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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老篇第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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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鉴》以“资治”为名,释老之事,载者较少,故严衍《通鉴补·凡例》有“补二氏”一条,言:“《通鉴》如佛图澄、寇谦之等,亦既因事而见矣,馀皆弗录。然二氏之教,流传既久,即不足垂训,亦何必不存其说也。”又康熙间仁和张星曜撰《通鉴纪事本末补後编》五十卷,以袁氏《本末》未有专纪释老乱国之篇,乃引正史所载,附以稗官杂记,及诸儒明辨之语,集为一书,其稿本见莫友芝《宋元旧本书经眼录》。其所辑尚有《天教明辨》,写本二十厚册,吾尝得之马相伯先生。张盖天主教徒,其书名补袁氏,实以佛老也。然信仰贵自由,佛老不当,犹之天主不当也。且孟子尝距杨墨矣,杨墨何尝熄,杨墨而熄,亦其有以自致,非由孟子之距之也。韩昌黎佛亦然,唐末五代禅宗之盛,反在昌黎佛以後,其效可睹矣。况隋唐以来,外来宗教如火祆、摩尼、回回、也里可温之属,皆尝盛极一时,其或衰灭,亦其教本身之不振,非人力有以摧残之。吾国民族不一,信仰各殊,教争虽微,牵涉民族,则足以动摇国本,谋国者岂可不顾虑及此。孔子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使孔子而知有异教,必以为西方之圣而尊敬之。故吾人当法孔子之问礼老聃,不当法孟子之距杨墨也。胡身之注《通鉴》,于释老掌故,类能疏通疑滞,间有所讥切,亦只就事论事,无异端习气,与胡明仲《读史管见》之攘臂而争者不同,足觇其学养之粹,识量之宏也。兹特撮其语为一篇以示概。

    汉献帝初平二年,沛人张鲁,自祖父陵以来,世为五斗米道。

    注曰:陵即今所谓天师者也。后魏寇谦之祖其道。(卷六〇)

    读此注第一句,当时天师之喧赫,可于言外见之矣。所谓天师,指张宗演也。《元史·释老传》云:“正一天师三十六代宗演,当至元十三年,世祖已平江南,遣使召至,命廷臣郊劳,待以客礼。语之曰:‘昔岁己未,朕次鄂渚,尝令王一清往访卿父,卿父使报朕曰:后二十年,天下当混一。神仙之言验矣。’”据《世祖纪》,遣使召嗣汉四十代天师张宗演赴,在至元十二年四月。《本纪》编年,根据实录,似不至误,惟天师世次,则当以《本传》为准。时宋尚未亡,宗演已先趋附。宋景濂撰《汉天师世家叙》,亦云:“宗演父可大,当宋季,元世祖闻其神异,密遣间使讯之,可大授以灵诠,且谓使者曰:‘善事尔主,后二十年,当混一天下。’”其言之徵验,或后人故神其说,然其父子早与敌通,则无可为讳。《隐居通议》十六,载刘须溪撰《宗演墓》,亦谓:“乙亥、丙子间,金陵不守,信州未下,北使已先传张天师召,锡冠剑,陟师号,宠光赫然,前代盛时所未有。”呜呼!是足以为荣乎!

    宋文帝元嘉二十九年,魏主亲为沙门师贤等五人下髪,以师贤为道人统。

    注曰:道人统犹宋之都僧录,北人谓之僧总摄。《魏书》:“沙门师贤,本罽宾国王种人。少入道,东游凉州,凉平赴代。罢佛法时,师贤假为医術还俗,而守道不改。于修复日,即反沙门,为道人统。和平初,师贤卒,昙曜代之,更名沙门统。”(一二六)

    魏太武与司徒崔浩崇奉道士寇谦之,太平真君七年罢毁佛法,是为宋元嘉廿三年。阅六年,魏文成帝即位,修复佛法,是为宋元嘉廿九年。又阅八年,魏文成帝和平元年,昙曜继为沙门统,昙曜即今大同雲冈石窟寺创造之人也。青州失陷时,刘孝标母子被虏至北,曾为僧尼于此,佐昙曜翻译。道人统,沙门统,皆元魏僧官;都僧录,赵宋僧官;僧总摄,则元时僧官也。《元史·世祖纪》,至元十四年二月:“诏以僧亢吉、益怜真加、加瓦,并为江南总摄,掌释教,除僧租赋,禁扰寺宇者。”廿一年九月:“以江南总摄杨琏真加发宋陵冢所收金银宝器修天衣寺。”杨琏真加即益怜真加之异译。廿二年正月:“桑哥言杨琏真加云:会稽有泰宁寺,宋毁之以建宁宗等攒宫;钱唐有龙华寺,宋毁之以为南郊,皆胜地也,宜复为寺。”廿三年正月:“以江南废寺田土为人占据者,悉付总统杨琏真加修寺。”总统即总摄,《释老传》亦作总统,语本译义,其实一也。廿五年二月:“江淮总摄杨琏真加言,以宋宫室为塔一,为寺五。已成,诏以水陆地百五十顷养之。”或称江南,或称江淮,亦一语异译。杨髡发陵事,万季野、全谢山等曾详考之。当身之注书山中之日,即杨髠横行江浙之时,故以僧总摄释道人统,取人易解也。

    梁武帝普通元年,时上方崇释氏,士民无不从风而靡,独韦叡自以位居大臣,不欲与俗俯仰,所行略如平日。

    注曰:史言韦叡于事佛之朝,矫之以正,几于以道事君者。(一四九)

    宋徽宗时,“道士林灵素作神霄箓,自公卿以下,群造其庐拜受,独李纲、傅崧卿、曾幾移疾不行。”见《困学纪闻》二十。亦庶几韦叡之于事佛之朝也。

    普通二年,置孤独园于建康,以收养穷民。

    注曰:古者鳏寡孤独废疾皆有养。帝非能法古也,祖释氏须达多长者之为耳。(一四九)

    须达多乃舍卫国给孤独长者之本名,亦云修达多,玄应《音义》三曰:“修达多,此云善与,故得给孤独名也。”

    梁武帝中大通三年,太子以侍读东海徐摛为家令。摛文体轻丽,春坊尽学之,时人谓之宫体。上闻之怒,召摛欲加诮责。及见,因问经史及释教,摛商较从横,应对如响,上甚加叹异。

    注曰:上崇信释氏,意谓徐摛业儒,但知经史而已,扣击之馀,及于释教,商较从横,应对如响,遂加叹异。殊不思上有好者,下必有甚者焉,释教盛行,可以媒富贵利达,江东人士孰不从风而靡乎。(一五五)

    凭人主一时之好恶,以为教之盛衰,识者不以此为荣辱也。

    梁武帝大同二年,上为文帝作皇基寺以追福,命有司求良材。曲阿弘氏自湘州买巨材东下,南津校尉孟少卿欲求媚于上,诬弘氏为劫而杀之,没其材以为寺。

    注曰:帝追尊考顺之曰文皇帝。杀无罪之人,取其材以为寺,福田利益果安在哉!(一五七)

    可见当时官吏并不信佛,不过以此求富贵利达耳,如果信佛,何敢为此乎!

    大同十一年,帝口授敕书,谓“我自非公宴,不食国家之食,多历年所,乃至宫人,亦不食国家之食。”

    注曰:帝奄有东南,凡其所食,自其身以及六宫,不由佛营,不由神造,又不由西天竺国来,有不出于东南民力者乎?惟不出于公赋,遂以为不食国家之食。诚如此,则国家者果谁之国家邪!(一五九)

    又,上年老,厌于万幾,专精佛戒,每断重罪,则终日不怿。

    注曰:梁武帝断重罪则终曰不怿,此好生恶杀之意也。夷考帝之终身,自襄阳举兵,以至下建康,犹曰事关家国,伐罪救民。洛口之败,死者凡几何人?浮山之役,死者凡几何人?寒山之败,死者又几何人?其间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南北之人,交相为死者,不可以数计也。至于侯景之乱,东极吴会,西抵江郢,死于兵死于饥者,自典午南渡之后,未始见也。驱无辜之人而就死地,不惟儒道之所不许,乃佛教之罪人,而断一重罪,乃终日不怿,吾谁欺,欺天乎!(一五九)

    此有感于元时之崇尚释教,而杀人如麻也。《耶律楚材传》言:“元初州郡长吏,生杀任情,燕蓟留后长官尤贪暴,杀人盈市。近臣等以汉人无补于国,至欲悉空其人以为牧地,楚材谏而止。”《丘处机传》亦言:“国兵践蹂中原,河南北尤甚,民罹俘戮,无所逃命。处机使其徒招求于战伐之馀,滨死而得生者二三万人。”《廿二史劄记》言:“世祖嗜利黩武,民不聊生。”又言:“元初诸将多掠人为私户,遍地涂炭。”然考其时,正隆礼国师,凡殴西僧者截其手,詈之者断其舌也。

    梁武帝太清元年,四月丙子,群臣奉赎。

    注曰:自庚子捨身,至丙子奉赎,凡三十七日。万机之事,不可一日旷废,而荒于佛若是,帝忘天下矣。三十七日之间,天下不知为无君,天下亦忘君矣。(一六〇)

    离政治而言宗教,或以宗教为个人之修养,岂不甚善。梁武帝等之于宗教,弊在因宗教而废政治,或与政治混而无别,遂以祸国,宗教不任其咎也。

    太清二年,何敬容谓学士吴孜曰:“昔西晋祖尚玄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东宫复尔,江南亦将为戎乎!”

    注曰:何敬容虽不能优游于文义,其识则过于梁朝诸臣矣。(一六一)

    梁敬帝绍泰元年,齐主洋以佛道二教不同,欲去其一,集二家论难,遂敕道士皆剃髮为沙门,有不从者,杀四人,于是齐境皆无道士。

    注曰:今道家有《太霄琅书经》云:“人行大道,号曰道士。士者何?理也事也。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曰道士。”余按此说是道流借吾儒经解大义,以演绎“道士”二字。道家虽曰宗老子,而西汉以前,未尝以道士自名,至东汉始有张道陵、于吉等,其实与佛教皆起于东汉之时。(一六六)

    《汉书·郊祀志》下,师古《注》引《汉宫阙疏》云:“神明臺高五十丈,上有九室,恒置九天道士百人。”《困学纪闻》二十据此,以为道士盖始自武帝。身之则以为张道陵等以前,未尝以道士自名。盖道士之名古有之,而用以自名,则自道陵等始也。《日知录》一姤字条,引胡三省说,即出于此,其赞同胡说可知。特前辈引书,不著卷数,不易知其出于此耳。

    陈武帝永定二年,上幸大庄严寺捨身。

    注曰:前车覆矣,後车不知戒。耳目习于事佛,不知其非也。(一六七)

    永定三年二月,齐主洋于甘露寺禅居深观,唯军国大事乃以闻。

    注曰:据《齐纪》,甘露寺在辽阳。此鄙语所谓“猕猴坐禅”也。(一六七)

    陈永定三年,即北齐天保十年。当时事佛风习,无间南北,盖荒乱之极,精神无所寄讬,相率而遁于玄虚,势使然也。惟高洋在南北诸主中,最称无道,一方事佛,一方杀人,直至死日,残暴未改。《北齐书·文宣纪论》,谓其“始则存心政事,风化肃然,其后纵酒肆欲,事极猖狂,昏邪残暴,近世未有”。盖实录也。咸淳间浙僧志磐撰《佛祖统纪·法运通塞志》,于北齐天保十年条下,乃为之辨曰:“世谓文宣残忍,果于刑戮,至比之桀纣。然观其译经修禅,受戒禁杀,尊礼国师,罢黜道教,其敬佛为甚至。初年好杀,特其残习之所为耳,非如桀纣不遇佛法,行杀无悔者比也。”此则因其事佛而欲为之解脱,其意甚美,奈事实先后倒置何。身之以“猕猴坐禅”讥之,允哉!

    陈宣帝太建七年,齐主纬每有灾异寇盗,不自贬损,唯多设斋以为修德。

    注曰:後之有天下者可以鉴矣。(一七二)

    此有慨于元时斋醮之盛,竭中华之物力以趋之也。

    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上由是颇信神仙。

    注曰:明皇改集仙为集贤殿,是其初心不信神仙也,至是则颇信矣,又至晚年,则深信矣。史言正心为难,渐入于邪而不自觉。(二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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