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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与北新书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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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登载的稿件,是有稿费的,但我只担任编辑《奔流》,将所用稿子的字数和作者住址,开给北新,嘱其致送。然而北新办事胡涂,常常拖欠,我去函催,还是无结果,这时时使我很为难。……至于编辑部的事,我不知谁在办理,所以无从去问,李小峰是有两月没见面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这是1929年6月25日写给白莽的信,到同年8月17日鲁迅等待到忍无可忍,恼起火来,写给矛尘的信里有如下的话:“老版(板)原在上海,但说话不算数,寄信不回答,愈来愈甚。我熬得很久了,前天乃请了一位律师,给他们开了一点玩笑,也许并不算小,后事如何,此刻也难说。老版今天来访我,然已无及,因为我的箭已经射出了。”

    鲁迅是个热情而认真负责的人,对于期刊的约稿,是一个个字负责看的,尤其像《奔流》那样全部是译稿,就必得对照原文来看,有时投稿者虽是名人,他也必找出原书校对一过,有的译品也犯了顺而不信的时候,他就毫不客气地给予改正,或托人查书对照,对自己要求如此不含糊,对别人至少也希望认真对待这一工作才是。而李小峰的办北新出版事业,却对鲁迅“说话不算数,寄信不回答”,这种态度,慢说对鲁迅不应该,就是通过鲁迅对一群辛苦工作的青年投稿者们也显得傲慢不合情理,迫得鲁迅难以继续进行工作!所以借算版税请个律师“开了一点玩笑”,看他能装死不能?因此也知道北新另有意图的乱花钱向政治做活动,在鲁迅的确是开玩笑出之的,当时还有郁达夫、章川岛两位先生从中调解,还容许北新分期清算版税,其实印过多少书,版税实有几多,鲁迅一向并不知道,当时没有作者印证为凭。自请过律师之后,北新印书每次来向鲁迅请领版税证,亦仅限于上海范围,寄到外埠的,我们就经过熟人转告过并没有贴上印证。鲁迅也明明知道这些情况,但是他并没有向这方面计较,可见其意不在此了。他倒认为政治压迫愈甚,他的书能销售愈多,对敌人就是一个胜利。

    但北新的惟利是图的算盘,是从不为正确的政治影响、青年获益着想,所以对鲁迅的著作亦有限度的。《二心集》的有关政治性、斗争性强的书,固然不肯出,就是《南腔北调集》《准风月谈》《花边文学》等也不敢出版。鲁迅为了争取出版,就不惜应联华书局的、原是北新小职工、奉北新命来与鲁迅接洽事务的一位费慎祥的请求,一面同情他家庭困难,交给他出版,有时甚至代付印刷纸张费用。照实说,几乎是鲁迅自己出资印书,而售书所得,则从未结算。故每政治压迫愈甚,鲁迅的处境愈艰,公开的书店如北新的乘机装死亦益有加,甚而鲁迅为了安全而去稍远的地方,如看病等,往来多临时雇汽车,他们又故作宣传,说鲁迅很有钱,你看他出入都坐汽车,使鲁迅闻之更觉此辈居心的不可问,反而承认自己不够“毒”。

    但鲁迅的同情心非常之大,尽管有不合理的待遇,一旦对方遭遇困难,即首先撇开自己,为他人设想。1931年北新书局曾经被封,鲁迅即驰书向小峰慰问:“在北新被封时以至今日之开,我竟毫不知其中经过情形,虽有传闻,而不可信。不知兄现在是否有暇,且能见访一谈否?如有,则希于任何日之下午,直接莅寓为幸。”(见1931年4月26日鲁迅致李小峰信)这表示何等的关切。

    又1933年,《两地书》原拟交给天马书店出版,北新得到消息,要求给他。鲁迅回信说:“北新又正在困难中,我倘可以帮忙,自然仍不规避。”(见1933年1月2日鲁迅致李小峰信)就在这样的情谊难却之下,把初步说过的天马书店取消活动,仍转给北新出版,鲁迅之于北新,可谓仁至义尽了。

    再看北新是什么局面呢?自鲁迅到上海所见,已不是先前翠花胡同摆张床卖书的情况,店面已开得相当可观,加以有利条件下是:印刷方便,在四马路同行又多,呼应灵便,但可惜习染也多了,加之内有李志云及其妹等全家加入,闹哄哄的一团,人多意见多,于是怪状百出,自投网罗,颠倒行为之事常有。又每款待阔人盛馔,走国民党反动的路线,即以为可突然无事,把得罪群众的事置之脑后。出书一乱,就易闯祸:为了得罪宗教,出了什么“猪爸爸,狗妈妈”的得罪少数民族的毫无道理的书,倘从速登报道歉,自己承认错误,即易化大事为小事,但他们不向群众低头,却到处活动,这回给了警告又不理会,直至敲毁大片橱窗,还是不作正当处理,反而狗急跳墙,连忙找人走了杜月笙的路线,结果打点了几千块钱,向这些人活动去了。又曾因某事故遭到封门,鲁迅从旁很焦虑地说:“如果为了政治而关门,倒没有什么,若为了别的,就不好了。”鲁迅是如何希望他为新文化事业而奋斗,像生活书店那样,就是关门也是光荣的。无奈北新这软骨头,随风倒,哪里水响哪里去,看到教科书生意好,为了拉拢林语堂,想向开明书店抢出英文课本,大印他侄儿林惠祥写的文学史,鲁迅曾慨叹其对读书界的不负责任。为了逢迎伪国民党,大拉拢他们的人,如对钮惕生的大捧大请客,其优厚程度为一切宴会所没有。出这些人的书,方向一天天地变了。注意于教科书生意了,大印活页文选了,钱赚足了,每个北新的人见钱眼开,不择手段,粗枝滥叶,一切都不加选择地进行了。招牌仍旧,面目全非,应了一句俗话“挂羊头卖狗肉”。但北新书店的李小峰等辈,日趋反动统治方面之门,自然远离于革命人民,憎厌鲁迅是危险人物,于他有损。内心漆黑,不辨光明,反觉自己翅膀已丰满会飞,觉这时得罪了鲁迅也没有什么了。而况鲁迅每经一奋斗,就更加向敌人积极斗争。而鲁迅之以为敌者,他们却认为心腹,视作亲人,南辕而北辙,其不能相处也明甚。

    现在引1930年11月19日鲁迅给崔真吾的一段信为例,即见一般了:“今年是‘民族主义文学’家大活动,凡不和他们一致的,几乎都称为‘反动’,有不给活在中国之概,所以我的译作是无处发表,书报当然不出了。书坊老板就都去找温暾作家,现在最行时的是赵景深、汪馥泉,我们都躲着,——所以马君的著作,无法绍介。”这真是达于黑暗绝顶,是非不明的时代。

    从上所述,益觉鲁迅非厚爱于北新。凡一心搞文化事业,对中国是有些好处的。如果不倒退到反动的一边,一旦化消极为积极,则庶几还可容忍其改变态度,还希望北新转变过来,冀于新文化事业有利。而不料北新对鲁迅,用得着这块招牌就拖住一把,用不着的时候,或者说政治态度不同的时候就蔑视不理。不惜投向敌人一方,走反动路线,终于使鲁迅的宽容,亦有限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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