂,先生每勤請他出來讀些書,輔導他做箇好人。」臣健等叩頭,仰奏曰:「臣等敢不盡力。」上復加慰諭而退。事雖在倉卒, (「事雖在倉卒」,「事」原作「是」,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天語詳備,累數百言,不能悉記,而其重且大者如此。臣健等出至後左門,請旨傳禮部行之。戴義送出東角門而入。越一夕,而龍馭上賓矣。追念先皇帝簡任眷遇之恩,顧托委付之意,誠古帝王所不及。俯仰之間,已如隔世,叩地籲天,無所逮及,可勝痛哉!

    弘治十八年八月二十日, (「弘治十八年八月二十日」,「日」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講畢出至文華門,上遣司禮太監官召臣健等復至煖閣,問曰:「昨差承運庫太監王瓚、崔杲往南京、浙江織造,瓚等請長蘆鹽一萬二千引, (「瓚等請長蘆鹽一萬二千引」,「請」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戶部止與六千引,半與價銀,今可全與。」臣健等同奏曰:「與鹽六千,又與半價,已自足用。」上曰:「既與半價,何不全與鹽引?」臣健等對曰:「戶部亦是撙節用度耳。」上曰:「該部既要節用,何不留此半價,卻將鹽引與之,聽其變賣,豈不兩便?」臣健等對曰:「價銀有限,不若鹽引之費為多。」上曰:「何故?」臣東陽對曰:「鹽引有夾帶。且如有引一紙,便夾帶數十引,以此私鹽擁滯,官鹽不行。先帝臨終銳意整理鹽法,正是今日急務,不可不為遠慮。」上曰:「若夾帶事發,朝廷自有正法處治也。」 (「朝廷自有正法處治也」,「也」字原作「他」,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改。) 臣東陽對曰:「此輩若得明旨,便於船上張揭黃旗,書寫『欽賜皇鹽』字樣,勢燄烜赫,州縣驛遞官吏稍稍答應不到,便行綑打,只得隱忍承受。鹽商、竈戶雖吃虧到底,誰敢聲說?所以不若禁之於始。」臣健等亦共言之。上正色曰:「天下事豈只役幾箇內官壞了?譬知十箇人也,只有三四箇好,便有六七箇壞事的人,先生輩亦自知道。」如是者再言之,蓋是時已有先入之說矣。上復謂:「此事務要全行。」臣健等奏曰:「容臣等再去計較。」因叩頭出殿中。司禮監追達聖意,亦答云:「已奏過,再去計較。」監官遽回,奏云:「先生輩已承行矣。」臣健等至閣,復具揭帖力争,請止從前。明日,內批出,止與鹽六千引,如戶部議云。 (「明日內批出止與鹽六千引如戶部議云」,「日內批出止與鹽六千引如戶部議云」十五字原本無,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正德六年四月十三日講畢,復召至煖閣。叩頭畢,上手取會試錄一本,付司禮監太監張永授臣東陽等。內有白紙票粘於紙上者三,皆指摘所刻文字錯誤處。上曰:「今欲別有施行,但念衙門體面,恐不好看,但與先生輩知之耳。」臣東陽捧錄叩頭出至煖閣門外,留寘案上。少刻,永令內臣送至煖閣。 (「永令內臣送至煖閣」,「煖」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是年,大學士劉忠累疏辭疾未允,強起主考試事,出院後即乞省墓,已得請。是日陛辭, (「出院後即乞省墓已得請是日陛辭」,「墓已得請是日」六字原無,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聞此事而去。比抵家, (「比抵家」,「比」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佚名國朝典故本補。) 復具疏乞休致。蓋已有先人之說矣。

    正德六年八月十四日,流賊劉七、齊彥明等肆亂北畿,方擁眾北向,京師戒嚴。上命兵部侍郎陸完提督軍務。師已出涿州,忽報賊在固安,甚急。上召臣東陽、臣廷和、臣儲至左順門內。上南向,問曰:「賊在東,師乃西出,恐緩不及事。適令兵部追還陸完等,令東可否?」東陽等對曰:「甚當。且行未遠,一二日內可至。」臣東陽復奏曰:「聞賊船在水套, (「聞賊船在水套」,「套」字原本空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補。) 自陷危地,似來送死,官軍併力擒之不難。但恐人心不齊一,向來累失事機正坐此故。今官軍在北,賊若南奔,逸不可制。」上曰:「張俊等皆在南,料亦無害。」臣東陽對曰:「今須亟敕東南諸將,令嚴謹隄備,以防奔潰。若有意外,查照地方連坐,鄰境不許互相推調,務在萬全。」上曰:「然。先生輩宜用心辦事。」臣東陽奏曰:「臣等敢不盡心,但今盗賊充斥,臣等不能運謀設策,致廑聖慮,俱合有罪。」上曰:「只用心便是。」臣東陽復奏曰:「此賊亦是烏合之徒,但願朝廷賞罰嚴明, (「但願朝廷賞罰嚴明」,「嚴明」二字原本不清,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補。) 諸將效力,必可成功。」上慰諭,令退。臣東陽因復奏曰:「年衰多病,累歲乞休,未蒙矜允,即今勉強供職,實不堪勝。少待事情寧帖,當再陳乞耳。」臣廷和、臣儲遽奏曰: (「臣廷和臣儲遽奏曰」,「儲」原作「永」,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及本卷前文改。) 「今已愈矣。」上復加慰諭,因叩頭出。是日,有羊酒之賜云。

    附录:

    燕對錄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李東陽撰東陽字賓之號西涯茶陵人天順甲申進士官至謹身殿大學士諡文正事蹟具明史本傳是書自宏治十年三月至正德六年八月凡召見奏對之詞悉著於編其中所載有數大事若明本紀宏治十七年三月癸未定太廟各室一帝一后之制此書載定制端末甚悉蓋禮志中所未及詳又考本紀宏治十一年二月已巳小王子遣使求貢夏五月戊申甘肅叅將楊翥敗小王子於黑山此書則載六月小王子求貢甚急大同守臣以聞已許二千人入貢旣而不來六月間定囘男子報小王子有異謀内閣具揭帖以聞證之本紀繫求貢於二月先後差五月又本紀載楊翥敗小王子在五月則小王子之叛已在五月前矣而此書載六月間始報小王子有異謀頗爲不合考本紀載小王子之敗在五月戊申而六月首標己酉次標癸亥戊申距己酉止一日則五月之戊申乃五月盡日當六月間内閣揭帖時或猶不及聞耳書末載正德六年四月命閱會試錄一條八月召對禦流賊劉七齊彦明等一條與楊廷和所著視草餘錄全符似足徵信又考謝遷劉健於正德九年十月致仕楊廷和於二年十月入閣梁儲於五年九月入閣故是書於宏治十八年以後皆止書遷健至正德六年則書廷和及儲也(四庫全書總目·史部·雜史類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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